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听见余绍明的喘息声逼近我,还没来得及睁开眼看,我的嘴唇已经被他柔软的唇堵住。
这些吻一开始细碎、温柔,然后开始深入、纠缠…
我们的呼吸都急促起来,每一个吻都充满了赤裸裸的欲望,他的手伸进我的衣襟,恣意游走,探索,我低低地呻吟出声…
他伏在我身上,全身重量都压下来,我能感觉到他的欲望在膨胀…
他灵活的手指从我的肌肤上掠过,带起阵阵微微发麻的电流,轻易便撩拨起了我的欲望,让我全身酥软,手足无措,一点抵抗能力都没有…
他的呼吸更加急促,手也伸到我的腰际,并继续向下探…
“锦诗,我想要你…”他喘着气,声音有魅惑的磁性。
“不,不能在这里…”我舍不得睁开眼睛,舍不得让他停下,但还是抓住自己最微薄的一丝意志抵抗…
我想如果他要继续,我根本无力拒绝。
但是,余绍明克制住自己,移开他的手,温柔地问:“那我们换个地方…”
“不…”我觉得自己的拒绝已经气若游丝,丝毫不具备抵抗力,反倒像个半推半就的邀请。
可是,他停了下来,甚至移开了他的唇。
我竟然有刹那失望,为着——不能让眼前这个男人失控吗?
抑或是所有女人都如此,渴望男人尊重她,一旦男人接受了她的拒绝,她又有点不甘,为着自己的魅力不能全部施展…
我睁开眼睛,余绍明也望着我,他深黑的眸子在阳光下反射着太多欲望,闪烁着我无法抵抗的魔力…
我呻吟一声,主动把唇贴到他的唇上。
他轻轻吮吸我的唇,直到它们肿胀起来才放开:“别引诱我,我会把持不住…”
我低声笑:“以为你是柳下惠。”
“有我这样的柳下惠?”他笑出声。
随意说笑两句,我们都把各自的渴望生生地压抑下来。
阳光烤得我浑身发烫,然后我听见自己的肚子咕咕叫起来,余绍明笑着戳我的鼻子。
他用力抱住我,我也双手搂住他的脖子,把脸埋在他的颈窝中,他的味道那么动人…良久,我舍不得将脸抬起来,但愿就这样沉溺在他的气味里。
这个拥抱是干净的、纯粹的、没有一丝欲念的…
下午,我们坐在河边喝茶。
少有河边的露天茶坊肯把玻璃杯洗得晶莹剔透,庆幸这一家的老板要求和我一样苛刻。
晶莹的杯子,沸腾的开水,几朵饱满的白色杭菊在水中舒展着每一片花瓣,花萼碧绿,衬得白色花瓣十分雅致,我忍不住深吸一口气,有淡淡青涩的菊花香…
慵懒阳光下,这杯再普通不过的菊花茶,也成了艺术品。
其实,每个人都是一只水晶杯,都有机会散发傲人光彩,但多数人因为生活的疲惫艰辛,懒于自身反省,渐渐蒙尘,甚至黏满过往人的指纹,不再剔透明亮,只有常常拂拭自身的人,检点自省,才能保持晶莹的本质。
我们相对而坐,当两个人对立而坐的时候,思维最为冷静理智,相互看待对方最为客观,因为这是观察最好的位置。
一开始,我们谈的都是无关痛痒的问题,突然余绍明转变话题。
“你和男朋友最近关系如何?”他有些小心翼翼地问。
看得出,他很想知道。虽然我并不想回答,但我还是笑笑如实相告。
“说说你男朋友吧,他是什么样一个人?”他试探着,看得出,这个问题他已经想问很久了,久得我以为他永远不会开口问。
我笑笑,余绍明原来也不过是凡夫俗子。
我笑笑:“你真这么想知道?”
