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窃喜着,脚下的莲步更快。
而穿戴整齐的凌弈轩瞧着璃落的水眸盈波,在小亭里坐下,眸中含笑:“这次要给我什么惊喜?”
低呷着,伸臂将璃落单薄的身子揽过来,亲密抱在怀里。
璃落螓首微垂,给他斟酒:“今日不能为少主舞一曲了,刚才以为你不会来,便先让舞伶们随我舞了几个时辰,现在只怕连胳膊都抬不起来了。”
凌弈轩眸子清澈明亮,接过她递过来的酒杯:“我现在留下,就是为了与你在此小酌,载歌载舞的事,等你身子好一些再说。”
“嗯。”璃落点点头。
稍后,鸢儿便捧着一双崭新的用金线镶龙角麒麟的银靴笑眯眯走过来,脆声道:“爷,这是主子用三日三夜的功夫为您做的,为这双鞋,主子的一双纤纤玉手都被扎得没法见人了呢。”
凌弈轩听着,眸色即刻深沉起来,看向腆着秀目黛眉的璃落,抓起她那双果然被扎得千疮百孔的小手,沉声道:“这些东西自有下人打理,我要的,只是你给我的那份宁静。”
“少主。”璃落秋波一荡,取过那双靴子,蹲在他面前:“璃落为你试鞋,是按袜子的尺寸来做的,不知合不合适。”
凌弈轩望着璃落白净的脸,剑眉微微皱了一下,并未抬脚。
“少主?”璃落等待片刻,终是站起身,笑道:“少主别听鸢儿乱说,其实这银靴靴底是璃落找齐夫人要来的,而后照着绣样绣出了这缎面,针脚歪歪扭扭的上不了大雅之堂,让少主见笑了。”
她这样一说,男人眸子中的墨色更深了,眸光一闪,陡然站起身:“璃落,你只需做本少主的宠妾就好,其他的,莫要再费心思。”
璃落水灵灵的眸子立即黯了一下,却云淡风轻笑道:“少主,你多想了,璃落只是闲得慌为少主做了双鞋。”
娇音刚落,陡见得乔莫钊急匆匆赶上楼来,瞧了揽着单衫的娇媚女子一眼,禀告道:“少主,白杨那边出事了!”
凌弈轩的脸色马上一沉,利眸眯成一条缝:“他借潘阳城办事之行离开洛城了?”
“嗯。”乔莫钊脸色难看的点了点头。
“果然!”他深潭似的双眸瞬息闪过一抹失望,似早料到般带着乔莫钊大步踏下木梯,却在穿过那片琼花林时,脚步顿了一下:“新房那边情况怎么样?”
乔莫钊额头滴下一滴冷汗:“二夫人可能已经歇下了。”
凌弈轩转过头,敏锐盯着这个衷心管事:“你确定迎娶路上没有出岔子?”
乔莫钊的头皮又麻了一下:“回少主,莫钊确定从画浼院到御敕府,二夫人都没有离开过一步。”
“莫钊!”凌弈轩却是要笑不笑唤了他一声,双眸狡黠而又深邃:“倘若你是知情不报,本少主不会看在你忠心这么多年的份上饶你!毕竟,功归功,忠归忠,不是同一档子事,你可不要让本少主失望!”
“莫钊不敢!”
凌弈轩望着他的发顶,薄唇抿紧,黑眸中的狡黠一点一点散去,换成寒冰似的犀利。而后,大步走向新房方向。
因为信任乔莫钊,所以将迎娶的事全权交他办理,并在大婚这几日借公事之便遣走白杨,却不曾想,这两个人始终还是选择了那条他最不想看到的路。
他的府上,已经养了一头笑面虎,他可不想看到有更多的豺狼。
走进南院的文殊兰,再次看到那个高高撅着裂唇的女子蹲在廊下打盹,头颅一低一低的,极是困乏。这个女子,该是翩若的陪嫁丫鬟吧。
他冷冷瞥了一眼,一掌将那木门推开。
“谁?”躺在帐子内的人儿立即惊坐而起,甚至算是如惊弓之鸟般弹跳而起,隔着藕色的纱帐紧紧盯着门口的他。
“呵!”他缓步走进来,对跟在后面的乔莫钊侧目而视:“乔大管事,帮本少主认一认这位到底是云府的大小姐还是二小姐?”
乔莫钊与同样被惊醒的云浅对视一眼,低着头走上前来:“少主,老奴也是刚才才得知白杨携翩若私奔的事,都怪老奴没有管教好翩若,让她做出这等事…少主,不如依老奴之见,先将白杨与翩若追回来吧。”
“好主意!”冷峻男子陡然朗朗笑了一声,回眸,挑眉,利眸却不见一丝笑意与温度,“不如委派你去追这两人怎么样?将功补过?”
