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我是你的妻 作者:黯香【完结】
[正文:第一章初遇]
饱满的额头,飞扬的剑眉,犀利冷峻的双眸,高挺的鼻,薄厚适中的唇,一身藏青华服,将男子修长的身形修饰得更挺拔。这个男人,准确的说是个20刚出头的年轻男人正站在一处高挂斗大奠字白灯笼府前,拢起那飞扬的眉,一双不该属于这个年纪的犀利双眼迸满嫌恶。
是的,嫌恶!
这佟泷科自诩当年助皇上登上龙位,在朝中不把任一官员放在眼里,议事的时候更是时时刻刻大放阙词。作威作福了多年,不管是同朝为官的同僚,还是底下的平民老百姓,都是叫苦连连,对这个开国元老是既惧又恨。父亲傅泽青身为镇国公,虽然傅家祖先富察氏曾是当年先皇倚重的统领,今天却也对这恶贯满盈的佟泷科惧让三分!
今日是佟府老夫人过逝的日子,傅垏帧便随了父亲前来佟府祭拜。当然,这是父亲的意思。进了佟府大门,望眼尽是一片庸俗的华丽。楼宇亭阁层出不穷,却是,楼多而繁重,亭华而不实。大厅里斗大的奠字下是一口上好的棺木,一群头戴白花的妇女在旁作势的哭哭啼啼,烧着纸钱。眼见父亲去应付那虚伪的佟泷科,傅垏帧祭拜完后便走出了大厅。
出大厅右拐直走百步左右,映入眼帘的是一座不同于府内华丽的小巧庭院。院内只有几颗木棉树,一座朴素的小楼,这里安静得似乎只要瞬间便被人遗忘。傅垏帧并未走进园内,只是静静站在门口。他并不是个好奇心重的人,只是这里相较于大厅的吵闹更显清雅幽静。难以想象佟府这块浊地竟有如此净地。
一声女子压抑的低泣声吸引了傅垏帧的注意,虽然是刻意压抑,但从小就练武的傅垏帧听力极好,那压抑听在耳里简直就是悲戚!抬眼便见有一白衣女子轻轻推开了阁楼上那扇小窗,面容哀戚的用手帕捂着面。似乎没瞧见楼下的人,只是望着远处,眼神空洞而绝望。
傅垏帧先是惊艳于她的美丽,虽然她看起来只有14岁的样子,却是肤白胜雪,红唇如花,乌黑浓密的秀发衬着一身白衣,加上那一脸抹不去的哀愁,那模样简直就是一枝刚出水的芙蓉,更是一位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想必长大后必是一位倾国倾城的佳人吧。傅垏帧被那抹浓浓愁绪吸引,那微拢起的柳眉似乎在诉说着她的哀愁,忍不住让人想走近她。
深深吸了口气,傅垏帧从那份迷惑中清醒过来。佟泷科好色也是出了名的,想必这位女子也是他养在府里的小妾吧。傅垏帧压住心中那份没由来的悸动,没有破坏那份宁静,悄无声息的离去。
这年他刚满20岁,犀利中带着少许青涩。这个惊鸿一瞥的白衣女子成为了他的过客,虽然她带给了他从未有过的悸动。可是,之于冷酷少语的他,也许一切都将不会成为奇迹。
[正文:第二章成亲]
“小姐,小姐…”
一阵急切的脚步声惊动了全神读书的女子,朴素安静的小楼因为这串脚步声而嘈杂了起来。佟依若轻轻放下书卷站了起来,安静的看着一脸焦急跑上楼来的林姨。奶娘林姨是母亲的陪嫁丫鬟。14岁那年失去了整日郁郁寡欢的娘亲,于是林姨便担起了母亲的责任,待自己视如己出。饮食起居,读书女红,女儿家的秘密,林姨都是一个引导者。平日慈祥稳重的林姨今日是如此惊慌失态定是出了什么大事,佟依若为林姨沏了杯凉茶让她顺顺气。佟府的事她并不关心,因为她一直很清楚自己的身份。母亲林氏只是父亲大人众多小妾中最不得父亲疼爱的一个,自然自己也是父亲最不喜爱的女儿,也许父亲连自己的名字都不知晓呢。
