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咬人的爱 作者:安逸
内容简介:
她,一个独自生活、心意明确的女子,渴望一份超然的爱情。在遭受旧爱背叛之后,她一度消沉,甚至开始怀疑爱情的存在。然而上天终究是仁慈的,在她最脆弱无助的时候,送来了这样一个男子…

他,安静笃定、沉稳睿智,将过往深深埋葬。在灯光烛影中,他用清茶淡酒营造淡淡温情的气氛,逐渐铺开了一张爱情的网,在汹涌的人潮中瞬间就捕获了她的目光。只是,这个的男子背后,竟然还隐藏着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

有人说,沉湎旧爱,只是因为还没有遇见更好的人。只是,当这个人出现的时候,已经被爱情狠狠咬过一口的她,还能否敞开心灵,去接受一段新的恋情呢?


作者简介:
安逸,职业作家。出版小说《月亮背后》《芥末男女》《白领秋香》《爱情食物链》。《芥末男女》曾连续六周蝉联新浪小说类图书排行榜榜首,2005年年度综合图书榜第12名。《芥末男女》电影正在由北京21世纪影音公司筹拍中。

1 温暖拯救(1)

领完离婚证的那个下午,我回公司办理了离职手续。
我终于在同一天,失婚、失业。可是,我却哭不出来。我只是困惑——如果一份契约自签订之日起,便可以随意违弃撕毁,那还有什么签约的必要呢?
我坐在路边的长椅上,五月的风黏稠潮湿,贴在皮肤上,像情人的汗渍——但谁能肯定,情人身上的汗液,就一定是他自己的呢?
我离开工作七年的公司,没有人挽留。而我结束六年的婚姻,也没有人惋惜。难道所有人都已习惯,合同终止,及时离场,再无感情可言?
从这天开始——我成为一个怀疑论者。我怀疑所有的约定都有个期限,我怀疑再长久的关系都有终结的一天。我甚至怀疑,这世界本是虚无,一切不过是我心中的幻象。而爱情——它只是古老的传说。到了21世纪,这传说已成为最荒诞的谎言。
听说,结束一段婚姻,如同割毒瘤,即便好了,也多少留些后遗症。
那天后,我便蛰伏在家中,像冬眠的倦兽,抱着一瓶酒从早喝到晚,浑浑噩噩,不分晨昏。
整个人恹恹的,像大病了一场。五脏六腑空空荡荡,不管填多少东西下去,始终没有反应。而这房间,自从温旭生搬走以后,也显得特别空落。
真奇怪,只不过少了一个人,整个屋子仿佛一下子大出许多倍来。
我不敢随意走动,怕在这幽暗的空间里,迷了路,误踏进另一个时空。
我拉起身上的薄毯准备睡一下。睡着了,日子也过得快一些。
这大概就是离婚后遗症的初期症状:逃避现实。
刚闭上眼睛,门便被人敲得砰砰直响。我翻个身,不予理会。我如今已经是一堆糊不上墙的烂泥,亲友都争相走避。除去母亲偶尔来帮我收拾收拾房间,添补一些食物,谁还肯理我?
可是,那敲门的人特别执著。是谁?是谁在我已经衰到极致的时候,还这样不依不饶不放过我?
“江绍宜,是英雄好汉你就开门!别躲在里面扮乌龟,你再不开门,我就撞门了!”
这个女人,声音蛮横、霸道,带着一股子狠劲儿。我呆住——
这声音那样熟悉——是汪子晴?可是又不似汪子晴。
汪子晴是说话慢条斯理、和风细雨般的淑女,应在千里之外的伦敦夫唱妇随。我已经整整六年没同她见过面,可她的声音我不会忘。
我跳起来,扑过去开门,却扑通一声栽倒在地,在沙发上蜷得太久,双腿已僵得麻木了。
“绍宜——”子晴显然听到响动,音调猛然提高,焦急关切之意透过厚重的门板也辨得出。敲门声音更大了,怕是整栋大楼都在震动,接着她开始用力撞门。厚实的防盗铁门被人一脚一脚飞踹,嵌着铁门的墙壁吃不住力,被震得层层白灰纷落。门要被拆啦!
来不及多想,我连滚带爬,匍匐前进,摸索到门口,努力撑起半个身子,将门锁拉开。门一开,我便支撑不住扑倒在地上。一双鞋跟足有8寸高的黑麂皮靴子,距离我的脸不过5寸。
我狼狈地扬起脸,英姿飒爽的汪子晴站在门口,高挑的身子裹在黑色的赫本风格的大衣里,腰还是只有一把细。
“绍宜,我回来了!”她居高临下望着我。
我狼狈地趴在地上,浑忘起身。她皱一下眉,一把将我自地上拽起来,大力拖进房间,用脚勾住门,轻轻一踢,门砰的一声关上了。我望着凭空出现的子晴,犹在梦中。
“天,你也不怕窒息而死?”一进屋,她便捂住鼻子,大力推开窗户,冰冷的空气倒灌进来。

