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离婚的女人都伤心寂寞,渴望安慰,期待重整旗鼓,关键时候饥不择食,孔金诸大抵就是看准了我的弱点,想乘虚而入,捞点好处。
原以为自己已历尽沧桑,百毒不侵了,没想到,还是差点着了男人的道!
平时孔金诸看起来斯文有礼,幽默而知进退,一副童叟无欺的样子,没想到居然也是一只披着羊皮的狼!
枉我妈替我生了这么大一双眼睛,居然每次都看走眼。
不,也许不关眼睛的事。
我悲哀地想,也许离婚女人找伴侣,就像我们小时候玩抢椅子的游戏,因为竞争太过激烈,音乐一停,立即条件反射一屁股坐下,先占了空位再说。根本没想清楚这张椅子是否适合自己!
我更糟糕,连椅子上是否已经坐了人都没看清楚,就差点一屁股坐下!
好险!
否则,天长地久,保不准就稀里糊涂被对方的殷勤攻势,攻去了心,沦为破坏别人婚姻的狐狸精,而且还是一只人老珠黄——迟暮的狐狸精。
一连好几天,冰箱里属于他的任何东西都不碰,除去工作,绝不与他私下交流。
我尽一切可能避开与他单独会面。
我并没有将话题挑明,甚至没有去质问他,抬头不见低头见,多少给对方留点面子,如果他识趣的话,自己会冷下来,找个台阶下了。
几天后,孔金诸终于觉察出事情的不对劲。
这天,他将我堵在茶水间,颇为愤怒地问我:“为什么避开我?”
咦?怎么这个人不懂得见好就收?非要撕破脸吗?
“哪有?”我装糊涂,企图尽快结束谈话,蒙混过关。
“我替你准备的食物,你为何不吃了?”他依然不依不饶,直截了当地表达了不满。
我顿时怒火中烧,明明有妻子,偏偏还打扮成单身情圣的样子,穷追猛打,真是恬不知耻!
我连梯子都替他准备好了,他还不想下台?那就不要怪我无情了。
“还是留给你老婆吃吧!”我也冲口而出!
“你就为这个生气?”他忽然笑了。
“难道我不该生气?你明明有妻子,就不应该来招惹我!”我气冲冲地说。
“你才知道我有家庭吗?”他惊异极了,“我以为你早知道了!”
“如果早知道了,我从头到尾就不会给你好脸色!”我压低声音,同时留意有没有别的人进入茶水间。
“我以为你早知道了!全公司人都知道我结婚了!随便找个人都能打听到!你并没有拒绝我,我以为你不介意!”他有点意外,看来是真以为我知道他的情况。
果然,人必自毁,而后人毁之,我为我拖泥带水的虚荣心付出了代价。

 


7 只是看走眼(3)

