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走到哪里去?”他灼灼盯着她,想伸手来抚摩她苍白的脸,却忍住了。
“带着我的孩子去我该去的地方。”她不看他,直视前方:“天地这么大,总有属于我的地方。”
他心口一紧,看着她的执着,哑声道:“这些等你养好身子再说。”
“不需要等到那时候!”她终于看向他,眸中含满决绝:“现在就让我出去,我会在外面过得很好,连胤轩!”
“你准备回到银面的身边?”他接受她连名带姓的呼唤,十分认真的问她,“孩子,是夏侯玄的?”
“呵呵。”她冷冷一笑,看着这个想要答案的男人,“皇帝陛下,您是日理万机国事繁忙的一国君主,何以有闲情逸致管起民妇的私事来!是谁的孩子,与您有关系吗?”
“苏映雪!”连胤轩的脸色很难看,但没有发怒,“如果孩子是夏侯玄的,我会送你们母女回他的身边。”
“什么时候?”映雪冷冷问他,水眸清冷:“对,孩子是银面的,不足月,只有七个月就生下来了,身子很弱,这些你应该比我清楚。所以,这个答案你满意吗?现在可以将孩子还给我,放我走了吗?皇帝陛下。”
连胤轩的脸立即黑了,盯着她:“这么说孩子是在你被夏侯玄带出地牢逃去淮州的时候怀上的?该死的,但你之前在景亲王府根本就没做过背叛我的事!”
“扑哧!”映雪立即掩嘴笑了,凝眸瞧着他:“当日王爷你休弃我,休书中不正有淫乱这一条吗?今日王爷你说这番话,岂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她眸中带笑,声音很冷:“那么今日我这淫妇让王爷抓着了,是不是要浸猪笼?呵呵。”她真的笑起来,笑声让人心里发酸,“浸猪笼,哈哈,王爷当日还真是对我网开一面了吧......”
“不要笑!”他吼,俊脸愈加黯沉严肃:“只要你承认这个孩子是夏侯玄的,我便将她还给他!”
“那么我呢?”她立即道,水亮的眸子冷冷瞧着他:“送我回到银面的身边,我现在是他的人,即便是死,也要死在他怀里!”
连胤轩心头一震,盯着她清冷的眼,没有做声。
“放了我,连胤轩,我现在对你已经没有任何用处了,不能为你的她挡灾受难,没有本事恢复她的如花容貌,所以请求你放我一回,带着我的女儿,回到银面的身边!”她轻掀红唇,冷冷吐出坚定的语,瞧着他的眸,一瞬不瞬。
他却看着那双冷若冰霜的眸,想起她昏迷前的那句:“能在死前看你一眼,真好。”那句话,真的是她说的吗?
莫待无风空待望 第五十六章
两人僵持的结果的是,连胤轩最后一声不吭拂袖离去,映雪继续保持坐在床角的姿势,看着他高大挺拔的背影消失在门口,僵硬的双肩立即垮下来。
跟这个男人相处真的很累,不仅是身子累,心也累。她想能继续做妙手回春多好啊,不必与他有过多的牵扯与交集,能把孩子平安送出去,能静静的老去。
她说过,能在死前看他一眼就够了。只要一眼的,那一刻她以为自己会死在他怀里,然后带着对他的绝望,永远沉睡。
不过可悲的是,他竟然怀疑孩子是银面的。呵呵,也是了,她不是连绛霜,不能代替在他心中的地位,所以孩子他自然也不希望是他的。那么不肯放她走,估计是想让她给连绛霜治嗓子吧。
“连胤轩,你可真是容不得我呀!”她微微一笑,缓缓躺下去,将自己蜷缩在被窝里,闭上眼睛。
她想睡觉,什么也不去想,等着他将孩子送出去的那一天。
“苏姑娘。”有人在帐外喊她,轻道:“孩子抱过来了,您要见见吗?”
她立即睁开眼睛:“快将她抱进来!”并坐起了身,穿鞋走过来。
孩子没有睁开眼,脸皮依旧红红皱皱的,软软的头发,浓浓的眉,小小的嘴,跟那个男人一样挺直的鼻梁,很乖很安静。
“她刚刚吃饱,正睡着呢。”奶娘轻声道,小心翼翼将孩子托到映雪手上,嘱咐着:“因为不足月,所以吃奶有些困难,不过姑娘放心,将军派了很多人照顾这个孩子,日日夜夜轮流照看着......”
