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下次了!”银面手中暗暗运气,就要一掌朝她罩门劈下。这个女人留着,只会是祸害!
“银面你听我说!”朱樱一手捂住血流不止的臂膀,另一只手抓住银面的掌,“你不想知道苏映雪的消息吗?”
银面的掌风瞬息收住,一身戾气收敛:“你没有送她出城?”
“她被连胤轩带走了,前几日来找过你…”
“她现在在哪里?”银面改为提起了她,冷冷盯着她:“你这个女人果然靠不住!”
“呵呵,老王爷也说过这句话,真是虎父无犬子…”朱樱重新恢复她的风骚,忍着伤口上的痛笑道:“你不杀我,我便告诉你她在哪里!而且,我知道化解狼滴子的方法。”
“告诉我苏映雪在哪里!”银面手腕一使力,重重将她摔倒地上,他从来不对女子出手如此不客气,却极度讨厌这个女人的笑!
朱樱知道自己保住一条命了,从地上慢吞吞爬起来,“你是救不出她的,除非你将连胤轩杀了,而且连胤轩这次来淮州是来探你的底,正四处在寻你!”
“那狼滴子的解药呢?”
朱樱仰面望着这个高大的男子:“这个问题,得等到以后再说。”
“我现在就要!”跟这个女人做交易,必须要速战速决,她的狡猾,他可清清楚楚见识过。这次放过了她,又不知道要生出什么事端来。
他的复国之路,容不得这个女人。
对,他是前朝夏侯皇室遗腹子,从出生那刻起便被催了复国咒,深入骨髓。这狼滴子是在他二十岁那年被老王爷渡入体内,以做催开他身上的咒怨之用。而从此每个月的月圆之夜,他会如夜狼般凶狠,四处伤人。
这样的日子伴了他五年,他不知喝了多少牲畜生血平息体内的狼滴子,他讨厌这样不受控制的自己,讨厌这样嗜血的自己,老王爷却不肯给解药。
这个老王爷是他的父王,一心指望他夺回属于他们的夏侯江山,只说是时候到了,咒怨便解了。
这个时候,是什么时候?他讨厌这样的父亲,也讨厌这个被父亲抛弃却不准他杀掉的朱樱。
现在,朱樱在跟他讲条件:“我现在没有,你杀了我也没有,但是我知道谁有,在哪。”
他眸子一眯:“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你!”
“哈哈!”朱樱听到他的话却笑得花枝乱颤:“你不敢杀我,因为你还要解药,不然,你不会威胁我而是直接杀掉我!”
他被她说中了,没耐心再跟她废话:“解药暂时留在你那,你的脑袋也可以暂时保在脖子上。但是,现在告诉我苏映雪在哪?”
“我只知道她在开元衣行做了衣裳,住在哪里不知道,我的人跟到雀子林那便跟丢了…”这次朱樱倒是爽爽快快答了。
“现在滚回去,不准再动浅浅!”他不再怒,以这句话结尾。
“不动就不动!”朱樱踉踉跄跄从地上爬起来,瞧了木偶般的少女一眼,哼道:“不过就一具死尸,横竖怎样折腾都没有感觉…罢了罢了,还是让我朱樱伺候那些男人去,你就宝贝这个活死人吧…”
说着,已慢慢走回另一间房里给自己疗伤去了。
银面不语,抱了少女,走回少女的房间。
小筑里,映雪静静坐在房里绣花,弟弟沥安在旁边自己一个人玩弹珠,芷玉则到外面吩咐么么去衣行取新衣裳。
这两日连胤轩给她下了禁足令,不许出小筑,不许上街,连芷玉也不让出去,他自己则带了连绛霜日升而出日落而归,两人如新婚小聚,如漆似胶。
她索性整日呆在房里,用膳的时候也不出去,只是静静绣花,偶尔给茶花浇水,坐在窗子旁赏夕阳。
房间的窗台摆了一盆火红的山茶花,红红的瓣,黄黄的蕊,开得生气勃勃。她很喜欢将 它放在夕阳底下,静静瞧着。偶尔心绪不宁的时候,摘片叶子放在唇边轻轻吹响,只觉得心也跟随那花儿笑开了脸。
她很矛盾,有时喜有时愁,有种心境发生了翻天覆地变化的感觉。
此刻,她正绣着花,陡然一阵腥味飘来,心头一翻涌,忙取了帕子捂住嘴,“呕!”
“姐姐,我们晚膳吃鱼好不好?”原来是小沥安将养在皿里做观赏用的小鱼抓在了手里,正调皮的捧给她看,“它可以吃吗?”
