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廷中为了惩罚一些犯错事的宫女,又怕被查出动用私刑,所以往往都会用银针来处罚。银针尖细,伤口不像是动大刑那样明显。往往是在一些很隐私的地方,让人看不出。而这个软垫下,布满银针,这样毒计也就那些资深的刑房老宫女们想得出。
绿芙跪下来是,那些银针,支支入骨,寸寸夺心。那是尖细而锐利的痛,接近麻木。
隐忍是她最拿手的本事!
才入未央宫短短半个时辰,绿芙从上到下,带了一身伤,膝盖上的血沾满了那个软垫,绛红色和血红交织,竟然让人看不出,可她浅蓝色的裙摆却一片猩红。
“王妃的忍耐力真不错!”半真半假地道了句,她慢慢踱步到绿芙身边,玩弄着自己的指套,上面还沾着绿芙的鲜血,微风吹拂而来,吹起发丝四处飘扬,“王妃,这就是皇宫,你千不该,万不该进了怡宁宫!”
绿芙的心思早就游离,并不知道她讲了什么,那钻心的疼比起十指被夹更是锥心,一股又一股如沉铁般的痛涌来,几乎夺去她所有的呼吸,可她的脸上却依然保持着从容的笑。
“那里是本宫的噩梦,罪恶的开端,你竟然住进去了,我就让皇儿明白,让他更加清醒!”恶狠狠地说,恨在她漂亮的眸中泛着幽幽的冷光。
此时,宫殿外头,一阵吵杂声由远而近地传来,韩贵妃冷冷一笑,双手在绿芙肩膀上用力一按…
“啊…”一阵锥心的痛,绿芙最终还是忍不住痛呼出声,眼前白灿灿一片,她就失去了知觉,倒在一旁,那个软垫还紧紧地贴在她的膝盖上,或者说,那银针,依然刺在她的骨头上。
晋王急急忙忙地身影冲进大殿进,只来得及看到绿芙倒下的身子,浑身一震,怒吼一声,大步踏了过来,不可置信地看着她的脸和裙摆上的血,在他眼里,此刻的她,似是去了!
头一阵哐啷作响,一片空白,残酷的眼神没了,眸子暴睁,血丝满布。身子踉跄了两步,被跟着他进来的明珠扶住,他甚至不敢蹲下身子来,眼前闪过以前一幕幕残酷的情景。
是鲜红的血,他的麻木,还有韩贵妃的冰冷的笑。
她可以毁了他的一切,唯独…她不行!绝不行…
明月慌忙地蹲下身子扶起绿芙,一把地拨开她凌乱的发,手搭上了她的颈脖,惊喜地道:“王爷,楚王妃还有气息!”
明月的话如天籁,他甚至心头小鸟在叽叽喳喳地唱着歌曲,展翅传播着喜悦。一把推开明珠的搀扶,他接过绿芙的身子,左脸的触目惊心让他心底怒火狂烧,顿进成了一片汪洋。
明月见绿芙膝上有个绛红的软垫,不明就里,伸手就拨下来,结果…
软垫落地,两声惊呼和一声低喘…明晃晃的银针扎在膝盖上,足足有十几支,而那些没有所入骨髓或者是浅浅地扎入,又被明月拉落的亦有数根。
明珠心一惊,手一扬,软垫上的套子被扯落,印入眼前的是几十根银针,泛着折晃晃的冷光。
“天啊!”明珠惊呼一声,眼光又转到绿芙身上,震惊了。
那根根白针激起了晋王心底最残暴的野性,瞳眸紧缩,一股嗜血的残佞在眼里慢慢凝聚,慢慢地凝聚。那种叫嚣着要释放的兽性,天生的邪戾从心底如暴风般滋生。似一股狂风吹过源源不断的火源。
韩贵妃只是冷冷地看着这一幕,含着冰冷的笑。
“明珠明月,带她回去!”沙哑的声音深深地压抑着,“马上传太医到怡宁宫去,告诉他们,用最好的药,医不好,提头来见!”
“是!”两人低低地应了声,明珠一把抱起地上的绿芙,对同样是女子的她而言,抱起瘦弱的绿芙,竟丝毫不费力气。
她们的身影刚刚消失在殿门,晋王就直起身子,眼光触及地上的那摊血,心中的邪佞更是蠢蠢欲动。
母子两的眼光在空中慢慢地相接,一个嗜血蚀骨,一个如雪如霜。
眼眸中尽是血丝,一片猩红,更胜底下鲜血三分。晋王一步一步地走过韩贵妃,那么多年的恨似乎在一瞬间爆发。
他隐忍着这么多年,竟然造成她得寸进心的逼迫,竟然动她?动那个已经开始放在他心上的人。
这么多年的母非母,子非子。
韩妃宠子,在世人的眼中,只不过是一幕假像,一个笑话。
“母妃!”眯着残酷的眸,他缓缓地道:“你竟然敢动她?”
