嘘……为首的黑衣人宝剑举起,示意后面的黑衣人停下,顿时,骏马嘶鸣,青草四溅,在夜色中,搅动一池平静,冷冷而肃静暗流翻滚。
马上的黑衣人,暗眯双眸,注视着眼前的山庄,抿唇,他一眼就看出此山庄不简单,深秋时节,桃花飘香,在夜色中,无限诡异,能颠倒四季节令的人,所住之所,定不同寻常。
“三公子,是迷魂阵!我们要破阵吗?”身后一黑衣人沉吟半晌,有力地问道。
为首的黑衣人,正是玉都最有名的风流公子,薛冬阳,人称薛三公子!玉凤四大家族的薛家,最受冷落的三儿子。
“不用!”薛冬阳唇角勾起魅惑的笑,华丽的嗓音在夜色中,显得分外的性感,“我们是来找人,不是来打仗,大凡隐世高人,住所都摆有阵法未免伤天和,阵法都迷幻莫测,又不至于伤了人命,此人能使时令逆转,你我皆不是对手,还不如说明来意,更显落落大方,问心无愧!”
“可,大皇子会在这?”
“四周都搜遍,就剩此处,八九不离十!”薛冬阳利索下马,其余的黑衣人也跟着下马,稠密的黑色中,薛冬阳朗朗抱拳,扬声道:“晚辈薛冬阳,深夜寻人至此,若有打扰之处,还望前辈见谅,请问,可曾见过受了伤的少年和女孩经过?”
山谷中寂静无声,只闻得三公子的声音,朗朗回响,消逝在沉沉的夜色中,半晌无人应答。
“三公子,我看我们硬闯吧?”
“不得无礼,江湖人就要照江湖人的规矩来,我们现在的身份不是朝廷之人!”
正说话间,门前两颗桃花树相互换了位置,走出一位粉衣女孩,十来岁,正是白灵,她勾着唇,月光下,像个小仙子,很是可爱。
“我师父喜欢安静,一个人进来就可以!”
“三公子……”身后的黑衣人不放心,刚刚唤了一声就让薛冬阳制止,把宝剑扔给他,淡淡地道:“放心!”
白灵带着薛冬阳进去,小径来,她打趣道:“想不到你挺识趣的!”
她指的是薛冬阳能自动解下佩剑,薛冬阳勾起邪魅的笑,一记桃花电眼扫了过去,调戏良家碧玉,“姑娘看上我了么?”
白灵脚步一顿,两眸圆瞪,气呼呼地指着他,“你你……你不要脸!”
少年勾起唇,魅惑极了,凑近她的脸颊,眨眨眼睛,调戏道:“本公子长得这么帅,寻遍九国大陆也难找一位,是玉凤人杰地灵才偶然出产的极品,怎么会不要脸呢?”
“你你……”白灵手指颤抖起来,前方站着脸色如冰的男孩,双眸怒气冲冲地看着薛冬阳,恨不得把他剁成肉酱,他竟然调戏他的笨蛋师妹?怒……
白灵跺跺脚,瞪眼,跑到林枫身后,委屈地哭诉,“师兄,他欺负人!”
“谁让你笨!”林枫没好气地哼道。
白灵一脸委屈,嘟嘴,一副快哭的表情。
薛冬阳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被米儿扶着出来的玉邪见状,喝道:“冬阳!”
该死的!要玩也不分场合。
薛冬阳这才止住笑容,跑了过去,见他脸色苍白,中气不足,不禁啧啧地挖苦,“玉老大,真鲜艳啊!”
米儿奇怪地看着他们一来一往,玉邪和京中四大家族,不是素无来往的吗?怎么和薛冬阳如此熟稔?
这毫无顾忌地在玉邪面前挖苦讽刺的,他还是历史第一人。
“闭嘴!”玉邪喝道,转而对白灵和林枫说道:“可否请你们师父出来见上一面,玉某也可当面答谢!”
