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誓言,真挚,坚定,伴随着少年,走过很多年的风风雨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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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凤情殇 019 有你真好
夜色深浓,月凉如水,夏玄殿,一股冰冷而朦胧的哀愁紧紧围绕。
清白的月光打在洁白的青石小径上,折射寒澈的光芒,处处一片苍凉,模糊。
玉溪在奶娘的安抚下,已经睡去,奶娘睡不着,在偏殿中,偷偷饮泣,呜咽的哭声,像是低低沉沉,幽幽怨怨,在深夜,甚是哀伤。
值夜的宫女,都知道今晚皇宫的悲剧,个个垂泪,偶尔看看灯火昏暗的正殿,扭头,偷偷抹泪。
夏玄殿中,处处一片悲伤。
绿儿坐在台阶上,表情似哭似悲,秀丽的脸庞,泪痕未消,月色打在她消瘦的脸上,更显得苍白。
王家败了,德妃死了,邪皇如愿铲除王家,会不会对玉邪下手?
她心中忐忑不安,虽然玉邪是过继给德妃,可感情比亲母子还要深厚,这次德妃自焚,有一半的因素是为了保护玉邪。
可,她会如愿吗?
德妃的死,更大程度地刺激大皇子,她要是邪皇,干脆会斩草除根,永绝后患,免得以后遭到儿子报复。
哎……德妃,你在天上看着呢,可知,死亡是否真的有意义。
宫里,玉邪目不转睛地看着纱帐,脑海中不断地回旋着一幕幕,昔日的欢笑,都是德妃慈祥而温柔的笑意。
当初邪皇把玉邪过继给德妃,多少人眼红,多少人等着看戏,可德妃她八方不动,用她的温柔大度和诚信接纳他,信任他,把他当成儿子来对待。
她的教导,她的无私,她的温柔,她的音容笑貌,深刻地浮现在脑海中。
尚算青涩的少年,忍不住心中那股浓浓的悲伤。
死别,又一次死别!
在他眼前活生生地上演。
这宫廷,到底还要给他多少伤痛,方可罢休。
不能,绝不能这样!
一股激越的恨从心底升起,黑暗笼罩神州,腐蚀所有,魔鬼眼睁睁地看着,少年的眼,染上阴鸷和煞气。
寒风穿透纱窗漏入内堂,冷冽地吹起床幔,在狠绝中飘浮,摇曳,渐渐的,把那股黑色越摇越大,以一种骇人的速度,侵蚀所有。
他发誓,他一定会爬上那个位置。
以后,决不让他亲近的人,一个一个离他而去,绝不会。
绝不会!
床边,米儿小心翼翼给他包扎好伤口,手背伤得血肉模糊,好不容易才清晰包扎完毕。
今晚的事对他冲击太大,玉邪现在需要时间平复,这点米儿是明白的。
往常笑容满面的女孩,露出一种很坚定的表情,道:“玉邪哥哥,别想了,睡一觉,明天起来,又是新的一天,只要活着,就有希望,德妃她,不会白白丧命!你别辜负了她,也辜负你自己。”
玉邪眼神深凝在她脸上,不应话,也不点头,只是以那种很深刻的表情,火热地凝视在女孩精致的脸上,像是要看透她的灵魂般。
深不可测的眼中,滚动着心悸的暗流。
以后的路,米儿陪着你走,我们都不哭,谁也不哭!
她的话,还荡漾在耳边,可她明白,他会认真吗?
他会当成,这是她一生的承诺。
米儿见他不说话,收拾好一切,抿抿唇,道:“天色不早了,你早点睡吧,我明天再来看你!”
米儿抬步刚走,小手就被拉住,一股猛烈的力道拉得她低呼一声,天转地翻,她被扯上床,禁锢在玉邪怀里,小小的身子,像是天生属于他一般,紧密无缝地镶嵌在一起。
“玉邪哥哥?”
“米儿,你刚刚说的话,是真心的吗?”玉邪低哑着嗓子问道。
“自然是真的,米儿发誓,永远不会骗你!永远陪着你!”米儿很认真地说道。
玉邪眸色一深,凝视着她的眼睛,猛然伸手,紧紧地抱着,力道大的像要把她揉进骨血一般。
米儿的脸微微有点羞赧,他的心跳,规律低沉,他的胸膛,滚烫坚厚,能容纳她所有的不安和幸福。
不知不觉中,身后环紧,有些眷恋。
“永远吗?”
“是的,永远!”
“米儿知道永远是什么意思吗?”
“知道!”
