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出去后,院子里静下来,风儿一阵一阵过,刮得竹林沙沙响。太阳也西沉了,天色一点一点暗下来,夕阳十分凄凉。
水媚在点灯,趁天未完全黑下来前,将廊下重新换上的新灯笼全点上了,并和风娇合力,搬了块大石头,将后院的枯井给堵上。
等做完这些,两个小丫头简直是用逃命的速度冲回屋子里。映雪换下了那身过长的旗装,重新穿回自己简单的素色罗裙,正在花厅里关窗子。
“景王妃,您怎么把衣衫给换下了?”两个小丫头喘了喘气,又被映雪的模样吓一跳。
映雪关上窗子,回头淡淡一笑:“既然进了这里,以后定是不会再见人的,我又何苦穿那么复杂的衣衫?你们累了吧,过来歇歇。”
“啊,奴婢不敢。”两个小丫头站在门口不敢动,虽然对这王妃的第一印象还不错,但人心隔肚皮,万一这王妃果真是皇上那边的人咋办?
那她们的小命岂不是要玩完了?所以,她们还是不要逾越本份才好。
“…”映雪看了她们一眼,没再说出为难她们的话,打算上楼。
这个时候,院外的大门被人敲响了,“景王妃,奴才是来为您送晚膳的。”
“姐姐,晚膳终于送过来了。”水媚一声惊叫,连忙撑着被饿扁的肚子去接门外的人。却在刚刚蹋出门槛的当会,一个趔衩摔倒在地,把脚给崴了。
“水媚,你怎么走路的?这么平坦的路也摔倒,真是没用。”姐姐风娇连忙出去扶起妹妹,不忘抱怨两句。随后便去门口接应食篮,脸色十分不好:“今天真是见鬼了,什么事都不顺,现在竟然还要像囚犯一样让人把食物给送过来…”想必是把憋在胸口的怒气全发泄出来了。
映雪听着,没有出声,自己走出来把崴了脚的水媚给扶进去,然后从衣袖里取出一只小瓶递给她:“这是专治扭伤的药丸,你服用几粒,再用冰块敷敷没事的。”
“谢谢景王妃。”水媚接过小瓷瓶,却不敢用。
映雪也不再说什么,坐到桌旁取起筷子将风娇摆放好的食物吃了几口,便上了楼。她只是明白,想要风娇水媚接受她,需要时间。
楼上,绣架琴架衣架,均是空空如也,倒是书桌上有崭新的笔磨纸研。她望了望换上新纱曼纱帐,铺了新被褥,并在红木床上挂上新流苏的内室,没有走进去。
她坐到了书桌旁,透过窗户,看到整个景亲王府随着天色浓黑,开始灯火辉煌。只是依旧看得不够远,视线被那片竹林挡了一半,隐约感受到远处的灯火。
稍后,风娇掺着妹妹上楼,水媚由于脚伤坐在外间的榻上,风娇将房里打理了一会,一走过来便将窗户给关上了。
“景王妃,窗子还是关上吧,夜已经黑了,奴婢怕…”
“我知道。”其实,她的心里也吊着。起初她是不太害怕的,只是几个时辰前在内室的那一幻觉,让她莫名惊慌。
“那…”风娇望望内室,用眼神询问映雪要不要进去睡。
“进去吧。”映雪深吸一口气,终是走进内室,身后的两个丫鬟踟躇了一会,跟着进去。风娇熟练的在地上打地铺,同样将内室的窗子关上了。
内室外室的灯都未熄,映雪躺在床上望着洁白的帐顶,心儿砰砰跳。总是有种全身发麻的感觉。
“风娇,这里原先是住着哪个主子?”屋子里太静了,愈加让她睡不着,她翻了个身,问躺在地铺上同样睡不着的丫鬟。
“这里两年前一直都是…”风娇警觉的望望四周,抱紧妹妹,话起了个头没再说下去。因为她陡然想起映雪的身份来,遂再道:“奴婢什么也不知晓。”
“是吗?”映雪倍觉无趣,也没再问,道:“那睡吧。”
“好。”
到半夜,映雪终于迷迷糊糊睡了去,却有些不安稳。总感觉有股凉意袭过来,让她全身不舒服。还未入梦,硬是让自己醒了过来。
屋子里很静,灯依旧亮着,地铺上的两个小丫头终于沉睡过去。四周静默得让人窒息,门口轻纱飘动,无声无息。
飘动?她一惊,连忙从床上坐起身子。天,窗子果然开着!可是睡前,风娇明明是关了窗子的!