他正色说:“是!非常想。”
“其实,知道这么多,并不能改变什么,而且也许会影响我们之间的感情。”我有些担忧。
他握紧我的手:“我想更了解你。”
他的眼神那么真诚,甚至有种迫切,真不知道他忍这个问题,忍了多久。
我有些心软,本来不想把志谦的事情告诉他,一点都不想透露,但是,看见他甚至可以说有一点点忧伤的眼神,我动摇了。
我从和志谦的相识开始说起,然后讲到我们的甜蜜,后来的分歧,性格的不同,以及日益的冷漠。
“他长相平凡普通,但是有十分让女人放心的气质,任何人与他在一起,都会产生安全感,他永远无心去算计任何一个人,人品一流…”
“他不爱说话,一整日可以一言不发,只要有电脑、有书、有音乐,他可以在家里待足一个星期,不下楼半步…”
“他很少给我发短信,打电话也言简意赅…”
“他从来不去酒吧、不打牌、不喝酒、不抽烟,即便一个人住,也把房间收拾得整整齐齐…”
“他是个要求自己很严格的男人,做事严谨…”
“不能否认他是有品位的男人,他喜欢纯音乐,喜欢听歌剧,莫扎特简直是他的挚友。他看的书很多、很杂,尤其喜欢杂文,涉足领域非常广,我常常看不懂,他喜欢看一些纯艺术的电影,异常沉闷,但是他却看得甘之如饴…”
“总的来说,他是个沉闷的男人,生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外人很难插足他的世界…”
余绍明仔细听着我说的每句话,有一瞬,我甚至以为他会掏出笔来做记录。
“听得出,你很爱他,以他为荣…”余绍明语气有点酸酸的。
“是,我想我是爱他的,但是我也喜欢你…”我捏捏他的手,怕这个回答让他不开心。
他还是语气悻悻:“可是喜欢和爱是两回事,中间隔着一条银河。”
“我爱他又有什么用呢?我还是寂寞无比。”我知道自己的语气里有掩藏不住的哀怨。
我真觉得,跟了陈志谦以后,我成了古今第一怨妇,简直是怨妇协会会长的首选人才。
“有句话我很想知道,你如此爱他,又怎么会接受我呢?”
是啊,这个问题,我自己也千百次问过自己。
“每个女人都渴望被人呵护、怜爱,渴望被人拥在怀中重视宠溺…”
“志谦不是对我不好,但是我们已经老夫老妻,很多时候在他面前,我觉得自己完全清浅透明,无任何吸引力,和他在一起生活是麻木的,平静如一潭死水,我渴望有人拿着小石子扔进来,打破这份死寂,哪怕最后还是归于死寂。”
我突然觉得寂寞袭来,尽管余绍明还陪在我身边,但是这寂寞还是不肯放过我,如同一个深渊。
“我们像一对至亲,相濡以沫,我摸着他的左手如同摸在自己的右手上,但是如果他哪里痛,我又会感同身受…”
“我渴望拥抱,渴望被亲吻,渴望与心爱的人煲电话粥,渴望面色绯红、心跳加速的感觉…我厌倦了一成不变、没有希望的生活,我怕我一生都要这样了。”
“直到遇见你…不得不承认,你相当有魅力,你的目光都可以轻易让我浑身发烫,我喜欢这种心动的感觉,我年纪不小了,能打动我的男人太少,动心是极奢侈的事情,遇见一个可以让自己全情投入、享受心动感觉的男人,我肯定不会放过,否则我会遗憾终生…”
余绍明沉默良久:“那么你男友会爱上其他女人吗?”
我愣了片刻,志谦会爱上其他女人吗?
不,志谦不会!
“不,不会,他是崇尚完美的男人,他觉得一个人一生只爱一个女人,与之结婚生子才是完美的爱情。”我斩钉截铁地回答余绍明。
余绍明眉头皱了皱,虽然这个动作很细微,但是我还是发现了。
他继续追问我:“那他也会像你这样,感觉两个人的感情日渐迟钝麻木,遇见令他心动的女人,也背着你和她交往吗?”
