今天父母破天荒中午就关了店铺,然后在隔壁打印店打印了一份“临时关店,有事联系。电话XXXX”的纸条,一家人早早的去了大舅家,和舅母操持起下午的饭菜来。
老爸对做鱼最为拿手,提了四斤鲫鱼,做起往常让一家人食之要回味好几天的豆瓣鱼。鱼剖好,料一下滚油,整个屋子里的香气扑鼻。
丰盛的饭菜在紧锣密鼓的张罗着。
苏灿则被大舅拖到他的书房里面,给他看着股票图,苏灿哪里又对这东西有什么精通的了,听着大舅的讲解,旁边小弟曾圆一脸怨愤电脑又被霸占的眼神,他也不由自主的苦笑,所幸大舅并没有问他的意见,也大概是借机想让苏灿多了解一些这个东西,看看他有没有什么天分。
老一辈的人比较喜欢以培养后辈来寻找到成就感和趣味性,大致如是。
苏灿有些晕晕的走出大舅的书房,脑袋里全是那股票的曲线图,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大舅的心情很好。那些曲线图明显因为今趟的水灾而同样的栽了下去,大舅大概也抽回了全部的资金,目前也正值观望之中,并没有挫败的颓态。
老姐正坐在客厅里看电视,看到他走出书房,也不说话,继续把头扭回来,盯着电视,十年前的老姐尽管穿着没有后世都是名牌潮流的衣物,穿着还略显老土,不过面庞红红的,也倒有几分可爱。想起老姐在学校里虽然不是那么风云,不过追求她的人也不在少数,倒是老姐的傲气,将所有追求者都据之门外,噢,现在这个阶段,自己的这个姐姐还对自己心存着芥蒂,向来不太喜欢自己。
“桌子上有牛肉干,干果…饿了的话…你先抱着吃吧…”曾娜盯着电视上的台湾偶像剧,目不斜视。
苏灿愣住,“抱着吃”可是自己这个姐姐曾娜的口头禅,往往是,“曾圆,我房间里有零食,你抱着吃吧!”,“我刚买的土豆片,曾圆,你抱着吃吧!”
什么时候,自己竟然也能够享受到小弟曾圆在老姐眼里的这种待遇了。
苏灿竟然有些无所适从,十一年后和老姐关系相处不错,可是这么回到十一年前,苏灿对面前的姐姐,还是挺为陌生的,这么一下有些手足无措,“嗯!”了一声,迟疑了一下,还是看向厨房,“我去搭把手帮忙。”
一直盯着电视机的曾娜慢慢转过头来,看着没有走过来坐在自己旁边,而转向厨房苏灿单薄瘦弱的背影,有些意外,又有点发愣,半晌之后,目光里掠过一丝疚责的情绪。
丰盛的菜肴上桌,满屋的喷香,苏父苏理成豆瓣鱼的味道可不是盖的,据说楼下楼上的家庭主妇都经常上门,询问尹淑英他们家到底做得什么鱼味,馋得家里的一家老小,几天对自家家常菜食不甘味。
大舅亲自下厨拌的辣子拌鸡,那是历来最勾引苏灿和曾圆口水的主食。
麻婆豆腐,回锅肉,麻辣牛肉干,水煮白菜,农民蘸水…整个蜀系的家常菜肴上桌,一大家子好久没有吃得这么舒心惬意。
遇上肖飞给女儿庆功宴的那天,正值一家人情绪最低落的时候,不料北京记者张朝阳的插入,让苏灿立时被推到了风口浪尖,他的那篇被国务院某首长特别点名的中考作文,更带有报告文学的形式,一下子火了起来。
在余副市长的带队下,整个饭桌的中心立时指向了这个让周围夏海市地方头头脑脑好生羡慕,而又极为耀眼的苏灿身上。
张朝阳更带着新华社的采访任务,找到了重心,他读过苏灿的作文,觉得里面很多内容,现在来看简直就是针砭时弊一针见血的东西,很难相信一个中学生能够写出这么一篇有深度,有预见性的文章,就这种深度和预见性的问题对苏灿进行了询问,苏灿竟然一下子转口,将这个功劳全副记在了自己大舅曾全明的身上。
对预见性的长江中下游多年人为破坏,水土的流失和大多数科研报告报喜不报忧的弊端,进行了针砭,苏灿都推口说这平时都是从自己大舅曾全明那里听闻的感叹,平时也和自己大舅有过一些讨论,为他深刻的忧患意识所影响…
张朝阳立时恍然,也找到了突破口,开始问起了曾全明的身份,在现在全民抗洪运动作战轰轰烈烈的时刻,他明白新闻里太需要这样的正面形象了。
