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没有看过晴天雨?”碧落虽然微笑,却仿佛在隐忍着什么,眉宇间始终挂着化解不开的愁绪,长长的睫毛低垂,缠绕着半缕哀伤。
“晴天雨,是不是太阳雨,不过今天估计不下。你有没有听说过,如果女孩子要出嫁的话,出嫁的那天下雨,那么这个女孩子一生都会幸福。”小锦说着法国的传说,眼睛偷看碧落,不知道这样的暗示够不够明显了。
“谁说今天不下雨?”碧落嘴角自信一笑,手指一旋,一支玉箫已在手。他目光一暖,似有万千日光被揉凝成无数的温和。那支箫突然刺出,碧落化箫为剑,剑舞成阵,满树花叶凋零,无声无息。小锦半张着唇,呆呆地看着周围落花成冢。空袖翻卷处,无数花朵如蝶纷飞,原来他细心布置的竟是一场落花雨。小锦不自觉地伸出双手,接住那粉红簇拥的绚丽。碧落,小锦眼中泪光闪烁。碧落只忘情舞箫,他给不了她一生幸福,但是不是可以给她一场日光花雨?若真有一天,她披上嫁纱,也许,她依旧会想起今日种种。
“明天你就要入宫了,我不知道如何为你送别。”碧落吻上她的发稍,目光却猛然地落出一丝抽痛和不甘。小锦收了笑,伤感如风袭来。
“其实,我不想当御医的…”感觉到碧落受惊,小锦忙收回了自己的话。“不是啦,我的意思是,我一定会救独孤庆,一定会帮你。但是我舍不得你。”到底在说些什么啊,怎么可以放弃呢!
“帮父亲翻案后,我们就远走高飞。”碧落轻轻说道。
“那是,我一定可以很快做到的!我一定会让真相大白天下,独孤老爷一定可以释放!”碧落脸色逐渐暗了下去。等真相大白的那天,你还愿意和我远走高飞吗?我能看到真相,只等你将他打开。却再也没有勇气看到真相那头的我,对你会是怎样的伤害。今日繁华胜雪,句句都是对不起,落花如雨,全部都是…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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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满朝文武中气十足的声音震得小锦耳朵有些发痒,她好奇地四周打量着,见大家都波浪似地跪了下来,她也赶紧扑通跪倒。几个大臣鄙夷地看着她,真是没见过市面的小角色!
“众卿家平身。”惠帝咳嗽两声,说道。小锦偷偷抬头看惠帝,他面色微微泛红,眼中带着疲倦,身上的龙袍显然很厚。听少轩说他咳中带血,又这么怕冷,难道是肺结核。在古代“痨病”可是绝症啊,难怪这些大臣都蠢蠢欲动。顾天华以前还隐忍不发,现在已经暗中开始和各地番王联系。原来是这样,连一直主张“太极” 治国的惠帝都看不惯顾天华,皇甫少轩那家伙也想在这个时候动手铲除顾天华了。
“杨国威。”
“臣在。”哇!这人名字这么气派——“扬国威”,但是人怎么这么矮矮的圆圆的啊。小锦吐了吐舌头,眯着眼睛用眼角偷看身边的老头。
“杨大人,以后锦凰就交给你了。”惠帝又是一阵轻微的咳嗽。
“臣定当不负圣望。”矮球球老头大声回答道。
“杨大人是太医院院使,锦凰,以后你要用心学。”惠帝嘱咐道,殿内大臣又是羡慕又是嫉妒,还有一些人甚是不屑。小锦跪下来谢了恩,心里却不以为然,院使虽然是太医院最高官职,不过也是个正五品。真不知道这些人听说招太医干嘛那么兴奋,还不如考状元呢。想她独孤一家,富可敌国,如果不是找机会给独孤庆翻案,她才不来当这个太医,被一个五品比芝麻大点点的绿豆官给管着!
