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您放心,老夫不会和外人说。”王大夫说,他先开了药方,让云不悔先调养身子,身子要调养好了,才能怀上孩子,他倏然问,“府中有没有兰心草?”
“我不知道,这有何用处?”
“兰心草能缓和您体内的寒毒,只不过很是罕见,外头是没有,若是您有办法得到兰心草,便拿来泡茶喝,多喝对您身子有益。”王大夫细心叮咛。
云不悔记住了,老大夫一走,云不悔便到书房修书一封,交给冰月,“把信给离月,让他给我找兰心草,越多越好。”
这是生长在天山一种植物,且是雪山上唯一的草被,十分罕见,多是长在悬崖缝隙中,且看起来十分不起眼,一般人根本不会采集兰心草。这种草可以当药材,可以晒干泡茶,味浓,带甘味,倒是一种好茶。云不悔抿唇,兰心草,这要派人去雪山走一趟了。她体内的寒毒对她身体平日影响不大,所以她一直便只用中药调理,那时候年纪小,调理也简单,她以为这么多年了,身子也该好全,没想到仍是一塌糊涂,怀上孩子重要,保护自己也中药,她修书一封,交给冰月,“把信给离月,让他给我找兰心草,越多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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溏心楼,二楼雅座。
云不悔一人坐在二楼雅座,若有所思地看着下面街道,转眼过去一个月,离月去雪山还没回来,也不知道有没有找到兰心草,她近日心情烦闷,邀楼摇光在溏心楼小聚。
冰月和玉妩跟着她一起出来,玉妩想吃街上的糖花,冰月带她去买,就在溏心楼过去一条街,离这儿也近。
摇光过来时,云不悔就一人坐在二楼,茶香袅袅,有几分香气,令人心情都觉得舒缓许多。
“姐姐,怎么过来这么晚?”
“路上有事耽搁了。”摇光说道,坐了下来,小二知道她的喜好,送上几碟糕点,色泽圆润,看起来十分可口,云不悔淡淡一笑,也捻着一块吃。
“心情怎么不好了?程慕白欺负你了?”
“没有。”云不悔失笑,程慕白怎么可能欺负她呢,他待她极好,就如掌上的珍珠。楼摇光一笑,“那为什么心情过得不好,王府内斗太厉害,没兴致?”
云不悔摇头,把自己不易有孕一事说给楼摇光听,她心情不好,多半是因为这事,其他事倒是无没什么,特别是前段日子楼嫣然胃不舒服,常常呕吐,侍女以为是怀孕,慌忙请大夫来瞧,云不悔听着更是着急。幸好楼嫣然没有身子,不然她都不知道怎么办,如今楼嫣然没身子,王妃也不着急,不会逼着,毕竟他们成亲才半年,若是楼嫣然也有了身子,王妃定然会催她,到时候一定会让大夫过来瞧,她要瞒也瞒不住。
若是知道她不易有孕,求孙心切的王妃说不定会让程慕白纳妾,云不悔不敢说自己身子欠佳一事,就怕担心什么就来什么,很多时候,大家都身不由己。
“你要是没孩子,你婆婆不会真要世子纳妾吧,这也说不过去吧,你是不易有孕,又不是不能生育,成亲才半年,着急什么呀,你没事可愁了吗?商行的事我头大着呢,你要是没事就自己看着办吧。”楼摇光想偷懒了,云不悔莞尔,她说道,“我负责航运这一块,其他的都是你负责,可不关我的事,你要是觉得累就多培养几个人手,我身边,离月和冰月都能干,帮衬不少。”
“你嫁人后平时是怎么看账的,我就不明白了。”楼摇光问。
云不悔说道,“冰月是我的陪嫁丫头,自己能有一个房间,这丫头又谨慎,东西在她那里也方便,我的话也是冰月待我通传,开什么会议冰月也有主意,离月又能独当一面,这不是三年前,如今航运生意基本稳定,没什么大的问题,我自然也乐得清闲。”
“我没你这心思,我自己累得慌。”楼摇光说,“不悔,把京城的生意迁回凤城吧,不如迁到柳城,我收到消息,朝廷要扩张柳城,而且修建两条陆路,水路这边你也收到消息了吧,也要多修两条水路,柳城是个不错的地方,很有潜力,将来不可限量,我和哥哥商量过,打算挪回来,当初去京城发展是因为我们资金不足,如今足够了,也就不必了。”
“柳城这里我也收到消息,前几日才收到消息,我已经让冰月和柳城航运那边修订合同,把一条水路给我们,另外一条是合线,我不喜欢和别人合作,兴趣不大就不接,再多生意多了也烦心。其他的铺子我也打算在柳城开,只是有必要挪京城的店铺吗?我们好不容易在京城站稳脚跟。”
“你有所不知,京城如今是多事之秋,一个病太子,几个蠢蠢欲动的王爷,你和那边的关系也敏感,哥哥说未免惹麻烦,挪开京城吧,等稳定一些再说,王府没收到消息吗?”摇光说道,“哎,我倒是忘了,宣王世子病弱,程佑天和程穆东又是生意能手,战事这方面帮衬不了什么,他一定也不会说,我和你说啊,我和哥哥估计,这两年一定会打仗,各路王爷已经在操练兵马,朝廷怕是难应付,最主要是这病太子太不济事,皇上没个继承人,大家都想夺这天下。”
“王爷从没说过朝廷的事,前几个月他匆匆出门,走了快两个月,没有踪影,我想是朝廷出了事,他回京城去了,那边消息很紧张吗?”