 


1 温暖拯救(2)

我已快遗忘室外空气清冽鲜净的味道了。
“你在用酒精给房间消毒吗?”她看到房间里横七竖八堆在一起的几十只酒瓶子,厌恶地走过去一脚踹开,“你多久没开窗了?这屋里臭得让人作呕,你闻不出来吗?”
我摇摇头。说实话,我已经三个月没出过房门,已经和这些味道混为一体。
“久居芝兰之室,已不闻其香。”我故意幽默一把。
谁知子晴并不领情,反嫌恶地回瞪我。
“大白天,你房间里暗得伸手不见五指,你以为你是德古拉伯爵?”她动作麻利地逐一将窗帘拉开。我真的像一只在黑暗里浸淫太久的女鬼,突然暴露在阳光下,连眼睛都睁不开。
“你怎么变成这样了?”这个貌似子晴的女人痛心疾首地说。
“你是谁?”我呆望着她。
我一点也不想知道自己变成什么样子。倒是惊异——哪个女张飞钻进我老友的躯壳里?的确,这容貌、身材都同我的老友一模一样,可是她说话的语气、眉宇间的神态,分明是另一个人。
“江绍宜,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女人,你老妈一个电话,我便连工作都辞了,自英国飞回来救你,你却不认得我了?”她跺一下脚。
“救我?”我茫然看着她,“为什么要救我?”
“江绍宜,再不救你,你就到黄泉路上排队喝孟婆汤了!”她用力拽住我,将我拖到镜子前。我被迫抬起头看向镜子,镜子里的女人像刚被人从乱葬岗里扒出来的,憔悴得骇人。最可怕的,还不是这些,而是目光中一点生趣也无。我吓了一跳。这又胖又蠢、目光呆滞的女人是我?有多久没照过镜子?
我想想——
对了,从旭生离开之后,我便再也不照镜子了,我怕看见镜子里形单影只的自己,徒增伤感。我下意识地撇过脸,不忍再看镜中陌生的自己。
“江绍宜,你一向最潇洒大方,怎么为了一个小小的温旭生,变成酒鬼,邋遢成这样?”子晴拉我到沙发上坐下。
“我妈叫你回来的?”我皱一下眉头。
“是!江绍宜,你忍心让六十多岁的老太太成日替你担心?雯姨哭着打电话让我回来救你,差点在电话那头给我跪下。”
“我妈那样文艺腔?”我故意轻描淡写,可是心却紧紧抽了一下。
“绍宜,只不过离婚而已。以你的条件,随时可以东山再起!”她拍了一下我的手,霸气十足地说道。就是这个动作,每次子晴安慰我的时候,都是这个动作。六年不见,子晴性情大变,但有些东西,根深蒂固,永远也改不了。她甚至为了回来“救我”,连工作也辞了!我忽然有点欣慰,心情无端端好了许多。
这一年,我失婚、失业、失眠、失态、失望,却还没有失去这个朋友。
她竟为了我妈的一个电话,自英国飞回来。
“你要不要说,十八年后我又是一条好汉?”我努力打起精神调侃道。
“还懂得开玩笑,还有得救!”子晴舒了口气,眼角却湿了,“绍宜,刚才看到你,浑身酒气,趴在地上,惨白如鬼,我差点以为你已经回天乏术了。”
我叹了口气,“有没有这么夸张?我思想还没老旧到认为自己生是温旭生的人,死是温旭生的鬼。可是子晴,毕竟这是离婚,伤筋动骨,怕是十年也恢复不了元气,我不过是在家休养生息而已。”
“十年?绍宜,你什么时候变得这样夸张?现在中国每三对夫妻结婚,就有一对夫妻离婚,都像你这样,动不动就辞职,抱瓶酒在家休养生息,国家还要不要发展?”