小家伙脸蛋上,衣襟上全沾了水,一双大眼好奇盯着他手上的小鱼:“它刚才把我的弹珠吃进肚子里去了,姐姐你说它会不会马上长大?”
映雪依旧用帕子捂着嘴,对弟弟哭笑不得,只能道:“你将它放回院子里的莲花池子去,它便能长大。”
“恩,我这就将它放进池子里去。”小家伙信以为真,连忙捧着那条快被他捏死的小鱼跑出去,小短腿跑的飞快。
映雪忙将窗子都打开了,散散屋子里的味道。却又在撑开窗子的那会,看到沥安趴在池台上摘莲花,整个身子都够上去了,差点要栽下水去。
“沥安!”这个调皮的小家伙!映雪连忙转过来,撩着裙摆往门外走,穿过一条廊子,步下阶梯。
却没想到绛霜的贴身婢女比她先一步到达池子旁,一把拽了小沥安的小身子毫不客气往地上摔,嘴里骂着:“小家伙,快把小姐的珍珠还回来!你藏到那里去了?”
“怎么回事?”映雪忙走过来,抱起即将哭鼻子的弟弟,问着这个婢女:“什么珍珠?”
千蓉也不忌讳她,骂道:“早上我给小姐收拾房间,这小鬼冒冒失失闯进来玩,乱闯乱撞把小姐的一盒珠子打翻了,我刚才重新清点,才发现少了最小那颗珍珠…”
“也许是其他人进过王爷的房间。”映雪十分不悦这小婢女的狗仗人势。
“除了这个小鬼,没有其他人进过王爷的房间。昨夜王爷和小姐歇的很晚,所以今早才起的迟了些,等王爷和小姐出门,都快巳(上午9点)时了,然后我进去收拾房间,就没有其他人来过了…”
这番话的意思就是炫耀诬陷两不误吗?
映雪终于把黛眉蹙起来了,呵道:“捉贼要捉赃,等你把这个赃物捉出来再来喊捉贼!”
千蓉不甘示弱的指指旁边的莲花池子:“他都已经将那珍珠扔水里了,我怎么捉!景王妃,即便您是主子,您的弟弟犯了错,也同样要责罚。如若您一心包庇,我们只有等王爷回来评评理…”
“沥安,你拿过她的珍珠吗?”
小家伙摇摇头:“我没有拿她的珠子我玩的是芷玉给我的弹珠,我刚才喂进那小鱼的肚子了…”
“景王妃您听到没?他说他将珠子喂进鱼肚子了,而他刚才放了那条小鱼,这不是毁赃灭迹吗?”
映雪的脸全黑了:“如果不是沥安所为,你最好叫你的主子来这里赔礼道歉!还有,我现在还算你的半个主子,你这小婢不查清楚事情便来这胡乱撒野,同样要罚!”
“那如果是小少爷所为呢?”千蓉起初有些怕,后来想到自己主子的受宠,而且支持她这么做,便什么也不惧了,冷哼道:“如果不是小少爷所为,景王妃你也难辞其咎!小少爷还只是个六岁孩童,根本不知晓人心,就怕是有心人嫉妒王爷宠爱小姐,故意…”
“你这个贱婢在说谁嫉妒!”刚从后院转过来的芷玉一走到这里便听到了这话,立马被千蓉的气焰弄怒了,二话不说冲上来甩手就是给那千蓉一巴掌,骂道:“你们家小姐算什么东西,既然受宠,那为什么王爷不肯给她名分!你这个贱婢是谁给的胆在这里乱吠,我们家小姐怎么说也是名正言顺的景王妃,哪容得到你在这里撒泼!”
“那你算什么东西!”那千蓉也被打怒了,瞬息动手和芷玉扭打起来,扯芷玉的头发,芷玉胡乱抓她,抓破了那张扑满脂粉的脸。
“你们住手!”映雪只得放下沥安,跑过去拉开她们,闻声而来的几个么么也跑过来了,一边抱一个,将两个头发被抓乱的女子分开。
两人还在踢打还在骂:“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贱婢,上次给小姐送粥,故意在那粥里加大量的盐巴,亏你那圣洁清高的主子做得出来。”
“我们家小姐好心送粥,是你不识好歹,反咬一口,不就是因为嫉妒吗?这种事是嫉妒不来的,有时间嫉妒小姐,还不如去想怎样讨王爷欢心,王爷指不定还让你们在王府留有立足之地!”