“我闲着没事情,到处打听男人婚姻状况?”我冷笑,“你当我是什么女人?”
“我当你是个好女人,所以才真心实意追求你!”他一脸真诚。
可惜已经骗不了我了,“你认为你有什么资格追求女人?”
“我老婆与我的关系并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我们已经许久没有共同语言!”
“少来这一套!”我粗暴地打断他,“所有男人吃着碗里想着锅里的时候,都用这个招数,已经被用滥了。”
“绍宜,她天天打麻将,夜生活不知多丰富,我和她早就感情破裂!”他继续痛诉革命家史。
我越发厌恶眼前的这个男人,也许当年温旭生也是这样诋毁我的吧!
但凡夫妻感情不和,都是老婆的错,男人统统是纯洁无辜的小白兔。
“就算你老婆真的顽劣不堪,也不是你妄图婚外情的借口!你这样做,比她更拙劣!婚姻不是儿戏!”我忍不住怒斥他,仿佛眼前站着的不是孔金诸,而是温旭生,“一个处于婚姻中的男人,是没有资格追求任何女人的!”
“绍宜,你离过婚,不要那么迷信婚姻好不好?”他妄想说服我,“你知道,婚姻不能给人任何保证,感情才是最重要的。”
“一个连婚姻都不尊重的人,会尊重感情?”我笑起来,“孔金诸,正因为我经历过失败的婚姻,因此特别痛恨不尊重婚姻的男人!你可以移情别恋,你可以喜新厌旧,这些都是人的本能,但是请先结束一段感情,再开始另一段!”我漠然地看着他,“我永远不会去扮演一个曾经伤害过我自己的角色!”
“你既然可以原谅唐美妍,为何不肯给自己一个接受新感情的机会!我知道,你也喜欢我!”他仍旧试图游说我。
我鄙夷地看着他,“第一,唐美妍是名未婚女子,她有追求、喜欢、接受任何异性的权利。我前夫出轨,责任在他,不在唐美妍,是他自己没有履行婚姻的职责,是他不尊重我们的婚姻,与外人无关。如果他真的爱我,任何女人勾引,他都不会心动!所以,我可以原谅唐美妍,而不会原谅他。第二,我想你误会了,我从来没有喜欢过你!”
“你撒谎!”他有些愠怒。
“我不擅长撒谎!”我冷冷地说,“如果你未婚,我愿意接受一个异性的欣赏和殷勤,因为即便我不喜欢他,我也可以享受虚荣心,仅此而已!可是你已婚,我就连这点兴趣都没有了!”
话说到此,他彻底消沉了!
他大抵没有想到我是一个这样决绝无情的人!
谁让温旭生当时,对我也是这样的决绝无情呢?
我扔下脸色奇差、羞愤难当的孔金诸,绝然而去。
真解恨!
没想到,温旭生给我留下的这口气,居然趁着这机会全都发泄出来了。
回到办公室,关上门,我独自对着墙壁冷笑!
一直笑到嘴角抽筋!
可是不知为何,晚上回到家里,觉得分外寂寞!
空荡荡的房间,塞再多家具杂物,都填不满,开再多灯,都点不亮,像间年代久远的冻库,隐隐透出腐败之气。
我缩在被子里,不知为何,眼泪不断涌出来,我侧到左边,眼泪滑到左边耳洞里,凉凉的;我侧到右边,眼泪流进右边耳洞里,冰冰的;我仰面躺着,眼泪流向两边耳洞,冰凉冰凉的,仿佛专门与我过不去。
那样多眼泪急落,像水龙头的阀门坏掉了,可是又不觉得有多伤心。只觉得酸,无边无际的酸,连五脏六腑、四肢百骸都是酸的,整个人就像咬过五百颗杨梅的牙齿,绵软无力,只是想落泪。
为何这样酸楚呢?

 


7 只是看走眼(4)

大概是我的感情、我的人、我的心、我的身体,都太陈旧、太落伍,终于坏了、馊了、腐烂变质了吧,再也跟不上这个变化的新鲜的时代了。
这个晚上,我寂寞地发酸,酸得连睡觉的力气都失去了。
早上,坐到办公室,我习惯性在桌上找一杯热腾腾的咖啡,居然四下皆无。
我忍不住讪笑,糖衣炮弹的攻势还真可怕,坏习惯一旦养成,要戒掉,可不是一朝一夕的。
看来,孔金诸被我痛斥以后,立即放下屠刀!
我忽然一阵感慨,那些迷人的优待统统没有了!我又要回到独善其身的生活。
自怜之后,我到茶水间冲了一杯黑咖啡,大口灌下去,精神照样一振!
看来事无巨细,始终是自己靠自己,才最实在!
当下又觉得释然!
这两天,他看起来十分委靡不振,平时意气风发的面孔上,像蒙着一层灰。
他以为在演苦情戏吗?
一个已婚的男人,有什么资格扮失恋?
当我以为事情就此了结,却没想到新的插曲又再次响起。
我居然接到孔金诸老婆打来的电话,约我喝下午茶。
我承认这是最烂的编剧才会写的老戏码。
我完全可以拒绝,但我太好奇传说中的那张无可挑剔、毫无瑕疵、百看不厌的脸了。
另外,我也好奇,我的这部破戏本,情节又是如何荒唐呢?
在强烈的好奇心的怂恿下,我如约到了楼下咖啡厅。
走到门口我又觉得有点心虚,腿有点发软,毕竟流水虽无情,但落花曾有意,况且我还喝过老孔的免费咖啡…
我立即想打退堂鼓,可是一转身又想,连唐美妍看见我都理直气壮,我统共只和老孔吃过一次饭,还是在公共场所,有什么好怕的?
况且这个自称任荇荇的女人,声音也还算斯文,不像会挥动老拳的女人,上天保佑她没有带两个女武松在旁边助阵。
于是,我又壮了壮胆,推门走进去。
顺着几个男人兴致勃勃的目光,我很容易在靠窗的一个角落里,找到了老孔的老婆——任荇荇。
我一走过去,她便立即站起来,微笑颔首,表现得温文有礼。
我马上松口气,不是悍妇!
我们坐下来,各自打量对方。
一抹淡青色天光,透过窗玻璃,正好打在她的脸上,形成一道莹皎的辉晕。
天,她哪里需要女武松撑腰啊?光是她这张脸出马,再嚣张的小三都会掉头就跑。
绝对打遍天下无情敌。
我明白胖张为何那样誓死捍卫偶像了,她的五官左看右看,远看近看,硬是挑不出任何瑕疵。
每个五官单独拆开都堪称完美,组合在一起,又有说不出的自然舒服。就连皮肤都白皙细洁,哪里有半丝皱纹!
我忍不住感叹,连任荇荇这样的美人,丈夫都会看厌,想染指别的女人,温旭生移情别恋简直就是不可违逆的天理。
原来真的有审美疲劳这回事,对着这样无可挑剔的美人,老孔居然也看得上我这个双下巴、凸肚腩的女人。
看见任荇荇上下打量我,我简直羞愧得想将脸重新塞回我妈肚子里。
我忽然庆幸自己最近瘦了下来,否则她要是看见以前那个酷似汽油桶的我,一定会被打击得直接去撞南山。
她温和地笑了笑,我立即觉得仿佛春回大地,整个身上都暖洋洋。
“你名字很美,很衬你!”我由衷赞叹,几乎忘记她找我的目的。
任荇荇,任盈盈?她还真像查大爷笔下的大小姐!
“你也很有气质!”她花瓣一样的嘴唇,微微开启。
我更加羞愧,“通常我们夸奖一个人有气质,是因为她长得不大好!”