映雪抱着小宝贝软软的身子,用自己的脸贴了贴孩子柔嫩的脸蛋,很满足:“娘的好孩子,一定要乖乖的,听话......”
“苏姑娘。”奶娘瞧了银发的映雪几眼,又张嘴道:“民妇这就出去了,等孩子饿,再过来。”说着,转身要走向营帐门口。
“你等一下。”映雪唤住她,轻轻问道:“这几日都是你在给孩子喂奶吗?”
“是的。”奶娘转身,一身粗布裙钗,胸前鼓胀,腰身圆粗,明显是个年岁不大,刚生完孩子的粗壮农妇,她回应映雪道:“孩子正是吃民妇的奶水,因为民妇家中也有小儿在哺,所以奶水很充足,嘿嘿......”她憨笑两声,再道:“姑娘请放心,虽然家里有小儿,但民妇都是先哺完这个孩子才会去奶自己的孩子的......”
映雪面容沉静,道:“孩子还是我自己来带吧,你尽管照顾自己的孩子就好。”
“姑娘,你是怕民妇偏袒自己的孩子吗?”奶娘急了,连忙解释起来:“民妇是将军雇来的,有银子拿,万万不敢忤逆......”
“我不是这个意思。”映雪轻轻的笑,才知道让人家误会了,轻言曼语道:“是我自己想带孩子,孩子是我生的,总比让别人带着好,这样孩子才跟自己比较亲对不对。你能教教我怎样给孩子喂奶吗?”
“这个......”奶娘有些为难,啾啾熟睡中的孩子,道:“孩子已经会自己吃奶了,只要你将奶头放她小嘴里,她就会吮,只是将军说只将孩子抱过来给姑娘看看的,过会就要抱回去......”
“这是我的孩子!”映雪紧紧抱着孩子,坚定告诉这个奶娘:“她是我生的,连胤轩根本没有权力这样分开我们母女。你去告诉他,这个孩子我决定带在身边,自己亲自喂她!”
“啊......”农妇左右为难一下,想了想,粗短的眉毛微皱,终是站在同为母亲的位置妥协了:“好,那如果姑娘真的想亲自带这个孩子,那民妇先给姑娘将奶水挤出来,然后让孩子自己吸,这样可能会很痛......”
“嗯。”映雪微微赧颜,将孩子轻轻放在床榻上,坐在床沿:“那多谢你了。”而后窸窸窣窣宽衣解带,衣衫半褪,转过身去。
奶娘倒也一点没有初为人母的赧色,取了个小碗,一点儿也不含糊的为映雪示范挤奶水。
映雪起初战栗了一下,随即忍着痛,没有出声。
“你现在的身子可不行。”奶娘示范了一下,让映雪自己学着挤,她则用碗接着,细心嘱咐道,“你一定要多吃点,养壮了奶水才多,娃娃才有得吃。你瞧你现在站都站不稳,而且还先天白发......”
“该死的,你们在做什么?!”一声严厉的怒吼从天而降,直轰向念念叨叨的奶娘。连胤轩是从哺养婴孩的帐篷那边过来的,因见那边负责照顾婴孩的人报告说奶娘竟然不听他吩咐将孩子按时抱回来,他一急,便亲自跑来了这里一趟,打算看个究竟,却不曾想让他看到了如此旖旎的一幕。
那散落一头妖娆妩媚银发,衣衫半褪,香肩全露并微微露出那半朵血莲的女子在作甚?只见她微微仰着头,任一头柔软亮泽的银发垂落,很痛苦的咬着唇,偶尔发出让他脸红心跳的闷哼声,而那个本该抱孩子回去的奶娘竟是站在她面前,直愣愣瞧着她赤裸的胸前,一点儿也不懂得避讳,还在那唧唧歪歪。
他蓦然勃然大怒,想也不想的怒吼出声,并迈大步走进来,“滚出去!抱着孩子立即回那边去!”他对那农妇奶娘大吼。
营帐内的两人都被吓了,奶娘手中盛着浅黄色奶水的小碗差点没端稳打翻在地上,黝黑的脸上沾满冷汗:“将军,民妇在给苏姑娘挤奶水......”
“挤什么奶水?”连胤轩额头上立即涌现三条黑线,紧紧盯着那个镇定自若背着他穿衣裳的女子,犀利的视线追逐着她,“本帅不是雇你做奶娘了吗?该死的,你在搞什么?”