“不,不可能!志谦不是这种人,他的道德观念绝对不允许!”我有些恼怒了。
不,志谦不可能这样做,他从来未对我说过半句谎话,志谦是个坦坦荡荡的君子。
我也绝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这一刻,我突然感激志谦给我的这些信任,以及可以让我如此信任他。
我突然觉得自己是幸福的。
我突然有点怜悯余绍明的女友,第一次觉得很对不起她。
要是志谦也有这样一个女人,我会冲上去泼她硫酸,剜她双目…
我绝不让这种事情发生在我身上。
是,我是自私的,但是每个人都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
余绍明还想继续问,我打断了他的话,转移了话题。
余君是个聪明人,知道适可而止,他没有再提起任何有关志谦的事情。
可是我已经没有了兴致…
我清楚地看见,余绍明有一瞬的表情里藏着一丝落寞,与他平时表现出来的不羁判若两人。
似乎问了我太多关于志谦的事情,他有些不好意思,又或许为着公平,他开始说他和女友的事情。
“我女朋友是个翻译,属于长得很美的女人。当初为着追求她,我也茶饭不思,也绞尽脑汁,她对我多笑笑,也可换来我半日欣喜若狂。当她答应做我女友的时候,我以为我会成为全天下最幸福的男人,我是那么全心全意地爱着她,甚至愿意为她付出生命。可是,一年,两年,三年,七年后的今天,我们俩在同一个屋檐下说话,也可以呵气成冰,躺在同一张床上,连拥抱一下也嫌累赘…”
我静静地听,大气也不愿出,生怕打断了他的倾诉。
“我现在也弄不明白,这7年中到底发生过什么?怎么我们的爱情就这样不见了,剩下的只是习惯和麻木。可是明明什么也没有发生啊,可是那些激情又怎么全部被磨灭了呢…”
多么可怕,多么相似,原来再轰轰烈烈的爱情都会被时间磨灭,再灼热的激情也会被时间消耗,连生命都可以付出的爱情,却抵挡不住时间的考验…
我看着绍明,他眼睛里有太多无奈和费解,这眼神我曾经无数次在镜子里,在自己的眼睛里看见…这一刻,我觉得我的心突然与他贴得很近,但这短短的距离里,却隔着两段无法跃过的感情,一个7年,一个5年…
我们都与另外一个人,有着太多交织在一起的回忆,太多相互渗透的生活,就像两个重新愈合的伤口,已经分不出谁是当初,谁是现在。如果非要把我们与这个人分开,那会带来把伤口重新撕开的痛楚,血肉模糊…
回到家,志谦不在,留了纸条在桌上,和朋友喝下午茶晒太阳去了。
志谦就是这样,明明可以打电话通知我,偏偏要留字条,他就是这样守旧古老的男人。
坐在沙发里,房间突然显得空荡荡的,我的心突然慌乱起来,没有着落一般。
和志谦在一起的这5年,我从来没有这么迷惘过,我一直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也许每个女人都渴望一份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感情。
世间没有哪一段感情不是千疮百孔的,可是人们还是不断追逐爱情,哪怕只捕得一点影子都是好的。
余绍明对的我感情是什么样子的呢?
爱吗?
不,不是!
我能清清楚楚分辨爱与喜欢的分别。
甚至连喜欢都有些牵强,也许只是两个寂寞的、不满现状的人,找到一个可以共同演绎激情、打破沉默生活的伴。
太阳终于下山了,任何一段感情都有下山的时刻,任它当初怎么灿烂辉煌,都躲不过这种宿命。
房间又一次陷入黑暗,我不想开灯,整个人陷入极端低迷的状态,寂寞也如同这黑夜一样,没有边际…
也许人生来都是寂寞的,为着对抗这无边的寂寞,我们只得一次又一次地寻找爱情,企图找个人来陪伴,抵消这些深入骨髓的寂寞和苍凉。
可是,谁也帮不了谁,爱情也好,伴侣也好,没有人可以像你自己那样了解你,因此,你永远无法摆脱孤独的影子。
也许,连你自己也不了解自己,人心最叵测,它才是你真正的主人,我们常常被它蒙骗。
以为爱上一个人,全情投入,才发现爱上的不过是你的心制造出来的一个幻觉。
也许每一段爱情都只是幻觉,我们爱上的只是渴望恋爱的感觉。
也许生命根本就是一个幻觉。
也许,我只是别人梦中的一个情节。
我觉得,有一种刺骨的寒意从我的骨子里浸透,与这冬夜的寒冷融在一起,由内到外,将我冰封起来…
低迷的情绪持续了好几天。
直到接到玺彤的电话,她的声音幸福得发酥。
一向颇能沉得住气的她,已经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就在电话里,她兴奋得像个孩子,事无巨细地、不厌其烦地将她和范舟的进展告诉我。
“我们去看电影,黑暗里,他的手指突然碰到我的手,我当时有种被电击的感觉,你知道吗?拥抱、接吻,甚至做爱,也没有这一刻带给我的震撼大…”
“晚上,他送我回家,我们谁也没有要开车门下车的意思。结果我们在车里聊了两个钟头。回到家,我忍不住给他打电话,我们在电话里又聊了两个钟头,完全舍不得放电话。我说很想看到他,他说只要我把头伸出窗外就可以看见他。我以为他开玩笑,谁知道他真的在我家楼下,一直没离开。天,他真傻,我突然很感动,有点丧失理智的感动,于是我冲下来…”
这个划船的男人真厉害,连玺彤这种见惯世面,阅人无数的女人都栽进去了。
男人在女人面前表现得越精明,女人越有戒心,反之,女人则很容易放松警惕。
果然,玺彤上了“贼船”:“他斜靠在我车边,一双眼睛在夜色里熠熠闪光,我能从中看到他的情意。”
废话,是男人都容易对玺彤有情,怎么在这个范舟面前,骄傲的玺彤突然不自信起来?