“是,非常紧张。”摇光说,“不悔,你断了和赵王的联系吧,我怕这事会波及到你,他如今不知道你是宣王世子妃,若是知道了,怕不知道要起什么变故,你仔细了些,别让人瞧出把柄来。这些年我们利用他打关系也足够了,如今也用不找他了,几位王爷他呼声又是最高的,最得人心。他是外姓王爷,你是皇亲国戚,将来要是惹出什么麻烦来,皇上连宣王一家都要忌讳,这可不是闹着玩的。这一次去京城,赵王特意派人询问你的消息。”
“姐姐,我心中有数。”云不悔说道,抿唇沉思,“我前年估计这朝廷的政局还没这么风云迭起的,怎么突然就变了这么多?”
“这事复杂着呢,我也摸不清楚,据说是太子被人刺杀,险些没了命,在侍卫身上找到几块令牌,矛头指向几位王爷,引起皇上不满,这一追究起来,几位王爷都是功高盖主的人,也不好动,这一来一往就生了嫌隙,本来就有异心,如今更不好说了。”楼摇光淡淡一笑,“这朝廷的事和我们无关,横竖我们是生意人,哥哥的意思就是回柳城,必要的时候断了和京城所有联系,你当初聪明,出面找赵王也没透露身份,至今他都不知道你是谁,也不知道你和我们有联系,就知道我们商行,要查商行,我怕他一时半会儿没那闲工夫。”
云不悔微微一笑,若有所思,放弃整个京城么?若是有必要,的确要放弃,可若是放弃了,多年心血就白费了,可若是他真的找上门……
皇上就宣王一位弟弟,若是他们有了嫌隙,她罪过就大了。
“别迁了,全放弃吧,京城那方面,对外宣称,我染了重病,不治身亡,然后我们在京城的生意再动点手脚,如一盘散沙后,哥哥接手,神不知鬼不觉,没人会看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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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摇光抿唇,有几分担忧,“这办法成么?如今赵王是忙于争夺天下,无心顾及其他,若他得了天下,以他的个性一定会查清楚,若是做得不好,落下蛛丝马迹,日后查到楼家,或者你,这不是一件小事,哥哥的意思是既然放弃了,就全部放弃,虽然是我们半壁江山,可钱没了,势力没了,重建就是,惹了赵王,吃了亏,我们得不偿失。”
“姐姐,你放心,等有时间,我们再谈一次,我有一个模糊的概念,能够让我们全身而退,把云瑶变身成楼家。”敏锐的洞察力和多年的经验在电光火石间便有了一条万全良策,云不悔淡淡说,“舅舅老了,胆子也小,大表哥又是一个绣花枕头,楼家迟早是哥哥的,转给哥哥,正好如了我的心愿,楼家本来就是凤城第一富户人家,接手云瑶也合情合理。”
“关键是要有一个好法子。”楼摇光说,云不悔最爱冒险,且每次都能化险为夷,想想当年他们起步的时候多么艰难,靠的就是云不悔的大胆和沉稳,这才逐步建立云瑶,建立一个商业王国。
她也是爱冒险之人,却有自己的底线,她不会拿身家性命冒险,云不悔则是拼出自己全部,不管是当年刚起步,还是今天不愿意撤离京城。
“不悔,为什么?”