 


1 温暖拯救(3)

“子晴,事情没有临到自己头上,说起来都轻松!你当年还不是远遁英国疗伤,才又另结良缘。”我耸耸肩膀,情绪明显好了很多。
“绍宜——”子晴犹豫一下,“我又离婚了!”
“什么?”我差点自沙发上弹起来,“你说什么?”
“我的第二段婚姻又宣告结束了。”子晴重复。
“怎么会?什么时候的事?怎么没告诉我?”我连声追问。
人就是这样,看到别人与自己有相同遭遇,立即伤痛好了大半。若对方惨过自己,立即欷歔感叹,开香槟庆祝自己好运。我望着子晴,两次失去婚姻,子晴光鲜亮丽,像一朵开得正盛的玫瑰。而我呢?如果曾经勉强算一朵玫瑰,现在也自弃得连花瓣都焦了,卷了,耷拉下来,像一棵萎缩的卷心菜。我忽如醍醐灌顶!我不过本市上万离婚妇女之一,凭什么我要搞特殊,瘫在家中寻死觅活,借酒浇愁,让亲者痛,仇者快?
我决定自救。我深深明白,子晴不过是一名皮肤科医生。我患的是心病,不属于她的专业范畴。
子晴白我一眼,“你离婚,辞职,窝在家里养殖蘑菇,不也没告诉我?”
“我什么时候种蘑菇?”
“你足不出户,不见天日,还不发霉长菌吗?”
我唾了她一口,心里竟然有了点阳光。
自离婚以来,人人见了我都小心翼翼,似时刻提醒我,我是温旭生的弃妇,需终生居于悲伤阴霾中。现在,被子晴泼辣淋漓地嘲讽一番,那遮在头顶的乌云,竟也镶上了金边,变得轻薄许多。
“绍宜,你同温旭生到底是怎么回事?去年Facebook上聊天,你不还好好的吗?”子晴靠在沙发上,满脸不解。
“说来话长!”我叹口气,不想回答,“你怎么又离婚了?年初你也告诉我一切安好。”
“既然我同你的事情,都不是三两句话能说清的,不如先吃饭!”她伸了个懒腰,“我下飞机就赶到雯姨家,然后马不停蹄飞奔过来找你,累得要死,饿得要命!”
“好好好,我同你去吃饭!”我立即站起来。
“找一家安静的馆子,我最怕吵吵嚷嚷比赶集还热闹的地方。”子晴抱怨。
“好好好,附近有一家餐馆叫‘浮生’,地方雅静,饭菜极可口!”我忙不迭介绍。
“你不食人间烟火已久,居然还找得到地方吃饭?”子晴不遗余力挖苦我。
我连累她辞了工作,只得好脾气地点头,“这家馆子,我一直情有独钟,即便足不出户,我也会叫外卖。”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子晴笑道,“自小你对食物就有无比的热情!”
我笑,“所以,连离婚也不能让我绝食,反而弃捐勿复道,努力加餐饭。”我指指自己已经臃肿不堪的身材。
自离婚后,这是我第一次能够笑着同人说话。看来,老太太将子晴搬回来做救兵,是找对人了!连我自己都以为,余生得抱着酒瓶,数着温旭生的不是,在沙发上哀怨一生了。没想到,我还能笑。我忽然松了口气,有种逃出生天的感觉。
“你就这样出去?”子晴指指我身上厚旧的羽绒服。
我点点头,“离婚妇女,穿什么都一样!难道你还指望我,从指甲到内衣打扮得无懈可击,随时准备出去邂逅一段艳遇?”
我发现自己又开始恢复自嘲的本性了。
子晴耸耸肩膀,“你如果那样再好不过!”
我哈哈哈大笑三声,推着她出门。下楼梯的时候,我有些许眩晕,脚步有些虚浮。子晴不动声色地轻轻揽住我,我略微往她肩膀上靠一靠,然后一步一步走下去。我知道,子晴的肩膀也只得这一刻借我傍一傍,接下来,全得靠我自己了。

 


1 温暖拯救(4)