“少主,莫钊确实不知白杨会做出这档事。迎娶的路上,莫钊一直守在翩若身边,不曾离开一步…”
“噢,那可奇了。”男人仿若好奇起来,高深莫测望向帐子内:“既然莫钊你寸步不离,这人,难不成是变幻出来的?”淡淡勾唇,嗓音一沉,突然厉呵:“给本少出来!”
陡然这一声,吓坏了屋子里所有的人,垂首屏息,不敢出声。
少主发怒了!而且火气还不小!
半晌,薄帐内一只手背被蜡油烫红一大片的红酥手帐帘轻掀,探出一双小巧玲珑的玉足,而后——艳红喜服,修长玲珑的身段,被放下的墨黑柔亮的及腰青丝,以及一张丝毫不见睡意与怯意的鹅蛋脸。
帐外男子的心,一下子让那张脸扎了下。
他沉眸,掀唇:“你就是当日被白杨当场退婚的云轻雪?”这是他第一次看清这个女子的样子,如枝头绽放的洁白雪梅,清冷的美,秀眸淌过冷冷的水色,没有翩若来得美艳夺目,清丽可人,却让他眸中猛的一黯。
第十六章
轻雪垂着眸,不做声,心头却为男人眸中刚才一闪而过的鄙夷暴跳如雷。她刚才在他眼中看到的是鄙夷与另一抹复杂情绪吧,却只能忍,忍。
“你就这么想嫁给本少主?”没想到他会这么问,而不是将代嫁的她挫骨扬灰。
她抬起头,故意将带斑的左脸微微偏向他的视线:“凌府家大势大,任何一个女子都想嫁进来。”而且还是她这样一个遭人退婚生得丑陋的女人。
男人的眸光即刻闪烁了一下,陡然想起这个女子当日在堂上对白杨的一巴掌。宣城之行他对这个安静的女子什么都没记住,就是记住了那一巴掌,因为曾经也有人敢这样甩他耳光。
想到此处,他盯着轻雪的目光灼热起来:“好,我今日就容你在府,但是偷天换日的事不能一笔勾销。”
轻雪清冷一笑:“那少主想如何?”
男人唇角微微上撇,对闻声而来的大夫人道:“诺雨,你来帮为夫教训一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然后教她一些府里的规矩!”
再冷眸盯她一眼,转身大步往外走。甫出门,俊颜上净是一片严肃宁静,没有生气也没有狠戾,只是复杂难测深沉睿智。
而门内,大夫人的脸色也瞬息拉下来了,嘴角泛起诡异的笑,突然厉声道:“将她俩拖出去,先打十大板,再扔进黑牢!”
“大夫人!”轻雪大吃一惊,冷声提醒她:“不要忘记你曾说过的话!”
“本夫人说过的话当然没忘记。”尹诺雨却自若一笑,走过来,伸手去拔轻雪发上的珠钗:“本夫人只答应你入府,可没说要在府里保你不受皮肉之苦。你刚才也听到了,少主让我惩罚你的胆大包天,我这只是轻典法办!”
轻雪双手已被丫鬟牢牢捆住,闷哼一声。
原来是大夫人的指甲‘不小心’在她白嫩粉颜上划出一条血痕,小指一挑,得意收回:“妹妹莫要怪罪,姐姐只是谨遵夫君之命施以小惩…哦,不该叫你妹妹,翩若才是那个正主…”
“你明明就是故意!”云浅在旁边看得肺部快被气炸,一听大夫人这话,更是急得立即破口大骂:“迎娶前你明明答应保小姐全身而退,现在你竟然出尔反尔要打小姐板子,十板子打你身上看看,看你还有没有命进那劳什子黑牢!”
“呵呵。”大夫人睨云浅一眼,脸上悠闲的笑着,没有对云浅的大骂发火,而是俯身看向被捆住的轻雪:“你自个儿该最明白我为什么这么对你,现在,你就是我掌下的俘虏,我想怎么整你就怎么整你!”
“来啊!”说到此处,她陡然站直身子,冷笑着吩咐:“将这个裂唇的小蹄子加五大板,饿她一日,直到她不再乱开那张嘴再给她送饭!”
轻雪心下大惊,才知入了这个女人的圈套,道:“这五大板,让我来替她,她什么也不知晓!”
“好。”大夫人求之不得,“这五大板就加你身上,你可得撑着点,我还等你留着小命来陪我玩玩!”