 


7 只是看走眼(5)

她一下笑了,“你果然很有趣!”
“有趣?”纵横商场这么多年的女人被人夸有趣是什么感觉?我江绍宜一向是雷厉风行,铿锵有力的女强人,什么时候被人赞有趣?我意外极了。
“你同事说,你是个十分风趣的人!”她认真地说,“我也觉得金诸不会随便看上哪个女人!”
咦?一上来就直奔主题,不是个简单女人。
谁说她美则美,毫无灵魂?都是些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的人。人家只不过来不及动用灵魂武器,一张脸已经完胜。
“我同你一比,相差至少十个级别!”我老老实实地回答,“孔金诸和我可是比二十七层净化的娃哈哈矿泉水还清白干净!”
“是吗!”任荇荇始终微笑,是那种温和的却又拒人千里的微笑,“可是他不是这样跟我说的!”
“啊?”我意外极了,“他怎么说?”
不会硬把莫须有的脏水往我身上泼吧?
“他说他同你在灵魂上有沟通!”她微微皱了皱眉头,忽然有点不自信。
连颦眉的小动作,都让人怜惜。不知当年西施捧心的样子,有没有这样美?
“灵魂上有沟通?”我张大嘴巴——天,一定丑死了。
我赶紧闭上嘴巴,在美女面前还是不要太唐突,太不注重仪态了。
我努力让自己斯文一点,不解地问:“我同他灵魂上也没什么好交流的,平时都只交流工作!”
“是他自己亲口告诉我的!”任荇荇的眉头皱得更深,“他说从来没有一个女人如此接近过他的灵魂!”
“别听他胡说,他根本没灵魂。”
“啊?”她瞪圆眼睛。
“你那样美,他的灵魂早就被你勾走了,平日就剩一副臭皮囊和我们在一起,除了你,没谁能够得到他的灵魂!”我笑嘻嘻拍马屁,生怕美人再皱眉头。
奇怪,在她面前,我怎么觉得自己像个男人?
任荇荇笑了,“你太有趣了!”
我最怕听到别人说我有趣了,感觉像个出尽洋相的小丑。
“我不怎么有趣!”我讪讪地说,“你不要听他胡说,他是故意这样做的,因为你太漂亮了,他没有安全感,为了吸引你的注意力,他故意说和我怎么怎么样,好让你也同样紧张他。”
我努力为该死的孔金诸开脱。
“可是,他想同我离婚!”任荇荇十分冷静地对我说,仿佛在说别人的事情。
“不关我的事啊!”我赶紧撇清关系,“我对他一点想法都没有!哦,不,是半点都没有!”
“可是他说,你常常约他吃饭,和他谈心,他说只有你了解他!”她手势优雅地替我倒了杯茶,“我不小心看到他发给你的短信,不像没有瓜葛的!”
任荇荇始终维持平静的美人仪态,我由衷佩服她,一个女人把自己的情绪控制得这样好,太难了。
有的女人长得美,可是坐下来剔牙抠脚,开口闭口问候别人老娘,实在不敢恭维。可是,任荇荇遇到这么大事情,还能安安静静,斯斯文文,确实是真美人。
“后来我追问他,他终于承认你们两情相悦。”她的神情忽然有点落寞,美人终于流露了她的真情绪。
“我可一点都不了解他,也没跟他两情相悦!”我有点生气,连证据都不会销毁,还想学别人做贼?
“如果你真和他没什么,他为何一定要和我离婚?”美人不解。她问我,我也不解。
我自问没有拆散任何人婚姻的魅力,更何况这种超级美女的婚姻。他一定是被老婆逼急了,才想用离婚来转移注意力,搞得自己一副遭遇真爱的样子!
呸!
“会不会是因为你天天打麻将,他故意说来气你的啊?”我承认自己多嘴。

