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可否怪罪妹妹私自动了姐姐的东西?妹妹一时心切,管不住心头的那份雀跃,就想着给姐姐一个惊喜。”
映雪转过身子,瞧着这个女子:“妹妹可知芷玉和沥安哪去了?”她说过没什么怪不怪罪的,月筝的心思,她懂。
“他们在绛霜小姐房里。”
映雪脸色大变,立即折身往外走。
“姐姐你去哪里?”
“找连绛霜。”
她小碎步走回了东漓主居,远远的便听到沥安在哭,哭喊着要芷玉。连绛霜的丫鬟千蓉在旁边没好气的吼,似是用尽了耐性,要打人。
“住手!”她吼住了那沥安小脸落下去的那一巴掌,冷冷瞪着千蓉,“做什么打他?”
“他爱哭,哭了几个时辰了,不肯还小姐的清净!”
这才瞧得连绛霜在内室梳妆打扮,纤细的脖子上裹了一圈纱布,正撩开珠帘子要笑不笑瞧着她:“姐姐,你终于回来了。”
“我来接芷玉和沥安,芷玉呢?”她抱着哭鼻子的沥安,在屋子里搜寻芷玉的身影,却没有。
连绛霜从那串她熟悉的珠帘子后走出来,将她从头到脚巡视了个透彻,笑道:“姐姐这一趟风雷山之行总算是有惊无险,妹妹该为姐姐洗洗晦气才好,不如就先在妹妹这坐会,妹妹让人弄两个小菜,我们姐妹俩喝几杯可好?”
“改日吧,姐姐今日有些劳累,他日再找妹妹喝几杯。请问妹妹,芷玉去了哪里?”
“哦,芷玉啊。”连绛霜撩撩过长的裙摆,风情万种在软榻上坐了,玩着手腕上戴着的碧绿手镯,“芷玉那丫头昨日乱说话得罪了人,妹妹我替姐姐罚罚她,让她去洗猪栅子去了,呵呵。”
映雪的脸立即黑了,“芷玉是我的人,什么时候轮到你来管教!还有,是谁让芷玉来你房里伺候的,经过我允许了吗?”
“呵呵,瞧姐姐这是在说什么话,说得好似妹妹硬将芷玉抢过来似的,姐姐要知道这可是母妃的安排,妹妹不得不从。”连绛霜冷冷盯着映雪笑,很无辜的眨眼,“现在姐姐回来了,妹妹将这一大一小还给姐姐便是,姐姐何苦动怒呢,呵呵,千蓉,去将芷玉叫回来,就说她的主子来了。”
“是的,小姐。”狗仗人势的千蓉望映雪一眼,带着胜利的笑靥领命而去。
稍后,芷玉便被带回来了,沾了一身的馊水和猪屎,被挡在门外不准进来。
“芷玉!”映雪眸中急切,立即牵着小沥安朝门外走,却让连绛霜叫住了,只听得他又凉凉道:“姐姐,你带芷玉走可以,但是这个小少爷必须留下。母妃那边说了,这个小少爷从此由妹妹我代养,不需姐姐再操劳。”
映雪大吃一惊,回眸:“沥安为什么要由你代养?我这个做姐姐的不是在这里吗?”
“那妹妹可就不知道了,反正这是母妃的意思,妹妹只是依命行事,呵呵,而且妹妹对这个小少爷也喜爱得紧,姐姐尽管放心去。”
她放心才怪!映雪眉一蹙,牵着沥安的小手不肯放,一把抱了他往外走:“我去找母妃。”
“千蓉,还愣在那里做什么,还不快拦下她!”连绛霜尖锐的声音立即在身后响起,叫唤了屋子里所有的丫鬟,硬是拦着她不准出去,“姐姐若再不放下小少爷,那别怪妹妹不客气了!”
“我去找母妃,让她收回成命!”映雪的心头隐隐有股怒火在烧。
“不行,有本事你先说服了母妃,再来找我要人!来人啊,拉开她!”连绛霜云袖一挥,唇角冷冷勾起。
霎时,以千蓉为首的一大帮子丫鬟朝映雪逼近过来,拉的拉她的手,拽的拽她的脚,硬是狠狠从她手中抢过了嚎啕大哭的小沥安。
连绛霜一接过去便毫不留情一巴掌朝小家伙挂满泪珠的脸蛋打下去,吼道:“哭什么哭!再哭我割了你的舌头!”
小沥安果然被吓得哭声戛然而止在喉咙,只能淌着泪珠抽抽噎噎,求救的看向门边的映雪和芷玉。
“连绛霜!”映雪气炸了,在几个丫鬟的钳制中拼命挣扎,“放开沥安,不许打他!”