[正文:019]
飘动?映雪一惊,连忙从床上坐起身看向窗边。天,窗子果然开着!可是睡前,风娇明明是关了窗子的吧!
她披衣而起,轻轻走到窗边探望。
夜空银月如钩,漆黑一片,看那月亮的位置,此刻估计至少已三更天了。大片的竹林在夜风中摇曳,沙沙作响。
她连忙伸出素手把窗户关上,才知道,窗子原来是让风给吹开了,难怪觉得冷。关上的前一刻,她又下意识的朝外望了一下,突见一个白影从屋顶一晃而过,瞬息消失在长廊后。
有人?
她一惊,再打开窗子探望,屋顶已空空如也。
“景王妃,怎么了?”地铺上的两个小丫头被惊醒了,用手背揉了揉困乏的眼睛,从被窝里坐起身,“您怎么站到窗边去了?”
“哦,没事,我把窗子关严实。”映雪将那失修的窗子关紧,重新走到床边,“这窗子是不是坏掉了?好象关不紧。”
“恩,这里本来已经是废弃掉了的,太妃娘娘刚打算将这个院子拆掉建成花园…”水媚睁着一双惺忪大眼,用小手掩嘴打了个呵欠,“景王妃,您早点歇息吧,天快亮了,等天亮,奴婢去找人给修理修理。呵,好困。”
“景王妃,您刚才是不是见到什么了?”相较于妹妹的困乏,风娇倒是清醒了,她望了望窗子,看向映雪:“您,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姐姐,你别吓我。”胆小的水媚一把抱住姐姐,什么瞌睡都跑光了。她躲在姐姐怀里,眼睛惊惧的四处张望,“姐姐,那个声音又响起来了吗?啊,我好怕。”
“不要怕,我没有听到任何声音。”映雪静静安慰她,淡道:“外面起风了,是风吹竹子的声音,没事。风娇,在我们住进来前,这里有人来过吗?”
风娇坐直身子,蹙眉想了想:“没有,自从这里发生了那件事后,府里就没有人敢来这了…景王妃,您没瞧见后院的杂草都已长到人高了吗?这里已经有两年多没人踏进来过。”
“那这里以前住着的是谁?”映雪看向那精巧的梳妆台,再问道。这里的摆设,真的很得她的心,就仿佛,是她自己亲自设计的一般。
“两年前这里一直是小姐住在这里,这座院子,这座阁楼,还有秋千,都是轩王爷为小姐置办的,轩王爷非常疼爱小姐…”答话的人是水媚,她被风娇悄悄扯了下衣袖,话到这里即被打住。
“小姐?”映雪柳眉微蹙,看到两个小丫头的脸色,没再往下问下去。其实她对王爷小姐的事不感兴趣,只是注意力放在刚才那个白衣身影上。她可以肯定,那个白影是人绝对不是鬼。
但是以目前的状况看来,她是指定问不出个所以然来了。索性,顺其自然吧。遂道:“歇了吧,等天亮了,我们把这里的杂草拔干净,好好把这里整理一番。”
“恩。”两个小丫头轻应一声,乖乖躺在地铺上,却心里闹腾再也睡不着觉。映雪亦然。这里之于她们,都是陌生的地方。
这个夜里没有睡觉的,还有另外一个人。
书房里,隐约可见一个挺拔的身影投射在窗纸上,夜灯下,他坐在书桌前一动不动,只有偶尔翻动纸张的声音才给这静夜带来一点声响。
服侍他的奴才已经站在旁边打瞌睡了,研观里的墨汁磨了一半,人已经在旁边昏昏欲睡。头颅低了又低,几乎快趴到桌子上去。
他淡淡看了一眼,将手上的信笺收拾好,站起身走出去。
“吱呀——”开门的声音,这才把打瞌睡的奴才惊醒了:“呃…王爷,您要上哪里去?这墨,奴才马上为您准备好。”
“不必了,你回去歇了吧。”男人在门口顿了一下,冷冷丢下这句,头也不回的往自己的房间而去。
“王爷,奴才该死,奴才下次再也不敢了。”小奴才望着主子冷漠的背影,“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不敢起来,“王爷…”
连胤轩负手走到了自己的房间,只见门上的大红喜字都撕下来了,屋内没有一样红色的东西。大床上的鸳鸯喜被给换了,换回单人枕,女子的梳妆台也给扔出去,不留任何一样属于那个女人的东西。
对他来说,没有将胤韬送过来的东西直接扔掉,已算是最大的恩赐。既然太后和皇上执意要送他这份大礼,他收下便是。只不过,收下后怎么处置就是他的事了。
看看小楼方向,他锐利的眸子阴冷一眯,踱进房内。既然她说喜欢住那里,那他就让她在那里住个够,住到她满意为止。他倒要看看这个“煞星”如何“克”他!