余秋收立刻就肃容给张朝阳介绍开来,大舅目前担职的身份,更以一个领导的角度作出“这是一个优秀的同志!”此类的究极评价,弄得张朝阳连连点头,决定在未来的奔走中收集一些大舅的资料,并承诺自己的新闻报告中,会将此次正面的采访稿呈报上去。
余秋收对大舅的态度可是一下子转了一百八十度角,他哪还不知道现在苏灿和曾全明都成了关键人物,亦是给夏海市作正面宣传的重心。
一家人都心忖原来如此,苏灿也给自己的先知先觉找到了一个不被人怀疑的依托,只有大舅曾全明还茫然的觉得幸福来得太快,无法有效反应。
他当然不记得自己给苏灿有说过什么有关这次洪灾报告文学针砭时弊的资料,不过他也没看过苏灿的那篇文章究竟写的是什么,再说平时间他也偶尔发一些唠叨,对苏灿的训话中说得东西也不少,他自然也就认为事实如此。
几天后张朝阳采访工作结束,离开夏海,很快省上对大舅曾全明的表彰也就下来了,对大舅的政治性做出了充分的肯定,几个省上的高层今趟口风倒是出奇的一致。
最新的《党风》很快就出了一期专题,通过苏灿这个小作者报道了曾全明的一系列基层干部的忧患意识,来响应高层领导人提出的“党内干部要反思”的精神要求。
省委副书记杨峥亮是从夏海市走出去的老干部,也是大舅曾经的老上级,他倒是知道了这件事,也想起了这个曾经自己的老下属,这还特地打了个电话过来,慰问表彰一下,顺便回忆一下过去在夏海市他攀爬的日子。
大舅一下子成为了西川省内的红人,那张不苟言笑的脸上,不由得时常多了几分笑容,虽然很是难看…
倒是肖飞最近都灰溜溜的,见到曾全明都绕行而过,眼神中那种嫉妒更是严重了,偶尔还给自己老婆女儿抱怨,“他不就仗着有个蹿火箭一样的外甥嘛!神气什么!”
…
叮咚!一家人吃得正开心着,大舅家门就传来了门铃声,大舅皱了皱眉,虽说最近上门拜访的人多了,可是这么一家人都吃喝着,还有人来,未免让人有些扫兴了。
不过既便如此,舅母尹淑英还是起身,迅速去开了门。
出现在门口的是一个笑吟吟五十来岁的中年男子,手中提着两大瓶的五粮液,莹白的水晶瓶子装着,很有些晶莹剔透,他的旁边则是一个中年妇女,手中提着一盒子那个年代“智力冠”一类中年老的补品。
开门的中年男子戴着一副深色眼镜,看到尹淑英,愣了愣,旁边的妇女照着他的腰腹拐了拐,男子这才说道,“嗯…这是曾主任家吧,嗨,正吃着饭吧,你看我们这拜访也不是时候,哎呀…”
事实现在已经是七点过左右了,只是今天苏灿家这趟饭吃得相当丰盛,相应的准备时间也就久了一点,尹淑英错愕了一下,“你是…?”
“我姓田啊,田丰,现在在一中任职,今天是给曾主任报喜来着…”
尹淑英立刻将田丰两口子迎了进门,大舅站了出来,口中倒是热情的迎接。
田丰知道这档子事也是之后了,一中党支部书记的党报杂志上面,田丰也就看到了有关苏灿曾全明的专题引用,这下子田丰的汗就出来了,更何况这件事情肖飞后来还隐隐说起过,余市长钦自说了这个苏灿的事,再看目前建设局局长因为这渎职的关系,眼看着是要被上面撤职了,上面的头头脑脑都开始商量起了这新建设局长的问题,曾全明倒是以一个先进人物跃入了视野。
田丰知道自己事情闹大了,这不自己女婿手头上的工程还要让建设局帮忙,如果曾全明上了位,那可就什么都晚了,他要拿肖飞开刀,自己必定被划归到一脉,这下子他是怎么也都跑不掉了,他这个年龄,有些夜惊,这辗转了一夜未睡,就愁这个事,还是半推半就之下,被老婆拖着,打听了一下,上了曾全明家的门,却没想到正值遇上人家大家子吃饭,这下倒有点尴尬。
田丰偷瞥了一下曾全明,心里面揣揣着他不高兴,抢先着说,“哎呀,我们坐一下就走,曾主任呀,上次小弟说话火气冲,多有得罪,你千万别在意,这不后面我深刻的想了一下,觉得自己当时实在有些过分了,你别介意啊!”
