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雪没有做声,甩开丫鬟的手,默默往房间走。她知道,今日不答应她也很难走出这个殄州城了,与其让连绛霜这样抓她,不如这样先走一步算一步。或许有一天,她就真的回到了莲绱。
两个时辰之后,她换一身水绿色宫装,绾青丝,描黛眉,点朱唇,让画儿掺着,上了接秀女入宫的马车。
画儿被留下了,让公公挡下的,说了秀女不准带宫外的丫鬟入宫。殄州府尹高高坐在马背上,神气十足走在前面,负责护送这几个秀女入宫。
映雪最后回头看了苏府一眼,踏上一条未知的摇摇之路。
两日两夜后,映雪躺在蕙草宫修养身子,乏得连端水的力气都没有了。她真的很困,在广武门报到入宫拿了宫牌分了住处后,她一直在睡。
苏绾青由于是商贾之家,故被分在了西宫最偏的殿蕙草宫,而且还是最里的一间房。这日隔壁的四位伙伴都出去熟悉皇宫了,而她,虽有期待之心,却没有起身的力气。
她用苏默之给她的盘缠买通蕙草宫的女官给她抓了一些药,将就着吃了一些,才有力气起身。
这间房太阴暗了,都找不到太阳。
她从床上爬起来,走出去,第一次见到西宫。到处是雕梁画栋,曲岸画廊,花木山石,一眼望去,不知比景亲王府打了多少倍,很宏伟,很气派。
她不以为意扯扯唇,尽量往幽静的有阳光的地方走,而后在一画廊的廊下坐了,静静望着远处的后花园。
这里很美,却更像个囚笼,她笑。其实这里与那边还隔了一道墙,是故意将这边与那边隔开的,只能从花窗里看到那边百花竟放,人影绰约。
那边是西宫有身份的娘娘和妃子玩耍的地方,她们这些初入的秀女没有权利过去,只能远远眺望,她没想到她挑了个这样的地方,因为这里却是很静很暖。
有人在抚琴,琴声落,有男子的声音响起:“绛霜,你的琴技进步了不少!”
抚琴人没做声,琴声再起。
这边的映雪惊得站起,果见到连胤轩穿着驼色的常服,一身气定神闲背对着她在看凤后绛霜抚琴,春阳很大,打在他宽厚的背上,竟把她刺花了眼,她一阵眩晕,连忙撑住旁边的柱子。
“是什么人胆敢闯入此!”管理蕙草宫的管事女官吼着来赶人了,柳眉倒竖:“这里是禁地,从你们昨日入宫我就告知你们了,你们竟然将我的话当耳边风!别以为你们是千金小姐就可以乱来,入了宫,你们同样都得归本姑姑管!”
哦,原来这里是禁地,难怪如此安静。映雪轻笑,静静往前面走,因为隔壁是皇后的后花园,所以蕙草宫的这里也成了禁地,是为避免有人窥伺龙颜。
她不小心探到了,呵呵,是不是惹上麻烦了?不过无所谓了,她无心争宠,只要不连累道外面的人,都无所谓的。至少她亲眼见到了,有个人好好的活着。
“站住,你是哪个房里的秀女?”姑姑果然发怒了。
“蕙草宫,苏绾青。”她继续朝前走,将姑姑的怒吼抛在脑后,而后在走出几步后,徒然眼前一黑,身子直直栽倒在地上晕厥了过去,她真的好累啊,受不住了。
莫待无风空待望 第六十五章
百花竟放,狂蜂浪蝶,一个红裳披金色薄烟纱的女子水袖轻抚琴面,玉指轻拨,含娇带媚。他坐在那里背对着她,听得如痴如醉,却徒然蓦然回头…
“噗!”冷水泼在脸上的声音,跟他的眼神一样冷寒入骨。
她睁开眼睛,睫毛上湿哒哒的,看到眼前不是百花怒放的后花园,而是浅色的帐子,帐子外面是一张怒气冲冲的脸。
“你终于肯醒了!”三十岁出头的女官姑姑尖锐道,一把将手中的盆人给傍边的小宫女,冷冷盯着映雪:“即刻起来!快点!”
映雪全身酸乏,脑子还是一片混沌:“几时了?”
“过午时了!”姑姑依旧不给好脸色,一把抓起旁边宫女手中的衣裳给床上的映雪扔过来,“你们现在还只是秀女待诏,并不是娘娘,是谁给了你胆子睡到午时三刻才起!早上的画工早课你没有去,辰时三刻的德容课也不见你的踪影,你可是把这里当自个的家了!”