黎明,东方的天际泛着鱼肚白,映着红艳艳的朝霞,极美。
主仆二人下身的儒裙沾满血迹,被两个粗壮丫鬟如破布袋般一路往地牢拖,而后往那黑漆漆伸手不见五指的黑牢一扔,“哐当”一声锁上牢门。
这黑牢就是一个没有窗扇的暗室,四面全是墙,人一进去就仿若坠入暗无天日的地狱,什么也看不到,只听得到自己的吐息声。仿佛,这个世上只剩自己一人。
轻雪奄奄一息躺在冰冷的地板上,清楚感觉到那些硕大的老鼠在自己身上爬来爬去,发出刺耳的“吱吱”声。她是被冷水泼醒的,身上淌血的地方已经感觉不到痛,只有无尽的麻木。
这个大夫人下手果然够狠,每一板都打得她皮开肉绽,却不让她伤到要害,只是想让她痛,折磨她。
第十七章
暖暖春阳,在微波荡漾的江面折射出煜煜金光,随着运盐船一艘接一艘的驶出港口,破碎成零星点点。两道人影,驻立在港口悠远望着江面,袍摆随风轻掀,座下汗血马甩尾不耐烦的蹬着马蹄子。
乔莫钊望着前方的男子,禀道:“白杨就是从这条港口将翩若带出洛城的,他们去的大致方向是京城,因为那晚刚好有一批盐要运去西京,那个时候他假传少主命令,先去总号账房取了经费,而后…”
“我想知道的是,云轻雪为什么要代替翩若代嫁?”马背上的凌弈轩利眸深邃,薄唇一抿,调转马头往回走,“云天佑葬身火海,恰恰是死在她的闺房…莫钊,云轻雪可是云孟亭亲生?”
乔莫钊默默跟在后面:“回少主,轻雪是孟亭在外面藏了五年的私生女。”
“五年?”凌弈轩为这个数字挑了下眉,回头:“云轻雪生母是谁?”
“轻雪生母是依兰,早在几年前去世了。”
“没有姓氏?”凌弈轩停下马。
“没有。只听说依兰是个舞妓,嫁过来后随夫家姓。”
男人眸光一闪,抿唇沉默下来,而后勒紧马头往前走:“本少主前来宣城那一日,便是云天佑带人埋伏在那条要道口处听命行事,至于听谁的命令,大家心知肚明。呵,尹诺雨这个女人不想杀我,只是想警告我不要娶其他的女人…莫钊,云天佑是你的亲外甥,你应该不会和她联手做这种杀人灭口的戏码吧。”
乔莫钊跟在后面,脸色骤然沉重无比,道:“莫钊确实是比较看中轻雪,但是既然少主选择的人是翩若,那么莫钊也一碗水端平绝不从中作梗。而天佑死于大火之事是事有蹊跷,莫钊敢保证,这事断然不是轻雪做的。”
“你如何保证?”凌弈轩冷嗤了一声,想起那双清冷的水眸和那张带有瑕疵的脸蛋,“本少主倒以为,这个云轻雪比云翩若毒辣。”
“所以,少主决定将轻雪留在府上?”
“唔。”凌弈轩平视前方,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眸中闪烁光芒:“先观察几日,我想这个女人不会让我失望的。”
“大夫人将她打了十五大板,一身的伤,现在还关在黑牢。莫钊想,她不会是大夫人那边的人。”
“呵。”凌弈轩掀唇笑了一声,睨着乔莫钊:“尹诺雨最拿手的好戏就是苦情戏码,本少主在等这场苦情戏什么时候落幕,看云轻雪这个女人能撑多久!我府上的女人,没一个能挨过一个月!”
“少主,轻雪也只是大夫人手里的一颗棋子。”
“棋子?”凌弈轩不以为然一笑,冷冷盯着乔莫钊:“这个女人到底是尹诺雨的棋子,还是你的棋子?”
“少主!”乔莫钊霎时急红了脸。
“呵。”凌弈轩冷眸撇撇唇,马背一夹,铁蹄铮铮扬尘跑在前面,“本少主给你两日时间去查云轻雪的生母,两日后,最好给本少主一个满意答案!”