“呵呵。”连绛霜将被吓傻的小沥安放到地上,拖着过长的浅绿裙摆走到映雪面前,冷眸微眯:“姐姐你现在没有权利管我怎么做,他现在归我管教,我想打他就打他。还有,你现在只是个挂名王妃,你犯了错,妹妹我同样有权利对你这样!”
“啪!”话音落,一道响亮的耳刮子在屋子里清清脆脆响起。
“小姐!”芷玉的尖叫声冲破屋顶。
只见连绛霜素白的掌又朝映雪的右脸挥下,“啪!”扎扎实实的五指印骤然出现在那片凝白如玉上。
映雪的脸被打偏了,松松挽起的斜云散落,披落在肩头。她唇角带血,转过脸来冷眼瞪着连绛霜:“你在报复我!”
“对!”连绛霜痛痛快快的答,下巴抬得高高的,“谁叫你勾引胤轩!现在他碰你一次,我就整你一次,我要让你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
映雪没有在千蓉的手中挣扎,冷冷回望眸中阴冷的连绛霜:“即便我不争,你也容我不得?”
“不。”连绛霜掀唇冷笑,用指去拭映雪唇角流下的那条血痕,一脸寒霜,“要怪,就怪你偏偏生了这张脸蛋。”
她的指攀爬到映雪的额上,拨开那片刘海,“亚父说得没错,胤轩以后会爱上另一个女人,一个额带莲花胎记的女人。你瞧,这朵莲花变小了,小到只有拇指大小,它在告诉我,已是留你不得!”
“我银针上的毒是你下的?”映雪心头一紧。
“当然不是。”连绛霜放下拨开她刘海的手,改为捏住她的下巴冷笑:“我才没那么蠢做这样的事!如若我真想让你死,只会慢慢折磨你鞭挞你,而不是一刀痛快的解决你。”
映雪心头冷寒,说不出话来。连绛霜的狠毒,她不是第一次见识,缺超乎想象。
连绛霜又冷笑道:“呵呵,你就慢慢等我怎么折磨你吧,多事的女人!”
“放过芷玉和沥安!”映雪水眸微冷。
“可能吗!”连绛霜笑得更冷,示意身后的丫鬟将映雪放开了,挑衅道:“苏映雪你说对了,不管你有没有心与我争,我都容你不得,因为从你嫁给胤轩的那一刻起,你就注定只有死路一条!还有,你现在在府中连最下等的婢女都不如,我看你怎么与我斗!”
“小姐,不要理这个疯婆子!”芷玉在外面叫喊,“她不会放过我们的,我们越是退让,她越是得寸进尺!小姐,不要对她让步!”
“给我掌嘴!”
“你到底要怎样才肯放过芷玉和沥安?”
“呵。”连绛霜满意的听着外头芷玉被掌嘴说不出话,挑眉笑看着映雪:“你现在都自身难保,就别妄想保住他们,我告诉你,你们三个,一个也逃不出我的手掌心,我要将你们慢慢玩死,才泄我心头之恨…”
“你!”
那边,千蓉带着报复的快感将芷玉掌得满脸是血,双脸肿得似馒头,正海布泄恨的扯掉芷玉的耳环,弄得那耳珠子鲜血直流,陡见得廊下有个高大的身影急匆匆朝这边走来,这才吓了一大跳冲进屋里:“小姐,王爷往这边来了,已经在廊下了,怎么办?”
连绛霜脸色微变,却不急不忙拔下头上的珠花,弄乱长发,然后猛地将额头撞向桌子的一角,赶在男人踏进门来的那一刻,楚楚可怜躺在了地上。
“绛霜!”刚进门的连胤轩脸色大变冲进来,单膝跪地抱起那软软的身子,“怎么回事?”
那一眼,自是望向双颊微肿的映雪。
映雪的心被那一眼扎了下,心头有种酸涩在蔓延,却望着男人,没有出声。
千蓉立即在旁边哭开了,可怜兮兮道:“刚才王妃娘娘二话不说一冲进来就抢小少爷,说小姐虐待了小少爷,要找太妃娘娘告状…呜,可怜的小姐被那粗蛮的芷玉一推,撞在了桌角上…”
连胤轩剑眉一皱,抱起昏过去的绛霜往内室走,明显是将千蓉的话听进去了,吼道:“快去找大夫!”