走出公寓,我挽着子晴向“浮生”进发。整整三个月没踏出房门,我将自己封闭起来,企图逃离这熙熙攘攘的红尘。如今再次听到街上喧闹的声音,看着路边灿若群星的霓虹,简直恍若隔世。
我深吸口气,推开“浮生”的玻璃门。这是一间非常小的餐吧,由一套五居室的小跃层改装,风格似一个北美小家,温暖舒适,活泼又不失私密感。一到用餐时间,便弥漫着温暖诱人的食物香味。可是用餐时间一过,又能恢复清新而微酸的苦柚香。最特别的是二层的小阁楼,有三面墙全是书。
“地方不错!”子晴惊异至极,忍不住赞叹。
我拖着子晴在房间里转了一圈,正是用餐时间,所有位置都满了。
“看来得换地方了!”我抱歉地看着子晴。
正要离开,角落位置里,一张小台子边,一个男人站了起来,他对我轻轻挥挥手,然后微微笑一笑,欠欠身子走开了。
“有位置了!”子晴赶紧走过去。
我笑着坐下,“他是老板!今天我们运气好。平日不管生意多好,老板都不会把他的专座让出来的!”
“证明我魅力不减当年!”子晴指着自己的鼻子,“走到哪里都特别受优待!”
我忍不住揶揄她说:“是,你就是一枝千年不败的花——塑料花!”
这个老板极安静,不是坐在人字梯上整理书架,就是在最角落的沙发里看书,从不同任何客人寒暄,遇到熟客,至多点头微笑。看来,子晴魅力犹胜当年。
翻开菜单,我替子晴点了份酱香土豆排骨烩饭、碧波芙蓉汤,又给自己点了份糖醋咕噜肉焗饭和海鲜豆腐汤。又要了这里的招牌菜,葱圈煎蛋和荷香糯米鸡。服务生小马走过来写单子,亲切地说:“江小姐,你好久没来啦!”
我点点头。
“人长富态了不少!”他笑嘻嘻同我开玩笑,“刚才老板说,他差点没把你认出来。”
子晴扑哧笑出声。没想到那样寡言的老板,也如此八卦。很快,食物上桌。
我同子晴埋头苦吃,谁都不肯多说一句话,像刚逃难回来的灾民。一阵风卷残云之后,我们吃饱喝足,舒服地靠在椅背上。
“喝咖啡?”子晴问我。
“喝酒!”我笑,“这个时段我若闻到咖啡的味道,也会整晚失眠。”
“你已经快酒精中毒了!”子晴将身子缩进沙发深处。
“我有分寸!”我轻轻说,“我就是一直活得太清醒、太自律、太爱自省、太自爱,才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郑板桥也说难得糊涂,太过清醒明白并非好事!”
说完,我伸手让小马开了一瓶Cointreau。我替自己与子晴各倒了一杯,然后加上几块冰,原本晶莹剔透的酒,立即幻变成莫测的乳白色。淡淡的橘子香味自杯中散发出来,我轻轻抿一口,微苦回甘、淡淡橙香,末了又有一点薄荷的迷幻。
其实人生多么像一杯甜中带苦,苦中又微微有些酸的Cointreau,冷暖交杂,就连那迷离的橙香味,也透着无奈与不甘。我立即沉醉其中,每个毛孔都舒坦了,“一定要加冰块,味道才更醇和柔顺。我这几个月,都在家里牛饮,根本没有品出味道。”
子晴笑着喝了一口,“不知什么时候,你变得这样嗜酒?”
只是她端着酒杯,一口一口喝下去的姿势比我还熟稔。我暗笑,大抵离过婚的女人,多少都借酒浇过愁。生活中苦水泛滥,你不能总倒给别人听,得学会自己消化,混着酒喝下去,总要好受些。
几杯酒下肚,精神渐渐放松,晚餐时间也过去了,客人渐渐散了。是说几句贴心话的时候了,果然子晴问我:“你和旭生到底是怎么回事?”

 


1 温暖拯救(5)