才第一天上朝,小锦就觉得腰酸背痛。来到大祁除了跟着上官舞魔鬼训练医术的时候比较辛苦外,平时还是很悠闲的。好吃,好喝好住,好多下人好伺候着。就算在现代,她也是睡懒觉,逃课的学生。现在要她每天大清早等着枯燥的早朝,不是站就是跪的,小锦嘴巴翘得比天还高。原来当官就是受罪啊,真不明白世界上的人的思维方式,居然削尖了脑袋也想当官。
小锦摇摇晃晃地倒床就想睡,可是人还没踏进自己的房间,就听一个太监禀报说院使大人有请。工作真的好辛苦呢,小锦翻着白眼哭丧着脸,心里感叹道。
“这位是左院判罗列罗大人,殿试的时候你已经见过了。这位是右院判罗明罗大人,新来的御医独孤锦凰。”矮球球杨国威介绍道。
“左院判罗大人,右院判罗大人好。”小锦低头道,什么乱七八糟的都姓罗,左罗右罗的分都分不清。
“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太医院的十位御医里,居然有这样少年郎,恐怕是要流传千古。”看那位“左罗”大人感慨的样子,小锦就想笑。大祁的十位御医,进宫之前必须在太医院供职6年,经过每5年一次的考核,三试合格者,才有资格入选,否则宁缺不补。这么一来,自然全是老头子啦,小锦这么年轻当御医,这消息在太医院简直是天方夜谭。
“啊…院判大人,听说太医里面还有一些懂得验尸的啊,那个一般来说,潋卷祠…”
“我跟你说太医,你跟我说尸体?我看你这小子不仅仅想当御医,还想爬到我们头上,当提刑官吧!你这小子,还没学会跑就想飞,你给我抄本草纲目抄30遍,还不快去。”那位“右罗”大人训斥道,手指在小锦额头弹了一个暴栗!
不是吧!小锦揉着被敲肿的额头,一脸委屈。这个右罗大人真的很凶啊,看来以后在太医院的日子不怎么好过!
“我们什么时候给几位皇子诊病啊?”小锦远远地问了一句,可那几位大人却早消失得没了影子。小锦随手抓了本医学书,哗啦地翻了两下,就丢在了一边。抄书,她自从读书以来,就没自己抄过书。她笑了笑,拿着那本《本草纲目》出了门。
“30遍就是300两,有钱真是好!”小锦掂着手里的钱袋,独孤家最大的好处就是钱多,随便就找到了一个贪财小太监帮她抄。小锦笑容越来越阴险,拿银子找了几个宫女帮她收拾了住所,把那些硬邦邦的被子枕头换成了柔软的丝绒被。又买通了几个老嬷嬷,让她们嘱咐厨子,夜宵点心补品地往她屋子里送。如此一来,她在皇宫照样好吃好睡,自在逍遥不减当年。
就这么住了几天,皇上终于召见她,为几位皇子医治。第一次见的是大皇子南宫文。幸好这个皇帝儿子不多,不过三个儿子一个公主而已,不然一个个都被毒出毛病可就惨了。
“独孤大人,皇子的病情如何?”
“他是不是时醒时睡,食欲不振,时常还会胡言乱语。身上常会疼痒难当,偶尔会把全身抓烂。”小锦一边说,一边掀起南宫文的衣衫,果然是伤痕累累。
“饭后腹痛,恶心欲吐,特别害怕鱼腥味。”小锦收拾好工具,回头看着惠帝说道。
“果然名不虚传,你才第一次看就知道了!还是悬丝把脉也,我长这么大,发现太医院很少有这么厉害的医生,而且你还这么年轻!”小锦转身,突然被一个手抓住。小锦吓了一跳,见面前的人面容清秀,一身太监打扮。她心里一阵疑惑,皇上在这里,他怎么这么不规矩。她眉头一皱,就想挣脱。
“你教我好不好啊?我看你们拿着针扎几下人就好了,真的很厉害啊!”
小锦看了看惠帝,他并不生气。小锦再次打量了面前的小太监,哦,原来不是小太监,是个姑娘啊。惠帝这么宠着她,她看上去又不是妃子,难道是…
“公主乃万金之躯,这些针针罐罐的,实在不适合公主。”小锦冲她微笑一下,礼貌说道。
“啊!你怎么知道我是公主啊!哦,肯定又是你们几个告秘!”刚才还眼中红星闪闪,现在却是目露凶光,插腰怒喝,没有了半点女孩气。旁边几个小太监,委屈得脸都拉了下来。
小锦没有回答她,她可没兴趣和一个刁蛮公主纠缠不清。自己刚才是按照在仁合大学陈教授那看到的史料中写的病症来背,看来果然是对了。这么说,他们真的是中毒了。只要是中了毒就好,有五毒珠在就不怕,但是肯定不能让人发现自己用什么方法救他们!
“皇上,臣可以帮皇子医治,但是独孤一门规矩,秘传绝迹不传他人。所以臣斗胆请求,独自为皇子治病。”她冲惠帝说道。
“准奏。这里就交给你,月儿,我们先走。”那位女扮男装的公主南宫月,一脸的不乐意被惠帝喊走了。临走时,还狠狠地冲小锦哼了一声。小锦摇了摇头,看来以后要当心这公主了。
小锦拿出五毒珠,让它靠近南宫文。五毒珠颜色迅速变换着,发出兴奋的光芒。南宫文的
东宫是大祁皇太子的寝宫,惠帝未设太子,但是遵循大祁立嫡不立长的惯例,几乎已经确定太子之位非南宫珏莫属。只是,南宫珏痴痴傻傻,又怎么能君临天下呢?