*
黑牢不愧是黑牢,除了黑,就是死一般的沉寂,轻雪躺在里面,动不想动,看不能看,闭着眼睛。
其实睁开眼睛跟闭着眼睛一样,反正都是黑漆漆一片,都无所谓的。她只是突然害怕这样的死寂,害怕每次一睁开眼,又是无边的黑暗,每次一伸手,碰到的不是肉乎乎的老鼠就是带着恶心气味的蟑螂。
不知道这个大夫人还要将她关多久,比起这样的心理煎熬,她宁愿多挨几下板子。皮肉之苦挨一挨就过去了,但是这没有光亮的死寂,就跟大海一样没有边际没有尽头。
“哐当!”黑牢的大门终于开了,一丝暖阳照射进来,射得她眼皮直发疼,她连忙用手遮住,反倒不能适应。
“大夫人让你先去梳洗一番,然后去飞凤楼。”
“飞凤楼在哪里?”她依旧用手遮着眼睛,从那黑牢里走出来,是的,走出来。十五大板后的粒米未进,她能走出来全靠擎苍渡给她的那股真气撑着。如果没有这股护体真气,敢情大夫人还真的打算将她饿死。
“你先出来,善音一会带你去。”
“云浅呢?”
“等时间到了,大夫人自会放她出来。”
就这样,她几乎是被这两个丫鬟拖着拽着回到了她的新房梳洗换衣裳,而后走到与文殊兰离得极远的飞凤楼。
此刻飞凤楼正大摆宴席,爹爹和大娘都来了,坐在桌子旁哭丧着脸却不敢吭声。而凌弈轩穿了一袭舒适合身的月牙白袍子,长指捻着杯,安静喝酒。眸一抬,盯着脸色苍白的她。
“轻雪,怎么是你?”看来,还有很多人摸不清状况。
“爹,大娘。”她脸上带笑,甜甜喊出。
“翩若她…”云孟亭嘴唇蠕了蠕,终是将质问的话打住,道:“她想知道你过的好不好,咳,你知道吗?你大哥出事了。”
喝酒的男人,眉峰微微蹙起:“岳丈大人知道翩若现在在哪里?”
“这个…”云孟亭夫妇有些难堪,答不出话。为什么现在出现的人会是轻雪而不是翩若,他们还搞不清楚状况呢,假若说现在弄错人了,岂不是自个儿往刀口上撞。“翩若一个闺中女子,自是不方便过来。”
“是吗?”凌弈轩即刻呵呵笑了两声。
氛围有些压抑,轻雪压住心头的慌乱,道:“大哥出了什么事?”
“他…”云孟亭马上哭丧起老脸,哽咽不成样:“今日过来,就是想告知你,你大哥他,他,被火烧死了。”
“啪!”轻雪手中的玉筷直落落砸下,发出清脆刺耳的声音,大哥死了?怎么可能?擎苍只挖了他一颗眼珠子,不足以致命的。
“呵。”对面男人的唇角又淡淡勾起,没有发出声音,却有刺眼的弧度。这样沉重的氛围,他眉头都没皱一下,优雅用膳。
于是,没有人说话了。
膳后,他漱了口,客气说了两句话,去他的引凰楼处理公事了。而她和爹爹和大娘,则移步到飞凤楼独立的花厅详谈。
一进门,乔氏迎面一个响亮的巴掌甩来,打得她直往墙上撞,“你将翩若藏到哪去了,还有天佑,就那么不明不白死在你房里…你快将他们还回来…”
大哭大叫着,又要跑上来抓她,却让云孟亭扯住了。
此刻她还未从这些消息中缓过神来,那一巴掌更是打得她直发晕,撑着桌角,冷道:“我没有杀大哥。”
“嘭!”乔氏的反应是一把抓起桌子上的水杯,失控的朝这边砸过来,“一把大火烧了你的房间,你却失踪了,这事不是你干的还会有谁?你恨翩若抢了白杨,更是嫉妒她的命生得比你好,于是你心生怨怼…”
轻雪唇角冷冷扯了一下:“我不需要嫉妒她。”
“那她呢?为什么嫁过来的人是你?你将她弄到哪去了?还有,天佑是你大哥,你如何狠得下心…”
她凤眸半眯:“我说过,我没有杀他!”
“天佑就是在你房里被烧死的,我们发现的时候他已经断气了!”
她不做声了,脸色愈发的冷。
“禀二夫人。”此刻,门外一个穿桑葚紫衣的小丫鬟急匆匆走出来,盈了盈身,望着门里:“大夫人让奴婢来通报一声,说客房已经准备好了,云老爷云夫人过去就寝。”
“好。”这场闹剧才算落幕。
而后等她撑着虚弱的身子走回房,却突然传来要侍寝的命令,或者说,该补办他们的洞房花烛夜——
热水一桶一桶的提进来,沐浴香汤,沐浴完要抹香露,穿薄如蝉翼不带内衣的纱衣,长发拧干披散,室内熏香…
她在纱衣外又披了件外衫,推开窗子:“好了,该准备的都准备好了,你们可以出去了。”
这话,是对那一黄衣一绿衣的丫鬟说的。
“等爷过来了,我们才能出去。”黄衣善音冷道,走过来又给她将窗扇关上:“爷就寝的时候不喜欢这外头的兰花香气。”
轻雪回头,看了这丫鬟一眼,走回来:“你本是大夫人房里的人,为何要来文殊兰?”