“哦,是,王爷!”千蓉戏演完了,用袖子一抹泪珠子,功成身退。在门口,又恶狠狠瞪了芷玉一眼才奉命去为主子找大夫。
“小姐!”芷玉满嘴是血,捂着脸跌跌撞撞朝映雪扑过来,躺在她怀里哭得语无伦次:“小姐,我们走吧,这里呆不下去了,呜…”
映雪紧紧抱着她,感受着她从内心深处迸发出的畏惧,心被撕裂般的痛。
她何尝不想走,又何尝想与这连绛霜争,可是这个人,从一开始就想置她于死地!不惹她,她却时时针锋相对咄咄逼人,伤及她的亲人,不曾退过一分一毫。
她死不足惜,却不忍让芷玉和沥安陪她受苦受伤。想逃,却有个人紧紧抓着她不放。
此刻,这个人在为那个人疗伤,用尽他最大的嗓音朝她吼:“还杵在那里做什么,你不是懂医吗,还不来给绛霜看看伤势,该死的!”
最后那声“该死的”,几乎掀了屋顶。
她放开瑟瑟发抖的芷玉静静走进去,看到男人怒目铮铮瞪着她,牙关咬得“咯咯”响,在极尽隐忍。而床上的女人,额头的鲜血汩汩不止,染红男人的大掌。
她眸中闪过一抹冷意,走过去。
男人却一把拍掉她伸过去的素手,星眸黯沉失望道:“罢了!”
罢了?罢了就罢了!她将手缩回水袖里,依旧只是冷冷瞧着塌上昏迷的女子。
随即,大夫被请来了,她和芷玉被请出去了,她没有在这里停留片刻,带着芷玉和沥安回到了绿雪园。
芷玉和沥安都受到了惊吓,一直抱着她哭,不肯松手。月筝本来想来瞧瞧究竟,让她挡回去了,因为她不想让任何人看到她的脆弱。
她先将小沥安哄睡了,再拿清水给芷玉洗去嘴里的鲜血,给她高肿的脸颊抹上消肿药膏,为她换干净衣裳。
却在做完这些后,静静站到了窗边。
芷玉忍着痛对她的背影含糊出声:“小姐,我们离开这里吧,即便在外面吃苦,也比呆在这里强。”
她没有动,但是背影微微僵了下。
芷玉站起身朝她走过去,“小姐,那个连绛霜她根本不是人,不管我们惹不惹她,她都不会放过我们的,小姐…小姐,你哭了?”
窗前,她最为依赖的小姐,微微仰着面,将泪含在了眼眶里。但那眸中的晶莹,明明是泪珠子,在夕阳里,璀璨凄美。
“小姐?”她的喉咙里已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酸涩。
片刻,她的小姐侧颜看她,眸中却已清冷一片,荡不起一丝涟漪:“芷玉,不要怕。”
“小姐。”她却鼻子一酸,泪珠子迸落,靠在小姐细弱的肩头哽咽:“小姐,你的命真苦,从小到大没有享过一日福,嫁了人也…只可惜芷玉保护不了你,然而净给你惹麻烦,呜…”
“不要哭。”映雪只能静静抚着她的发,微抬着下巴,轻喃,“不要哭,不能哭…”
半晌,芷玉哭累了,头颅搁在她的肩膀上睡了过去,面上泪痕犹新。她将她轻轻掺到旁边读书喝茶之用的软榻上,搬走了小桌,为她取了床薄被轻轻搭上。
芷玉的眼周黑得很厉害,肩头有很深的红痕,似是挑重物所起,一双小手新茧起伏,全是水泡,而后陡然拧眉呓语看,在睡梦里也是兢兢战战。
她用帕子为她擦了擦汗湿的脸,握着她的小手,静静坐在旁边。
片刻,月筝在外面叫她:“姐姐,在吗?可以过来妹妹这边一趟吗?有急事。”
“好。”她轻轻放开芷玉的手,打开门走到了隔壁的月落园。
月落园里找她有急事的,不是月筝,而是为连胤轩治眼睛的那位老大夫,也是刚刚为连绛霜看过伤势的大夫。
老大夫过来是顺便为月筝看看风寒,无意中提起了她。
等到月筝回避,她淡淡问道:“是药引没有了吗?”
“是的,王妃娘娘。”老大夫恭恭敬敬站着,与她隔了架屏风,“上次王妃娘娘为王爷送来的那一竹筒子血,老夫只炼制了七七四十九粒清目丸,原本定为王爷一日取用一粒,但是王爷现在的眼睛由于荒野风沙侵染,恶劣了些,便需要每日早晚一粒…”
“大概还需要多少粒能使他痊愈?”屏风后的人儿静静出声。
“还要七七四十九粒,且要视情况而定。王爷最近不太保重身体,老夫怕…”
“明日你来这个地方取药引,我会供他让他完全痊愈的药引,还有,不能让他知晓药引是我的血。”
“老夫知晓,只是王妃娘娘真的对当年的那个红衣女子感兴趣吗?要知道能拥有这种药引的人,只有她的后人或她的族人。”
“即便我想知晓,你能说出个什么吗?”