冷冽的檀香之味还在飘荡,却多了一丝血腥之气,宫女太监都不敢出去,心惊肉跳地看着晋王和韩贵妃冷冷对峙的模样,一股不安和寒冷袭上她们心头。
“一个女人,值得皇儿这样动怒吗?”不屑一哼,韩贵妃斜睨着他,讽刺道:“一个做大事的男人,怎么能困在儿女情长上?”
“做大事?什么是做大事?”布满血丝的眼紧紧地盯着她精致的妆颜,一字一顿,轻飘飘地说:“亲爱的母妃,你知道你毁了我多少东西吗?”
明明是那样震怒的脸,明明是那样残佞的眉,吐出的话却轻柔地令人如沐春风。一个冷飕飕的寒意从脚趾头窜起,一直窜进她头皮。有一次,她竟然有点害怕这个亲生儿子。
她知道他恨她,却从不反抗,今天几乎有点不一样了。
“你想做什么?”画得精致的妆有丝害怕的痕迹,眼见他步步逼近,更是心惊胆战不已,她熟悉的儿子似乎正以那种熟悉的恨陌生地凌肆着她。
“你敢动她?我想珍惜的人都一个个被你毁了,很得意是吗?很自傲对吧?满足了你的控制欲不够还不够,敢把她折磨成那样。母妃,你说,我想做什么呢?”狠厉的眼直勾勾地看着她,看见她的害怕,看见她的不解。更是嘲讽,她似乎很不理解,为何儿子会堂而皇之地与她对抗。
“你这是什么态度,别忘记了,我是你母妃!”韩贵妃喝着,似乎这样能赶走心里的不安和寒冷。
“母妃?”一张温暖的笑脸闪过脑海,但幽冷地笑了声,“我最后悔的事就是投胎的时候眼睛没睁亮点。”
“凤君政,你放肆!”一声冷冷的放肆,声音刚停,喉咙就紧紧地被掐住了…
一阵惊呼,齐刷刷的,宫女太监全部跪了一地,颤抖地趴在地上,什么也不敢说。大殿一片死寂。那是贵妃和王爷,如今是后宫的正牌主人。他们皆是命如草芥的奴才,明哲保身才是上策。
“我很小的时候就想这么做了,掐断你的咽喉,看看你的血是什么颜色的,看一看,是不是结冰了。”
“你想弑母吗?不怕…天打雷劈么?”
“哈哈…”一声狂妄的笑声随之而起,笑得讽刺,笑得悲哀,又似听到了天下最大的笑话,笑得那样畅意痛快…久久地在空旷的大殿上回响,一波接着一波响着,寂寞而悲伤。
“弑母?天打雷劈?”手并没有离开韩贵妃的脖颈间,血红的眼因笑而变得有点湿润,拧着浓黑的眉,“我凤君政是凤天皇朝出了名的残暴之人,托母妃的福气,我可能还会多一条弑父的骂名。弑父,残害手足,迫害忠良…你加在我身上的罪,还少吗?你告诉我,我还会担心多一条弑母的骂名吗?”
韩贵妃脸色刷白,毫无血色,晋王的话,冷魅,狠厉…勾起她心底最低沉的惊惧。
母子不愧是母子,也想是折磨她似的,等看够她的惊恐,晋王才一手推开她,韩贵妃脚下不稳,摔在一旁,痛得她蹙紧了眉。晋王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冰冷地睨着,残佞的眸中有丝残忍,她似脚下的人不是他的母亲,“你犯了件大错,你以为我会任你毁了一切,以前毁了的。对我虽重要,可不至心,今天,你竟然拿她来开刀。我不是当年那个无力还手的小孩了。“母妃,请你看清这一点。
弑母?杀了你多不好玩,等我登位,也让你好好尝尝什么是鬼过的日子!那才过瘾!”
韩贵妃彻底震惊了,如看着一个魔鬼般,瞪大着自己的眼眸,不可置信地看着他。接而,艳丽的面容有点扭曲,眯起眼眸:“皇儿,别忘了,你今天的一切都是我给的,我能把你捧上去,同样的,我也可以把你拉下来。”
晋王讽刺一笑,“你舍得?我可是你唯一一个儿子,把我拉下来,你的荣华富贵梦呢,像你这种人,到死都不会放弃权利和欲望,会把我拉下来?”