这个女人该庆幸自己长了一张好脸蛋,如若不是这张脸够凑巧,他早让她在半路上成了剑下亡魂。不过留着这颗棋子也好,倒让他期待起胤韬的下一步棋来。
[正文:020]
把青楚等得望眼欲穿的叶云坤是飞云山庄的大庄主,七尺男儿,剑眉星目,一身凛然正气。此次他是去京城洽谈生意的,带了两个有些拳脚的家丁,驾着打着飞云山庄标志的马车,在京城一住就是大半个月。现在,他正往卞州城赶。
景亲王府的人早在城门口等了,却没有出城去,只是在城门口某一隐秘处守着,让守城的官兵如敌人般紧紧盯迫。其实这几个人也不过是王府里的寻常家丁,孱弱单薄,手无缚鸡之力。竟让守城官兵丝毫不敢松懈的,是他们的身份。
景亲王府的人不得出城,是圣上下的旨意。早在六年前三王爷初来卞州,这道懿旨随后便到了邹府尹手里,圣上的意思是卞州暴乱,景亲王府的人只能进城不能出城,此举美其名日为三皇弟的人身安危着想,体现了皇室对来此静养的三皇子的大度与贴心。
只是,谁又能保证卞州城内不乱呢?
守城的官兵也只是盯迫着,并不知道景亲王府的人来此处的目的,总之他们是万万放不得他们出城的。
稍后,一辆风尘仆仆的马车入得城门来。守城的官兵仔仔细细验证了身份,才撤开了门口的架子给马车放行。
景亲王府的几个家丁连忙跟上马车,随之往王府方向而去。不大一会,马车却在半路停了,停在一家僻静的客栈门口。
“木生,快将这三个人抬进客栈去,顺便给他们找个大夫,他们似乎伤的不轻。”浓眉虎目威风凛凛的叶云坤撩开帘子,沉声对外面的家丁吩咐起来。
随后,他便把帘子整个撩开了,才见车里躺了一个全身是伤的男子和一个衣衫破烂的女子,以及一个昏迷的小孩。
只听得呈现半昏迷状态的女子蠕嗫着:“帮我找小姐,她在卞州…”
叶云坤虎目一凛,耐心问道:“告诉我她的名字。”
“苏…”女子小脸脏乱,气若游丝。只吐一个“苏”字,便脖子一软晕了过去。
“抬进去吧。”叶云坤很无奈的看看昏迷中的三人,示意属下将人抬进客栈去。随后留下银两让客栈的人照顾,带着奴仆火速往王府赶了。
既然给他们捡回了一条命,以后如何就靠他们自己的造化,他算是仁至义尽了。而且现在有更重要的事等着他去做,耽误不得,遂单独骑了马匹往王府急奔。甫下马,他缰绳一扔,直接往王府里冲。
“三王爷…”王府的地形,他闭着眼都能闯。
只是,有个人在长廊上拦住了他:“云坤,你总算舍得回来了。”女子眉形飞扬,杏眼盈亮,身子修长玉立,气质颇是精神。
“公主,三王爷呢,我有重要的事找他。”他一脸急色,恨不得拨开这个挡住他去路的女子。他急成这样,她竟然还故意拦他。
“什么事这么急?不能跟本公主说说么?”女子不让。
“你…”他方正的俊脸急得通红。
女子柳眉一挑,“咯咯”笑了几声,才正经道:“胤轩出府去了,一时半会怕是回来不了。”
“去了哪里?”
“不知道。”青楚笑着摇头,揶揄道:“他哪次不是消失十天半个月的,估计是去见哪个贵人了。要不你去西子楼那边寻寻去,指不定在那…”
这语气,明显是在耍弄他。
“那…多谢公主…”叶云坤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看了青楚亮晶晶的眼睛一眼,立即转身往她说的地方寻去。
· · ·
连胤轩的确在西子楼附近,不过是在西魉河的画舫上。
他正在饮酒,一素衣面纱女子在旁边轻拨琴弦,轻吟浅唱。画舫并不算太抢眼,静静穿过桥洞,在河面轻轻前行。
一曲弹罢,女子起身小碎步走到他面前,为他再倒了一杯玉露。
他看了她一眼,为她脸上的面纱皱眉:“这里没有其他人,为什么又戴上了?”