曾全明摆摆手,“哪里哪里,今趟真不巧,这个小事,还劳烦你跑一趟,下次我请客…”
“我请,一定得我请!”没想到曾全明没给自己脸色看,田丰倒是放宽了心,心里面的那丝纠结也淡了下去,一转眼看到苏灿,眉目一抬,“噢,今天还有一个好消息啊,这就是苏灿吧,小子挺机灵的,像这么优秀的学生,一中肯定是要努力接收的,我今天来,就是代表我们学校,宣布决定,一中已经决定录取苏灿,不用办什么复杂的手续,开学直接来就学报道就行了!你可以自己选班,不用进行电脑分排!”
看到苏灿一家人宠辱不惊的模样,田丰自觉差不多了,留下了礼品,和老婆出了门,这出门回忆起苏灿这小子,让曾全明这原本应该慢慢黯淡下去的人物,竟然一下子镀上了金,开始缓缓发热,回忆起三个人在他办公室里面出现的情景,田丰喃喃摇头,“没想到…真是没想到…”
苏灿家的这顿饭记忆中是在落日彤红的阳光下吃完的,明显没有之前的那份热闹,小舅也破天荒没有宣扬他的生意成绩,也没有过多的责骂曾圆,这幅场景和苏灿印象中前世那种家庭成员每个人都对他露出各种嘴脸的情况形成鲜明的对比。
也没有过多的赞扬和惊叹,少了恭维和激昂,却多了一分温馨。
那瓶教导处主任田丰送来的酒,开了一瓶,另一瓶放在桌子上,被落日余晖镀了一层亮边,安静的置放着。
出门苏灿一家步行回家,母亲路上有些暗暗的抹泪,苏灿问怎么了,曾珂摇了摇头,说只是太过于高兴。
再过了没几天,一中的放榜名单上,大大的写了“苏灿”两个字,当然这种补录是没必要添到名榜上去的,很多也是大家自己心知肚明,然而,学校的心态有些好笑,多少有点想要力图证明苏灿这个人被录用进了一中一样,不过事实上,几乎没有人知道这个只在省上,还有上级党内引起一些小震动的名字。
任何的波澜在轰轰烈烈的社会前进路途上都是这样,或者一时水花四溅,一时漩涡起伏,一时张牙舞爪,然而时光的巨轮一过,所有的东西都会像是螳螂被拍死在轮胎上面一样,只留下一个淡淡的印迹。
不过偶尔还是会有一些小小的支流,在汹涌前进的时光之河上面,汇出分支。
省高层在省委副书记杨峥亮亲自过问下,有关夏海市北区泄洪水坝决堤,造成小半城区街道被淹,一些乡镇受灾的事实决议,就当初水坝的负责人进行了处理,市建设局局长涉嫌渎职,停职查办。代局长由原夏海市建设局规划办主任曾全明担任,暂行局长职权。
老上级杨峥亮在省委式微,如今也正寻到了曾全明这个自己的老下属,几条老枪重新操练,开始为自己扶植起一支异军突起的派系分支势力来。
刘睿,薛易阳,苏灿死党三人的日子照样过照样闹,会想通了跑上天台用炭火烤香肠,也会一同邀约起到市里最先兴起的网吧接触那个时候的红色警戒,星际争霸一系列游戏,玩得大快朵颐。
王威威倒是没给苏灿再来过电话,苏灿倒不觉得有什么,他们本身就是和他格格不入的两类人,分明就身处于两个世界,苏灿不认为一场游戏的交锋,双方就能够无视这种隔阂和距离。
在游戏之中,所有现实中的身份和地位的确可以抛去,然而游戏毕竟是游戏,生活仍然还是要继续。
游戏不分贵贱,生活却要面临贫富尊卑,这是现实的问题,虽然许多人公然宣扬叫嚷着人人平等,可是只要不是二愣子,都会知道,这个世界从来就是不平等的。
拥有着重生经历的苏灿曾经认为自己可以更改这个世界,可以更改一切,可是水灾这场事件的前后始末,他才发现,原来自己还有很多是做不到的,全国仍然陷入了大面积灾害生命财产损失之中,夏海市仍然受灾,大势仍然轰轰烈烈的前行着,不以他个人微弱力量的调衡而出现转移。
唯一不同的,是自己和周围人的人生,已经无形中绑在了一起,就像是一艘航空母舰,正转移航道,行驶向未知的远方。
而这远方,远古被称之为天涯,现在则叫做,新世界。
三十六
夏海这个城市总有着在多年以后让人怎么说也说不完的话题,包括那些起伏连绵大片大片的香樟,夏日被蒸得快要出水的古街,纵横交错割断晴空的电线,还有那些穿着花花绿绿时尚衣物偶尔惊鸿一瞥的女孩。
但是夏海市第一高中已经开始为了自己的保皇之路而开始进行调整使力了,第一高中的核心行政大楼田家玉大楼是第一高中看上去建筑风格最为独特漂亮的大楼,下方栽种着颇具一些热带风情的椰树和蓬茂的铁树,地上以大楼为中心分出去连通学校各个区域的小路,期间用绿草铺设,大有一种条条道路通罗马,四通八达的感觉。
