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雪心头微微一嘁,笑道:“多谢忠告,只是我也有一句要提醒你,今日我苏映雪如此做你挡灾替身,是为自身给王府带来煞气心生愧疚,我不曾想抢你什么,但是我也有自己的底线,希望你不要再对此咄咄逼人!”
“你不犯我,我自不会逼你!”
“树欲静而风不止。”
珠帘子响了响,紫烟探了个头:“王爷谴奴婢来问问,清目术教得如何了?刚才西门公子过来东漓,王爷正在花厅陪着,请景王妃和三小姐过去一趟。”
“墨玄来了?”连绛霜瞬息淡去了刚才的剑拨弩张,眉儿一挑,有些吃惊。
“是的,已经有些日子了,三小姐今日才知晓么?”紫烟烟嘴低笑,仍撩着珠帘子:“西门公子已经嚷嚷好些日子了,却每每寻不得三小姐的身影失望而归。今日好不容易逮着了,自是不肯离去。小姐,奴婢可是把棋盘都准备好了,就等着您过去呢?”
“巧嘴。”连绛霜朝前迈了步,望着这巧婢:“你如何知晓我是小姐?”
紫烟连忙将珠帘子放下,走进门来:“让太妃娘娘几夜留宿西居,又与王爷寸步不离的人而,除了小姐,还会有谁?!况且,小姐的模样虽变了,声音却没有变,奴婢服侍了小姐那么久,如何认不出来。”
“这么说,我的易容术还是不成功打得。”连绛霜用指扶了那张白璧无暇百般难描的脸蛋,没有责怪紫烟的直言不讳,却是转过头瞧映雪,“我是再也回不去这张脸了,现在这张脸虽有百般好,却毕竟不是我自己的。我好羡慕你还能完整拥有它。”
“脸蛋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还是你。”映雪淡然,将装银针的小盒放进袖子里,再道:“我现在要会偏居去清理银针,以做下次之用,帮我转告王爷。”
说着,已撩起珠帘子走出去了。
紫烟叫了声:“景王妃,王爷吩咐您一同前往滴,清理银针之事,可交奴婢打理。”
“不必,银针是家师所赠,不能假他人之手,相信王爷会谅解的。”
“姐姐你去吧,我会跟胤轩说明白的,既然是为银针的是,他定是不会强人所难......耽搁不少时候了,紫烟,我们快去花厅,要不让胤轩和墨玄大哥等急了。姐姐,妹妹退下了。”
说着,礼节性的盈了盈身,带着紫烟走出了卧居。
映雪淡淡瞧了她匆匆离去的背影一眼。往相反的方向走。
她往的偏居在主居左侧,没隔几步,却感觉是咫尺天崖。总感觉,自己是另一个世界的人。
她突然不想回去了,转了个弯,走到院子内的那颗大合欢树下,望着那在夜风中飘荡的黄丝带凝思。这些丝带表相思,是女子思念爱郎期盼心爱之人早日归来之意。
自然,这系丝带的人,是连绛霜。
那个爱郎,是连胤轩。
呵呵,连绛霜对连胤轩的爱果然是无孔不入的,就似那老树的根须,入地三尺,盘根错节,任何风雨是摧不毁的。
这个女子对她担惊受怕了,只怕是,爱得越深越怕失去。她只是在想,如果有一天连绛霜失去了这个男人,她还活得下去吗?
她不能体会这种两情相悦的撼动,只知道,师父不爱她,她却仍活了下来。
有些可笑的是,她竟然站在这颗合欢树下,思考自己的夫君个别的女子两情相悦的事,自己则,莫名感伤。
“夫君?”她望着那黄丝带苦涩一笑,透过树梢上的月,想起一张淡薄的男性面孔。只怕她这一生,是要孤老终身的。
随后,她猛然转过了身子,敛去神色,静静往自己的偏居走。
这个时候,夜已经有些深了,水媚在整理床铺,桌上搁着封薄薄的信笺。见她走了进来,立即将信笺捏在手里递过来:“景王妃,您总算回来了,这是给您的信,搁了半日了。”
“谁送来的?”她心头一紧,瞧到那信封上没有字。
“奴婢今日去买胭脂,一个小童在王府门口塞给奴婢的,只说是一定要亲手交给您,不能经过他人之手。”
“那你下去歇息吧。”她轻轻遗退了水媚和屋里的丫鬟,眉心微皱,抽出信纸,拆开。
读完,她红唇紧抿,将那薄薄的信纸捏得濡湿。
随即,她将桌上的灯罩揭开,再次将那信纸连信封搁在了火上焚烧。焚烧后的纸灰,则用茶水浸了,浇在室内养的那株绿竹盆里。
等做完这些,她静静站在了窗前,月儿还是那个月儿,满天的星子,夜风吹入,却陡然低叹了声:“我这是怎么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只知道,思潮暗涌,澎湃不已。
半刻,水媚又跑进来了,蹙了蹙眉:“王妃娘娘,您刚才烧过东西吗?好大的一股味儿。”
“刚才不小心把桌子上的夜灯撞翻了,没事的,你现在来做什么?”她反问。
“哦。”水媚瞧了桌子上一眼,道:“奴婢是来禀报王妃娘娘,刚才么么来过,说将主居右侧的偏居配给三小姐了,今夜王爷在三小姐那下榻,不过来这边了,请王妃娘娘先行歇下。”
“好,我知道了。”原来是为这事,她淡道:“我本打算将那右侧偏居调给她的,不曾想她事先找么么说了,那可好,不必让我在折腾一番。你还有其他事吗?”