女子却轻笑了声,用小手抚抚轻盈的面纱,亲密坐到他腿上,柔声道:“胤轩,如果我换了张面孔,你会接受吗?”
“什么意思?”他眸子一拧,认真看着怀里的女子。
女子神秘一笑,突然将小手伸到耳侧将面纱取下,道:“你看我这张脸美不美?上次我在房里想了好久,是我错了,我不该将怒气发泄在千蓉身上…都怪这张脸让我太自卑,又一时不能接受你娶妃的事实…所以…胤轩你原谅我好不好…”
这个男人是难得出来游湖的,这次为了她特意来饮酒听曲,说明是怒气散了。而她,也确实知道错了。
连胤轩却为这张精致陌生的脸皱紧了眉,无声叹气,搂住她的腰:“这是怎么回事?本王只是让傅大夫为你消去脸上的疤痕,为何整个换了模样?”
这张脸美是美,却是陌生的。
连绛霜娇俏一笑,再道:“胤轩你不喜欢这张脸吗?”
男人沉静看她,不出声,剑眉拧着。
“看样子你还是喜欢我原先的模样…”连绛霜歪着头颅,得意的笑了笑,陡然从脸蛋上轻轻撕下一张薄面具,“胤轩你看,这只是傅大夫为我做的人皮面具,拿来试验的…”
“你…胡闹!”他明白过来,吼了一声,大掌惩罚性的搂紧她贴近自己,却见那双眸子里分明没有怒火。
连绛霜娇柔下来,幸福的窝进他怀里,轻道:“胤轩,以后我和你外出就戴这张面具好不好?这样会比较方便。”
“好。”他低哑,允了她。只要她喜欢,他都允了她。
[正文:021]
后院的草果然很深,映雪甫踏进去,整个人便被淹没了。风娇拿着镐在捣弄,水媚在旁边将草捡到一边,用手拔净不深的野草。
这本是两个小丫头该做的活,所以她们也不敢有怨言,默默做着,偶尔抬头看一眼前面跟她们一起动手拔草的景王妃,心头万般滋味。
她们是卞州本地人氏,六年前爹娘为求温饱,将姐妹二人卖入王府为婢,签了终身卖身契。一入府,姐妹俩就服侍与她们同岁的小姐,虽得小姐喜爱,却受尽小姐贴身婢女的刁难,日子过得颇不安顺。
就这样忍气吞声过了四年,也不知是不是她们天生命贱,小姐出府后,她们即被调去浣衣房,整日是洗不完的衣物,晾晒不完的床单被套。一双小手,脱皮红肿惨不忍睹成了家常便饭。
后来,姐妹俩终于被调出浣衣房来服侍京城来的王妃,本以为能沾点主子福气少干点活,哪知主子竟然是个命中带煞,一过门就被打入冷宫的失宠王妃。
这下子,不仅苦头不会少吃,而且小命随时都会难保。哎,与其这样,还不如让她们继续待在浣衣房呢,至少不会沾到煞气不是。
自从王妃过门这几日,王府唯一的一棵老菩提一夜枯萎,塘中锦鲤跃出水面无一生还,厨房鸡鸣狗吠不安宁,切菜切到手,炒菜溅到油,端个菜到前厅还要摔跟头…
最惨的是,小王爷自从娶亲那一日就一直在昏睡,怎么叫都叫不醒。请大夫看了,大夫只能摇摇头,叹口气道:“奇怪,老夫从未见过如此病症,小王爷明明无一丝异样一切正常不是…哎,还是另请高明吧。”
再请了卞州城内的名医,也皆是这个说法,王爷沉睡依旧。太妃娘娘这才急了,不得不信了这煞气之说。
随后这几日,太妃娘娘不再关心起景王妃的事来。每日去请安,脸色不大好,简短两句便将景王妃打发了去。索性,也不再让景王妃去请安。
所以,景王妃现在的处境是走到哪府里的人避到哪,没有人敢跟她接触。只有她们姐妹俩被太妃娘娘安排在此处服侍王妃,不得离开。
景王妃倒是淡然,这样一闹腾后便哪里也不去,每日待在院子里整理,修剪盆栽,翻新花地,并把秋千换了新的结实绳索。偶尔,还让她们教她刺绣,才知道,这个京城来的王妃不会女红。倒是学得快的,不出几日功夫,竟能绣出一朵栩栩如生的莲花来。
索性,她们认命了,只能庆幸景王妃不是个刁蛮的主子。虽带煞气,却好相处。
“王妃,您要去哪里?”眼见前面的女子往那枯井方向去,她们连忙叫住她,“那里去不得。”
映雪回头,微微一笑:“为什么?”那口枯井,是那夜那个白影出现的地方,她只是想去瞧个究竟而已。
“那里…那里的野草那么深,奴婢怕有蛇。”其实她们是怕有鬼。虽然自从她们住进来,就再也没有在夜里听到任何哭声,但是毕竟心有余悸。
“是吗?没事,我以前在山上待过,不怕。”映雪浅笑,继续用手拨开野草往那口枯井走,在井边站定。
井口用石头盖住了,瞧不见里面,却见那块石头上有一小片干涸的血迹,地面的杂草上也沾染了些许。她蹙了蹙眉,抬头望望那条被荒僻掉的长廊,那么高的廊檐,估计还要几分功力飞上去吧。
这个人,到底是谁?