“不必了!”林枫对薛冬阳充满敌意,对玉邪自然也不会有什么好脸色,“我们师父喜欢安静,也不兴你们那一套,你们快走吧!”
“小子,你真不懂得客气!”薛冬阳露出欠揍的笑容,故意煽风点火,人的性子,就是有那么一点点恶劣的苗头,三公子更是最中之最!
“你说谁小子?”林枫如迅猛的豹子般,摆出攻击的姿势。
玉邪头疼地抚额,除了添乱,这少年真一点用处都没有。
米儿扯扯唇角,赶紧说道:“白灵,林枫,我们先走了,后会有期!薛冬阳,过来扶着玉邪哥哥。”
薛冬阳挑衅地瞅了林枫一眼,过去扶着玉邪,气得林枫跳脚,想要过来狠狠地揍他一拳。
玉邪还想见见他们的救命恩人,不过看这情势是不行了,只得任着薛冬阳扶着他往外头。
“玉老大,要不要我抱你啊?”实在是受不住这种龟速,薛冬阳很好心地问,多正经的话从他嘴巴里漏出都显得暧昧不已,惹得玉邪拿眼狠狠地瞪他。
米儿不禁翻个白眼,对林枫和白灵小声道:“我先走了,等过几天再来!”
“小师妹再见!”白灵依依不舍,林枫还是气呼呼的,狠狠地瞪着薛冬阳的背影,恨不得戳一个洞出来。倒是我们的薛三公子,一脸无知无觉的模样,好不嚣张。
玉邪伤重,手臂不能乱动,自然不能骑马,只得薛冬阳和他共骑一匹,米儿不干了,拦下,玉都盛传,这风流少年男女通吃,她才不会让他吃玉邪的豆腐。
“小郡主,你这是……干嘛?”薛冬阳疑惑地瞅着眼前如母豹护着幼雏的模样,挑眉,看看玉邪又看看她,这是干嘛?
“你闪开,我和玉邪哥哥共骑!”米儿抽开他的手,坚决不让他染指她的玉邪哥哥。
扯得玉邪的伤口一动,闷哼两声,米儿赶紧呼呼,就怕他伤口又开始裂开了。
“玉邪哥哥,对不起,对不起!”
玉邪撕牙咧嘴半晌才摇摇头,薛冬阳见他没事,邪魅挑眉,“就你的臂力,能把他护在前面,玉老大前面一挡,你看得见路吗?”
“玉邪哥哥又不是女人,干嘛坐前面,他那只手又没废,可以搂着我嘛!”米儿不服地反驳,瞪眼,死活不让他们共乘,她就是不爽,怎么着?
“喂,这算什么?不准我抱着他,就准他抱着你,你这醋会不会吃得有点莫名其妙啊?”
米儿涨红脸颊,怒道:“我才没有吃醋!”
“那么,小郡主,你现在在干什么?”
“那是……那是你品行不端!”米儿打死不肯承认她在吃醋,是薛冬阳的人品有问题。
“小郡主,你简直是……”在花草丛中,肆意风流的薛三公子,大有一种,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的感觉。
这和胡搅蛮缠有什么区别,还有,玉老大这么一大冰脸的,他也得不怕冻死敢扑才行啊!他看起来,有那么饥不择食吗?连冰块也能咽下?
一旁的黑衣人,面面相觑,玉邪更是哭笑不得,他什么时候成了女人,得被他们抢来抢去的?
“别争了,我和米儿共乘,赶紧走吧!”玉邪露出苦笑来,这月过中天,亏得他们有心情在吵架。
米儿闻言大乐,得意地扬扬眉,标准的挑衅,薛冬阳憋屈极了。
好心当成驴肝肺!