韩贵妃沉怒着,被他一语说中,脸上黑白交错,眼中已是阴晴不定,今天的晋王让他们之间十几年极为维持的平和…
碎了!
拿起地上那个软垫,套子被扯掉了,他大手一抓,血水涌透指缝,顺着手背滴落在地上,一股怒火又冒上心头,眼底是嗜血的寒芒。
一手拨下那十几根银针,冷冰冰的出口,“这是谁拿来的?又是谁出的主意?”
会这么问是因为晋王深知,韩贵妃处罚人都交给刑房的嬷嬷,她不会,也懒得去想这么恶毒的刑法。罪魁祸首重要,从犯也很该死!
一步一步地向跪了一地的宫女太监嬷嬷走去,含着寒冰的阴冷笑容,注视着底下那群颤抖的身子。眼光扫过那几位老嬷嬷,眼眸变得更为阴鸷。
“不说吗?“
还是没有人回答,大殿一片静默,韩贵妃自己也愣在那里,看着那挺拔高大的背影,什么话也说出来。
帷幔飘,流苏溢。
空旷得有股心寒,趴在地上的她们连大气也不敢喘一口,不用抬头,亦能感受到他浑身焕发的骇然。
晋王眼光扫过一名抖得最厉害的宫女,慢慢地踱步到她面前,蹲下。那只沾满绿芙鲜血的手慢慢地抬起她的头。
素脸净发,虽害怕得发抖,脸色还有几分红晕,并未全然退尽,可见,未央宫的宫女都有点胆识。
“你告诉我,这个毒计是谁想出来的?”下巴沾上了鲜血,面对着如恶魔般的晋王,谁敢直视?
“王爷饶命!王爷饶命啊!…”她赶紧低下头,拼命地磕着,“奴婢实在是不知道是谁啊?王爷饶命…”
“哼!”一个冷哼,晋王勃然大怒,一巴掌扫了过去,“不说,我就砍了你,说了,我就饶你一命!快说!”
又是一片静默,晋王的残暴谁人不知,通常宫女犯一个小错误就往死里整。看今天这个阵势,是铁了心要找人出来为绿芙出气了。那名宫女考虑再三,才微微抬起头来,颤抖着,“是…是林嬷嬷!”
“冤枉啊!王爷!”一声尖锐的嗓音响起,刚刚那个拿软垫的嬷嬷跪地,哭嚎着,喊冤枉,拼命地在地上磕头,“是富春冤枉奴才啊!王爷…”
晋王手一扬…银芒寸寸…
直射向那名嬷嬷…
“啊…”一阵凄厉的哭嚎着,尖叫…只见那十几根银针都笔直地扎进了林嬷嬷的面骨和眼里…
她倒地打滚着,眼里脸上全是银针,一根不漏地扎在她脸上…鲜血一脸…
“刘绪!”高扬一声,禁军统领刘绪走进了大殿,行礼后。见到林嬷嬷的惨状,微微一愣,晋王阴鸷的声音遍响起:“未央宫的人,除了贵妃娘娘,全部拖出去…砍了!”
无情的一道命令,哀声四起…
富春爬着过来,也哭了,抓着他的衣袍,“王爷,你答应会放奴婢一条生路的…”
一脚踢开她,晋王冷冷地道:“你不是说不知道是谁吗?欺骗本王的人,岂会让她活命!刘绪…全砍了!”
“是!”刘绪低头应命,在一片哭声中目送他的身影消失在殿门口。偏头看看似乎已经平静的韩贵妃,阴冷地勾起一抹笑痕。
正文 皇城风云 第六十九章 阴寒
皇城风云第六十九章阴寒
将军府
刘枫紧紧地捏着手中的纸条,眼色沉痛,几乎捏碎在他的手中,微微的指甲刺进了肉里也没有知觉。
该死的!
俊逸的脸好比寒冬,冰冷一片,狠厉和心疼同时掠过,眯起眼眸。一旁的裴良看着他阴沉的脸色,急了,“宫里又传来什么消息?”
刘枫忽而大吼一声,眼光微红,一拳重重地搬开在桌面上,桃木桌瞬间支离破碎,手上的纸条也如破碎的雪花,飘飘落地。
裴良心惊胆战地看着他震怒愧恨的眼,慢慢地捡起地上的纸条,才扫了一眼,就瞪大了眼眸,“天啊!三小姐她…”
“该死的韩贵妃!竟然这样折磨芙儿。”刘枫狠狠地咬牙,几乎磨碎牙龈,一股怒火在胸中越烧越旺,匆匆地往外走。
“少爷,你要干什么?”裴良赶紧一把拉住他,震惊慢慢地退去,沉静地说:“不能去!”