“呃,这个…老夫当年只匆匆见过一面,除了知晓她穿了一身别有于天景服侍的红衣,额头带着莲花胎记,并无知晓其他。”
屏风后的人安静下来,片刻才道:“连绛霜的伤势怎样?”
“伤口不是很深,老夫刚为她止了血上了药,并无大碍。”
“好,明日这个时候你再来吧。”
“是的,王妃娘娘。”
等送走了老大夫,她也告别月筝回到了她新的寄身之所。刚踏入房门,兴师问罪的人终于来了。
是太妃娘娘。
太妃娘娘这次并没有打她,而是用一种很陌生的眼神看她,冷道:“你与霜儿打架的事,哀家也听说了,正所谓一个巴掌拍不响,能打起来,说明你们双方都有错。哀家这次是来告知你,将苏沥安交由霜儿代养的事是哀家得意思,霜儿性子直爽兰心聪慧,必能管教好这个孩子。”
映雪静静听着,掀唇轻启:“儿臣从未想过要害王爷。”
“呵呵,王嫂你这不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么?”陪同太妃娘娘随行的萧阑歆凉凉一笑,终于钻了空子插话道:“上次给王爷使毒的事,闹得府里的人心惶惶不得安宁,姨母这般做也是为了王府的安全着想,王嫂该体谅姨母的这番用心呀!”
“那公主是不是也忘了自己是什么身份!”随后赶来的温祺,脚还未踏进门里,声音已先至:“要说起这个司马昭之心,那温祺还真得寻思寻思这里的某个人。如若温祺没记错,公主姐姐与皇帝的关系,比起王嫂,是不是更深了层?温祺这就弄不懂了,为什么关系深一层的人不去怀疑,偏要去防备一个无辜之人!”
“温祺!”萧阑歆被说得脸红脖子粗,啐道:“你别在姨母面前乱嚼舌根子,这东西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王嫂上次在银针上淬毒,借施针之举毒害胤轩,已是人人皆知的事,而且她后来还畏罪潜逃。”
“噢噢。”温祺好笑起来,连噢了两声,为着萧阑歆转了一圈,盯着她微微隆起的肚子,“母妃,什么时候我们景王府的家务事要让一个外人来管了?!我们这家里人还没说什么呢,竟让人家先管起来了…”
“姨母!”萧阑歆被气得不轻,连忙转向太妃娘娘求后盾,“您瞧温祺还将阑歆当成外人看,阑歆好伤心。”
“嗤!”温祺实在忍不住冷嗤出声,第一次用厌恶的眼神来看一个人,“我说公主姐姐,你哪里是我们府里的人了,王兄有说要娶你吗?你哪只耳朵听到了?”
“祺儿!”宁太妃瞪他,警告他不要再说,“阑歆现在怀了孩子。”
“啊啊啊!”温祺要疯了,开始捂着耳朵为这母妃转圈,“孩子!孩子!母妃您是不是想孙子想痴了,是个孩子就要?您是否知晓那日王兄已当着所有的人面拒绝承认这个孩子?!因为那夜他去的是王嫂的房间,如若有孩子,也该是王嫂怀上,怎么轮到她!”
这句话让映雪心头微微一惊,看向母妃,恰好母妃也朝她看过来,两人的视线一交汇,便是无言的沉默。
母妃的眸子还是有她熟悉的东西的,只是多了抹叫防备的情绪。
宁太妃只是默默瞧着她,冷道:“她不会怀上孩子的,即便怀上了,哀家也会让人给她打掉,因为从她给胤轩下毒的那一刻起,她就不再有资格为我们景王府传宗接代!”
“母妃!”温祺急得跳脚。
宁太妃却是冷冷看映雪一眼,对身后的大丫鬟吩咐道:“将那苏沥安带走吧,以后不要让他来这个园子!”