南宫珏逗着一只蛐蛐,看着它蹦蹦跳跳,乐此不彼。
“大皇子已经清醒过来,御医看过了,再过个几天,他就能完全康复。”素心俯身,将南宫珏弄得一地的榛子糕捡起来。
“明天应该就是二哥了,素心,你用毒向来精准,如果不知道配方,他只绝对不可能替大哥解毒的。但是那么多味毒药,他怎么能单靠症状就猜出配方呢?除非,他根本就不是对诊下药!”南宫珏眼睛眯成了一条缝,流露出危险的信号。
“殿下的意思是…”
“明天他要为二哥诊治,无论如何,你一定要看到他是如何医治的。如果他真的能治百病,那么如果我第3天健健康康地被他医治,那么他一定会怀疑。我要有所准备,不是吗?”他撒娇般地说道,嘴巴抿成好看的一条线。
“听说独孤锦凰查出大皇子的毒融合69味毒药,但是我们只用了47味毒,那剩下的22味药是谁下的?”素心思索道,“会不会和殿下您食物中的毒…”
“有些人就是太沉不住气了,不过我没兴趣知道究竟下药的是大哥还是二哥。”南宫珏的笑如清风拂面,如梦如烟。
“想必殿下已经有十分的把握了。”素心轻轻一笑,手指揉伤桌边琴弦,流出几声音符。
“必要的时候,自然要有所牺牲。你说我该选大哥好还是二哥好呢?或者一石二鸟?”他将手中的榛子糕屑丢入锦盒中,两只蛐蛐吃了糕屑,行动缓慢下来,挣扎了几下,终于不动了。
瘦削的灯花无声坠落,沉淀出香烟几脉。
素心颤抖了一下,迎珏无邪的目光,她的心猛然地疼痛着。这个世界上,还会有殿下在乎的东西吗?他连自己都可以这样微笑着伤害,在最残忍的时候露出最纯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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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进行得顺顺利利的,二皇子的毒才3味,二皇子的意识也很清醒,不过不方便下床走动。小锦装腔作势地给他喝了些药,然后靠五毒珠将毒吸了出来。今日,小锦照例去三皇子寝宫。
“哥哥,你来看珏了啊!”刚进门,小锦就看见一个熟悉的男孩。他睁着一双水晶般清透的眼睛,忽闪着看着小锦,突然扑入她的怀里,然后激动地往她身上蹭了蹭,突然他的目光中闪过一丝奇异的神色,转瞬即逝。小锦挣扎着躲过了他,拍了拍身上的榛子屑。
“三殿下。”原来小白痴就是三皇子,小锦突然想起了宫中说三皇子是傻子的传闻,不由得唏嘘。三个皇子中,南宫珏的确是最漂亮的。那汪如冰般晶莹的目光,如仙子般纯洁。
“殿下,乖。”素心端来了几块榛子糕,那甜得发腻的气味在空气里晕染开来。小锦怀中的五毒珠突然不安份起来,似乎感应到什么毒素。
“等下,这榛子糕有毒!三殿下吃了多久了?”小锦紧张地问道,素心吓得手一抖,惠帝神色愤怒,质疑地看向几位侍女,倒是南宫珏依然是挂着单纯的笑,手里还抓着半块榛子糕。
“别吃啊,殿下。”素心紧张地看着南宫珏,南宫珏却是奇怪地看着素心,晶莹的眼眸中全是疑惑。任谁看到这样的场面都会觉得揪心,惠帝更是心疼万分,小锦在一旁只觉得心酸。
“皇上,三殿下服用的毒毒性不强,应该是慢性毒药。是五叶花,这毒只在西域才有。长年服用,会让人神智不清。药性再重点,可能丧命。”小锦闻了闻榛子糕的味道说道,“想知道谁下的毒并不难,独孤家早已买断了这种毒药,每笔交易都记录在册,皇上只需要让臣查购买记录即可。看三殿下的情形,应该服用毒药很长时间了。”
“岂有此理,这事情务必要查个水落石出!如果你能治好三殿下的病,朕一定好好赏赐你。”惠帝愤怒道。
“让殿下身体康复不是难事,我也可驱除他体内之毒。但是毒已经侵入大脑,恐怕要恢复三殿下的智力并不容易,臣需要一些时间。或许是因为三殿下已经对下毒人没有威胁,臣暂时没在殿下体内发现前两位皇子中的毒。”小锦小心应答,天知道这傻子能不能救!原来他是被人给毒傻的,真是可怜!