“民妇......”农妇被吓懵,这个将军怎么发这么大的发呢?只是挤奶水而已,每个产妇的必经过程。
“你别怪她。”映雪来不及穿里面的里衣,轻轻将外面的衣裳揽起,撩出及腰的柔顺银发,将自己包裹紧才转过身,镇定望着这个男人:“我决定亲自带我的孩子,她只是帮我。”
“你不需要自己亲自带孩子!”男人霸道的盯着她,看了她在薄衫下微微挺立的肿胀胸脯一眼,道:“你没有带孩子的经验,加上这个孩子身子不大好,所以还是给有经验的人养比较好。你放心,我不会亏待这个孩子的,只要她的身子好起来,你说将她送到哪我就给你送到哪。”
“但是我现在就是想将她带在身边!”她执拗轻启檀口,用玉指将银发撩在胸前,遮住他时不时盯在那里的火热视线,“我要让她吃我的奶水,要看着她睁开眼睛对我笑,让她记住她娘亲的样子。”
孩子送出去了,她这辈子就见不到这个小宝贝了,难道,他连这个与女儿最后相处的机会也不肯给她吗?
连胤轩剑眉一皱,对旁边的农妇道:“你先出去。”
“那孩子呢?”
他依旧盯着映雪,目不斜视,冷冷掀唇:“你先出去,孩子让她睡在这里。”
“好,那民妇出去了。”农妇担忧看映雪一眼,粗壮的身子一扭,忙不迭逃出去了。
主帅营帐内霎时静下来,而且很黑,却没有人敢走进来点灯。
映雪站在那片黑暗里,只看到他那双灼亮的眼,听到他粗重的呼吸。
“我不会让你死的。”他道,嗓音沙哑低沉,比平日更醇了几分,“你的衰老症有救,你不会死,也有时间养你的女儿,所以不必急于跟女儿告别。”
“有救?”她冷冷一笑,轻轻后退了一步,“没有人可以救我,楚幕连不能,西门大哥也不能,而银面,我等不到那一天......”
“你有救!”他吼,朝她走近一步,昂藏七尺的高大体魄将她笼罩在黑暗里,“你只要养好身子,不要太劳累,就一定有救!”
“连胤轩!”她陡然冷起来,转过身子不肯看他:“我有没有救,不是你说了算!而且时至今日,我希望你能放过我,给我留下最后一片安宁!”
“你还爱我吗?”身后的男人猛然道。
她身子一僵,双肩僵硬:“你知不知道你很可恶,赫连胤轩!”他这么问是什么意思?!
“还是,你爱上了夏侯玄?”身后的男人嗓音低沉,视线灼热,“你在努力让自己爱上他。”
“呵”她微微颔首,笑起来,回首的时候,凤眸中噙着冰冷与讽刺,“你在问出这句话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你心爱的皇后会怎么想?那个为你付出一切的女子,她什么也没有了,只有你,以你为天,以你为地,而你,却在这里问你的下堂妻还爱不爱你?你难道忘了你曾经为了她而置你的结发妻子于死地吗?呵呵,我苏映雪那日是不顾廉耻说了爱你,但是那又怎样......”
她的声音凄厉起来,眼角带笑,眸中绝望:“那又怎样!在你赐她那杯毒酒的时候,她才知道她错了,错了!错了,你知道吗?她爱上的代价就是死,代价就是这几个月来的生不如死!呵呵......”
她踉跄着后退了一步,微偏螓首瞧着他:“你觉得她还爱吗?她爱得起吗?”
“映雪!”他拉住她冰凉的手,眸中的痛苦隐在黑暗里,“他没有要赐你死。”
她抽出自己的手,再退了一步,安静下来:“当初不管是什么原因赐她那杯毒酒,她都不欠你什么了。而你既已放弃她,选择了另一个女子,就应该全心全意对待你的结发妻。你现在问她还爱不爱对她是种侮辱!”
“那你现在怎么办?”他大声起来,一把扯过她,拉近她,“你就这样一点一点的老去吗?你现在不爱银面,所以他的心头肉根本救不了你!你明白吗?”他使劲的捏她,捏她纤细的臂膀,“等到你爱上他那一天,你已经香消玉损了!”
“那又怎样!”她忍着臂膀上的疼痛,仰面回望他,冷冷的:“那又怎样,连胤轩,你知道不知道这样活在你身边,我宁愿死在他怀里......这辈子我没有时间了,但我会用下辈子来爱他,在奈何桥上等他......”