“奴婢没有了,王妃娘娘。”水媚用一种很惋惜的眼睛看了看主子,才道:“奴婢在外屋歇下了,王妃娘娘有事儿可以直接唤奴婢。”
“知道了,你去吧。”这个越来越贴心的小丫头。
“嗯。”水媚将内室的珠帘子放下,再仔细检查了遍窗子,这才退下去。
终于安静了,映雪轻轻将灯罩的灯吹灭了。脱了绣花鞋,将那薄薄的帐子放了,却是在帐子里坐了一夜。这一夜,即便是躺下了。怕也是辗转反侧的。
莫待无风空待望 第八章
连温祺一大早起了,手中提一个精致小鸟笼,急急往母妃的西居偏赶过来。
“绛霜,我昨儿个买了只会唱曲的小雀儿,你快来听听看。”
苏么么正在为宁太妃梳发,听到外头的声音,忙将梳子搁了,走出主居的门来:“小王爷,小姐不在偏居,昨儿个夜里去了东漓了,怕是还在王爷的榻上。”
“啊?”温祺俊脸微红,带点少年初听情事的羞涩:“原来她去王兄那里了,那我还是不找她了,王兄会吃醋的,呵呵…么么,母妃可起了?温祺来给母妃问安。”
“早起了,老婢正为小姐梳头呢,人老了,贪不得睡。来,小王爷,老婢带你进去。”苏么么柔溺一笑,忙将这个小王爷请进来,备了些点心给他吃,自己则将太妃娘娘掺出来。
太妃娘娘面色雍容,正用指捏着眉心,稍显倦色:“昨夜母妃不知怎的做了一夜的噩梦,老是梦见你王兄被人追杀,霜儿掉下悬崖,哎…”
“母妃?”温祺站起身来,擦了擦嘴角的碎屑,安慰道:“母妃是太操
劳了,才夜不安寝胡思乱想,要不温祺今日陪母出府转转透透气,顺便拜拜菩萨,保佑母妃福寿安康?”
“那你今日的功课怎么办?”太妃娘娘慈爱一笑,故意责怪道:“前日项夫子告知母妃,有人天天在练武习书的时辰偷偷跑出王府逗蛐蛐儿,晌午回了,下午又跑出去,并将夫子吩咐下的字画功课送到了月落园让月筝代为完成…”
“母妃,您别听那个项夫子胡说八道。”温祺冷汗直流,被当场抓包的搔搔后脑勺,笑得牵强撒娇:“那个项夫子老眼昏,嘴皮子关不住,指不定是认错了人。”
“祺儿!”太妃娘娘柳眉一沉,严肃起来:“夫子老当益壮,知识渊博,更是孜孜不倦教导你,尽心尽力教书育人,你知错不改,菲薄思师,还在这强词夺理,实在是令母妃失望!”
“母妃别生气,祺儿知错了,祺儿刚才只是逞一时口快,并不是要菲薄思师…”温祺这才急了,委屈着一张脸,抓着母妃的手肘可怜巴巴:“祺儿生性顽皮,心无大志,因无法忍受夫子的念叨和沉闷的习书,才让书童代了,跑出去玩耍。可是祺儿知错了,知道不该再这般顽劣…上次私自将王嫂拉出王府,让嫂嫂差点让牟伊人抓去的事,让祺儿寝食不安了好几日,所以祺儿以后都不敢乱出出府了,还请母妃宽心…”
“哎…”太妃娘娘叹息了一声,轻轻抚上温祺的手背,没有责备:“你能知错即改就好,母妃自小看着你长大,深知你不是个任性的孩儿,只是你现在年岁也不小,母妃想为你寻门亲事成家,也让母妃在有生之年抱抱皇孙…”
“母妃?”温祺被母妃的最后一句吓了一大跳,下意识抽出自己的手,回道:“王兄成亲已数月,指不定王嫂的肚子里已经有了小皇侄呢,所以母妃不必为温祺的亲事着急,温祺还小?”