“你以为我们稀罕那王府吗?要不是王爷不肯放我们走,我们哪还用得着在这受你这贱蹄子的气!”
“那你们现在就走呀,反正王爷不在!”
“住嘴!”映雪厉声吼出声,气得头顶冒烟:“如果谁再多说一句,给我掌嘴!”
被么么抓住身子的两人这才乖乖闭了嘴,却仍旧互相瞪着对方。
映雪走到芷玉面前,问道:“你给沥安的弹珠,是哪里来的?”
“是我托么么在街上买的,小姐,你问这个干什么?”
“贱蹄子,你们家小少爷偷了我们家小姐的珍珠!”
芷玉白千蓉一眼,没出声还击,对映雪道:“小姐,我一直守着小少爷,从没看见小少爷手里拿珍珠,他们摆明是故意陷害。”
“竟然珍珠是在王爷的房里滚落,那我们就该再仔细寻寻,么么,你带两个人去王爷的房里找找。”
“不行,那是王爷和小姐的房间,你们不能任意进去!”千蓉又出声了。
映雪瞧着她冷冷一笑:“如果不找找,我怎么知道你是真的丢还是假的丢?我刚才说过了,如果是有人在这故意撒泼,我定严惩不怠!”
“我…”千蓉终于胆怯了一下,嘴硬道:“寻寻可以,但是不准乱翻小姐的东西。而且如果寻不到,我就向王爷禀明是小少爷偷了小姐的珍珠!”
映雪静静看着嚣张的婢女一眼,没再理会她,而是在连胤轩房间的外室站了,示意两个么么去寻寻。
两个么么进去了,不敢乱碰王爷的东西,只是在各个角落看了看,在梳妆台上找了找,正要出来向映雪禀报,却听一个么么叫了声:“找到了!”
只见那么么趴在地毯上正抠地板中间的小缝:“珠子卡在缝里了。”
“真的吗?”千蓉微微吃惊,连忙跑过去看,却由于太过急切,不小心让地毯将脚绊住了,双手立即有意识去抓旁边能稳住身子的东西。
“啊!”她抓到的是放古瓶的架子,架子搁在内室门口,被她一推,架子崴了葳,上面那只圆圆粗粗的青花瓷立即飞落下来。
映雪正站在内室门边,古瓶飞落的时候,她立即倾身顺手去接,没想到及时接住了,古瓶被她紧紧抱在怀里。
“幸好没摔破!”室内的人,全部松了一口气,包括她,她只觉得心跳比任何时候都快。
她将抱在怀里的古瓶托回手上,正准备完好无缺放回架子上,却陡然感觉到一丝不对劲。
古瓶很沉,而且有水波在荡动。
在古瓶里装水?
她蹙眉,在搁上去前朝瓶口瞧了瞧,发现瓶里果然装了水,而且还有块小帕子沉在里面。伸指将那帕子夹出来瞧了瞧,她没有惊讶,原来不是帕子,而是一块被泡在瓶里的人皮面具。
这面具,自然是连绛霜做易容之用的,见怪不怪了。
她将面具放回去,将古瓶搁了,瞧瞧么么从缝隙里抠回来的那粒黄豆大小的小珍珠,盯着千蓉:“珍珠在这里,你还有什么话说?”
千蓉支支吾吾,气焰降下来:“千蓉是一时心急…”
“心急就可以胡乱污蔑,不将主子放在眼里么?”
“等王爷和小姐回来,千蓉定会前去认罪。”
“小姐,给她掌嘴,看她以后还敢不敢胡乱咬人!”芷玉气得柳眉倒竖!这一主一仆横挑鼻子竖挑眼的,摆明就是仗着王爷宠爱将小姐踩在泥地里,如若没有主子暗示,这千蓉怎敢二话不说就来找这边的茬?
“小姐?”见映雪没出声,她急了,“我们就找王爷来,到时候让他看看他宠爱的女人是副怎样的德行!”
“芷玉!”映雪终于出声制止她,对那千蓉道:“让连绛霜来给我道歉!我在房里等着。”
“小姐根本不知道,都是千蓉一时鲁莽,不关小姐的事。”
“我等着她来!”映雪已转身。
回到自己的房间,她静静坐在窗边,生自己的气。
“小姐。”芷玉牵着小少爷站在旁边,第一次看到小姐如此生气,遂不敢出声。
“去将衣裳换了。”映雪转头看她,水眸里无尽的忧虑,却也只是一瞬,又恢复了她的安静,“新衣裳做好了吗?”