映雪听着她骂,掀被而起:“姑姑,绾青这就起来了。”
站起来的时候,还是踉跄了一下,徒然记起昏倒前的事来。
“即刻穿好衣裳去宣草阁学习内务,省得让你们这些千金小姐越发的娇气了!”姑姑不大买张,继续骂,“你神气什么,也不过是个商贾之女,一无权势,而无亲戚,还有那一身破铜臭味谁受得了哟…”
映雪没看她,看一眼过来她房里看好戏的那三个漠北女子,淡淡一瞥,道:“宣草阁在哪里?”
“姑姑,她连宣草阁在哪里都不知道呢!”阿若绮公主咯咯笑起来,一身滚边花长袍热情奔放,头上的珠串随着她大笑的动作摇摆不已,“也是了,从昨日到现在你一直呼呼大睡,哪知道宫内发生了什么事…”
“发生了什么事?”映雪皱起眉心,不大喜欢这个公主说话的语气。
“没什么事呀,只是我们姐妹几个用一天的时间才把整个西宫逛了一半,见识到了中土皇帝的富有及气派…还有哦,皇后娘娘下午会亲自来蕙草宫为皇上挑选秀女,不管是考核德容画工还是检查朱砂,娘娘都亲自监督…”
“不过苏才人,你可能没有那个福气见到皇后娘娘了,谁让你偷懒睡觉任心而为的,私闯禁地,不虚心学习德容画工就得接受这样的惩罚…”另一个漠北部落公主也在旁边凉凉帮腔,一致排外抗敌,“这样的机会错失尼克不能怪别人,要怪只能怪你太贪玩…”
“是吗?”映雪的脸瞬息黑了,她病了没有人给她请大夫,她一直昏睡,没有人叫她她怎么起来。还有,这几个人,包括这个管理姑姑都是故意这样整她的!
她的确没有给这个管事姑姑塞银子,因为她不想被提拔,但是她和这三个漠北女子生活在同一屋檐下,同为被迫进宫,不说心心相惜,也该是井水不犯河水吧。
她又是哪里惹她们了!
心下一凉,道:“姑姑,我苏绾青的宫牌都挂在门上的,到时候尚宫念起却没有苏绾青这个人,你打算怎么交代?”
“呵呵。”姑姑冷冷一笑,眼里闪着不怀好意:“你看我到时候交不交得出人来?!姑姑我现在只是惩罚你的贪睡,并没有不允你去尚宫房…那个时候等你收拾好宣草阁,皇后娘娘的凤驾估计也差不多到了,你说一个新才人竟然敢比娘娘晚到,会是什么样的后果?呵呵,到时候娘娘追究起来,姑姑我可没与能力帮你!”
映雪心底一惊,不是为姑姑的阴毒,而是为她话里的皇后娘娘。不管宫里宫外,这个连绛霜都阴魂不散,她不想让她知道她的存在。
姑姑看着她惨白的脸,以为她是怕了,这下可满意了,对着屋子里的另外三人道:“你们还站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去准备准备,难不成也想迟到惹怒凤驾!”作势要赶人,眸子里却分明没有怒气。
三人相视一笑,对姑姑道:“姑姑,那我们现在就去准备了,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
“恩。”姑姑喜笑颜开,“你们可记住姑姑上午嘱咐你们的话了,这次皇后娘娘选秀女主要不是看中容貌,而是…你们可知道了?”
“知道!”三人甜甜的异口同声,脸上笑得跟花儿一样灿烂:“我们塞外女子都懂骑射,身子一般比塞内的女子要好些,所以姑姑大可放心!”