一行人接近城门的时候,兀然,骏马四扬,才片刻,薛冬阳带着那批黑衣人消失得无影无踪。
片刻,城门打开,赵副将领着大批护城军出来,支支火把,照亮半片天空。
马上的少年,一手紧扣着米儿的腰,一手垂在一侧,苍白的脸在月光下,更显出冷清,修罗门前,宏伟壮观,肃杀一片。
夜,依然很沉,离天亮,还有一段,很长很长的距离。
*
玉凤情殇 013 风雨欲来
灰蒙蒙的天际射出一缕晨光,一道绚白的光线横贯苍穹,雾霭渐淡,灰色褪去,大地明亮起来。
这次秋闱遇刺,邪皇大怒,亲自派人彻查,刑部忙得人仰马翻,皇家密探倾巢而出,势必要查出这次刺杀的真相,而薛冬阳更是全力追查。这件案子,成了玉凤今天最受瞩目的案子。
夏玄殿,玉邪的手臂养了几天,伤口愈合,已经能活动自由了,不过被苍鹰啄伤的伤口,好得比较慢,即使用了最好的药,好得也很慢。
这天,玉邪刚刚起床,就听得门扉巨响,米儿已经一脸欢快地冲进来,身后的绿儿阻挡不了,站在门口苦笑。
玉邪极速回床,掀起棉被,盖着,一番兵荒马乱。
米儿眨眨眼睛,刚刚若是没看错,他好像是在换衣服?她好像看见……米儿小脸红扑扑的,好不可爱,眨巴着眼睛,猛瞅着床上脸上尴尬的玉邪。
“出去!”冷冷的声音飘了过来,米儿哦了一声,扭头,道:“绿儿姐姐,玉邪哥哥叫你出去呢?啊……顺便关门!”
“小郡主,大皇子的意思是……”是叫她出去好不好,绿儿一脸苦笑,见米儿装傻的笑脸,摸摸鼻子,蹭近道:“小郡主,悠着点……”
然后朝玉邪福身,恭敬地道:“大皇子,奴婢这就下去准备早膳!”
绿儿说完,一溜烟就不见人影,跑得比兔子还快,顺便把门给带上。
“我叫你出去!”反了,绿儿这丫头彻底胳膊肘往外弯,倒是她没有搞清楚谁是她主子?玉邪狠狠地瞪着那门扉,低低地诅咒了声。
米儿蹭啊蹭,蹭到床边,好奇地瞅着,他裸着上身,伤口都结疤,好多地方长着新肉,粉嫩嫩的,很是可爱,玉邪到底算是半个男子,可没她脸皮那么厚,脸颊微红,还略显文气的皇子,冷峻的五官,冰度急速上升。
“干嘛要出去,在山谷的时候,我不是看过么?”米儿咧开嘴,笑得好不愉快。
“你到底懂不懂害臊?”玉邪抚额,忍着长叹的冲动,遇刺前米儿从不会踏进他的寝殿的,见面也就冷冷淡淡就过了,打从救她一命后,这态度也差太多了吧?天天清早就跑来,现在宫里,人人都知,小郡主是块牛皮糖,专粘大皇子。
“玉邪哥哥你过河拆桥!”米儿控诉,咬牙切齿,“我帮你擦药的时候你可不是这么说的,而且,你是男人,又没什么好看,玉箫练箭的时候,也是裸着上身,都一个样,我才不想看呢。”
“你经常瞅见玉箫这样?”玉邪的脸臭烘烘的,风雨欲来的压迫感,冷眸阴测测的,语气很是不舒服。
“我们是一个师傅教着练箭,哪会看不见,又没有多漂亮,看光都没什么了不起,小气!”
“米儿!”酸溜溜的声音,玉邪咬牙,“以后别这么毫无顾忌地盯着一个男人的身子看,会让人误会的!”
米儿不解,“误会什么?”