……
时间静止了,玉邪静默良久,脸色冷峻依旧,眸色却多了一抹柔情。
“我准了!”
“米儿……”玉邪低沉地喊着,语气沙哑。
“嗯!”
“米儿……”又唤了一声。
米儿轻笑,“怎么了?”
“没事,我喜欢这么叫着,很舒服!很窝心!”他越发涌紧,少年的下巴,紧紧地抵着女孩的发顶,轻嗅着迷人的清香,熟悉温暖的味道,他会记住,这是他的米儿。
很可人,很温暖的米儿。
米儿轻笑,小小的脸红晕满脸,道:“喜欢叫就叫吧!”
“米儿,米儿,米儿……”少年拥紧她,轻吻发丝,心中柔情顿现,一时舍不得放手。
这小小的人儿,在怀中,他很满足,填满他这么多年的孤独。
“今晚在这么陪我一晚,好吗?”玉邪淡淡地道,今天皇宫乱了,没人会注意的。
米儿犹豫了下,顺从自己心底的意愿,点点头,有点兴奋,第一次和玉邪哥哥一起睡觉耶!
好幸福的感觉,一起睡,一起起床,一起吃早餐,一起练箭……如果日子能一直这样过下去,何尝不是一种幸福。
内室很暖和,灯光昏暗,台子上的灯芯弱弱地燃烧。
锦被中,两人紧紧抱在一起,玉邪几乎把她小小的身子镶在怀中,眷恋地抚摸着她柔顺的青丝。
很安静,很温馨。
“米儿,你冷吗?”触碰到她的手,有点冰冷,玉邪问道。
米儿摇头,淡淡一笑,忽而调皮地把手伸到玉邪的衣襟下,搭在胸膛上,冷得玉邪浑身一颤。
“调皮!”
玉邪的胸,很坚实,有成人的坚硬,也有少年的温软。常年练武的身子,线条优美有力,肌理分明,有力的心跳,说明了主人旺盛的生命力。
“别,放着吧!”见她要抽回手,玉邪一按,单手揽她靠近,打趣道:“好不容易能吃会豆腐呢。”
米儿脸颊一红,啜道:“臭美!”
玉邪亲昵地磨蹭她的脸颊,这丫头身上抹了什么,这么香?暗香盈盈,好生迷人。
“你擦什么香?”
“乱讲,我最讨厌往身上抹东西了,玉邪哥哥你鼻子有问题,哪有香?”她怎么闻不到。
“就是很香!”玉邪又抱紧了些。
“玉邪哥哥的怀抱真暖和,以后不许你抱着别人,只能抱我!”米儿霸道地道。
“好,永远都抱你,不会再有别人,绝不会!”玉邪承诺。
米儿抱着露出心满意足的甜蜜笑容,好喜欢这样的玉邪哥哥,对着她笑的玉邪哥哥,她希望有一天,她能让他畅快地笑,再无顾忌。
“压着你胳膊会不会难受?”
“不会!”
“那就好,睡觉吧,好困哦!”米儿打个哈欠,周公来找,很想去下棋。
……
“米儿,有你真好!”少年的声音,无限满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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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今天两更,下一更七点!童鞋们周未愉快!
玉凤情殇 020 倾世誓言
安乾十八年五月初八,鹰云出兵扰玉凤边境,十五万大军纠结在玉凤南面,趋势待发。南郡郡王武青兵败,请求朝廷支援,八百里紧急军报送到了邪皇案桌上。
玉邪自动请缨,带领玉凤第六骑兵营和白旗铁翼兵,一共一万六千人马,对抗鹰云,邪皇允之。
米儿闻讯大惊,匆忙间赶去蟠龙殿,想要向邪皇求情,刚好遇到了玉邪玉棠玉箫从里头走出。
他们年纪相当,身姿挺拔,都是人中之龙,各有长短,独领风华。一排从里头走出,倒让人眼前一亮。
玉邪玉棠和玉箫都拦住了她,不顾她的反抗,架着她到了御花园深处。
玉箫脸色不是很好,道:“大哥在金銮殿主动请缨,征战鹰云,父皇亲自准奏,这件事很快就在整个朝野传开,阻止已经没用了!”
米儿大怒道:“不到两万人马,他让玉邪哥哥拿什么去和鹰云打?鹰云军队一向骁勇善战,这不是摆明了让玉邪哥哥去送死吗?”