“那姑姑就期待你们成为贵妃或昭仪的那一天了,到时候可别忘了拉姑姑一把。”
“姑姑说的哪里话。”三人笑成一团,最后望了映雪一眼,走出去了。
“走吧,别愣在这了,我让人带你去宣草阁…”姑姑又回头冷道,用命令的语气督促。
映雪礼节性的对姑姑盈了盈身,没有理这个老女人,随着小宫女走到了蕙草宫隔壁的萱草阁。
宣草阁也就是个冷宫,四处是“只知新人笑,不闻旧人哭”的先帝妃嫔,或疯或傻或郁郁寡欢,她瞧了一路,手掌心都是凉的。
最后公公将她带到了一间窗子全部让木板钉上的房间前,道:“就是这了,姑姑吩咐将里面的灰尘打算干净,地板擦三遍,要换上新的帷幕,才准出来。”
“我知道了,多谢公公。”她眉头都没抬一下,推开门走进去。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屋子里很乱,到处都是砸碎的花瓶,茶杯,和被扯破的帐子帷幕。桌子椅子全被掀了,梳妆台上的镜子也被砸破了,明显是这个屋子的主人疯乱所为。
她边往里走,边收拾,拾起一个个被绞乱扔在地上的枕头。枕头上脏兮兮的,很像是被人长期抱在怀里所致。而刚才公公告诉她,这里曾住过一个疯子,疯疯癫癫亲手打死了肚子里的孩子,打死后又将枕头当孩子,抱在怀里不肯放。
她的视线停留在梳妆台上,捏起盒子里的一根白润圆滑的玉坠子,蹙眉。
这条玉坠子是独孤冰芝随身所戴,她清清楚楚记得那日独孤冰芝为了这条坠子和这盒珍珠对沥安发脾气,并喜欢带这样的珠花。
难道这里住的人真的是独孤冰芝吗?独孤冰芝在那日大婚后就不见了踪影,她一直知道那日他不想娶独孤冰芝却终是娶了,因为太妃娘娘要为儿子报莲毒之仇,而他,要为连绛雪恢复真身。
“…”残破的帐子徒然晃动了一下,她隐约见得有个身影从内室窜过,轻身跃起,飞檐走壁起来。
由于屋子内的窗子都被钉死了,身影只能跃上梁柱,破屋顶无果后,急急往大门口走。
那明显是个宫女,虽看不清其摸样,却从那身宫装只是个管事的宫女,似是在屋子里寻过什么。
“谁?”她警觉的唤了声,连忙追出去,对外面守着的公公喊道:“有刺客,快派人搜搜…”
“别去!”一道冷厉的男声制止公公,怒道:“哪里有什么刺客,别大惊小怪,无中生有!”
“温祺?”这从不远处走来的人不正是温祺么?映雪吃了一惊。
来人正是温祺,一身抢眼不是朝气的橘黄色华袍,腰束锦带,步履生风。他走得很急,脸上也带着一种陌生的戾气。
“是谁让你们来这个地方的?”他狠狠呵斥着两个守在门口的公公,望了宫女逃遁的方向一眼:“皇兄很早就赦令不准在宫里引起慌乱,不准随意初入冷宫,你们吃了雄心豹子胆了吗!”
“景耆王爷,这是新入宫的秀女,因犯了宫规被蕙草姑姑罚来此处打扫宣草阁,以作勤功。而刚才苏秀女说在屋子里发现了刺客,所以奴才们才打算去通知大内侍卫来保护娘娘们的安危…”小王爷做什么这么大气?守门的公公连忙解释,大气都不敢喘。抓刺客,很正常啊,莫非小王爷认识这个刺客?
“秀女?”温祺听罢,这才将注意里转到映雪身上,“刚才你是哪只眼睛看到有人…嫂嫂?”后面的话戛然而止,甚至有些目瞪口呆。
他用手揉了揉眼睛,确定自己没有看错:“你是王嫂?”
映雪望着他,内心很激动,却忍住了相认的冲动,道:“民女苏绾青,殄州人士。”
“苏绾青?”温祺下巴上留了短短的胡子,面色不再如前般白净儒雅,反倒黑了些,成熟了些,不过他此刻讲话的语气没有变,上前一步道:“这个世界上难道真的有长的如此相似的两人么?这神态简直跟映雪嫂嫂一摸一样呀。”
映雪回避他的眼神,道:“大千世界,无奇不有,民女诚恐与景耆王爷的嫂嫂长的相似。”
“景耆王爷,您认错人了。”旁边的公公并未见过映雪的摸样,出声解释道:“此女子乃新进宫的秀女苏绾青,入宫并未婚配。现在快到申时,苏才人必须尽快将宣草阁打扫完毕前去尚宫房觐见皇后娘娘凤驾。”
“哦。”温祺短短“哦”了声,不再追根究底,道:“你说的可是皇后嫂嫂为皇兄亲自选妃的事?听说皇兄也去了,这可是真的?”
“禀告景耆王爷,今日确实是圣上选妃之日,一个时辰前皇上已携皇后娘娘一同前往尚宫房。”
“那她为何在此打扫?你刚才不是说她也是新进宫的秀女吗?”温祺的剑眉挑起来。
“这个…”公公低下头,难以吱声:“苏才人犯了宫规,奴才只是奉蕙草姑姑之命行事。”
“好个大胆的姑姑!”温祺冷笑,瞧了映雪一眼:“如此绝色女子,她是故意要将她埋没吗?瞎胡闹。还不快将她送过去!”