也许女人在自己喜欢的男人面前都容易欠缺一份自信。
或者,谁先动心,谁注定落下风,条件再好也不能例外。
好个范舟,果然与其他男人不同,没有乘机拥吻美人,反而只是轻轻握了她的手,牵着她在寂静的街道上慢慢散步,然后不时深情对望…
听到这里,我忍不住对着电话说:“玺彤,这次你死定了,这个男人段位很高…”
玺彤呵呵笑,继续说:“接连几天,他每天送我回家,有时候,我把车里的滑冰鞋拿出来,我们牵着手,在空旷的街上滑冰追逐,有时候,他带我到小区的儿童娱乐区,坐滑梯、荡秋千…真的很浪漫。终于,昨天他吻了我。”玺彤的声音异常陶醉。
“他擅长接吻吗?”
“是的,让我心神激荡。”
“完了,玺彤,他一定是个高手,但是恭喜你,找了个有情趣,尊重你,而且会得拥抱接吻的男人。”我真正为她开心。
美丽的玺彤,终于不用再寂寞了。
美丽的女人寂寞,会让人觉得上天刻薄的…
玺彤日日与范舟沉醉在恋爱的喜悦中,用她自己的话来说:“只要我们在一起,一定会牵着对方的手,常常会不约而同地望向对方,每隔数分钟就想紧紧拥抱一次,又或是常常会疯狂亲吻对方,恨不得一天24小时厮守在一起,完全不知道疲惫。”
而忻怡,定期到柯忺宇那里检查她并不存在的心脏病,并且时时让我帮她把柯忺宇约出来坐坐。
虽然柯忺宇似乎一点也不开窍的样子,但是忻怡还是非常享受爱一个人的喜悦,她觉得付出也是一种幸福。
是的,有对象可以让你无条件付出,总比连这样一个让自己愿意付出的人都没有的好。
反倒是我,那天和余绍明聊过以后,两个人都冷静下来,只是电话联系。
晚上,坐在家里看电视,翻来覆去,每个频道都乏善可陈,所有节目都无聊透顶,连广告都媚俗到极点。
可是,我又能怎么样呢?只能对牢电视,用别人的喜、怒、哀、乐,来填补自己的寂寞。
我在等志谦,等他从电脑前抽身,好与他好好说说话,我不想多年的感情这样日渐疏离。
志谦端坐在电脑前,真不知道那些枯燥的图案,他怎么就可以摆弄那么久,而不知道疲倦呢?
10点,志谦还在电脑前。我开始百无聊赖地看一个没头没尾的电视连续剧。
11点,志谦仍然在电脑前,电视剧也播完了,我开始放碟片。
11点半,志谦洗澡沐浴,经过客厅,见我还在看电视,头也没抬:“我先睡了。”
我本来想迎上去与他亲热地说会儿话,可是他的表情那么疲倦,那些倦意足以将我拒之千里。我没有勇气开口,只能保持沉默,静静地坐在电视前,听志谦洗漱的声音…我突然害怕有一天,这熟悉的声音我不再能听到…志谦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我望着他,很想冲上去抱住他。可是他经过客厅的时候一句话都没有说,连正眼都没看我一眼,不,应该说,眼角的余光都没有扫我一眼…
我根本在他眼中就不存在吧?透明的,没有分量…
凌晨1点,志谦已经在梦中了,他的呼吸均匀平和,做梦了吗?