“小姐,我们还在这呆下去吗?”芷玉小声嚅嗫,终是问出了口,“我们什么时候离开这里?”
“我不知道。”映雪又将脸侧向了窗外,一窗子的夕阳红,衬着那盆茶花,照着她的脸,红得凄美。
“小姐,连绛霜是不会放过我们的。”
“芷玉,去换衣裳,将头发梳好,然后带沥安去用膳,恩?”
“小姐,我…”芷玉的嘴皮急切掀了掀,见映雪不想再说,不得不安静下来:“好吧,小姐,我呆会给你讲饮食送来,小姐不要生气,芷玉以后绝对不会再这么冲动了。”
“恩。”
“吱呀”,芷玉终于带着沥安出去了,留下一室的寂静。
映雪摸摸依旧平坦的小腹,望回那片夕阳,孩子,我该不该生下你?
莫待无风空待望 第十六章
酉时,连绛霜果然带着千蓉过来了,走在走廊的时候,她铁青着一张脸,一直在责骂千蓉怎么能随意带人进入她的房间。那千蓉哭丧着脸,不敢吱声。
映雪正在给香炉里换香料,听到声音,示意芷玉将桌子上刚刚用完晚膳的碗碟收走,并带小沥安出去玩。
芷玉撇撇嘴,出去了。
“姐姐,绛霜刚才听千蓉说姐姐今日带了人搜寻王爷的房间?”
“是。”映雪静静看着她,“你的小婢女有没有说我是为何事进入王爷的房间?”
“姐姐。”绛霜冷着眼拉千蓉走过来,“她说她的脸是让你的小婢抓破的!”
千蓉的脸上,果真躺着几条血迹刚刚干涸的抓痕,分外分明。她捂着脸,委屈的抽抽搭搭道:“奴婢只是问问小少爷有没有捡珍珠,谁知那芷玉二话不说就冲上来打奴婢,说千蓉不该这么问。随后王妃娘娘便带着么么要去搜王爷的房间,奴婢拦了,但是拦不住,王妃娘娘说如若千蓉拦了,就要家法伺候…呜…”
“那么你的珍珠是在哪里寻到的?”映雪冷冷瞧着这装腔作势的一主一仆,对连绛霜道:“如若我不去搜,你们是不是就要一口咬定是沥安偷了你的东西?!还有,是谁给的这个小婢胆在我面前撒野!”
“姐姐的意思是说妹妹指使千蓉这么做的?”绛霜冷笑,俯身,眸中绽放阴冷:“好,即便是我吩咐千蓉这样做的,你又能拿我怎么样?”
映雪冷冷回视她。
“么么,给我掌这贱婢的嘴!”半晌,陡然这样厉声对门外吩咐道。
“你敢!”连绛霜杏目圆瞪。
“这贱婢不分尊卑,我替妹妹管教管教她。么么,给我掌嘴!”映雪面容沉静站起身,继续吩咐。
“不准掌嘴!”连绛霜连忙转头制止那两个么么,呵斥道:“你们谁敢动我的人,别忘了这里是谁当家作主?你们若敢动千蓉,我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两个么么面面相觑,不知听哪个主子的好。
连绛霜这才又将视线盯在映雪身上,冷道:“苏映雪,你敢打我的人?你知不知道你现在是什么身份,回了王府,你连最下等的婢女都不如。”
“给我掌嘴!”映雪不理她,拧眉对那两个么么怒呵,“还愣在那里做什么?我才是明媒正娶的正室,小小一个贱婢也敢在此撒野,给我掌,让她知道这里谁才是女主子!”
“啪!”两个么么这才一个捆了千蓉,另一个掌嘴,打得千蓉唇角带血,哀叫不已,“小姐,救我…”
“住手!”连绛霜大惊失色,连忙箭步上前去拉那掌嘴的么么,“给我住手,统统给我住手…你们竟然敢动我的人,我一定让王爷治你们的罪!”
“娘娘…”
“退下吧。”映雪示意么么退下,冷冷瞧着这个恃宠而骄的女子,“妹妹以后可要管教好这个小婢,别让她是非还没分清楚就胡乱将罪名往人家身上扣,也教教她生命叫尊卑,生命叫主子!”
“苏映雪!”