“哥哥,怎么这么多人啊,你是特地来看我的吗?”珏一脸惊喜,小锦还没反应过来,他又在小锦怀里磨蹭起来。小锦不习惯地推开他,一脸尴尬。
“皇上,臣看三殿下身体并无大碍,还是改天再来看他吧。他目前需要多休息。”小锦请示完惠帝,落荒而逃。
惠帝叮嘱了宫女注意南宫珏的饮食,又四处查看了下东宫。南宫珏小时候聪慧过人,平日里他最疼这个嫡子,后来南宫珏刺客伤了脑子,变得神智不清,他也请了名医为他诊治,却不料有人暗中下药,让他不得康复。见南宫珏如此,惠帝更是怜惜,吩咐太监多加照顾,分派下来的饮食衣物这里也尽量安排多些。南宫珏只是呆呆傻笑,似乎并不知道父亲的良苦用心。惠帝越看越心疼,最后一声叹息,负手离开。一行人等总算跟着他走了,珏依旧是笑着,只有素心才能看出,那看似孩童般纯净的笑容下竟是超乎常人的凶狠。
被五毒珠吸干净毒以后,南宫文和南宫武的病情几乎好转。每次给他们复诊,都会听见他们恶狠狠地咒骂对方,敢情他们是都认为自己的毒是对方下的。惟独南宫珏,每日只晓得抓蝴蝶,斗蟋蟀,任凭两个哥哥猜疑来去,他自逍遥。有些时候小锦倒是挺羡慕他的,能在勾心斗角的皇族争斗中保持这样一颗单纯的心,是多么不容易?
小锦照着书上写的,为南宫珏找了很多治疗智障的偏方,却不济于事。毕竟这脑子的毛病放在现代也不是很好治的,小锦看见南宫珏那样子,心里难过,往东宫跑的时日也就多了,经常还会带些吃的玩的给南宫珏。
这日,小锦打算用催眠术来治南宫珏。她兴致勃勃地来到了东宫,心想即使不能医治好他,至少也能引他进入回忆,查出点蛛丝马迹!南宫珏和往日一样,吃着榛子糕,这次他的活动是坐在池塘边钓鱼。他带着一个精编草帽,嘴巴里叼着半块奶香榛子糕,一身鹅黄的衫子在阳光下极为耀眼。
“哥哥,你来这么早啊。”一见到小锦,南宫珏就丢了鱼杆,像块橡皮糖样的粘了上来。可谁知脚下被鱼杆一绊,人就摇摇晃晃地往池塘里去。南宫珏一脸惊恐,小锦心下更是一紧,一上前就要拉住他。可是还是晚了一步,珏咚地掉进了河里。
“哥哥救命…珏不会游泳!”南宫珏挣扎着在水里沉浮,只喊了一句,就见水面浮出一串水泡,他已经没了踪影!
“来人啊,三殿下落水了!”小锦扯着嗓子喊道,可是奇怪的是东宫里居然一个人都没有。那些太监和宫女呢?原来这三殿下痴呆异常,连宫女和太监都不将他放在眼里。这不,三殿下一吩咐,以后独孤大人来的时候不准有旁人在场,大家乐得清闲都跑没影了。以往小锦和珏都要玩个大半天才出来,这时候的宫女太监都不知道跑哪去了。
“三殿下,三殿下,珏,南宫珏!”小锦越喊越心惊,小锦虽然在学校经常游泳,但是水性并不是很好。此刻要她眼睁睁地看着一个人淹死,她也做不到。想到此处,小锦咬咬牙,抽出钓杆的鱼丝,捆在自己腰前,另一端捆在树上。等到了水里,找到珏,就启动手腕上的开关,用碧落给的冰蚕丝捆住他往上拖。小锦心里想好对策,屏住呼吸,跳下了水。
水底青苔遍布,滑腻非常,小锦在水中勉强睁眼,只感觉水波荡漾处日光凌乱,偶尔有不听话的鱼从身边跑过,却半点见不到珏的影子?小锦焦急万分,突然听见“啪”的一声,鱼丝居然断了!小锦的心顿时凉了半截,早知道就用冰蚕丝来绑了,一时偷懒居然弄成这样。她挣扎两下,打算浮上水面换口气。谁知道刚往上一挣,水中波浪骤起,水波流窜,连她四肢都不听使唤了。难道这就是所谓的风吹皱一池春水?等到小锦反应过来水底有旋涡,极力挣扎时,她已经被吸进了池底深处,水流速度越来越快,似有无底黑洞将她往深处拖坠。小锦一时紧张,一下子被灌进了无数的凉水,她只觉得鼻子一痛,瞬间就被呛得昏了过去!