她认出这个丫鬟就是那日在御龙山庄不客气遣她的大丫鬟,大夫人的心腹,名叫善音。
听她如此一问,女子修得弯弯细细的柳叶眉往上一勾,冷道:“这是大夫人的命令,请二夫人不要过问太多。”
轻雪微冷的笑:“好,大夫人的事我不过问,但是你们现在是我房里的人,我现在需要抹膏药,你们是帮忙还是退出去?”
两个丫鬟不做声,冷冷立在那里,训练有素。
轻雪眉一蹙,走进内室自己将衣衫褪下,用小指勾了一点膏药轻轻抹在被打伤的臀部,晕开。她伤的到底有多重,大夫人清楚,凌弈轩也清楚,可是他却偏偏选在今夜洞房花烛,并在宴席上只字不提翩若的事。
当什么事也没发生过?还是他发现了她才是那个被他毁掉的女子?
抹完药将小瓷瓶搁在枕边,揽臂拉被子盖上身子,却陡觉帐子一掀有一阵夜风扑进来,带来一阵淡淡的男性体香。
她侧首,被冷冷立在床前的高大身影吓得整个身子往里一缩。这个男人什么时候进来的?
第十八章
质地柔滑的紫檀色长袍,颀长伟岸不带酒气的身形,一丝不苟束起的墨发,微微勾起的薄唇。
莲帐掀起,男人二话不说,一把抓起她的脚踝就往床沿拖,半眯利眸拎着她迫使她半跪半匍贴着他上下起伏的胸膛,大掌探在她的脊背上,而后下游…
她半跪着,盖在身上的锦被全滑了下去,露出她一丝不挂的雪白玉体。她没想到这个男人喜欢用这样的方式做男女之间的事,闷哼一声,想取藏在枕下的发钗去刺他。
“疼?”大掌在她挺翘的玉臀上微微使力。
“啊!”她一声惨叫,伸出去的手仿若碰到碳火般惊缩回来,改为扯住他冰凉的锦袍:“放开我!”当然疼,他又不是不知道板子的轻重!
耳下贴着的胸膛,感受到的竟是强而有力却慢半拍的心跳,这个男人的心跳频率似乎只是正常人的一半。
男人深邃的眸子闪着淡淡的紫色妖魅,大掌由背部移到胸前,贴住她半个左胸,嘁了一声:“呵,原来有护身真气,难怪死不了!”
她忍着痛奋力挣扎了一下,冷道:“除非你亲手取我的脑袋,否则我会活得比你长!”
“是吗?”他勾唇笑了一声,陡然放开她,让她重新跌坐在榻上,居高临下睨着她:“你厌恶我?”
一双深沉的眸,将她的娇躯淡淡打量了一番。
她敛去最初的惊慌,揽臂取被将身子包裹起,冷瞧他眸中那不寻常的紫色,“板子挨过了,黑牢也呆了,接下来呢?”不错,还看得出她厌恶他。
“你说呢?”他反问她,眸中一冷,掀袍上榻来。而这次他是直接将裹她身上的锦被尽然掀去,大掌一把掐住她的腰肢,用长腿分开她修长的双腿,薄唇贴在她耳边:“嫁进来了,难道不想成为本少主的女人?”
低哑着,反剪她的双手,身下动作果真不停。
“你?”她大惊,身子被猛然往后一抵,立即痛叫出声:“我不想成为你的人!”
可是已经迟了,他利眸中闪烁起来,不顾她臀部上的疼痛,抱紧,进入,利眸如鹰紧紧盯着她,不见一丝情欲。
她整张脸都扭曲起来,想起山上草丛间的那一幕,陡然抓起放在枕下的钗子朝他刺过去:“不是每个女人都想成为你的人,你给我出去!”
他的身子震了一下,不是为那支刺入他背部的玉钗,而是为身下进去后没有碰到的障碍。没有动一下,退出来,放开她,却笑着站起身:“不是完璧没有关系,只要已是本少主的女人!但是女人你记得下次在枕下放刀子,刺本少主的颈间动脉,这样才能一刀毙命,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