不动声色的苦笑了一下,便见林姨放下茶杯一脸担忧的看着自己。
“老爷将你的亲事定下了…”
因为老爷一直忙于国事,对依若这个蔗出女儿漠不关心,加上正夫人的刻意拖延,直至今日也没给小姐许个好人家。小姐淡然,倒是极坏了这个奶娘。小姐今年芳龄19,早过了待嫁的美好年岁。若是再拖下去,再漂亮的姑娘也成了老姑娘。
终于盼来了老爷定下的亲事,只是这姑爷…
“怎么了,林姨?”佟依若泰然。这是迟早的事,身为女儿家,定是要嫁人生子的,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她倒是宁静过了这几年,该来的总是会来。
“老爷将你许配给镇国公的公子,这好是好,只是听说那傅公子是长年不在府上的。前不久皇上还将他封为镇国将军,出征打仗是常有的事。”林姨柔缓的抚摸着佟依若乌黑的发丝,眼里尽是心疼,“自从夫人过世,小姐更是孤单,老爷又…唉,我只盼着小姐以后能找个疼自个的相公,这样我也放心了。只是这…”
说完,又是一声长叹。
佟依若自是明白林姨的一番苦心,从小到大她都是待在这碧落园。虽然偶尔大娘和其他姨娘会来说几句刻薄的话,日子倒也平淡安稳。母亲没去世前,一直是个抑郁的人。她从没见母亲展露过笑脸。至于父亲,她更是没见过几次。所以她一直是安静的,不问世事,不怨天尤人。她不孤单,因为她有疼她入骨的林姨。
“我有林姨就不孤单。”
“傻孩子,你总是要嫁人的.”
“老爷来了。”门外突然传来丫鬟春儿的声音。
声音稍歇,便见五十几岁仍满面红光,身宽体胖的佟泷科走进门来。佟依若冷眼看着这个陌生的爹,福了福身,便不再言语。
佟泷科望着出落得日益标致的女儿,一双狡诈的眼溢满了盘算。这个他记不住名字的女儿以后倒是可以拉拢他跟镇国公傅泽青的关系,现在他又颇得皇上器重,说不定他以后还可以分得半壁江山。怎么说当初他也是帮皇上打江山的得力助手啊。
这样想着,那肥胖的脸上更是阴谋即将得逞的得意。
“我上书皇上已经将你许配给镇国公的公子了,准备准备,一个月后举办婚礼。”
一阵繁琐的礼仪后,佟依若终于坐在了新房里。沉重的凤冠,复杂的霞帔,酸痛的脖子,饥饿的肚皮,喜婆道了几句吉言后便退下了,林姨和春儿守在旁边。
“小姐,不知道这新姑爷长啥模样呢?”春儿充满了好奇。听说这镇国大将军长得威武挺拔,俊俏稳重,能文善武,是许多年轻女孩儿爱慕的对象。只是听说这大将军俊是俊,就是有些冷峻。不知小姐以后能受得住吗,小姐也是个冷性子。
“春儿,你先出去。”林姨打断了春儿的遐思。
春儿吐吐舌,退出了新房。
“林姨”佟依若取下头上的红盖头。
“小姐,以后你就是傅府的人了。林姨不能再照顾你了,我不在,要记得保护自己。”说着,已是热泪盈眶。“林姨在这里求上天让小姐嫁得如意郎君。”
佟依若也红了眼,“我会的,林姨也要照顾好自己。”这傅家也许只是她的另一个容身之所,她对自己的未来并没太大期望。只希望平静安然一生。