梦里有我吗?还是依旧是那些枯燥的图案和数据?
房间里一片黑暗,只有电视的光影不断变幻,我的轮廓在这忽明忽暗的光影里显得异常寂寥,轻轻地,有眼泪顺着面颊滑落。
我突然想起,小时候,一阵突然的风,失手烧掉了手里的灯笼,情感原来便是如此不堪吹拂…
甚至还没有来得及吹拂,只是时间而已,就已经如此不堪了…
以前,志谦从来不肯先我而睡,总是说:“锦诗,来,让我抱着你。”
他总觉得,我是怕寂寞的人,害怕一个人孤单入睡。
那个时候,我常常幸福地向玺彤炫耀——志谦永远都会等我先睡着,他怕他先睡着了,我还醒着会觉得孤单…
常常夜里,我被他从梦中轻轻拍醒:“锦诗,你做噩梦了,快醒来。”
然后我便会安心地,将手放在他的掌心,由他握着,幸福地重新入梦…
忍不住潸然泪下…
志谦,我们到底怎么了?
这当中到底发生了什么?
难道真的是古人说的:唯真难继,至亲易疏?情到深处,人自孤独?
似此星夜非昨日,为谁风露立中宵…
志谦,你已经不再在乎你的锦诗害怕孤单了吗?
中午在食堂吃饭,还是遇到余绍明了。
他的样子有些憔悴,少了一分平时的不羁和潇洒,精神状态也不太好。
是因为我吗?
也许我孔雀了,但是我还是忍不住走到他跟前,轻轻跟他打招呼:“嗨!”
他看见我,精神似乎也好了一点。
也许只是我的幻觉。
我们又坐在一起吃饭,他的眼睛一直看着我,看得我心里直发慌。
我的心顿时变得柔软而温柔,是啊,太久没有人这样专注认真地看着我的眼睛说话了。
他的目光灼灼,让我竟然有落荒而逃的感觉。
人人渴望芥末,但是芥末的分量极不好掌控,少一分不够味,多一分又会让人流泪…
余绍明,我该对我们这份感情更投入,还是适可而止?
如果不投入,便享受不到心跳的激情,如果投入太多,又怕会彼此伤害…
矛盾的可能不只是我吧,他也有同感吗?
我盯着他的眼睛看,却一无所获。
这个男人把该隐藏的东西统统隐藏得太好,让人不知道他究竟在想什么。
晚上,我约了柯忺宇与忻怡,玺彤也带着范舟来凑热闹。
我们到“石田”喝咖啡。
地方是我挑的。
喜欢“石田”,不是因为它的装修风格,不是因为它的咖啡特别香浓,而是因为这里有一整套线装的《红楼梦》,版本极好,纸张柔软有质感,握在手中,有种可以放下一切的释然。
是,世间一切都只是红楼一梦,多好,可以任意在梦中旖旎悲苦,到头来只需要醒来…
可惜…
彩云易散,好花不常。
美梦往往醒得早,留有遗憾,始终怅然若失,噩梦却缠牢你不可脱身,任凭你如何挣扎,也只是从一个噩梦跌进另一个噩梦。
这就是人生。
我默默坐在位置上,看身边两位好友各自演绎自己的故事。
玺彤真的完全变了个人,曾经对男人那么不屑一顾的她,一直与范舟含情相望、十指紧扣,完全没有任何顾忌,赤裸地表现着自己的每一寸感情。
玺彤整个人都似在燃烧,眉梢、眼角不自觉流露的喜气,都像蒙着一层金光。
而忻怡,白皙的脸上有通透的红晕,像个易碎的瓷娃娃,这样的女人,该是任何男人都不忍伤害的吧?
可是,这个柯忺宇真是木头一根,一点都不聪明剔透,不知他是不敢亵渎忻怡,还是真不明白,从头至尾,一直把忻怡当个最普通不过的朋友,甚至对我也比对忻怡热情。
看到忻怡不断不自觉地轻咬下唇,连嘴唇都咬起了青白的印子,我就心疼不已。
那样隐忍,折磨自己,不过为着爱上这个男人。
女人总是懂得如何折磨自己。
我何尝又不是呢?
咖啡喝在我和忻怡口中都是涩的,只有玺彤,把一杯酸涩的咖啡喝得如同一杯蜜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