她没有挣扎,被他紧紧抱着,脸贴在他温暖的颈窝,没有出声。
他将她抱得更紧,身子颤抖着,低下头来迷乱的寻找她的唇,她头一偏,避开了,而后推开他,后退一步:“没有这辈子的,我不需要你的施舍,不过你要说话算数,放我走。”
他怔怔站在那里,一身深衣几乎与越来越浓的夜色混为一体,只有那双灼亮的眸子,在黑暗里闪着痛苦的光芒,“我说话算数,只要你能好好的活着,我会放你走。”
她眸光一闪,转过了身:“好。”
他站在身后静默。
黑暗里霎时静了,静得只闻两人的呼吸声,而后孩子睡醒的声音蓦然响起,划破了这份沉寂。
而他,不知何时已离开,只余留他身上的味道在黑暗里索绕。她抱着哭泣中的孩子,紧紧贴着她哭泣的小脸蛋,不断的哄,自己却不断的哭。泪珠砸在那张皱巴巴的小脸蛋上,温热而咸湿。
那张脸蛋上,已分不清是孩子的泪水还是她的泪水。
“傻瓜。”她将脸搁在孩子的颈窝,闷闷出声,“不许哭。”她讨厌这样的自己。
“哇哇......”孩子的哭声愈加响亮,卯足了劲告诉母亲,她饿了。
“娘的乖孩儿别哭。”她用指去抚孩子哭湿的脸蛋,一只手去接自己裹起的衣衫,动作稍嫌生硬的去给孩子喂奶,而后在孩子停止大哭乖乖吃奶后,蹙起眉抱小家伙爬上了床,侧躺着。
不知过了多久,她在小家伙又痛又痒的吸吮中睡了过去,梦中只觉有人在用指轻拭她脸上的泪珠,动作轻柔而带满怜惜,而她的身后,有一个大大的暖炉贴着她,很像某个人的胸膛。
这夜很长很长,而这一夜,她记起了再凤雷山上的那些日子。
很长很长。
然后一睁眼,身后的暖炉没了,帐篷内大亮,她平躺着,外衣褪去了,肚兜和中衣穿戴完好,身上盖着被子,一只软软的小手搁在她的手肘上。
软软的小拳头。她连忙转首,果然看到小家伙睁着一双黑亮亮的眼睛好奇看着帐篷顶部,一双小手挣脱襁褓在微微的动。
孩子睁开眼睛了!
她心头大喜,忙坐起身子去抱小家伙,为她穿好松开的襁褓。
“苏姑娘。”有人站在床边出声,唤起她的注意:“苏姑娘你醒了,太好了,孩子民妇已经给她喂过奶,你现在只需要穿衣起来,收拾收拾行装。”
“收拾行装?”这个农妇奶娘是什么时候出现的?收拾行装做什么?
“对啊,收拾行装,我们快赶不上队伍了。”奶娘乐呵呵道,黝黑的脸上是一种轻快,“将军一大早就将民妇唤来守在这里了,说是等苏姑娘你醒来,就动身去安山山脚。现在将军已带着大队伍先去扎营了,我们随另一支队伍过去,而还有最后两支队伍做掩饰......他们现在已经在拆帐篷了......”
“为什么搬过去?”
“这里地势太低,而今年的雨水又太大,可能怕水淹吧。对了,苏姑娘,将军似乎默认你亲自奶孩子的事了,没有再追究此事,也没有责罚民妇。”
“嗯。”她没什么太大的反应,低头给孩子包襁褓,“行军打仗总是大动荡,而大姐你家里也有小儿要哺,是在不应该来这里。”
“是这样说没错。”农妇笑眯眯的伸手过来教她,“不是这样包的,这样裹起来的话,孩子会不舒服,呐,应该这样......呵呵,所以说等民妇教姑娘你一些带孩子的经验,便回自己的村子了。”
“多谢你。”她才知带孩子其实不简单的。
“这个民妇可受不起,是将军让民妇在这里照顾姑娘和孩子的,所以要谢应该谢将军。”
她抿唇不语,掀被下榻,看到她的外衣搭在旁边的衣架子上,“衣裳是你帮我褪的?还有里面的抹胸......”
“这个应该是将军吧。”农妇笑笑,边帮她穿衣边道:“民妇大早来这的时候,帐篷里只有将军和苏姑娘,以及这个小娃娃......哈哈,将军在走前还亲自替姑娘你盖被呢......”