“放开!我妹妹正在宫里受苦,叫我不能去,芙儿在宫里一天,我就提心吊胆一天。她聪明又怎样?那里是什么地方,是皇宫,她有通天的本事也不能反抗,越是反抗,就越遭罪,这样忍下去,她怎么受得了?我们家芙儿,从小就不让人欺负,这一次,要是她出个什么事,我怎么去面对我死去的爹娘,我连妹妹都保护不好,还眼睁睁地看着她被推进火坑!”刘枫几乎是大吼着,红了一双眼眸。
“现在动手,你们以什么名义去?名不正言不顺的,只会给天下人落下把柄,少爷,楚王能忍了那么久,就再等几天,边境的消息快传到京城了。”裴良紧紧地拉着他。
“裴良你给我放开,我现在就去找楚景沐,我不相信他无动于衷!”
正在拉扯间,庭院一阵骚动,侧门那边,飞身掠过两道人影,裴良松了抓着刘枫的手,淡淡的惊讶着,大白天的…
是楚景沐和肖乐。
楚景沐的脸阴得可以滴出水来,匆匆进了大厅,示意裴良出去,如海的眸子晦涩极了。
裴良出了大厅,和肖乐在庭院里静静地站着,顶着烈日的他们,脸色都不是很好。
“收到消息了?”看他的脸色,刘枫慢慢地定下心来,明知故问。
“好好部署一下,逼晋王自己先动手!”
“怎么逼?晋王本就是想等着边境的军报确定后再动手,你看看现在的形势,例行守军在你手中,那是京城附近唯一的正规军,可是没有名义,不能随便进城,皇宫是晋王的地盘,我的在南方的军队要是北上,名目呢?该死的名正言顺!”刘枫怒道,因愤怒,声音有点高亢,“我不管了,你进宫向晋王索人,我就不相信,他敢在这个敏感的时刻强硬地扣住芙儿,明目张胆地和你作对。”
“你以为芙儿自己出不了宫吗?”楚景沐沉着脸。
“你什么意思?”刘枫凝眸。
“我连消息还没收到时,冰月无名面无表情地仍给我一句警告,让我进宫要人,芙儿的情报网,比起我来,有过之而无不及。无名冰月瞒着我进宫和她联系过,她要是想出来,早就出来了!”楚景沐急火攻心,却依然保持着冷静,若是谁都失去了理智,稳不住脚步的,最终也会在这场宫变中失败!
“芙儿她不是一个普通的商人吗?”
“势力大的我们无法想象,忍气吞声一向不是她的作风,要不是因为我曾经承诺她,会帮她报仇,要不是为了帮我,要不我说过让她好好在怡宁宫等着,她也不至于在宫里受这样的折磨。”楚景沐说着,脸色更是沉重了,他开始后悔曾经的承诺,不然以她的势力,也不至于在那里活生生地受折磨。
不管是在苏家还是在王府,谁都舍不得她一丝委屈呀!阴沉着脸,心沉进无底深渊,似乎能想象到她跪针时紧咬牙关的模样。
他的芙儿,不管多疼,从来都只是咬紧牙关的!
“她竟然相信你!”刘枫眯着眼,芙蓉自小防心就重,除了家人从来不会相信任何人的,竟然相信楚景沐?
“宫里同时也传来消息,韩贵妃和晋王因芙儿一事彻底决裂…”楚景沐并没讲完,只是深深地看着刘枫。
“我知道该怎么做了!”拧着眉,刘枫狠狠地道,“这个女人,我一定会让她付出惨痛的代价!”
“韩贵妃这种人,失去权力对她而言,已经是不如死的打击,芙儿玩这种游戏,从来不到最后关头,不会让人死去的!”楚景沐阴冷地说着。
午后的阳光射入大殿,带来一阵暖意,刘枫眯着奶,“楚景沐,你要保的人到底是谁,到底能不能还天下一个安宁?”
要不是因为着腐朽的朝廷,他们用得着忍了又忍,明明楚景沐的承受能力已经快超出极限了,不然也不会忍不到晚上,光天化日之下就来了将军府,可是为了天下,他还得忍着,不管多痛苦,也要改变朝中这种腐朽的现况,他不禁有点佩服他,除了他爹以外唯一可以称得上让他侧目的人。
可同时也气他,若不是他,芙儿也不会在宫里受苦,而他保的人是谁,他都不知道。
“晋王登位多半是暴君,若是选择相信荣王,我宁愿相信他!”