 


7 只是看走眼(6)

“可是,自从结婚以后,我就再也没有工作过。我不打麻将,还能做什么呢?”她叹口气,“男人对女人总是有很多要求。我工作,他怕我招蜂引蝶;我打麻将,他说不务正业;我多和他说几句话,他说我什么都要过问,不给他留空间;我少和他说几句话,他又觉得我们缺乏交流,我不关心他。可是他有没有想过,是谁替他备好三餐,预留夜宵,洗干净衣服,熨烫平整,搭配妥当?他经常工作到凌晨才回家,早上睁开眼睛就出门,我以为他工作烦心,不敢骚扰,却原来他一心一意对别的女人诉衷肠!”
她话说得急,故此微微有点气喘。因为愠怒,脸上有些红晕,比刚才那个克制有礼的美女,生动多了。
“孔金诸有此贤妻,真是他的福气!”我由衷感叹,当年温旭生对我还不是挑三拣四?我自问没有任荇荇做得好,长得美,可是一颗红心还不是一心一意向着他,一样落得个被抛弃的下场。
“是‘闲妻’吧?”她苦笑,“闲在家里的闲妻,终于被嫌弃了!”
“你可以工作啊!”我开始乱出主意,只是不忍看她落寞的神色。
“工作?我并没有名牌大学的证书。结婚以前,我的工作全靠一张脸,现在结婚了,难道我还靠出卖色相赚钱?对文凭要求低一点的工作不是没有,可我总不能还到公司扮青春,装可爱,当前台小妹吧?况且,前台也只要小妹,不要大婶!不怕你笑话,我以前找过很多份文职工作,无一例外,上班不超过一星期,不是老板另有企图,就是有男同事上来吃豆腐。我笑容多一点,他们说我风骚,我笑容少一点,他们说我闷骚,连女同事都不肯站在我这边,还踩两脚说,谁让你长得这么招人?活该!你说我能怎样?只能跟一班主妇打麻将混时间了!”
这样美丽,却还这样清醒,懂得自嘲,说起话来,惟妙惟肖,我仿佛看见一群眼冒绿光、毛手毛脚的臭男人,和一群被嫉妒的火焰烧得理智全无的蠢女人。
她不是没有灵魂啊!
她是背着一个美丽的外壳,被天下人误解!
不知为何,我忽然有点高兴——原来私心里,我也希望美人有灵魂!也许是我们对美人要求特别多,平日里,那样多歪瓜裂枣、满地吐痰的女人,也没见谁要求过她们有灵魂!
难怪金城武拿不到金马奖,长得太漂亮了,谁肯相信他有灵魂?
我长叹,“原来长得漂亮,未必是好事情!”
任荇荇吐了口气,“我自问从来没有做过对不起金诸的事情,可是他却和别的女人来往!”
作为这个“别的女人”,我恐怕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我想孔金诸大概对自己妻子太多误解,又不肯花时间听听老婆的心声,干脆破釜沉舟,想来段婚外情寻求心理平衡,结果露出马脚,被老婆发现,抵赖不掉,只能死撑。
都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有个美得一动不动都可以招来狂蜂浪蝶的老婆,他的心理负担一定很重,难怪向往我等姿色平庸的女人了。
“江小姐——”任荇荇的目光中居然有点幽怨,“我觉得你是好人!能不能和金诸保持一点距离!”
我莫名其妙当个狐狸精,真是丢了狐狸精的脸,连人家老婆姿色的十分之一都比不上。
孔金诸一定鬼迷心窍了。
让我和他保持距离?
他办公室距离我办公室不过十步之遥,我就是放个响点的屁,他都听得见,怎么保持?
除非辞职!
为了一个莫须有的罪名,我丰厚的年终分红就不要了?
当然不可能!
我自然可以对任荇荇的话一笑置之,可是她那么美,那样可怜,看得我心有戚戚焉,莫名其妙激发了除强扶弱的正义感,觉得非要给她一个交代,好让她安心。好歹,就算他们离婚,也不能是打着我的旗号吧!