“小王爷,王妃娘娘是不可能怀上孩子的。”静立一边的苏么么终于插了一句,瞧瞧面色沉重的宁太妃,再瞧着惊讶的温祺,开口笑道:“小王爷果然是小孩子性情,不知道喝了汤药是不可能怀上孩子的。这些时日王爷执意如此,所以王妃娘娘不大可能怀上。”
“噢。”温祺似懂非懂,眨眨眼睛:“如果王嫂不行,还有绛霜,昨夜绛霜不是去了王兄房里吗,王兄一定不会让绛霜喝汤药。”
这话,却让宁太妃和苏么么脸色更加暗沉。
“这…”苏么么张了了张嘴,不知如何对这个青涩的男子启齿。
温祺歪着头,不解:“母妃,你们怎么了?绛霜不是好好的吗?她没事了,现在能话蹦乱跳,王兄也打算将她收房…为什么你们还是很不高兴的样子?”
“祺儿。”宁太妃终于暗哑出声,瞧着他:“绛霜这辈子是不可能生孩子的,两年前的那次身子重创,伤及了她的下体,她是不可能做母妃的。而你王兄,除了绛霜,他不会让其他人诞下他的孩儿。”
“母妃。”温祺瞧着母妃沉痛的模样,终于意识到不对劲,忙走过来握住母妃的小手:“母妃很想抱皇孙?”
“小姐当然想!”一旁的苏么么急道,护主心切:“小姐盼了这些年,本以为王爷和绛霜小姐能喜结良缘从此诞下白白胖胖的小王爷,福寿下州,哪知天降横祸,在王府里出了宛儿那个小贱婢,与北冀暗地勾结掠走小姐…”
“宛儿不是自己服毒自杀的吗?”
“她做了奸细,当然要自寻短见!”苏么么恼得咬牙切齿。
“只是她为什么不逃走,却要在竹清院自杀呢?”温祺自言自语了一句,睢向沉默下来的母妃一眼,道:“母妃,是真的吗?王兄查出来的结果是这样的?温祺记得那宛儿是个乖巧的丫头,一直是服侍绛霜的…”
“轩儿查出来的结果正是这样的。”宁太妃拧眉轻叹,苍白的脸蛋微带无奈与苦楚,掩袖虚弱的咳了咳:“咳…过去这么久了,不提也罢,只要轩儿和霜儿现在幸福就好。祺儿,今日陪母妃出去走走吧,母妃今日约了城西城隍庙让大师讲经,你让关管家给母妃找两顶不大显眼的软轿,母妃带你去城隍庙让大师点慧一二。”
“顺便拜拜送子娘娘,保佑王兄早生皇侄。”
“小姐还顺便给小王爷求求姻缘签。”苏么么在旁边打趣。
“这句本王没听到,苏么么,你准备香烛去吧。”
“大丫环在准备,老婢负责跟在小姐身后。”
三人正走在廊下,温祺撇了撇嘴,没再理这个老婢:“母妃,现在有我亲生爹娘的下落吗?”