“他不会对楚家不利吧?”刘枫有点担心地问,自古都是狡兔死走狗烹,登位的君主通常都会拿功臣开刀。
“绝对不会!”楚景沐淡淡地说着,转而看了看庭外,眯着眼,“我们再讨论下详细的部署,越快越好!”
刘枫点点头,阴狠掠过眼底,“韩贵妃,无论如何,一定要让她松口!”
皇宫——百花齐放,争春夺艳,拥拥簇簇,点点殷红,香飘半个宫闱。
怡宁宫院,春风拂面,温暖和煦。院落中阵阵清香,内堂流光漫溢。
绿芙斜靠在床头,一头如墨的长发柔顺地披在身后,有几丝发丝还绕在脸颊边,为她苍白如纸的脸上增添了少许病态美。半身盖在绛红的锦被下,只露出更显瘦弱的上半身。
眼睑微垂,双手捧着一本厚厚的史书,悠闲地翻阅,一页一页地翻着。
一股微风吹了进来时,她心一动,微微拧眉抬头,看了一眼,算是打过招呼了,垂头又继续看书,可墨色却没有进入眼中。
如此忽视,对一个天之骄子是一种直接的挑衅,可晋王却没有发怒…
“挺悠闲的嘛?”淡淡瞥了她一眼,晋王面无表情地坐到床边,放轻了声音,“腿好点了吗?”
“可以走路了。”不冷不热地回了句,又翻了一页书。不知道为何,她特别喜欢挑衅他,潜意识中不想看见他那双偶尔纯净的眼,他的温柔也不属于她。
她两次落难,生命垂危之际,都是被他所救。不可不说,心底很复杂,复杂到她要拼命压抑。
膝盖的伤,绿芙不得不庆幸,她是在皇宫受的伤,要不是这么多灵丹妙药,她兴许从此不能再走路。
这深宫,她已然厌倦。
楚景沐说,等…
可是,越等,她心底就越发没了耐心。
在床上躺了几天,明珠说,是晋王赶回来救下了她。剩下的,她什么都不知道了。或许,他不想她知道,也或许,她不必知道。
仇恨!
“好了就行!不然这群庸医也别想活命!”冷狠出口,残酷的脸掠过阴鸷。
“罪魁祸首在这里喊捉贼,王爷不觉得可笑么?”淡淡地讽刺,手上又翻过一页,沉醉地看着史家翻云覆雨的权谋之争。
“非得惹到本王生气你才开心是吗?”狠狠地瞪着她,晋王狭长的眼眸眯起。
“王爷,我很奇怪呢。贵妃娘娘对人有恨,心里变态到对物也有恨么?这么一座怡宁宫惹到她哪了?”害得她受无妄之灾!这韩家人,果真是变态到了极点。
直至如今,韩贵妃残酷的笑,阴寒的眼,跟她还真有几分相像,绿芙冷笑着,她自小就不让人欺负,希望她在这场宫变中能活下来,也让她尝尝什么叫猫抓老鼠。
似是被人狠狠地踩了一脚,晋王眼中寒芒掠过,倏然站起身,阴鸷地看着她。
“你不必知道!”冷哼之声,他转身出了内室。
绿芙手上的书又翻了一页,淡淡地勾起一抹笑,“原来你也有伤啊?”
只有她自己知道,自晋王进屋,她一个字都没有入眼。
片刻之后,放下书,若有所思地眯起眼眸。
楚景沐,你再不动手,我就自己来!
没有人在伤了我之后,我还会让她逍遥自在享受阳光。
对不起和等待有时候显得很苍白,也很愚蠢!
绿芙的眸色阴鸷,迅速地闪过一丝寒芒,转而慢慢地浅逝在檀香的香气中。
正文 皇城风云 第七十章 嫉妒
皇城风云第七十章嫉妒
暖风入室,一绝美女子临窗凝望天际,专注凝神,若有所思。
她的脚几乎全好了,能自由下床走动了,被关在这里,已有了烦躁之感,心里像是堵了一块地方,欲吐不快,却又找不到抒发之法。
“哎呀…”一声低呼从院落之个飘了进来,接着是一阵哐啷之声直响,传来的是明月的声音,“没长眼睛的奴才,看你做的好事。”
紧接着又是一阵宫女磕头求饶的泪音…
“你知道打破的是什么么?这是进贡的奇珍药材,王爷特地给王妃调养身子。你知道单是支人参就值多少钱么?一座城池的价钱,你怎么赔啊?”越说声音越高,忍不住地脾气爆发,“你到底怎么走路的啊?”
“明月姐姐…饶命啊!…饶命啊!…”
“快点给我滚,要是王爷看见了,你也甭想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