“呃,是。”
“我还不能过去!”映雪不肯走,心儿‘砰砰’跳,“姑姑吩咐要将这里打扫完的,我…”
“走吧,你是秀女,注定躲不了的,如果现在过去,顶多是迟到被打入冷宫,不会丢性命。”
映雪记得一身是汗:“求景耆王爷放罪女出宫。”
“出宫?”
“景耆王爷,时辰到了,奴才必须送秀女过去了。”旁边的公公小小声提醒两人,“尚宫房那边已经点诏到苏才人了…”
“哦,那快送过去,本王随后去看看。”
映雪的脸瞬息纠结成了苦瓜。
随即她几乎是被半托半拉的送到了尚宫房,一进去就被尚宫妈妈责罚跪在了地上,不准抬头:“大胆苏绾青,竟敢无视圣颜,久传不应,来人啦,立即将她拖出去打八十大板!”
“且慢!”高高在上的男人抬手制止,低沉出声:“苏绾青,抬起你的头来,让朕瞧瞧。”
映雪心口一痛,没有抬头。呵,他果然还有心思亲自为自己选妃呢。
“抬起头来!”他的声音加重了些。
“抬起头来!”尚宫妈妈不得不亲自过来将映雪的脸捏起来,迫使她去看宝座上的一男一女。
她对上了那双眼睛,却徒然想开了,挺直身子,与他坦然对望:“民女苏绾青,拜见圣上。”
他一身明黄蟒袍,威严自生,敛眉星目,气宇不可攀,气色极好。等明明白白瞧清楚她的脸,他怔了一下,眸子里有一闪而过的震惊和心疼,“你是苏绾青?”低低的又问了遍。
“皇上,苏才人乃殄州苏默之之女,闺名绾青,目前是蕙草宫秀女。”旁边的尚宫妈妈为他解释,并道:“苏才人触犯圣颜,屡犯宫规,理应全家抄斩。”
“她触犯了哪些宫规?”连胤轩挑眉,“给朕说说看,朕再来治她的罪。”慢条斯理说着,拍拍旁边连绛霜的手臂,柔情道:“朕的皇后,你说该怎么做?”
他这样说了,旁边的尚宫妈妈或蕙草姑姑自不敢数落映雪的罪状,只能静等皇后娘娘的答案。这皇上说了等于没说嘛,完全不给机会她们说。
连绛霜看了跪在地上的映雪一眼,点点头,示意尚宫妈妈将映雪带到里间做身体检查,然后与连胤轩对望。
“皇后的意思是选定这个苏绾青了?”当今的九五至尊完全成了妻管严。
“放我出宫!”映雪挣扎着,不肯屈服,被那对恩爱夫妻刺痛了双眼,“我不想做贵妃或昭仪,只想出宫和我的家人团聚…”
“既然不想,当初又为何要进宫?”男人剑眉一拧,直直望向她。
她站起身,道:“圣命难为!”
“噢?”男人冷冷笑起来,俊脸上一点一点的严肃,“可是朕拿你全家性命威胁你了?朕出示的文榜可是写明了自愿!”
“我…”她无力反驳,道:“一个心不在此的人,关着她又有何用?
他看着她,一动不动:“继续说。”
她与连绛霜对望一眼,说的坚决:“我只想说,放我走!”
连绛霜眸光闪了下,扭头去看旁边的男人,并扯了他的袖子一下。
“别急,皇后。”他再次安抚的拍拍绛霜的手背,朝映雪看过来:“皇宫内院岂是你说来就来说去就去的,你现在是秀女,还是一个犯了宫规的秀女,朕没有诛你九族已对你是格外开恩了,你竟敢在此与朕讨价还价!那么朕也只有一句话,如果你想出宫,就得等到朕将你赐给其他皇族的时候!”
映雪惊了一下,不可置信看着这个男人。
他却冷冷盯着她。
殿上一时窒息起来,那么多人,没有一个敢吭声。
“太后娘娘驾到!”一声尖细拉长的通传声徒然从殿外响起,惊得宝座上的男人脸色微变。
“母后!”他站起身来迎接他的母后,脸色上的阴霾一闪而过,换上平和,“母后,您怎么来了?”