林姨走后便有人来报说:西南少数民族发生暴乱,将军执意连夜赶去了西南。
佟依若重重松了口气,这个陌生的夫君,她还没有心理准备面对他。
成亲头日,佟依若,傅府的新少夫人,没有夫君的陪伴,独自一人给公公婆婆奉了媳妇茶。
成亲三日,新妇回门日,佟依若随丫鬟春儿回了佟府,佟泷科一脸铁青。
成亲七日,依若基本熟悉了傅府的地形,明了镇国公没有小妾,只有一房夫人,就是夫君傅垏帧的娘亲。傅垏帧是独子,常年不在府内。身为镇国将军,皇上的宠臣,更是国事繁忙。
第十日,佟依若走进了傅垏帧的书房。清雅简洁,那是依若的第一感觉。一张红木书桌,笔墨纸砚,再没其他多余。一扇小窗,窗外居然是一树红色木棉!墙上只挂了一幅画,画里一个白衣女子侧着身子拿娟掩面,体若扶柳,一脸忧愁。临窗一张卧榻,许是办公休息之用。只是似乎很久无人进入,房里少了些人气。
半月后,佟依若终于有了家的感觉。傅府没有佟府庞大,却是精致温馨。公公虽然身为镇国公,却没有一丝官架,倒是和蔼可亲。婆婆是多罗王府的临珠郡主,温柔善解人意。这样的双亲,是佟依若可遇不可求的。
这日佟依若端了自己做的玫瑰糕来前厅,因为得知婆婆喜爱吃所以让春儿教着做了几样。刚来前厅,便瞧见一个手捧头盔,腰挎佩剑,身穿金色滚边黑披风背对自己的高大身影。婆婆多罗氏正为他解披风,瞧见站在门口的依若,双眼笑开了花,“依若,快来看看你的夫君。”

[正文:第三章再见]
男子转过身,黑发有些许凌乱,饱满的额,飞扬霸气的眉,犀利深邃的眼,高挺的鼻梁,薄厚适中的嘴,身形挺拔修长。佟依若愣了一下,没想到自己的夫君竟是如此优秀的人中之龙。随即,依若看到他仅看了自己一眼便把头扭开了。依若心中莫名有着小小的失落。
饭前,傅垏帧独自去换了衣装,一身藏青色长衫,金色宽腰带,少了盔甲的挺拔轩昂,却多了玉树临风的味道。依若感觉自己的心跳似乎慢了一拍,这个男人让人有种压迫感。虽然自小很少跟男人接触,却直觉这个男人,她的陌生夫君跟其他人不一样。
席间傅泽青和多罗氏不住的对刚远征平乱的儿子嘘寒问暖,傅垏帧只是极少几字作为回答。他甚至没有再多看佟依若一眼,也没有问起佟府的事。佟依若开始明白,这个男人不仅仅是冷,甚至是无心。或许是他不喜欢父亲,也或许他是被迫娶她,佟依若在心里小小嘲笑了自己一番。不管哪种原因,佟依若要自己明白这个男人不属于她的生活,何况她从没想过这个世上除了林姨,还会有谁会愿意陪着自己。
夫君傅垏帧在府里住了两夜便又出府了,这两夜他都住在书房。听春儿说他在书房特意摆设了床铺以备以后回府之用,正临窗看书的佟依若平静的心多了份无奈。何必呢,她又不是蛇鼠虫蚁。居然躲她躲成这样,或许是讨厌自己吧。
新房的大红喜字,她都让春儿撕下来了,这间房就是她以后的安身之处。窗外的那株木棉是她让春儿央求李管家移栽过来的,如果养得好,或许明年春天可以开满一树的红色木棉,那树火红就是她的最爱!对了,上次无意闯进的书房可有一株木棉!
傅垏帧此刻正坐在前厅,他好不容易忍住厌恶感奉旨娶了佟太傅的女儿,以为只要把她娶进门就可以如往常一样去养心殿为皇上密事。可是皇上却将他从养心殿遣回了傅府,这个时候要他待在客厅发呆!
佟泷科的算盘他又岂不知晓,只是他恐怕要让那只老狐狸失望了!