“景王妃,您是不是发现什么了?”站在远处的风娇水媚见主子只是望着廊檐不出声,怕是出了什么事。那日她们也只是匆匆忙忙用石块将井口盖了,盖没盖严实还不知道呢。
“噢,没什么。”映雪回过神来,轻步原路走回,“这里先放着,我们去亭子里歇歇,等用完午膳,你们再教我绣鸳鸯吧。”
“恩。”两个小丫头自是求之不得,高高兴兴随着主子往亭子走。忙了大半天,的确累了,这个景王妃倒会体贴人。要知道女红可是她们的拿手绝活,比起整理后院来要轻松得多。
“景王妃。”这个时候,院外却来了人,敲了敲院门不敢踏进来:“太妃娘娘请景王妃去前厅一趟。”
去前厅?映雪黛眉一蹙,不得不站起身,“好,我随后便到。”
入了前厅,只见一青衫缎袍老者被以贵客之礼相待,正坐在椅上与太妃娘娘寒暄。老者灰白长眉,宽额高鼻梁,眸子敏锐。举手投足间,淡定自若,精神矍铄。
“映雪,快来拜见亚父。”宁太妃精神好了些许,连忙为儿媳妇介绍面前的老者,“这是亚父秦先生,轩儿的恩师。”
映雪明白些许,连忙对老者盈身:“映雪拜见亚父。”
“恩…”老者捋了捋胡须,打量了映雪一眼,眸子倒是锐利起来:“你就是胤轩的王妃?敢问令堂是何人?”
映雪微微愣住,这位老者的问题好奇怪。
“亚父,映雪是京城苏渤海之女,商宦之家,其母朱氏…”宁太妃为温祺的事有些心急,连忙为亚父答了,而后用帕子捂嘴不适的咳嗽了几声,再道:“亚父可是找出了唤醒祺儿的方法来?”
“宁太妃,倒是有个办法可以一试。”亚父再看了映雪一眼,转头对宁太妃道:“不过也要胤轩同意才行。”
“什么方法?”宁太妃喜不自禁,咳嗽也止了,水眸里满是希冀。
映雪看着,却是心头一跳。
[正文:022]
亚父救小王爷连温祺的方法并没有让映雪知晓,请了安,奉了新媳妇茶,便让她静静坐在前厅。亚父则随太妃娘娘进了安静的禅室,似是有话要说。
不大一会,两人走出来,宁太妃一脸沉重:“映雪,随母妃看看温祺去。”亚父站在旁边,捋捋灰白胡子,看着映雪若有所思起来。
映雪颔首盈了盈身:“是的,母妃。”便恭恭敬敬跟在婆婆身后,往小叔子房间去。总觉得,亚父看她的眼神有些沉重,不知是不是错觉。
长廊上,竟迎面碰上了她的陌生夫君。他一身合体华丽缎袍,腰束玉带,挂麒麟玉佩。虽是简单的样式,却将气宇轩昂发挥得淋漓尽致。这一次,倒是瞧了个仔细,原来这个男人除了有副好皮囊好身材外,全身还散发一股王者气势。即使不出声,便是高高在上的霸气。
“母妃,亚父。”见到面前的人,男人连忙停下急促的脚步请安,对亚父的到访也有些吃惊:“亚父,您什么时候回的卞州?”
声音醇厚磁性,非常好听,已不复初见时的冰冷逼仄。
“亚父刚回,来见见京城来的王妃,呵呵。”亚父捋着胡子,和蔼笑了,继续道:“王爷好福气,娶了个贤内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