云不悔眯起眼睛,她沉稳说,“当年我一无所有,靠这一张嘴说服赵王支持我所有的生意,又让他资助十万两白银把航运开起来,你和哥哥说太过冒险,我们不该和他扯上关系,可最后怎么样?靠着他,我建立了整个航运王国,又把云瑶商行发展到如今的规模,天下商行我们敢说第二,谁敢说第一,既然我得到这一切,就不会白白失去,京城的势力对我而言太重要,我费尽心思才建立起来,不可能真的放弃了就放弃。”
她顿了顿,压抑住心中窜起的火苗,音量也慢慢恢复柔静,“换做半年前的我,哪怕再危险,我也不会撤离京城,如今我是世子妃,不能光想着我一人,还要顾及王府,若不是为了小白……为了王府,我不可能同意撤离。哥哥以楼家的名义接手云瑶在京城的势力也要一两年功夫,我犯不着如此大费周章。”
云不悔目光沉沉地看着窗外人来人往的街道,仿佛陷入自己的世界中,“我有自己的理由,姐姐,总有一天,你会知道的。”
“姐姐和哥哥你都不信吗?”
云不悔摇摇头,“并非如此,事情比你们想象中的复杂,我也只是猜测,并没有完全了解这件事,所以不便告诉你们,若是我把事情都理清楚,我会告诉你们。”
“为什么要找上赵王,皇上好大喜功,封王加爵者甚多,可为什么你偏偏就选中赵王,当年赵王并非最有威望的王爷,没你的帮助,他也没有今天。”楼摇光说,原本她和楼开阳以为云不悔对赵王有意,所以主动寻上赵王,且这么多年,互利互惠,给赵王提供了巨额银两和便利,让他曹兵买马,让他贿赂四郡郡王,这才有了今日鼎盛之势。
且云不悔去年便说要想办法解除自己和程佑天的婚约,她和赵王来往有过密,所以他们便以为她爱上赵王,可她却施计嫁给程慕白,出人意表。
云不悔做什么事情都不按常理出牌,有时候再过亲密也摸不准她究竟想做什么。
“很简单,他身上有我要的东西,舍不得孩子套不找狼,他不是笨蛋,我无法空手套白狼,只能抛出诱饵,引他入瓮。”她似乎不愿意多说,楼摇光见她唇角抿唇一条线,便知道她心情恶劣,她极少有这么明显的情绪波动,看来极不喜欢这话题,楼摇光便不再询问。
云不悔心中有着哀恸,许多年前,母亲临死前留给她一封信,不,准确的说,是母亲遗漏的信,被她无意捡着,从那以后,她整个人生都发生变化,小小年纪便生了恨意。
这么多年来,她步步为营,慢慢地靠近那权力中心,却从不提及往事,也不想那封信,母亲临死前的决裂常在梦中折磨她的新,她从不愿意把这些旧事说给旁人听,她是准备带到地狱去的。
楼摇光见她不开心,便不再提这件事,云不悔和她谈起云瑶商行在凤城的事,楼摇光最近觉得心烦一是因为楼家要分家产,楼少琪这草包嚷着要分家,应是要去十家绸缎商铺,他若用心经营也好,可他不学无术,又跟着刘子熊,好赌成性,十家绸缎商铺抵了四家,楼开阳把其余的绸缎商铺地契拿走,惹恼楼少琪和大夫人,家里为这点家产闹得不可开交。二是因为云瑶商行的绸缎和玉器商铺生意和王府的生意有冲突,程佑天和程穆东日日上门要求见云瑶夫人,都被离月挡了,云瑶商行和王府的生意在凤城竞争十分激烈。
这是前所未有的现象。
云瑶商行主营航运和玉器,绸缎,药铺和茶楼都有,却不算太大,王府主营是玉器和矿产,其实并无冲突,玉器各占半壁江山,最近程佑天野心大,打破两家商行的平衡,他又是官家,背后稳,逼得云瑶商行的玉器生意日渐萎靡,惹恼楼摇光,这云瑶有一半是属于云不悔的,如今王府和他们争地盘,楼摇光烦心不已,应付得十分吃力,狠了吧,又怕云不悔难做,放任吧,他们就会被程佑天逼出玉器这一行。
云不悔听罢,淡淡一笑,“我们是做生意的,商场无父子,该怎么做就怎么做,当我全然不知道,这府中生意世子横竖不插手,我也省心,哪怕王府垮了,我就养着他。”
楼摇光扑哧一笑,云不悔顾盼间,颊生桃花,妩媚无双,楼摇光见云不悔不在意,便也知道自己该怎么做,“看来世子待你真的很好。”
“世子宠妻,凤城皆知,这不是人人都知道的事情么?”云不悔笑说道。
楼摇光点点头,勉强算是认同程慕白,她对着妹夫一直不怎么喜欢,若他对云不悔好,那就另当别论。云不悔想起一事,“大表哥不是吵着分家么?”