想着,脚步不知不觉绕过花厅亭榭,穿过九曲桥来到了久违的书房。
这里从他二十一岁那年起便开始很少驻足,因为首次战退北方蛮族然后平乱各地暴动有功而被破格赐封为镇国将军便很少待在府里。被皇上赏识继而成为皇上心腹,其中最重要的原因是只有他们傅家才能牵制日益壮大的反叛势力,关于这个,英明的皇上自然明白。佟泷科自不为惧,皇上的赐婚用意他这个做臣子的岂不明了?只是那暗中潜伏的另一股势力让人心绪不宁,分不清对方是敌是友。
剑眉微拢,这个久违的清静之地或许能安抚住他的心躁。
推开门,首先映入他双眼的是那幅白衣女子的画像。这个女子曾出现在他的梦中,她不说话,只是一直在落泪,那份悲切让他刚硬的心房为之心疼。她的悲伤他真实感受过,二十岁那年,佟府碧落园,她的泪,她的侧影,她的白衣,她的绝望,他的心那一刻被她刺痛。可那份动情只是昙花一现,瞬息便被他湮灭!当时他只有二十岁,经历的并不多,或许那只是一份冲动,一种迷惑。而且那个女子从一开始就离他天涯海角。
傅垏帧正陷入沉思,忽被窗外一阵轻微的响动打断。原来窗外那颗红花树下有个纤细的身影,穿着细花儒裙,外搭对襟月牙色短坎肩,此刻那儒裙正被稍稍撩起,露出银色缎裤一角。女子及肩乌黑亮丽秀发被一方娟帕随意挽起斜搭在左肩上,露出一截如玉润滑的纤细脖颈。她正背对着他拾起掉落的红色花朵,旁边的小篮亦躺满了花朵。
这棵木棉是他二十岁那年移植过来的,他不是个容易冲动和喜爱花草的人,却在双亲的错愕下种下了这片火红。后来的出征、平乱、频繁的跑养心殿让他忽略了这片书房才有的柔情,五年后的今日却有个女子闯入了他的禁地!他明明吩咐过府里的人不准进入他书房的!
“是哪个奴才如此大胆,府里没人告诉你这里是禁地么?”
佟依若愕然,她正在数花朵够不够十九朵,却被这个无理者打断了!回头便瞥见了一身深蓝缎面长衫的傅垏帧,他气宇轩昂的站在书房的窗前,俊脸上一片怒气。原来她踩到了他的禁忌,但是她来这的目的也仅仅是想拾十九朵凋零枝头的红色木棉而已啊。想着,她快速整理好儒裙下摆,然后将地上的小篮提起举在他面前,“我只是想拾几朵凋谢的花儿,抱歉。”微施薄汗的芙蓉面上没有丝毫惧意卑坑,声调平静,水眸里亦是无波。说完微一欠身,提着小篮离开了他的视线。
傅垏帧没想到女子居然是他新婚的妻子,也没想到佟府出身的她没有丝毫大小姐的娇气,居然一个人来拾花,还那样随意!面对他的怒气那平静的语调也没有丝毫的慌张,倒是个从容的女子。那秀气的柳眉,澄净水灵的美眸,挺直小巧的鼻,娇艳倔强的红唇,还有那如玉面容上的薄汗和娇红,美丽中带着妩媚,娇媚中藏着灵气,直至今日细瞧下才发现他粗糙娶进门的娘子是个灵净聪慧的女子。看来,他要对佟府的人有点改观了。只是,以后必须得在府里重新加道“禁足令”了。

[正文:第四章红屏]
佟依若将挑选出来的十九朵红色木棉放在淡盐水里浸泡片刻,然后将其放在窗下荫干。
“小姐,今年是第十九朵了吗?”春儿取来一本厚厚的书册,然后将它熟练的放在窗边的桃木几上。
“嗯!娘亲一定会喜欢的,依若今年十九了。”用手绢轻轻包住荫干的花儿,佟依若自若的走回榻上,然后将花儿一一夹进书册里,小心翼翼的压平。