 


7 只是看走眼(7)

我忽然急中生智。不,也许是病急乱投医,急忙说:“荇荇,我有男朋友的!”
我听见自己装模作样地说:“我真的有男朋友的,不可能和你家孔金诸有什么瓜葛!相信我,他只是故意气你!你们之间也许有太多误会!”
“你有男友?可你同事都说你单身!”任荇荇显然已经先打听清楚我的情况了,她果然不是盲目行事的无脑女。
“个人私事,不太好在公司张扬!”我赶紧说,“要不,我让他过来,给你过过目?”
“好啊?!”任荇荇忽然松口气,“你真有男友,我就相信金诸故意骗我!因为他说,你想同他结婚!”
我头皮一阵发麻。
这孔金诸还真厚颜无耻,脏水都往我身上泼,把自己撇干净!
看来,我不真找个男友出来,就只能跳黄浦江了。
找谁呢?
我迅速将相熟的男人在脑中过了一遍。
孙晋州!他与我熟稔,且一表人才!
此刻,非得找个撑得住场面的男人不可。
难怪男人天生对美女没有抵抗力,一具耐看的肉身,光是用来撑场面,都已经很具有价值了。
性格决定命运!
我不得不感叹自己彪悍而戏剧化的人生,全部是自找的。
比如,为了我那薄得还没二两重的面子,把破坏我婚姻的唐美妍留在公司,以礼相待,让自己心生不快。
现在,又为了不足三钱重的好奇心,不得不付出巨大代价,连找人假扮男友这么肥皂剧的招数,我也使出来了。
在任荇荇迫切的目光下,我讪讪地打了个电话给孙晋州,“亲爱的,你能来我公司一下吗?”
“亲爱的?绍宜,你打错电话了吧!”孙晋州真是正人君子啊,一点便宜都不肯占。
我只好厚着脸皮又说:“晋州,就在我们公司楼下的咖啡厅,你平时等我那个地方!一定要来啊!”
“我什么时候等过你啊?”他还想多问,显然是被我弄糊涂了。
我怕引起任荇荇怀疑,更怕她听到孙晋州在电话里的声音,赶紧把电话挂了。
然后我偷偷发了条短信给他:拜托了!扮一次我男友,替我驱灾挡祸!事后必定重谢!
我故作镇定地看着任荇荇,“他有点忙,不过会尽量赶过来!”
我实在不敢把话说满了,怕万一孙晋州不肯参与我这个荒唐游戏,我就只有自食其果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我忐忑不安,如坐针毡。
就在我屁股快坚持不住的时候,孙晋州终于出现了!
我的臀部终于舒坦安稳了!
他长身玉立,站在我同任荇荇面前,一点也不慌乱,气定神闲地冲任荇荇微微颔首,然后坐到我旁边。
我用看恩人的目光看着孙晋州,然后像拽住救命稻草一样抓紧他的手,“晋州,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孔金诸孔经理的夫人,任荇荇!”
“叫我孙晋州就行!认识你很高兴!”孙晋州不露痕迹地将手从我的魔爪里抽出来,伸向任荇荇。
任荇荇也非常淑女地同他握手,表示礼貌。
孙晋州收回手,放到一边,我心虚,毕竟这男友是冒牌的,怕被任荇荇看穿,赶紧坐得离孙晋州更近一点。
我悄悄瞪了孙晋州一眼,暗示他:你既然送上门来,就不要扭捏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