“是啊,天天吵着要分家,大娘也有此意,府中这几日太闹腾了。”
“那就分吧。”云不悔说,“哥哥若是以楼家的名义接受云瑶在京城的生意,这不是一个小数目,版图巨大,白白便宜了他们,分家了,以后就算哥哥的。”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这一层。”楼摇光一拍手,“成,回头我和哥哥善良,的确不能白白便宜他们,这群废物,光吃不做还嚣张,没了哥哥撑着,他们哪能过得这么舒服。”
“哥哥呢?”云不悔问。
“他去了商行,等会儿……咦,你看。”楼摇光话说到一半,示意云不悔看向楼下,冰月带着玉妩回来了,玉妩身边的人正是楼开阳。
冰月走在前,她和他们距离有两米之远,玉妩手里拿着糖花,低着头走路,玉钗摇动,明珠有光,楼开阳手里也拿着两支糖花,低着头和玉妩说话,玉妩时而抬头,时而摇头,时而抬眸傻傻地看着他,又迅速地低下头走路,楼开阳面色清冷惯了,没什么表情,依然是他们熟悉的哥哥,可这一幕怎么看都有一丝违和感。
“不悔,你说,哥哥对这小哑巴,怎么就这么与众不同呢?”
“姐姐!”云不悔凝眉。
楼摇光抬手,“乖乖,口误,口误,没特别的意思,我是单纯的……疑惑啊啊啊……”
冰月走得快,蹦蹦跳跳就上来了,楼开阳和玉妩仍在楼下,玉妩眼睛不知道吹进了什么,楼开阳抬起她的头,温柔把她吹呼,人来人往的大街上,俊男美女,吸引不少人目光。
楼摇光啧啧说,“瞧这情形,你以后是不是要叫自己小姑子为嫂子?”
云不悔,“……”
冰月上来便大咧咧坐下,倒茶喝,“累死我了。”
“怎么遇上哥哥了?”
“我也不知道,他自己走过来的。”冰月喘气说,“大少爷对小郡主似乎很好啊。”
正说话间,楼开阳和玉妩便上来,玉妩娇羞地躲到云不悔身边,虽仍是羞涩,却没了过往的恐惧,人倒是落得大方许多,楼开阳坐到楼摇光身边,他手上拿着两朵糖花,一朵是蔷薇,一朵是百合。玉妩拿着一朵蔷薇花小口吃着,云不悔接过他手上的糖花交给玉妩,玉妩接过,羞涩地抬眸看了楼开阳一眼,便低头吃糖花。
云不悔说,“哥哥,什么时候你也爱这小玩意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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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开阳淡淡说,“正巧遇上小郡主,顺路一起过来。”
云不悔和楼摇光相视一笑,玉妩似乎更觉得不好意思,楼摇光说,“小郡主很容易害羞,胆子也小啊。”
玉妩抬头笑了笑,云不悔心想,她不知道楼开阳心中有什么主意,虽说她也看好楼开阳和玉妩,两人若是情投意合也算是一桩美事。然而,玉妩口不能言,羞涩胆小,其实并不适合当楼开阳的夫人。
楼开阳这一次找云不悔有正事,也没避着玉妩,他问,“京城的事摇光和你说了吗?”
云不悔点头,把她们刚刚谈的事情给楼开阳说了一遍,楼开阳也明白云不悔的打算,可并不赞同,他的意思是完全放弃,谁要拿去就拿去算了,虽是半壁江山,然而和整个商行比起来,他选择保全整个商行,还有他的家人。
云不悔坚持自己的意见,不愿意真的完全放弃,楼开阳一时不说话,冷冷地凝着她,玉妩似乎有些怕这样的楼开阳,怯生生地瞅了他一眼,楼开阳神色稍微缓和一些,他说道,“你还想和京城那位有联系?”
云不悔摇头,“就当他以为我死了。”
“这种拙劣的谎言很容易被拆穿,只要云瑶商行存在一天,你就无法脱身,他若要查就一定能查到。”楼开阳说,“到时候你怎么逃得过去,若他知道你的欺骗,你觉得他会放过你吗?”