春儿看着小姐认真的模样,忍不住想去林夫人过逝那一年。那一年小姐才十四岁,和她一般大年纪。虽然自己卖身为婢,远方的双亲却也健在。日子也许清贫些,倒也一家人和乐融融。只是小姐,老爷虽然生下了她,却一点也不关心她。林夫人也是个抑郁的人,忧伤,多愁。五年前夫人去了,那天也是佟老夫人仙逝的日子。整个佟府的人都赶去给老夫人哭丧,碧落园只有林姨的默默落泪和小姐的冷漠。本以为小姐没事,只是那声压抑的哭泣和站在窗边的绝望让她知道,小姐已经失去了生活的重心。之后,小姐变得安静起来。
想想,也许身为官宦人家的小姐,命运更要悲惨吧。
佟依若刚把木棉压制好,门外便传来老夫人贴身丫鬟秋月请少夫人去前厅的声音。原来是府上来了客人执意要见刚过门的新娘子,老夫人便派人来传话了。
来到前厅便见一红衣姑娘坐在婆婆身边撒娇,女孩十七岁模样,明眸亮齿,火红圆领旗服,一脸娇俏。见佟依若走进来,一双大眼紧紧盯在她的身上。依若感觉被狠狠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然后看到女孩眼中小小的惊艳,和嫉妒。
“依若,这是我的外甥女红屏郡主,她来府上暂住。”婆婆多罗氏热络的拉过媳妇的手,然后转向身边的红屏,“小丫头终于圆了你的好奇心啦?依若和你差不多年纪,你们姐妹俩有个伴喽。”
红屏握着依若的手,甜甜的笑道:“表嫂,这段时间要打扰了哦。”
依若轻轻一笑,这个女孩活泼娇俏,正如她的那一身红衣。
红屏来府后,府里多了一阵笑声。老镇国公和多罗氏整天笑脸如花,仿佛年轻了十岁。皇上虽然批假让傅垏帧在家陪新婚娇妻,他却是整日不在府里,或者干脆待在书房。依若也过着自己的生活,偶尔和红屏在后花园散散步说说话。自书房那日起,两人已有数天未见。
从红屏娇俏的嘴得知,傅垏帧和红屏郡主是青梅足马。两人自是从小一起玩到大,原来傅垏帧从小就很冷了,冷峻聪明。习武练字,射箭打猎,从孩童时代就有了带兵打仗的天赋。说到傅垏帧是如何接受她的纠缠,红屏俏脸微红,“有一次我追着帧哥哥跑,因为帧哥哥不理我我追得急,不小心失足掉进湖里,那次差点丢了小命。帧哥哥可能是因为愧对我,所以以后他不管是出去打猎还是在家习武会友都不会丢开我的。小时候我是住在傅府的,十四岁的时候因为额娘得了恶疾,阿玛将我接回府了。后来,帧哥哥娶了你。”
这是在责怪她么?依若看出她眼里大大的失落,这个小她两岁的女孩对傅垏帧难道只是简单的兄妹之情?如果傅垏帧没有奉旨娶她,是不是就不会拆散这对鸳鸯?
一阵轻风袭来,这暖春的天气也有几丝寒气,红屏轻轻咳了几声。
“红屏?”一道沉稳磁性的男性声音陡然插入。
依若看到多日不见的傅垏帧,他正朝她们这边走来。准确的说是朝红屏走来,因为他并没有看她,眼中只是盯着旁边的红衣女子。
红屏激动的站起身来,依若没想到她居然猛然撞进了傅垏帧的怀里,声音沙哑激动。“真的是帧哥哥吗?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傅垏帧轻轻抱着那火红身躯,声音低柔了几分,“傻丫头,我现在不是好好站在你面前?”然后用他那厚实的大掌轻抚红屏的秀发,“咳嗽又犯了吗?”