“你管这么多做什么,反正我不高兴,听着心烦。”玉邪语气有点冲,十分霸气。和平时冷峻的模样差个十万八千里,谁无年少,初动的心弦,陌生而突兀。
“为什么不高兴?”米儿不耻下问,慧黠的眼神,很是清澈,纯真,懵懵懂懂,似乎懂,又似乎不懂。
玉邪扭头,有点暴走的冲动,忽而想起来,他和一个孩子说这些,不是对牛弹琴吗?她能懂什么,叹了口气,撇了屏风上的衣服,抬抬下巴,示意她把衣服拿过来。
米儿也见他不答,也不在意,小步跑了过去,把衣服拿了过来,“玉邪哥哥,我帮你穿!”
“得了,我不指望你!”玉邪抢过衣服,命令,“转过身!”
米儿扮了个鬼脸,“小气!”
听话地转过身子,只听得窸窸窣窣的声音,片刻,他已经着装完毕,梳洗过后才问道:“还没用膳?”
“过来等你一块用。”米儿坐在他穿上,双腿晃啊晃,笑容甜蜜,她越来越粘着玉邪,现在除了睡觉,一整天的时间都腻在玉邪身边。
玉邪一笑,“走了,吃东西去!”
米儿高兴地跳下床,自动自发地伸出白嫩的小手,抓着玉邪的大手,挂着甜甜的笑,这样的日子,她过得无限满足,宫里头,除了茉莉阁,终于有地方,有人,可以容纳她了。
玉邪收紧自己的手,紧握着,冷峻的唇角勾起淡得看不见的笑容,感觉握着她的小手,似乎握着他一生欢笑。
“以后不许和玉箫一起练箭!”想起什么,少年的脸色寒了一下,霸道地开口命令,玉箫大大咧咧,米儿啥都不同,虽然还是孩子,但他还是不舒服。两个小白痴在一起,还经常骂架,互殴,这种激烈的增进感情方式还是早早掐断的好。
他总感觉,米儿在玉箫面前,是最真实的,可以肆意地发怒,打架,都说小郡主和三皇子不对盘,可他却很羡慕他们这样的相处方式。
就是他,也没能让米儿那么真实地露出自己的情绪。总觉得,手心上牵着的丫头,心思藏得很深。
“为什么呀,是皇上吩咐我和玉箫一起练箭,要是不去,那是抗旨呀?”米儿坐下来,支着头,有些为难,以后少了个打架的对象,真可惜。
“皇族子女都要练习骑术,剑术,射箭,只要有师傅带就可以,我教的,不会比你现在的师傅差,以后我来教你!”
“玉邪哥哥,你说真的?”米儿整张脸都亮起来,刚刚的可惜一扫而空,刷一下就蹭到玉邪身边来,拽着他的手臂,“你可别反悔,我一会儿就去和皇上说,跟着你学,以后我打架,我一定不会输给玉箫。”
玉邪听这话,脸色一沉,“你学武,就为了打赢玉箫?”
米儿一愣,有点不明白为何他一脸不高兴,她老实地回答:“当然不是,我神经才这样,但是,我一定要打败玉箫,每次打架都是他赢,我太没面子了。”
“野丫头,那谁让你找他打架?”
“他长得就是那么欠揍,拳头忍不住,可恶,欺负我小,每次都是我输,等我变强大了,一定把他打得落花流水。”光想那个场面她就笑不拢嘴,那多有成就感。
玉邪整个对她无语,撇唇,未免被她气死,埋头吃早餐。
绿儿在一旁,掩嘴偷笑,越看越觉得,他们好相配。冷冷清清的大皇子,配上狡黠可爱的小郡主,怎么看,怎么觉得是天生一对。
“德妃娘娘驾到!”尖细的声音从院子里飘了进来,玉邪米儿赶紧站了起来。
德妃娘娘刚刚生育一女,名唤玉溪,是玉凤第二十代彩蝶圣女。产后的她,身材并未变形,雍容华贵,气质高贵清雅,是邪皇后宫中,少见的气质美女,入宫多年,深得邪皇宠爱。
“儿臣给母妃请安!”