“哀家来看看。”太后娘娘让月筝掺着,一步一步雍容华贵朝殿里走进来。她对殿内的人只是淡淡一瞥,示意他们起身,而后让连胤轩掺上了他左边的座位,“哀家只是来看看,你们继续。”
映雪看着这个妇人,说不出任何话。
“她是谁?”她瞧着映雪,惊得差点将手中捏的帕子掉下去。坐在她旁边的月筝亦然,甚至还听她低低叫了声:“姐姐?”
映雪知他们是认出她来了,瞧沉沉望着她的人人一眼,道:“民女苏绾青,拜见太后娘娘。”
“哪里人士?”
“殄州。”映雪依旧不卑不亢的答
宁太后便不再问了,转向旁边的连胤轩直接到:“此女子身子单薄,不识大体,没有旺夫相,哀家不满意她。”
“母后?”
“她也不愿意留在宫里是不是?”宁太后冷冷瞥映雪一眼,从座位上站起,往下面走去,“既然她不肯,皇儿你又何苦留着她,你看这里佳丽无数,环肥燕瘦都有…”
说着,轻轻拉起站在最前排的阿若绮的手:“你是哪家千金?瞧这身子骨,不知道有多结实呢。”
“太后娘娘。”阿若绮受宠若惊,连忙轻声作答:“本…民女是漠北大单于之女阿若绮,自小学习起身,精通歌舞…”
“恩。”太后娘娘拍拍她的手背,不轻不缓应了声,转头对连胤轩道:“就将她册封为绮昭仪吧。”
连绛霜立即摇头。
“你有什么意见?”宁太后冷冷一笑,走回来,视线在映雪和绛霜之间来回绕了圈,重新回到儿子身上:“皇儿,现在一国之君是你,不该事事经由皇后应允。好了,就这么定下了,今日册封这个漠北公主为昭仪,其他由尚宫嬷嬷你选定。”
“是的,太后。”尚宫嬷嬷喜得差点跳起来。
“朕不允!”连胤轩厉声呵斥,发怒了:“既然今日朕亲自前来,就一定要挑选出朕自己中意的女子,而且这些女子还要朕的皇后满意!”
他看向映雪:“至于这个女子,朕可以先将她留在蕙草院,等以后赐给镇远大将军或朕的其他皇弟。”
“皇儿,那可扯得太远了。”宁太后微微一笑,眸中是说不出的冷寒,“我们现在就缺一位去云雷和亲的公主。”
“不行,母后!”
映雪却是被那凤眸里的阴冷惊得后退一步,这位妇人,从骨子里都变了,好陌生。
莫待无风空待望 第六十六章
映雪却是被那凤眸里的阴冷惊得后退一步,这位妇人,从骨子里都变了,好陌生。
只听得太后娘娘又道:“派一个公主远嫁云雷,以结两国友好之意,做长治久安之策,如此光宗耀祖之事,派现在这位苏才人去最好不过了…”她边说边在看尚宫嬷嬷呈给她的册子,将苏绾青的家世了解了个大概,修长的眉峰一挑,再道:“你不过商贾之女,能遇得到这样的好事,是你们苏家没少烧香,索性圆了你的攀龙附凤之心…”
“母后,和亲公主一般要求是出身皇室,不然云雷会以为我们大景目中无人…”连胤轩一急,语速快起来,俊脸上不大镇定。
“皇儿你这话是没错。”太后娘娘轻轻一笑,望着儿子道:“母后刚才看皇儿你并无娶她之意,那么母后就代皇儿做主,将她赐封飞鸢公主,让她同样光耀门楣。”
“这件事等儿臣选完斐再说。”连胤轩脸一沉,拿出帝王的威严来,“今日是朕择选妃嫔之日,和亲之事,日后再谈!”
说着,挥手让尚宫嬷嬷退到一边去,长腿一迈,亲自走下来对那几十排秀女进行挑选。他静静看了一个又一个,道:“尚宫嬷嬷,她们的才艺可展示过了?”
“回皇上,她们已经准备好了。”尚宫嬷嬷卑微道。
“那好,现在开始吧,朕要一个个看,一个个的选。”他负手走回宝座,对无趣坐回去的母后看了一眼,撩袍坐下,没再跟她说话。
曾经的宁太妃脸一沉,对儿子的行为微微不悦,闷着气,开始看陆续出场的秀女才艺考核。
德,容,书,画,工,弹曲,跳舞,茶艺,无一不有,甚至还有阿若绮几位大漠公主豪放热情的大漠舞蹈和赐给太皇太后,皇上,皇后的洁白哈达。
映雪由于是戴罪之身,一直被排除在外,不给机会展示自己的才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