…
眼中一阵刺痛,眩目的日光透过亚绿色的布纹窗帘,翠荧荧地落在了雪白的被子上。小锦慢悠悠地睁开了眼睛,她习惯性伸手挡住阳光,突然手背刺痛一下。小锦定睛一看,居然在打点滴?什么!点滴?小锦猛地弹了起来,牵动针管又是一疼。这都什么跟什么啊,为什么每次回来都被针扎?
“有没有搞错啊!”小锦心里咒骂老天没有创新精神,居然让她这么狼狈地回来!
“没有搞错,哲学系大三的两个同学晨读的时候,在生物大楼池塘前发现你肚皮上翻地躺在池塘边的瓷板上。他们正打算报警说发现浮尸,谁知道你居然动了起来。两个同学以为尸变,吓得半死大喊大叫地跑了。幸好你们班几个学生发现了你,急救很到位。”一边纪录病人情况的凤夙说道,小锦只看见他嘴皮动啊动,眼没抬手没停的,仿佛叙述着和自己毫不相干的事情。
“那哲学系的唯物论怎么学的啊?什么浮尸啊尸变啊,没有实践就乱下结论。还有啊,我们班谁发现了我,男的女的?怎么急救,有没有做人工呼吸?”小锦一边擦嘴巴一边问道,不能让自己在昏迷的时候被占便宜吧。
“再擦嘴巴就要破了,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你怎么会像条死鱼一样地躺在池塘边上?”凤夙放下手中的资料夹,手撑住床的墙壁,俯下身来。
小锦头一歪,轻巧地避过了凤夙靠进的脸。她能感觉到凤夙厚实的呼吸,闻到他唇边淡淡的烟草香。这样的距离有些暧昧,让她感到压迫。若是以前,能和凤夙靠这么近,她会在心里窃喜,可是现在她却本能地逃离。凤夙眼中惊讶,疼痛,转瞬即逝,又恢复了之前的淡漠和高傲。
“我订做了件祁朝的衣服,想借着水看看好看不,谁知道不小心掉了下去。”小锦随口编了个理由,把自己穿着古装落水的事情轻描淡写地敷衍了过去。凤夙没有追问,他的眼中凝结出一阵寒气。她已经可以不假思索地对他撒谎,随意杜撰的理由就能够天衣无缝,大祁的混乱已经把她从原来总出错的无知少女,蜕变成了今天处处设防的精明少年。这期间,她经历了多少风险和痛苦?落水不会是一个意外,很可能是一场阴谋,他不知道本该在皇宫的小锦,怎么会出现在仁合大学的校园?也许小锦掌握的时空通道远比他要多。
眼前的女子,脆弱而苍白。点滴瓶发出轻轻的水滴声,却重重地落在他的心上。他究竟是如何保护她的?他只能用自己手中的权力,去向南宫珏要求一个承诺,一个不杀她的承诺。他不能说破,不能靠近小锦,只为那传说中的宿命。
“好好休息吧,马上要期末考试了,你不好好复习还到处乱跑。到时候父亲捐再多的教学楼,你还是免不了退学的命运。”凤夙冷冷地说道,小锦不服气地冲他的背影努了努嘴,又吐了吐舌头。
“佩佩,你就看在我生命垂危的份上,帮我一次吧。”
“我看你生龙活虎的,不像有事的样子啊。倒是凤夙学长被你连累的,加班加点地查房,一天帮你检查几次。我很少看见他这么负责的医生了。”佩佩剥了一个橘子给小锦,小锦撅着嘴巴不肯吃。
“你就帮帮我嘛,跟老师说我病重。你爸爸不是医院的医生么,叫他帮我开个证明。这样,我至少能多休息一个月!”
“我爸爸是精神科的!难道开个精神病证明啊?不是不帮,是帮不到,你还是老实上课复习好了!再说,你的病情凤夙学长一直亲自过问,你要撒谎也要看人啊!”佩佩左一个凤夙学长又一个凤夙学长,小锦的心情跌入谷地。
凤夙肯定不会帮她圆谎的。如果要凤夙撒谎给老师写欺骗性假条,还不如杀了他。这个原则性那么强的优等生,怎么可能拿自己的医学专业来干这种勾当呢。
“叮…”病房电话响了起来,吓了小锦一大跳。
“喂,你好。”电话那头传来的是沉重的喘息,仿佛有人压抑着颤栗般的恐惧。小锦看了眼佩佩,又喂了一声。
“我是陆华。”过了许久,一个低沉的声音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