“米儿给德妃娘娘请安!”
“奴婢参见娘娘!”
德妃优雅进殿,宫女太监们都被她留在殿门之外,她示意他们起身,留下米儿和玉邪,绿儿带着宫女们出去。
“玉邪,身上的伤恢复得如何?”德妃坐下,见玉邪脸色不算太差,柔声问道。
“好很多,这两天,背上长新肉,过半个月,会全好了,母妃怎么这么早过来,儿臣还想去给你请安。”
“出事了!”德妃的声音平静如水,眉目依旧慈爱,似乎她要说的事,根本就是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
玉邪心里一凛,察觉到一抹不安,扫了米儿一眼,示意她出去,米儿就坚定地摇摇头,拉着他的手,眸光坚定,她不走。
德妃看看两个孩子眉来眼去,还有他们交缠的手,略一蹙眉,并不忌讳米儿,接着说道:“历来的圣女,是玉凤最尊贵的女人,若是圣女出生在皇宫,母凭女贵,后位莫属。玉溪出生之后,我已察觉不对,皇上很是喜欢玉溪,对我却大不如前,隐约还有些暗流,我无心于后位,并不代表,别人能容得下我,皇后已经迫不及待动手,这次秋闱出事,事出太巧,我猜测其中必定还有文章,明明是刺杀米儿,你们三兄弟又在不同的地方狩猎,为何会一同出现在事出现场?分明就是一场阴谋,你舅舅上个月大寿,排场堪比皇家,当时玉溪刚刚出生,我分身乏术,军人行事,本就大大咧咧,再被人一怂恿,后果不堪设想。落在有心人眼中,这事成了致命的打击。你养伤期间,外面已经天翻地覆,你舅舅被打进大牢了!”
玉邪脸色大变,“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今早,四大家族联名上书,诬告他拥兵自重,以皇家排场庆生,存有逆反之心。而这次的刺杀,焦点已从米儿身上转到你们三兄弟身上,王家吃了闷亏,所有证据,都对我们不利。”德妃的声音依旧没有欺负,她的眼神,甚至是平和的,只是唇角的微微苦涩,表明了她对这个宫廷明争暗斗的心寒和绝望。
米儿抿抿唇,小小的脸露出一丝讽刺的笑容来,声音很冷冽,“玉溪的生出,不知有多少人看着,圣女出生,生母为后,这是妃嫔中的不成文的规定,王将军以为事成定局,多喝两杯,本就是粗人,做这种事不奇怪,只是皇后的手段不免不甚高明,显得太刻意。这背后,定是有人默许……”
“米儿,住口!”玉邪厉声喝道,担心地看着德妃瞬间苍白的笑容,她的话,生生地在德妃心底刺了一刀。
米儿锐利的眼神扫了过去,见玉邪一脸怒容,抿唇,不说就不说,难道不说,事情是不存在吗?自欺欺人也不是选在这个时候。
“米儿,你说下去!”德妃温和的声音打破他们对峙的目光,唇边溢出一点笑容来,“想不到你一个孩子,我们才说一半,你能全部看透,真意外。”
米儿扭头,冲着德妃笑笑,继续道:“四大家族一向自成一脉,这次会联名上书,实在是王家这几年风头太盛,先是有玉邪拼命打压京中贵族,皇上默许,再有王将军兵败女儿国凯旋,再到玉溪出生,所有的喜事,在太紧密的时间中到来,没有给你们充足的时间去应付,四大家族害怕王家取代他们,而皇上害怕王家真的做大,日后难以掌控。自然也对他们的行为睁一眼闭一只眼,关键时候还可以推一把。”
德妃的脸色煞白煞白的,像鬼,唇角微微动了动,要说些什么,空气太憋闷,压得每个人的心头都难受极了。
米儿乖巧地给德妃倒了一杯茶,然后说道:“娘娘可以调查一下这次刺杀的真相,若是能使得真相大白,能救一个是一个。”
玉邪蹙眉,冷峻的脸色更加阴寒,“母妃放心,儿臣一定抓住这次的刺杀的凶手!”