虽然没有太温柔的语气,但对于这个冷漠的男人,那个细微的动作就足以令人动容。看得出红屏在这个男人心中的地位,也许是动情也可能是一种忏悔。依若心中一嘁,这个男人原来面对活泼热情的表妹才会显得比较有人性,她这个被世人厌恶的佟府人果然成了棒打鸳鸯的罪魁祸首!
依若躲在了房里看书绣花,因为府里关于傅垏帧和表妹整天腻在一起的传闻被吵得沸沸扬扬。她懒得去管,他们爱怎样是他们的事。只是这老天是注定不让她安宁了。
“小姐,想不到冷峻的少爷居然对那个红屏郡主那么温柔啊。刚才我还看到少爷在园里教郡主表小姐习武呢。”春儿边忙着整理床铺,嘴巴也没闲着:“这天都黑了,这孤男寡女的在园里卿卿我我。还靠得那么近。”
依若关上窗,小心翼翼翻开书页。那几朵木棉都失去了水分,却红艳如常。等差不多了的时候,她就可以送给地下的娘亲了。
“小姐,你不生气吗?”姑爷可是小姐的夫君耶。
“春儿,收拾收拾,该就寝了。”
傅垏帧在初见表妹的惊喜后,慢慢发现了五年不见表妹的变化。红屏依然单纯可爱,可是却开始不分分寸。以前她也是喜欢缠着他教她基本的防身术的,但是不会在该就寝的时候还要一而再再而三的因为招式不稳而故意跌倒。他扶起那娇弱的红色身影,瞥见她娇俏的脸上居然因为出汗妆容一片狼藉!那个清纯的小女孩何时开始喜欢往脸上抹厚厚的胭脂了?还有那复杂的在头上盘根错节的发辫,他突然想起了那缕被丝帕轻轻挽起的青丝和那脂粉未施的绝色容颜。他记得他在拥抱红屏的时候,静静退开了。听下人说她整日待在房里,不知那个安静的女子整日在忙些什么呢?

[正文:第五章难堪]
今日的她穿了一身浅绿,及腰长发并未盘成髻,在她纤细修长的身子骨上披泄成一道亮丽的瀑布。此刻她正在整理书架上的书籍,长发随动作而晃动成一条美丽的弧线,傅垏帧首次踏入新房见到的就是这幅情景。新房早已没了新婚的喜气,大红喜字也没了踪影。房里的摆设很简单,一张红木大床,床边一张小巧梳妆桌,桌上只有一个精致的小盒,一面铜镜,一支翠绿簪,一把象牙梳,和一瓶百合花露。底座以紫檀木打造绘着百鸟朝凤图的方形案头插屏将床和梳妆台显得若隐若现,临窗一张桃木几,上面除了一个散发着淡淡香味的檀香炉,还有一本《唐晚秋》。女主人正泰然自得的整理旁边满满一架的书,傅垏帧看到她正用随身携带的手帕在擦拭然后小心翼翼将书放上书架。这里显然成了她一个人的天地,他这个相公倒是多余的闯入者了。想不到那佟泷科财大气粗满身的俗气,竟然教养出这么个知书达理的女儿来。
佟依若整理完书,转过身便看到自己的夫婿站在门口,俊脸望着她却没有进来的意思。他什么时候来的,怎么她一点也没察觉?
“用膳时间到了。”简单利索的一句话,再没有多余。
原来是这样啊,只是他何必亲自跑来,随便派个丫鬟来就行了。他今天,是不是太闲了?不过这样的他好像亲近些,再说这间房也有他的一半。
“大家都等着你,我可不想大家因为你而失了食欲。”说完,高大的身影转身离去,并没有等她的意思。
依若放下脏污的手绢,用春儿端来的清水净了手,整整发,随后来了客厅。
客厅里果然已经坐满了人,丫鬟们正上着菜。红屏仍是一身大红长裙,满脸甜蜜的坐在自己的夫君左手边。见到她来也没有让座的意思,老爷和夫人应该是默许了,一脸笑意。真是一家融融啊,依若有种错入家门的感觉。依若坐在了红屏左手边,反正只有这里能坐了,反正也只是吃顿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