“还没有。”宁太妃轻轻走在前面,脚步微顿,回过头来看着义子:“当年哀家去扫祖庙,在祖庙不远处捡到了尚在襁褓中的你,当时你还不满两个月,正在襁褓里哭闹,却在哀家掀开布的那一刻,露出两个小酒窝对哀家破啼为笑。哀家那刻想也不想就决定将你收为皇儿,又碍于深宫内院,将你寄养在了祖庙几年。哎…”
她将视线移向走廊边的那棵芭蕉,似若有所思:“那年你娘亲并没有留下任何线索,只写了一封血书让捡到你的善心人送你入空门,从此两不相见,哀家猜测,她应该是下了狠心。”
温祺剑眉皱得深深的,重重一掌拍在廊柱子上:“既然恨我,又何必生下我?”眉宇间,隐约有了一丝成熟的英气。
宁太妃怜惜的瞧着他,轻道:“祺儿,莫怪她,一个女人要做到抛弃亲儿的地步,怕是身不由己走投无路。这二十年来,哀家已将你当亲皇儿看侍,轩儿有的你都会有,你已是哀家心头的一块肉,舍之不得。”
“母妃。”温祺为母妃的这番话动容了,眼儿微湿,怔怔望着慈母:“生儿不知养儿亲,此生不管寻不寻得她,儿臣都是景亲王府的人,母妃的皇儿。儿臣只感激她赐了儿臣一条命,却永远不会认她为娘亲,因为从她扔下温祺的那一刻,她就没有这个资格了。”
宁太妃怜爱的摸了摸儿子的脸,柔声起来:“莫说这些,她毕竟是你的生母,哀家会继续派人寻,相信定会寻得到的,祺儿莫灰心…来,我们去前殿,呆会在庙里求支签,让上天来指引…”
说着,兀自牵了儿子的手往前走,背影清瘦暮年。
“母妃,温祺刚才说的是真的。”
“母妃知道,我们先去求签。”
“顺便给王兄求支签吧。”
“好。”
两顶枣红软轿就这样静静往西大街去了,轿四周守了几个有拳脚的家奴,默默护着主子往前。温祺已褪去了落寞,不安分的撩起窗帘子东瞧瞧西瞧瞧。
只见那让牟伊人血洗过的大街早恢复了惜日的热闹,耍剑的,卖胭脂水粉的,摆茶摊的,蒸包子的,热执火火整条街,就是时不时冒出来的几个破衣乞丐煞了风景,让整条街的热火打了折扣。
“真是的,这些乞丐越来越多了!”温祺撇撇嘴,陡觉没趣,决定把窗帘子放了小寐一会,却在放下的前一刻,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背景走在前面。
高高瘦瘦,一袭浅灰色罩衫,长发用玉簪子一丝不芶挽起,行色匆忙。他倒是记得这个背影,因为这身装扮是他教王嫂打扮的。
“嫂嫂!”他从窗子探出头,朝那背影唤了声,背影却一僵,拐了个弯。
“追过去看看!”他对轿夫急道,这次是掀了门帘子,八方找寻。
这条街上的人并不多,沿着西魉河下游延伸,酒楼庄铺越来越稀疏,明显是通往郊区。他寻了几段路,直到越过最后一家茶庄,也没瞧得那身影。
“难道是认错了?”他重新坐回轿子里,摸着脑门嘀咕,又瞧到母妃的轿子在交叉口等他,不得不让轿夫将轿子抬回去,继续走自己的路。
等他的轿子一离去,那高瘦的灰衣身影便从一茶楼的隐秘处走出来,望了望那逐渐消失在眼界的两顶软轿,快速往郊荒处走。
此条路是顺着西魉河往下,越往下走越僻静,然后是一片密林,河边奇右嶙峋,破庙孤立,显少有人烟。
等灰衣身影走过破庙,到达密林深处,已有一顶四抬大桥静静立在那里,桥边没有人,门帘子在夏风中一荡一荡的,诡导得很。
“师父?”身影朝轿子叫了声,声音曼妙徘徊,没有上前。
布帘子没有被人掀开。
“谁?”女扮男装的映雪静静瞧着眼前的这顶轿子,终是心头警铃大作,轻轻后退了一步。
天,竟然不是师父,她立即大感不妙,想也不想转过身子往回跑。
“既然来了,又为何要走?”有道浑厚的声音陡然从轿子里穿透出来,随之而来的,还有两个如鬼魅般的红衣待卫从天而降,直直挡了她的路。
两个待卫冷冷盯着她,将她逼回轿子前。
她暗暗吸了口气,有种悲痛在心间流淌。如果没有找错地方,那就是师父欺骗了她,果真么?
她冷道:“你是谁?为何来的不是楚幕连?”
“如果没有楚幕连的字迹,你肯乖乖的来吗?”轿中人阴冷出声,声音浑厚苍劲,透着刺骨的寒:“老夫让人再三邀请,景王妃都不肯赴约,如若不用这样的方法,老夫这趟下州之行岂不是要无功而返了?!”
“那封信,果真是出自楚幕连之手?”她胆战心惊的,倒是这个答案。
“对!”轿中人答的爽快,掌风一凝,布帘子自动撩起,终于露出他的本尊。双眉雄赳气昂,浓密飞扬,一双饱经风霜的眸过于蛮横阴冷,让人瞧了第一眼便不敢瞧第二眼,下巴一圈密麻的短须,昭示他的年龄。
如果说连胤轩是一只阴冷的豹,那么这个老者便是一只凶猛的虎。
随即他道:“楚幕连不会来,今日他帮老夫回京办事,三日内不会出现在下州城。”
“你是宇文丞相?”她心更冷,确定自己见到了那个将她苏家拉入泥坑的始作俑者。这个人,天生只适合做枭雄。
“呵呵,忘了给你介绍了。”宇文祁笑起来,眸中闪过狡黠的光芒:“既然猜到了,那么我们来说点正事,先说说苏渤海吧,说起来,老夫与他还有几分旧识情分呢,不知道你想不想知道他的近况?”