为什么宫廷的斗争这么残酷,竟然要赶尽杀绝,父子之情,去哪了?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朝廷和四郡向来都是相互制衡,其中又以南郡势力最为强大,这次鹰云出兵不到半个月,南郡呈上来的军报就是八战六败,这分明就是不想出动地方兵力想要朝廷支援。这种把戏连我都看出来,父皇又怎么会看不出来,自然是不肯多增兵力支援,我就不信南郡没有朝廷的援兵就抵不住鹰云!”玉箫哼道,心中愤愤不平。
“自然武青那只老狐狸不想有损自己的兵力,那玉邪哥哥这次带兵,身为三军主帅,若是南郡不肯配合,岂不是更加危险?”
“米儿,相信大哥,他会赢!”玉棠依旧是温雅的笑,太子永恒的表情。
这样的举动对她而言无疑是火上浇油,米儿一把甩开他的手,眼里几乎迸出火来,“你少来,有本事你带着两万人马去对抗鹰云大军试一试,站着说话不腰疼,这事轮不到你头上你自然说得好听,玉邪哥哥从没带兵打仗过,你凭什么认为他会赢?”
玉棠脸色一变,很快又恢复了过来,依旧是温淡的笑容,刚刚一闪而过的阴鸷像是不存在一般,笑容依旧可掬,他道:“米儿,你现在生气又有什么用,事已成定局,无法改变!”
“我去求皇上,至少能多给玉邪哥哥一些兵力,鹰云边境少说也有十五万大军,还有援兵,玉邪哥哥,如果我是将士,如果我的主帅是没有上过战场的你,如果我的军队和敌方军队在兵力上差了几乎整整快十倍,那么,我,绝不会有信心你一定会赢,你要如何带着一支你不信任你的军队上战场?”最后那句话,她几乎是吼出来的。
玉邪揽过她的肩膀,一直静静地站着的他眉宇间是她从未见过的坚定和决绝,那股隐藏的霸气已然悄悄地浸过他的眉梢,容不得别人忽视。
他说道:“米儿放心,玉邪哥哥答应你,一定会平安回来!”
米儿怒红了脸颊,气他的坚决,气他的笃定,气他的孤注一掷,自玉溪被送进去圣地之后,玉邪越发沉默疏离,心思难测,可她料不到他会用如此决绝的一招。
玉邪哥哥,世事有千万种解决之道,为什么你偏偏要选这种最惨烈的方法呢。
这样做,要是满盘皆输怎么办?
怒瞪,你到底是哪里来的自信?
“米儿,玉邪哥哥没骗过你,对吧?这次也不例外,一定会平平安安回来!”他沉声保证道,平时沉稳有力的声音已经不能让她安心。
“真的无可挽回吗?”米儿的眼光在他们三个人身上流转,还有着最后的一丝期盼。
“野丫头,别这样,我也不希望看到这个结果,可事成定局,这件事,因素很多,大哥本来在朝中得罪的人就多,这次主动请命,有的是人把他推出去,我们根本就阻止不了。”
这朝中的势力一直相互牵制,德妃之死,他们巴不得落井下石,迎合邪皇的心思除了玉邪,好不容见他主动请缨,怎么会放过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好了,这件事到此为止,都别说了,也别去阻止,是我自己要离开的!”玉邪面无表情地道,拉起米儿的手,转身离开。
看着他们的背影,玉棠的眸光若有所思,缓缓问道:“玉箫,你说,大哥这次离开,为什么?”
玉箫抿唇,“不离开能怎么样?王家败了,德妃死了,玉溪也被送进圣地,大哥在朝中得罪那么多人,留在玉都,还不被他们生吞活剥,趁早离开的好。”
父皇的心思,谁能猜得透,这棋,步步惊心,看不透的,看得透的,都沉默,谁敢擅自猜测他的心思。
“总感觉不那么简单,大哥他会不会有别的意思,德妃的事,帐会不会算在我们头上?”
“就算是这样,那也是你们活该!”玉箫变了脸色,略有薄怒,胸膛剧烈地起伏,讽刺道:“把人逼到这么份上,也亏得皇后娘娘的好手段,哼!”
“玉箫!”玉棠厉喝,“不许你侮辱我母后,大家都在宫里,道理谁都明白,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权欲,不是想象中那么简单,你以前不也是一直欺负大哥吗?”
玉箫脸色一红,提起幼年往事,羞愧得无地自容,不过他强硬板着脸庞,道:“那过去了,哎呀,不说了,都是些烦心事,走了!”