“母妃!”映雪急急唤了声,乞求的望着母妃,她从来以为只有母妃懂她的,她在期盼这唯一的希望。
“带走!”母妃却只是冷冷一声,破灭了她最后的希望。
她没有跟着追出去,摔坐在了地上。
追出去的是芷玉,哭哭啼啼吵了一路,温祺跟在后面去拉,拉拉扯扯了一会,终于将芷玉抱在怀里借出了他的肩膀。
门内的她将额头轻轻抵在门板上,双手抱着膝盖,想哭,却流不出泪水。
随即,一双穿着银色软靴的大脚和一双小巧的桃红绣花鞋出现在她的眼界,有人轻轻叫了声:“姐姐。”
她抬头,却看不清两人的脸,原来这个随即,是白日到黑夜的距离。
“姐姐,王爷来了,你快起来。”月筝来掺她,她踉跄了一下,爬不起来。
“月筝,你回去!”男人沉稳出声,用他有力的大手轻巧一拽,将她整个酸软的身子吊在他的肩膀下,走向那张红木大床。
他将她扔在了那张大床上,自己则冷冷站在床边,对她居高临下,“绛霜醒了。”
她头一偏,微微侧向床里。
“她的伤势并不重,重的是,你伤了她的心。”
她侧向床里的面容浮起一抹冷笑,无话可说。
“该死的,你说话!”他开始耐性尽失的在她身后吼。
“王爷觉得臣妾该说什么?”她出声了,依旧微侧螓首。
“你这是什么态度!”他勃然大怒,一把抓起她,让她面对他,“带着芷玉,去给绛霜赔礼道歉,包括上次你打千蓉的那次!”
她突然间很想笑,也真的低笑出声了,垂着螓首让细弱的双肩抖动个不停,“呵呵,呵呵…”
“该死的,你还笑!”他怒得咬牙切齿,用指一把掐了她的下巴让她抬起头来,却在见到那双带笑的眼睛时,将所有的话语都吞进了肚子里。
她不是在笑,而是在哭,晶莹的泪珠子顺着带笑的眼角一串串落下来,砸在他的心窝里,泛起层层涟漪。
她还在笑,望着他,泪水在那迷人的眼角颗颗滚落,滑下她白璧无瑕的芙蓉面,落下香腮,淌入衣裳。她道:“等臣妾熟悉整齐,便去看望妹妹,呵呵…”
笑声一出,便是泪珠滚落。
“该死的!”他的心慌乱起来,有种隐隐的怜惜与另一种感情在心底暗生,他弄不懂那种猝不及防,低吼一声,慌忙放开她起身离去。
应该说是,落荒而逃。
莫待无风空待望 第二十二章
连绛霜头上缠着白色绷带,长发散落一肩,正靠在床头喝嬷嬷端来的苦口良药。太妃娘娘刚慈眉善目坐在旁边,轻道:“霜儿,哀家前日已让胤轩休妃,等你身子好了,就将你喝胤轩的婚事早日办了可好?”
绛霜正在仰头喝苦药汁,听到这句话,纤纤素手抖了一下,随即将空碗递给旁边的千蓉,握着母妃的手道:“娘,那姐姐怎么办?她并没有犯七戒,胤轩不该休她的…”
宁太妃的脸沉了一下,叹道:“无须七戒三出,取夫君性命,这一条就够她浸猪笼了…哎,当初她嫁入我们景亲王府,哀家一直为拿她做霜儿你的替罪羔羊颇为良心不安,所以尽量在地位上补偿她,不曾想她终是让哀家失望了。”
连绛霜静静听着,唇角浮现淡淡的笑:“娘,其实想来姐姐也是逼不得已,如若不是那边以苏渤海的性命为要挟,姐姐也不会走错这一步…再说,胤轩并无大碍,也不再追究,所以娘给个机会让姐姐改过自新便是了…”
“霜儿。”宁太妃爱怜的捏捏她的手,瞧着她:“你一直是个善良的孩子,让你等了轩儿这么多年,是在是委屈你了…现在我们与那北翼前嫌尽释误会消除,哀家想让你叫一声母妃可好?”
“娘…”
“霜儿不要再妄自菲薄自卑自怜,从胤轩将你带入王府的那一刻起,你与我们就是一家人,哀家从来没有嫌弃你的乞丐出身。且你对胤轩有救命之恩,与胤轩也是两情相悦,哀家希望你们不要再耽搁下去,你们已经差点走错了一步,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那姐姐怎么办?”绛霜面露担忧。
“不要再说她了,她实在是让哀家失望,不配再做我们景亲王府的女主子…而霜儿你不管遇到什么事永远以胤轩的安危为先,且会站在对方的立场设身处地,这是哀家最欣赏的一点,哀家需要这样的媳妇,我们景亲王府也需要这样的女主子。”
“那休弃姐姐,胤轩他答应了吗?”绛霜心头窃喜,开始小心翼翼的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