“你们什么时候放过爹爹?”映雪立即变了脸色。
“等你完成了你的任务,老夫定会放他出宫!”
“我现在就想知道爹爹的情况,我要确保爹爹平安无事。”她急的心都乱了。
宇文祁都似是早料到一般,从轿子里走出来,魁梧的身形立,笑得脑有成足:“放心,他现在还死不了,老夫只是切掉了他一根手指,以稍做你怠慢的惩罚。来啊,把礼物给景王妃呈上来瞧瞧。”
他声刚落,便有人托了个小盒从轿子后快速走出来,盒盖一揭,一根血淋淋的大拇指映入眼帘。
映雪心儿一跳,痛上心头:“卑鄙!”
宇文祁都冷冷一笑,盯着她:“如果继续没有效果,老夫可就不是切切指头这么简单了!反正他现在是禁脔,不听话的下场只会是一刀刀凌迟而死。所以,他的下场由你决定,用连胤轩的命换他的命,这是老夫今日要重新跟你做的一场交易。”
“我杀不了连胤轩。”她眉一揪,冷冷淡淡。
宇文祁都阴冷看着她,没有耐心:“老夫不打算用你的煞气了,你必须用其他方法,越快越好。最好赶在苏渤海为药人前,完成你的任务!”
“你以为连胤轩是那么好杀的吗?”映雪不得不讥笑出声,苦不堪言:“如果圣上的这颗眼中盯这么好拔,宇文丞相你不是早已将他送下黄泉!”
“你跟本丞相讲条件?”宇文祁都眸中立即有了风暴,老谋深算:“本丞相原来有着你嫁来第一天就死在连胤轩剑下的准备,不曾想你煞气小了命反大在,那连胤轩竟让你活到了今日…既然他们开始放松对你的警惕,你就该在这个时候在他胸口插上一刀,给他来个措手不及。而且,即便你失手了,本丞相也会放过苏渤海,饶他不死。”
映雪静静凝视对前方,没出声,心思在心底翻涌。
“你自己好好考虑清楚,别怪本丞相没有提醒你,救苏渤海除了靠你自已,其他人都束手无策,尤其是楚幕连!”
“楚幕连从来就没有打算救爹爹,呵呵。”她笑得好无力。
宇文祁都却在这时陡然拿出一支精致贵的金步摇,放在她眼前:“认识这支金步摇吗?”
她瞧了一眼,摇头:“不认识。”
“确定?”
“确定!”
“那好,本丞就给你你三日期限,如果在这三日内你没有成功,那本丞会拿着这支金步摇去王府里要人,这支金摇乃长公主在老字号首饰斋打制,整个下州城独有一支,却在那日的宴上差点插入本丞的咽喉。这次,本丞倒要看三王爷如何洗脱这个罪名!”
“丞相现在就可以拿着这支步摇去问罪!”
“本丞现在比较中意前一个方法,省事又快速,十分吻合本丞的时间和耐性,而且本丞的计划,已等不及楚幕连那所谓的,‘煞气冲天’了!”
“那么在这三日之内,不准再动我爹爹!”她冷声提醒。
“没问题,识时务者为俊杰,本丞等待你三日后的好消息!”宇文得意一笑,缓缓踱进了轿子,而后有四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轿夫稳稳抗起那四抬大轿,脚步生风快速消失在密林里。
映雪望着那方向怔半刻,终是走到了西魉河畔。河水急湍,水面无浪,底下却该是层层波涛暗涌。
莫待无风空待望 第九章
西魉河的水不清不浊,河两畔密林缭绕,野草疯长,自那顶载着宇文丞相的轿子离去,四周便没了人息,只闻禽鸟的扑腾。
映雪站在草里,瞧了那表面平静,低下却暗礁罗列的河面一眼,转身往回走。
她认得刚才那只手指头,是因爹爹的左手大拇指先天带有一块黑色胎记,很小的时候她以为是墨,时常吵着要替爹爹擦拭,所以印象深刻。
前些日子他们对爹爹是变相软禁,虽囚了自由,却也锦食相待,不伤及发肤,现在对她如此相逼,应是暗波涌起掀起千层浪的时刻了。这一次,只怕那宇文祁都也将爹爹带来了卞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