德妃微弱地笑了,看着米儿和玉邪,语气很是悲凉,“你们知道吗?今天早上传来消息,苍鹰殿的杀手一夕之间被灭门,连饲养的杀人苍鹰都遭到毒手,鸡犬不留。”
玉邪米儿闻言,双双色变。
*
玉凤情殇 014 谁无年少
这一年的冬天,过得很快,玉都繁华依旧,只是风吹得很阴冷。
王家最受瞩目的谋逆案,在三月之时,坐实,案子调查了半年,终于尘埃落地,甚至连秋闱刺杀一案也推到王家身上。邪皇看在圣女份上,免去王家一门死罪,流放黎川。此事牵连甚广,很多官员牵扯其中,邪皇几乎是一夜之间铲除王家在玉凤所有的势力,死的死,流放的流放。
黎川是玉凤国境内最阴寒之地,一年到晚风沙不断,日夜温差很大,那地方,人烟罕见,若不是生长在黎川之人,根本就不可能适应那么的气候,很多被流放的官员,到了黎川,都活不过三个月。
德妃整整跪在蟠龙殿外一天一夜,最终还是没有挽回这个悲剧。
仅仅一夜之间,她憔悴苍老不少。
王家谋逆案之后,门庭若市的凤仪殿如秋萧索,素日交往密切的妃子们,也不再上门,宛如一座冷宫,孤零零立在湖畔,皇宫里,锦上添花的多,雪中送炭的少。
多少双冷眼,就盯在凤仪殿,早就巴望着德妃垮台的妃子们,说不定都在相互庆祝。
当初邪皇宠爱德妃,连寝殿也离他最近,而今,近在咫尺,却隔如天涯,不能不说,是个讽刺。
玉邪整个人都变得很阴沉,本来就冷峻的少年,更是生人勿近。薛冬阳派人彻查苍鹰殿被灭门一事,毫无踪影,此事做得神不知鬼不觉,此后一直成为无头公案。
米儿无聊地坐在栏杆边,拿着鱼料,有一顿没一顿地扔进鱼塘,本来说好过几天去萧山,步逍遥和布衣老人想开始教她练武,战术,因这件事,米儿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致,步逍遥只得让她在宫里陪伴玉邪。
可玉邪,哎……变得越来越阴沉难测。
宫里长大的孩子,谁都有这个过程,比得,不过是谁的后台更硬,更稳一些。米儿有点庆幸自己并不是真正的皇室中人,才一年时间不到,玉凤皇宫的明争暗斗,看得她触目惊心,一环接着一环。
心里堵得慌,她不喜欢这样的日子。
她讨厌皇宫,讨厌宫墙,讨厌明争暗斗的丑陋。
憋得慌,真的好憋啊,好想打架,发泄一下。
“野丫头,你怎么这副要死不活的样子?”玉箫那华丽的音色飘了过来,尚未变声的少年,声音很是清脆。
米儿心底呻吟了声,刚想着打架,死对头就送上门来,这叫什么?心有灵犀,她撇撇唇,懒洋洋地抬眸,玉箫已经小跑过来,戳戳她的肩膀,好奇问:“喂,你别吓人,闯祸了?这副要死的表情?”
“我闯祸没你多,滚开,别烦我,我想揍人!”米儿往后靠着柱子,看都不看,无力地把鱼料扔进去,一副将睡无睡的懒惰样,看得玉箫直想笑。
“你天天吃饱了睡,睡饱了吃,没事就往宫外跑,宫里皇子公主,就你进出无阻,你烦个什么?身在福中不知福。”玉箫坐在她身边,顽皮地抓过她手中的鱼料,学着她,有一样每一样地往鱼塘中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