她微微蹙眉,背上妙手回春的那个布袋,再抱上孩子,朝外面走:“我们走吧。”没有再说什么。
“哦,好,孩子民妇来抱吧。”农妇连忙打住话头,跟上。
帐篷外果真在拆帐篷,只剩下她们这一顶还矗立在茫茫营地上,孑然独立。连胤轩为她准备了一辆挂深蓝印白花帘子的简单马车,并在车里铺了软榻供她和孩子休息。
“安山很远吗?”她遥望着不远处的一座山峰,没有立即上马车。
“不远,姑娘你看的那座山便是安山,山上有座尼姑庵,每年文殊菩萨诞日女尼们便下山普渡众生一次。”
“尼姑庵。”她轻喃,再望了那不远处的山峦一眼,转身踏上了马车。
莫待无风空待望 第五十七章
月朗星稀,夜风微拂,海州理事府。
此时夜很深,府里没有挂灯笼,而是插着火把将四处照得通明。匆忙的人影在火光下疾步来疾步去,带来一阵纷乱的脚步声。
战事由于这场春雨带来的水灾而暂且停歇下来,不管是哪边,大家都缓了口气。叛臣右肩王于是整日呆在府里出谋划策,捣鼓着如何守住海州沧州两座城,以及怎么样擒住前来送死的连胤轩。
这日听得连胤轩带赫连军向后退了一里地退到安山山脚下,他大喜,密密请了宇文祁都前来,道:“这下可好,本王总算能喘口气了,且等我军养精蓄锐粮草充足再杀他个片甲不留。”
宇文祁都眉一皱,不大赞同他的话:“我看不大好,右肩王。目前你我虽然合作了,而我也故意开了南边的关口放云雷军进关,但始终还是摆脱不开赫连军的牵制,难以跨出南疆一步,呵呵…”
他冷冷一笑,有些鄙夷:“你北海的夏侯旧部落是赶过来援助了,却老弱病残皆有,难登大雅之堂,加上苍月国有意助连胤轩一臂之力,守住了西关(淮州),只怕到时候我们一被赶到那里,就被苍月杀得一个不留难以飞天。”
右肩王脸色很难看,阴沉着脸道:“只要宇文大人你在南疆拖住夏侯军的腿,我们就能往北退,务须往西去。”
“往北退去做什么?”宇文祁都高高挑眉,眸中十分不悦:“往北只是一片死海,到处茫茫荒漠与海水,根本无法住人,而今日我宇文与你夏侯合作,不就是为了挣脱被赶去那里的命运,夺回你夏侯的江山么?右肩王你是不是老糊涂了?”
右肩王被骂得面如菜色,终于起了怒气:“世上无绝对,本王如此,不正是给自己留一条后路?还有北海是不是死海,宇文大人你不比本王更清楚?当年你送一对白玉珠给赫连晋(连胤轩之父皇),等他入土又与那萧吟凤勾结,更是私自去皇陵取走剩下的另一颗。这是为什么?”
他冷笑,老眼中是了然:“送了人又取回,连送出去的女人也想要回来,不正是因为让你知晓了一个天大的秘密吗?宇文大人!”
宇文祁都心头一惊,冷眼看着他,没有说话。
“而这个秘密,就是北海有座神秘的海岛,岛上有你想要的金山银矿和数不尽的财富!”右肩王开始咄咄逼人起来,阴沉着眼,同样厌恶这个合作伙伴:“你万万没有想到十八年前被你拱手送出去的女人和一对白玉珠价值富可敌国,所以你追悔莫及,在连胤轩有夺回皇位趋势,大业既成时,你借口灭他,找崇祯皇帝讨要了五十万大军做了叛军。秘密寻找剩下的一颗白玉珠。宇文祁都,你敢说你与我夏侯军合作,最大的目的不是玄儿手上的那颗白玉镇海珠吗?”
“当然不是!”宇文祁都大声起来,剑眉飞扬:“不管是你夏侯军,还是我宇文,我们现在都是同一条草绳上的蚂蚱,生命汲汲可危。我特意从南疆带兵过来,就是助你打退赫连军,让大家都寻一条活路!”
“然后呢?”右肩王眉峰一挑,愈加不客气:“然后拿回玄儿手上的那颗白玉珠,带着你的几个忠心部下回到莲绱,在那里称王!那个时候你富可敌国高枕无忧,还会管我夏侯军的死活吗?所以姓宇文的,你别把自己说的那么伟大!”
“夏侯景,你别把话说那么难听!”宇文祁都也怒了,一拍桌子,站起魁梧的身子来:“你也知道莲绱是个神秘小岛,在北海位置十分隐秘难寻,在这危难关头我又如何去得?还有,我现在去了吗?我的宇文军根本就没有往北踏进一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