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别再问我为什么不准,我喜欢……”
“……”
“我喜欢你。”
嗯,就是这么这样。
从前关乎她的事,他总是给出相同的答案,模棱两可让人摸不着头脑的一句“我喜欢”。
姚荡也总是一次次地认定他霸道,只以自己的心情来判定事情。
其实,那句话从来都没有说完,不是“我喜欢”,而是“我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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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姚寅很清楚一点,他爱上了在世人眼中最不能爱的女人。他们之间有难以跨越的坎,有免不了的纠结。可既然是志在必得,那迟早是要先迈出那一步的。倘若继续等待下去,有朝一日,她会眷恋上另一个怀抱,届时再来后悔当初的开不了口为时已晚。
那不如趁早把话讲开了。
然而把一切都豁出去换来的结果……是意料之中、情理之中的。
姚荡只回给他一声声酣甜的鼾声。
这没心没肺的反应,他动不了怒,甚至还有那么一丝窃喜。只有在完全信赖不需设防的人面前,才会睡得那么安稳吧?她酣醉梦呓里有他,即便仅仅只是一句“四哥……唔,带我去市集套圈圈”。
他想,这十几年共同的回忆,如同一种烙印在心上的暗号,只有彼此懂,谁都擦不掉、也代替不了。
“爷,醒了吗?您今儿约了商会的人,时辰差不多了。”
屋内的些微声响,让门外的侍从敏感地问道,口吻是小心翼翼的试探,生怕扰醒四爷。闻声后,他理妥窄袖,做出回应,“小姐呢?”
“小姐?去学府了啊。”
“嗯,那收拾下,准备出门。”他难以形容自己的心情,嘴角只浮出一丝难以自制的苦笑,她还真是若无其事啊,而他呢?能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吗?显然是不可能了,既然这一步已经跨出,便注定收不住了。边抬步朝着正厅走,他边冲着侍从嘱咐道,“派个人去钦云府盯着,八皇子有什么动静就来回报。”
“好。”虽然不解,侍从还是恭敬领了命。
他不懂向来不涉政的四爷,为什么突然对八皇子有了兴趣?
更不明白八皇子能有什么动静,今儿外头都已经传得沸沸扬扬了,他人间蒸发了,有说是承受不了纷纷扰扰的蜚短流长窝在钦云府不愿出门了,也有说是出了远门替皇上办事去了。
总之不管如何,与姚家都扯不上关系吧?
然而很快,那位侍从就不得不佩服起四爷的神机妙算,偏偏就是今天,八皇子赏了琉阳城百姓们一个很好的茶余饭后话题。
向来门庭冷落却又暗中备受人关注的钦云府,午后时分,本是格外的静谧。
又旦靠坐在苏步钦屋外的回廊石阶上,头一顿一顿地往下耷拉,睡意正浓,但又必须强迫自己打起精神,等候着自家主子的随时召见。
可惜身后那扇房门始终紧闭着,他的眼皮反倒越来越沉。
就快要倒趴在地上睡着时,外头忽然传来的骚动让他立刻警惕地清醒过来。下意识地打了个哈欠后,他揉着眼,提起神,朝着声音来源走去,想要一探究竟。
这不太像是钦云府午后该有的吵闹,足以穿过门板,钻入苏步钦的耳中。
靠在卧榻上的他却仍旧双眸紧闭,只有那双耳朵稍稍动了动,捕捉到又旦离去的脚步声后,他放松心神,继续小寐。也记不清过了多久,一阵匆匆忙忙的脚步声传来,他眉心轻皱了下,没有搭理,直到门外传来又旦的通禀声。
“爷,是不是真的不管什么事都不要搭理?”