像是有人在背后追赶般,少年飞速地消失在御花园拐角处。
亭溪边,大树下,米儿和玉邪一人靠着一边,背对着,并未说话,米儿嘟着嘴巴,一脸闷闷不可,手里的石子发泄地扔着,人还没离开,她就开始想念了。
玉邪靠着树干,凝视苍穹,碧蓝的天空就像一面晶莹的蓝色镜子,折射人世所有的丑陋。
离开,不是逃避,而是为了让自己更强大,他在哪里失去所有,就会在哪里把一切都夺回来。
“玉邪哥哥,你想要皇位?”米儿的声音很轻。
“想要!”玉邪的声音比她更轻,飘忽地令人心酸。
“为什么?”米儿问道,会很辛苦的,摆在他面前的,有惊才绝艳的太子玉棠,有权倾朝野的四大家族,宫里他又无所依偎,哪那么容易?
那个位子,得踩着多少人的白骨,才能登上,她不希望玉邪上位。
皇者,欲得万里江山,独享百年孤独。
玉邪沉吟半晌,浮上绝对的强硬,道:“那个位子,让我失去太多,米儿,我怕了,我发誓,从此再不会任人宰割,连自己的家人都保护不了,只有登上九重宝塔,让天下匍匐在脚下,才能保护我所想要保护的人,否则,有一天,连我所仅有的,都会被剥夺。”
“玉邪哥哥,这路会很长,很孤独,而且,危险重重。你最后不一定会成功,皇上,玉棠,都不是好糊弄的主,要是失败,永世不能翻身!”
邪皇在位那么多年,后宫朝廷都掌控手中,这次的王家的流放,德妃的去世,可见他运筹帷幄,冷心如铁,和这样的人斗,有多少胜算?
米儿虽小,看得比谁都透彻,玉凤看似繁花似锦,其中的暗潮,是所有国家中,最猛烈的,潜伏期长,威力大,那时候,谁会被冲击得一无所有,还是个未知数。
“那是我必须付出的代价,我愿意承受!”玉邪坚定不移地道,唇角浮上冷冽的笑,步步为营,就是为了今天这一步,只是没有料到,有人比他更狠,更绝,更无情,他会用血,来祭奠这一切。
少年的手,不动声色紧紧握紧。
“那我呢?你把我一个人留在宫里,你把一切都想好了,可是玉邪哥哥,你想过米儿要怎么办吗?”米儿转过身去,扳过他的脸,怒视着他的眼睛。
他把一切都计划好,唯独漏了她。
她最生气的,其实只是这点而已。
玉邪抿唇,深凝她的眼睛,良久,方道:“好好呆在宫里,等我回来!”
时间像是凝固一般,树影斑驳,零星地打在女孩少年的脸上,印上点点苍白。
她看见他眼里,那个面无表情的自己,突然红了眼睛,渐渐模糊不清。
米儿突觉狼狈不堪,她哭什么,人家根本就不管她的死活,她干嘛要这么没骨气地哭泣,有什么了不起的,才这么想着,重重地甩开玉邪,窜起来,转身要走。
脚跟一紧,后面一股猛烈的拉力,米儿尖叫着就摔在玉邪身上,不禁勃然大怒,抬眸刚想开骂,一阵阴影扑面而来,玉邪的俊脸在眼前渐渐放大。
充满歉意的吻,轻柔地落在她沾着雨露的睫毛上。
“别哭!”见惯她的笑容,乍一看她的眼泪,心都被她哭拧了。
米儿愣愣地看着他,表情很呆滞,玉邪又在她软嫩的脸颊上亲了好几口,声音低哑,压抑,深刻,“米儿,我喜欢你!”
因为喜欢,所以更想守护。
因为喜欢,所以愿意倾尽一切。
“所以,别担心,我会平平安安的回来的!”
“我喜欢米儿,所以不会让你哭泣,一定会回来的。”
“我会护你一生,惜你一世,不离不弃。”
“万里河山,终有一天,我会邀你共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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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我又睡过头了……二更了哈
玉凤情殇 021 蛟龙出水
万里无云,骄阳似火,天地间一片清明。
三天后,教场点兵。
仪式甚是恢宏,整个教场人山人海,黑压压一片。黑色的盔甲在阳光下,如黑色的潮水不断涌动。平静中,却像是无数的骏马在长嘶,刀光剑影,血溅黄土,浓厚的肃杀之气遍布。
笙旗飘扬,长矛森冷,白光闪闪,盾牌黝黑,厚实,沉重。
将士们,一个个,神情肃穆,庄严。
玉邪骑着追风,鲜衣怒马,威风凛凛,从校场南门疾奔而进,白马如飞,黑发如墨,冷峻如昔的眼光多一抹深沉和自信,少年一夕之间,有涅槃般的锐变。
从台上接过邪皇亲手授予的帅印,玉邪单膝跪地,承诺一定要把敌军驱逐于玉凤境外,保家卫国。
年轻的皇子,五官冷峻,尚有点文气,肩宽腰窄,浑身充满爆发性的强大力量。冷抿着唇,眼光如电,猛然间,干将出鞘,剑指苍穹。
阳光下的宝剑闪着耀眼的白光,凛然大气,玉邪的宝剑犹如他的人一样霸气十足,君临天下。
“将士们,鹰云私自毁约,乱我国境,你们说,该不该把他们驱逐出境!”