我吸口气——
“千头万绪,你让我怎么说?”我摊开手,不想提这个让自己伤心的话题。
“天下就没有三句话交代不了的事情!”子晴身子微微往前一趋。
我吸了口气,“老桥段,他外面有人了!”
看,一句话就交代清楚!
“什么?”子晴差点自座位上跌倒,“不可能!当年他追你那样辛苦,几乎豁出命了。”
我苦笑道:“不然你以为是什么?你又不是不了解男人,到手的女人,谁还愿意捧在手心上呢?”
“你没给他机会改过自新?”
“他就没有想过要改!他也不觉得是他错了!”
“为何?”
“他认为结婚几年,我未曾给他家庭的温暖!”
“这是什么借口?”
“你知道我的工作,通宵加班是常事!”
“绍宜,你无须为他开脱…”
“子晴,他的话不是没有道理!”我低下头,又喝了一大口酒,“两个人的婚姻,不会只有一个人错!”
“绍宜,多少年了,你还是一点没变,遇到任何事情,从不肯推卸一丁点儿责任!”
“像个男人,是不是?”我忍不住讪笑,“旭生也这样说。”
“他哪只眼睛看你像个男人?我去把它挖出来!”子晴气得用力一拍桌子。
我吓了一跳,连忙按住她的手,“都已经过去了,我连离婚都没有为难过他,你发什么飙啊!”
子晴笑一笑,有点尴尬。
我忽然明白,一定有男人也这样说过她,彼时她没有发作,此刻,听到同样的话语,便再也按捺不住。只是我想,子晴这样温柔的女人,真会有人这样说她?如有人连她都嫌太刚烈,那旭生说我,一点也不算冤枉了。
“绍宜,我只是替你不值!”
“我是你的老友,你当然替我不值。同样,温旭生的老友也必替他不值。”我非常客观地同子晴分析,“广告这一行,别说不能准时下班,通宵加班都是常事,我甚至试过年终提案的时候,七天住在办公室!几年来,我也鲜有时间和旭生一起安安静静坐下来吃顿饭,周末也多半耗在办公室为一张平面广告大费周章。稍微回家早一点,我会忙着看书、看碟充实自己,生怕吸收养料不够!
“我们这种外资广告公司竞争大,压力不小,整个广告圈的风气无不是你追我赶,每年拼了老命讨好客户之余,还得绞尽脑汁想若干套飞机稿,迎合广告节评委的喜好,不带领团队拿几个稍微拿得出手的奖项,下头也没几个人会服你。可是,满足了工作的需求,却忽略了旭生,他外头有人,也是必然!何况,连国家法律都没规定男女相爱不许变心,还通情达理地准予离婚。看,所以我也有错,不能全怨他!”
“绍宜,你不要把什么都揽到自己身上!全中国不是只有你一个人有工作,如果所有职业妇女冲锋陷阵为生活奔波,老公都借机搞外遇,还有人敢结婚吗?他自己喜新厌旧,却把责任都推到你头上,你还傻乎乎地为他辩解?”
子晴一番责问,让我哑口无语,满腹委屈顺着酒气涌上喉头,“谁不贪图安逸,谁天生犯贱喜欢熬夜加班,看人脸色?温旭生总认为我拼命工作是天性好强,喜欢出人头地。其实我是骑虎难下,你不上,别人便踩在你头上了,很快被淘汰出局。他总抱怨我说话做事像男人,可现在男女同工同酬,谁敢在同事面前,动不动流泪扮可怜?工作于我,形而上一点,可以说是实现人生的价值,说实在点,是生存需要啊!”
“绍宜,你应该好好同他沟通!”子晴说。

 


1 温暖拯救(6)

我摇头,“根本无法沟通。旭生父亲退休前是银行副行长,他自学校毕业,便在父亲手下工作,自然事事有人照顾,谁敢拿脸色给他看?升职加薪对他来说简直易如反掌,他怎么可能体会我的感受?”
“你听我说,如果你找份清闲工作,在家当贤妻良母,他又会嫌弃你不够独立自主,事事都要仰仗他,看到外头光鲜摩登的职业女性,又忍不住心猿意马。看,整件事情不是你能左右,也不是你的错!”子晴说着笑了起来,“总之,他要变心,你做什么他都嫌弃!”
我点点头,“爱一个人的时候,她做什么他都觉得对;不爱她了,她做什么,他都觉得是错!我为他找借口,只是不想自己太难过。说穿了,我是在自我安慰,我想让自己相信,是我对不起他在先,他才放弃了我!”
子晴拍拍我的手,“我明白,可是你不该因为离婚把工作辞了!”
“你以为我想吗!自从我知道那个女人的存在,我便再也想不出任何东西了,成日发呆,结果丢了个客户。正好遇到经济危机,公司需要裁员,抓住这件事情责难我,逼我主动辞职,省下一大笔遣散费。我为公司工作七年,连自己的婚姻都一起赔进去了,得来的,不过是更残忍冷漠的对待。公司和男人一样,都不会与你讲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