在这个行政中心,夏海市第一高中的大脑内部,一个能够将学校广场和运动操场尽收眼底的会议厅中,校高级一些领导,各个主要班级班主任,校教导处,政治教育处主任级主管都聚集于此,校长丁俊涛面色沉重,全场气氛有些沉凝。
“你给他们说说,今年是怎么回事?”丁俊涛背着手站在玻璃窗前,对自己助理说道。
助理转过头来,面对学校的一干头头脑脑,“今年的全市评比成绩下来了,我们一中的成绩总分平均分仍然是全市第一…”
众人都松了一口气,他们进入这个会场,看到丁俊涛的严肃,弄得连他们心脏负荷都大了起来。
就如墨菲定律,一件事情永远都会有转折一样,助理的话头一转,“但是…全市中考状元,高考状元,却不在我们学校!?”
这句话无异于抛出了一枚重磅炸弹,轰得整个全场一片沸腾,历年来的中考状元,高考状元,甚至于大学一本录取人数,绝对是每个学校招生时的亮点,市一中之所以是整个夏海市最强势,教育界的龙头级学校,不是因为其庞大的优生基数,而正是因为每年的保皇名额,市一中都占据前茅。
如果有一天人们议论的问题和焦点不是想当然的认为每一次考试的状元都在市一中了,那么市一中就真的出现问题了。
所以每个人都知道问题目前有多么严峻。
“不光是高考状元,就连中考的前三名,也都没有在我们的学校,而是在夏海市近郊的外海中学,据说他们正准备联系市电视台,刊登他们的招生公告,其中最重要的就是借助中高考双状元打响名头。”
众人意识到了问题的严峻性,如果说夏海市市内三所较排的上号的学校分别是第一,第二,还有第三中学。那么外海中学无异于是一枚奇葩,成立于十年前,不过一直默默无闻,却在最近两年里因为新校长的上任,变得越来越锋芒毕露,而据说外海中学的校长,正是以前从第一中学出去的,和现任的校长丁俊涛之间还有一些纠葛。
众人神情不定的看着丁俊涛,只是他现在留给众人的不过是一个值得去思索琢磨的孤寂背影。
心存疑问的恐怕现场不止一人,为什么近年来外海中学的种种形迹表示,他们所瞄准的竞争对象都是第一中学,除了想要赢得全市顶尖的野心之外,恐怕和丁俊涛还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不甘心么…丁俊涛转过身来,众人都忍不住憋紧了一口气。
“那几个学生挖不过来吗?”丁俊涛点了支烟,沉吟着说道。
教务办几个负责人摇了摇头,“听说外海和他们签订了合同,如果能够成为高考状元,去一个清华北大,一人奖励十万助学金。”
引起一阵哗然,助学金在当时已经不算什么新闻,一些学校为了保住自己的名声地位,专门高价请一些优秀的学生转学而来,为学校争名夺利,只是在后世这才会兴起一个风气,现在却已经出现端倪。
丁俊涛深深的吸了一口烟,对方这是有备无患,下决心撼动一中的地位了,如果再不做出一点措施,市一中是否还能傲然于全市龙头,虽然这一点是肯定的,一个拥有悠久学风乃至于全市优秀教师的学校没那么的脆弱,但是若让外海中学就这么崛起,难保不出现什么岔子,至少影响到市一中的招生和凌驾最高层的地位。
外因只是一个方面,内因也不可忽略,大量官宦子弟瞄准一中涌入,在无形中为一中名誉添砖加瓦的同时,也在暗中腐蚀这个学风和学气本来良好的学校。
攀比,吃穿,早恋,甚至于校园暴力这些东西的存在,一定程度上已经成为了阻碍学校发展的阻力。
如何在压制学校官僚子弟,不让他们再生事端的当儿,控制学校的风气,端正学校的学风态度,这是一个当务之急。
丁俊涛迅速发布三条要求,“第一,从最新一届的高中学生开始,实行重点培养计划,学生在学习一年之后,依凭学末考试成绩,按照重点班和普通班制分班,不讲任何情面。第二,重点班分为四个班,分别是文科两个班,理科两个班,都有学校最有资历,最优秀的特级教师担任班主任。其他高一各班班主任,手下的学生按送入重点班的人头比率考核绩效。第三,准备二十万学校专项资金,用于扶持这个重点分班计划,学校要开始改变,从小现在起就开始改变!”