“将来的事情我不想,这时候他也没心思管这些事。”云不悔说,“这一年我已经减少和京城那边联系,他也没怎么找过我,可见他多忙,所以事情未必如哥哥所想的糟糕,只要小心一些,很容易避开的。”
“既然你执意如此,那就想一条万全之策,也做好最坏的准备。”楼开阳沉声说,“虽然我不赞同你的做法,可你总归有你的理由,不悔,这事不是闹着玩的,你如今身份也敏感,最好别让人抓住尾巴。”
“是,我知道了。”云不悔说,骤然软了语气,撒娇说,“哥哥,难得见一面,别这么严肃嘛。”
楼开阳目光一掠,这才真正缓和了语气,云不悔心中也欢喜起来,玉妩吃糖花太腻了,口渴,拉了拉云不悔的袖子,比了比手势,楼开阳喊来小二,“要一壶加糖的雨后龙井上来。”
小二应了一声便下去,云不悔惊疑了,玉妩比着手势,的确说她想要喝雨后龙井,而且是加糖的,她不喜欢清茶,她是花了些日子才学会手语,平日和玉妩交流不成问题,有时候玉妩比得快,她都要看好长一段时间,所以楼开阳看懂玉妩的手语,她十分惊讶。
哥哥什么时候学了手语?
楼开阳说,“糖别吃太多,嘴巴会干。”
玉妩本来含着糖花,他这么一说,她就不敢吃了,沾了糖的唇润泽有光,如最新嫩的花瓣,令人忍不住采撷。楼摇光性子爽朗,问,“哥哥,你什么时候看懂手语?”
“我一直都懂。”楼开阳淡淡说。
云不悔和楼摇光暗忖,才怪呢,他们结识的人里面又没有哑巴,根本不需要手语,无缘无故谁要去学手语,这不是自找苦吃吗?
三月份花神节的时候,他分明还看不懂,如今却说一直都懂,自相矛盾。
可聪明人也不多话,肯定是为了玉妩专门去学的,就是想知道玉妩在说什么,想什么,这份心思就难得了。楼开阳日理万机,竟然能在这么短时间内学会手语,云不悔都觉得玉妩很有福气,哥哥对一个人好,果真是全心全意地宠着,护着,事事以她为先。
没一会儿,雨后龙井上来,小二加了一点点糖,茶不苦,也不算甜,十分合玉妩的口味,云不悔是嗜茶的人,可不喜欢糖来破坏茶的香醇,可有许多人就喜欢加糖,玉妩便是。
她年纪还小,更喜欢喝一些甜润的饮品。
几人在溏心楼用了午膳,又一直喝茶聊天到下午,意外地看见秋霜到对面药铺抓药,云不悔问冰月,“四表姐最近身体不适吗?”
“昨日还和两位侧妃打了一天的牌,没见不适啊。”冰月说,“小姐,我去问问是抓什么药。”
“算了,别去,也不算什么事,总这么疑神疑鬼也不好。”云不悔说,府中各位主子看病都有专门的大夫,私下出来抓药的倒是少。
楼嫣然身子骨又好,少见病痛,云不悔心底有疑惑,可又不想知道,冰月嘿嘿笑了声,跑下楼去,云不悔拦都拦不住,楼开阳说,“你们在府中处得不好吗?”
云不悔说道,“关系淡淡的,算不上好,也算不上不好。”
楼摇光说,“以前在楼家的时候就没见她们有什么交集,如今进了王府,我看能处的好才奇怪,人人都为自己算计着,心底总有几分疑虑和保留,说不定要算计彼此,关系能好到哪儿去。不悔,嫣然可不是一个好惹的人,你可要小心仔细着些,别让她伤到你。”
云不悔笑着反问,“我就是一好惹的么?”
“小心总是好的,人伤人,并非要真刀真枪,我们家吵吵闹闹归吵闹,可没一些肮脏事,顶多就是偷盗,吵嘴,能有什么事?王府可不一样,你犯了别人的利益,别人岂能容你。”楼摇光说,突然一笑问,“我倒是奇了,若是王府分家的话,世子能分到什么?”
云不悔摊摊手,玉妩似乎有话要说,可又低了头,云不悔说,“王府的生意,世子平时就看看账,没怎么插手,都是程佑天和程穆东两人的掌管,若是分家,顶多是几家商铺吧。”
“如果靠几家商铺养一家子,又要维持奢华的生活,怕是不容易啊。”
云不悔莞尔,靠王府自是不容易,可还有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