“还有,等回了王府,我会替妹妹挑个黄道吉日让王爷给妹妹一个名分,妹妹这样不求名分的跟了王爷这么多年实在委屈了妹妹,我这个做姐姐的也不能冷眼相看…”
“苏映雪,你沉不住气了么?”连绛霜一听这话反而不怒了,不再管那千蓉的伤势,朝这边走过来,掀唇冷笑道:“你给我名分?呵呵,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名分是我给的,你这个位子本来就是我的…”
“你也知道是本来!”映雪打断她,面容背光,只瞧见那双水眸一片清冷沉静,她站在暮霭沉沉里,静静望着连绛霜那张陌生的脸,“不要忘了现在拥有这个王妃头衔的人是我苏映雪!”
“苏映雪,你这是在向我宣战吗?”连绛霜冷冷睨着映雪,先是微微一愣,而后冷哼一声,似是听到什么好笑的笑话,“你还真把自己当胤轩的王妃了,呵呵,很久以前我就告诉过你,你只是个给我代为受罪的替身,你是活不长的,迟早有一天要死!如若你要跟我争,只会让你死得更快!”
映雪黛眉微抬,檀口轻启:“你以为你杀得了我?”
“你以为胤轩舍不得杀你?”
“滚出去!”映雪冷冷眯眼。
“我们走着瞧!”听到这句,连绛霜却不急不躁凉凉一笑,带着缩在角落的千蓉向门口走,“千蓉,我们走!”木门一摔,留下一室的阴冷。
等这两人离去,一直守在外廊的芷玉忙不迭的跑进来,一边瞧着窗外那两个身影一边道:“小姐,你果真惩罚那个千蓉了?太好了,看这两个女人还敢不敢欺负人,小姐你做得好…”
“芷玉,跪下!”映雪却冷道。
“小姐?”芷玉吓了一跳。
“在这里跪到戍时一刻,等到悔改了再起来。”
“小姐,芷玉做错了什么?”芷玉不肯跪。
映雪眉头紧锁,忧愁望着这个情同姐妹的婢女,轻道:“以后不要跟别人打架,我们安安静静做我们自己。”
“小姐,不是芷玉要跟她打架,是她们欺人太甚,什么事都赖在我们头上…我们不惹别人,别人却偏偏来惹我们,如若我们不反抗,就是人善被人欺!”
“你太冲动了,和千蓉打架能为我们争回理吗?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冲动只会让事情更糟,也让她们更有话说,你明白吗?”
“小姐…”
“跪下吧,在这里好好反省。”
“哦。”芷玉这才乖乖跪在地毯上,低着头不出声。
映雪起身走到内室去了,将袖子卷起亲自给弟弟脱衣洗身子,然后将他抱在自己的塌上,给他轻轻打着扇。
她倚在床架上,望着弟弟逐渐恢复红润的小脸蛋,突然想知道她腹中的孩子会是怎样的模样。圆圆的眼儿,红红的小嘴?是个小郡主,还是小王爷?
不对,连胤轩不会承认这个孩子的。
将打扇的手停了,站起身。
不要就不要把,反正她也不想生他的孩子。
又坐下,捏着弟弟软软的小手,望着那张甜甜的睡颜。
可是,这也是她的骨肉。孩子生下来,会长大弟弟这么大,会叫她娘亲…“小姐,你在做什么?”帘纱外的芷玉出声。
“在哄沥安睡觉。”
“那芷玉将小少爷抱回房吧。”
“你跪在那里,戍时一刻才可以起来。”
“哦。”
半晌。
“小姐,王爷往这边来了!”
纱帘子后的映雪没出声,只是将扇子搁了,起身点灯。
连胤轩是天擦黑才回来的,一回来便有人来告状,说王妃娘娘打了三小姐的婢女,要王爷做主。他自是暗暗吃惊,一入筑就往这边来了。
他没想到这个女人会打人。
进门的时候,这个女人的婢女跪在地上直直瞪着他,生怕他把她家小姐给生吞活剥了。而这个打人的女人呢,正在室内点灯,对他的出现一点也不惊慌。
“为什么事打千蓉?”他撩开纱帘子走进去,看到她的塌上躺了一个小家伙,她盖上灯罩后,在柜子里取干净衣物,似乎打算沐浴。
“本王在问你!”居然对他视而不见!
她终于转过头来了,凝白精致的面容在灯光下渡上柔和的光晕,但是她的眸很冷,道:“一个小婢做错了事,王爷觉得臣妾不该家法处置么?”
“她做错了什么要让你掌嘴?”他眸子沉着,完全是顺话而问。刚才已经有人将事情的原委大致说了遍,他没有生气,倒是好奇是什么促使她打人。她嫁入王府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这样对待一个婢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