无数人又惊又喜,惊的是这种重点班级和普通班级的分割制度,会不会引起轩然大波,打击普通学生的积极性,让他们误认为学校对他们已经放任不管,从而对学习淡漠?喜的是这和教师的切身利益有关系,这样看起来,明年将有二十万的奖金将在他们高中范围的班主任内发放。
高中每个年级平均有七个班级,因为名气,一中的过度肿大是不争的事实,每个班级一个班主任,他们高一年级的班主任将共同分一块蛋糕,这是何等的幸事。
萧日华之前还在为开学他将负责高一班主任而心头生怨,但现在看来,这是大大的好事,他考虑着换一套住房,老婆早埋怨学校宿舍太窄,一家三口挤着,左邻右舍又是一些退休了无所事事喜欢打听别人私事的老教师,他们早想搬离老宿舍,在学校明年新集资建房的宿舍中分一套房子,无奈还差几万块钱,这不刚好应景,也就是多为学校培养贡献几个尖子生,这个难度应该不高。
在市一中这个田家玉行政大楼内部,校长丁俊涛的声音还余音未绝,却已经先一步给在场的教师打开了一副未来的壮丽图景。
所有有关切身利益的教师,已经开始在祈祷,在新一届的高一电脑机选分排班底中,希望能迎来一个不错的摊子和局面。
…
8月31日,新生报道领书的日子,苏灿换了一身干净的休闲服,从家里出门,背了一个新买的书包,没有追求牌子,只是很结实朴实,这样可以装很多的书本,苏灿先到了门口,看看时间还早,就在单位外的米线店先吃了早餐。
苏父苏母忙了起来,因为店铺已经经营起来,老妈每天早上都会在七点起床去开门,老爸随后过去,将店面的卫生协助母亲曾珂打理过后,再回来上班。
阳光洒在近前的街道和公交站台上面,面前的街道,大树,还带着一些薄暮,苏灿棕色的瞳子倒映着眼前的一切,心头充塞着无限的美好。
他想过一个人如果重生过后,会如何如何充满野心梦想,追求所有曾经的遗憾,甚至于达到一个被全社会仰视的高度。
然而没有。
这一切都没有,真正的重生过后,自己竟然发现就连每天重复着走同样的路,行走在十一年前的世界和时光中,自己有一种说不出的珍惜和怀缅。
每个前世未曾改变的地方,那些光碟室,方兴未艾的影碟租凭店,小时候熟悉的坐在单位门口摇着蒲扇晒着阳光的大爷,尚未成长为蓬茂参天的香樟,还没有改变行驶路线的公交站台,未曾装修改制老旧的超市,以及街区中心后世种满了鲜花,而如今杂草丛生的花台,都融合成手中这碗牛肉米线的味道,醇香,敦厚,一刹那穿透时空,怀念十年的味道。
苏灿知道自己不是一个有野心的人,心中虽然有那么些许的梦想,不过还没有太过于变态夸张,就算是重生之后,他也不认为自己拥有多大的能耐,也未曾规划过要如同火箭一般发光发热飞出炫目轨道的人生。
所以他依然心安理得的生活着,享受着上天赐予他重生的每一寸时光。
所以看着草木枯荣花落凋谢会黯然神伤的不一定是林黛玉,也许还有每吃一口米线就会感叹碗里少了一分美味的苏灿。
“嗨,你在发什么呆呢!”一个声音打断臆想,苏灿抬起头来,是薛易阳这小子。
薛易阳穿着新买的衣服,牛仔裤,下身安踏运动鞋,一身的活力四射,看脸上的样子都写满了期待新学期的艳遇,饶有介事的低头看了苏灿的碗里一眼,“唷,吃得好哦,牛肉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