“该!”洪亮的声音,乱世的步伐,震醒了无数甜睡中的美梦。
“男儿志在保家卫国,我们都是玉凤的子民,都要保护自己的亲人和兄弟姐妹,将士们,请你们告诉我,你们有力量为了家人而战,为了玉凤而战,为了乱世和平而战吗?”玉邪的声震数里,激越人心。
“有!”
震裂山峦的应和敲响了少年征战天下的第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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茉莉阁中,米儿坐在赏月阁在抱着身子坐着,膝盖支着小脑袋瓜子,闷闷不乐。
暗香盈袖不敢打扰她,离得远远的。
玉箫一溜烟地冲进茉莉阁,冲着米儿就喊,“野丫头你怎么不去送大哥?”
“不想去!”米儿连头都懒得抬起来,懒洋洋地答道,面无表情。
玉箫奇怪地凑到她面前,扳着她的脸,左看右看,研究着,这太阳是不是要打西边升起。
米儿不耐地打落他的手,白他一眼,做了个手势,“云妃不是让你少接近我吗?乖儿子,听话,还是回去吧!”
“谁接近你,我只是奇怪你今天怎么没去送大哥!”玉箫红了脸,打死不承认,摆出一副很不屑的表情。
“德行!”米儿哼了声,懒得和他计较,无神地看着波光粼粼的湖水,漫不经心地问道:“玉邪哥哥穿盔甲的模样,好看吗?”
“明明想去的要死,却在这里装死,我真不理解你这个野丫头,大哥刚刚一直回头看,估计想看见你呢,真狠心!”玉箫嘴巴一扁,为玉邪打抱不平。
“谁说我想去的,我一点也不想!”
“嘴硬!”
“实话,我怕我去了,会忍不住和他一起上战场。”
玉箫一愣,蓦然睁大眼睛,厉喝,“你想和他一起去战场,你疯了?”
“你才疯了呢,听宫女们说,小时候你一直是欺负他,我怎么看,你好像挺帮着玉邪,着魔了?也不怕云妃扒了你的皮!”米儿瞅着他,声音讽刺。
玉箫虽暴躁,却很聪明,有时候有勇无谋,有时候却精明如斯,毕竟是一个父亲调教出来的孩子,不会差到哪里去,虽然不如玉棠玉邪,却有他自己独立的个性和果断。
相比起玉邪玉棠,对邪皇而言,他是最没有威胁的,所以最受宠爱。
真希望,他能一直这么下去。
“我……”玉箫一下子涨红脸皮,被米儿提起往事,尴尬得想找个地洞钻进去,少年的脸出现可疑的红晕,瞪她,深呼吸,声如蚊呐,“小时候不懂事!”
“你说什么?说这么小,谁听见!”米儿故意逗他。天降异象啊,难得看到他这模样,米儿抿唇,忍着笑。
玉箫怒!他敢确定这野丫头是故意的,别过脸去,恶声恶气,咬牙切齿,“听不见就算了!”
“哈哈……玉箫,我发现,其实你挺可爱的!”米儿掩嘴偷笑,看他跳脚的模样,情操大好。
“你说谁可爱?”少年是被踩到尾巴般,一下子跳起来,龇牙怒眼,一副气势凶狠的样子。
“是你可爱呀,小小年纪就重听,真可怜,我说玉箫,你最好还是听话,别和我太接近,云妃不喜欢,皇上也不喜欢,玉邪也不喜欢……呵呵,完了,这么一说来,是你人缘不太好,还是我人缘不好呢?”米儿可爱地露出一抹很无辜的笑容,眼中有淡淡的忧伤。
玉邪走了,这皇宫,一下子冷起来,空荡荡的。
玉箫闻言,狂傲大笑,肆意,大胆,衣袍飘飞,狂放地肆扬在风中,有一种傲视天下的张狂,“我管别人喜不喜欢干嘛?我玉箫做事,从不看别人眼光,他们不喜欢关我屁事!我喜欢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