“嗯。”静了半晌,他挤出一声有气无力的轻哼,仅仅只是一声从鼻腔间溢出的气音,也耗费了他不少力气。
“那,那如果是十三荡的事呢?”本打算就此闭嘴,又旦脚步动了动,思来想去,又追问了句。
“……说。”
又旦深吸了口气,才张嘴,“有个别院的丫鬟来传话,说是太子一早在学府门口把十三荡拦住,带去了粉楼,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总之俩人就锁在屋子里,外头守着一堆人,她怕他们家小姐出事,想请您帮忙去看看。”
这不是什么天大的事,只是那个丫鬟在外头闹得凶,火急火燎的架势倒是有几分像他们家小姐。可至少在又旦看来,以十三荡的个性而言,有自保的能力,不至于出什么事。
于是,许久后,都没再听见苏步钦的反应,又旦便认定自家爷的想法和他一样,明哲保身不趟这浑水是对的。他刚转身,打算去把那丫鬟打发走,身后房门忽然开了。
“去看看。”
“爷,你……”熟悉声音,让又旦惊诧回过眸,映入眼帘的仍是一袭霜白长袍,外头裹着件厚实的大氅,镶着素白的皮草边。分明已经回暖的时节,穿成这样,着实有些不太合适,可他家爷又的确需要。视线上移,在瞥见那张毫无血色的脸颊后,又旦颇为担忧地想说些什么。
只是话才起了头,就被苏步钦甚是无力的声音打断,“我不想说话,走。”
苏步钦逐渐认识到一些事,譬如关于姚荡的事,他做不到置若罔闻。
又譬如,关心则乱。在跨进那间传说中锁着姚荡和太子的屋子后,他才想起她若是有事,别院的丫鬟只会找四爷,万万轮不到他;更何况,有姚寅在,太子会胡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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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一天来学府的时候,姚荡没想过会遇见那个活像兔相公的男人。
在钦云府暂住的时候,她更不会杞人忧天地去想如果有一天想见他一面变得很难,会怎样?
然而现在,她不得不去想,余光里是那张空空如也的位置,应该坐在那儿的人,又一次缺席了。倒是淑雨,一早就准时出现在学府,只是看起来很是反常,向来最顾及形象的她竟然就这么在课堂上睡了一上午,直到用午膳的时候才醒,也不同任何人讲话,看起来很是萎靡。
姚荡几次想鼓起勇气询问她关于兔相公的事,又不愿先失了格调,就这么纠结着忍着,眨眼,就快要放课了。
——砰。
就在她神情恍惚看着苏步钦的位置发呆时,课堂的门突然被人用力推开。
所有人的目光全都默契地聚向门边的罪魁祸首,最为诧异的当属姚荡,怔了许久,她才自言自语般地呢喃,“旦旦?”
“你果然在学府!”苏又旦一脸紧张地冲进课堂,也顾不得上头的夫子正在吹胡子瞪眼,大步流星地停在了姚荡跟前,“跟我走,爷被你害惨了。”
“……”给她点发言权好不好?她很久没见过他家爷了,别胡乱栽赃!
“还愣着做什么?快走!”
“哦哦哦。”姚荡鲜少见到又旦慌成这样,那些女儿家的别扭心思很快就被她抛开了,胡乱地将书册全都塞进随身的布包里后,她立即起身,还来不及跟夫子打声招呼,就被又旦急匆匆地拉了出去。
很是莫名其妙的一幕,留下众人面面相觑,猜想着苏步钦又出了什么事。
最先回过神的是冷淑雨,她皱眉,微启着唇,看着姚荡和又旦消失的方向,须臾后,也追了出去。
“冷姑娘,您跟出来做什么?”利落地将姚荡塞进马车后,又旦迅速回到驾车的位置,刚要离开,就瞧见冷淑雨挡在前头。对她,他实在提不起好感,尤其是这种时候,愈发没心思去应付。
“你家爷怎么了?”假装没看懂他不耐的脸色,淑雨自顾自地问。
闻声,姚荡探出头,尽管对于淑雨的存在颇为不爽,可偏偏这个问题刚好也是她好奇的。
“还不清楚,说来话长,我猜想兴许是被太子骗去粉楼了。”被两双眸子同时紧紧盯住的感觉并不好受,何况这两双眸子的主人都还很难缠,又旦沉住气,尽量试图选择一个最为简单的说法。
“粉楼?!”
姚荡和淑雨冒出难得的默契,异口同声地惊叫。
他点了点头,虽然暂时还只是猜想,然而能在学府见到安然无恙的姚荡,便足可证明这猜想一点都不夸张。爷离开之后,只交代他去找四爷,赶往别院的路上他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连他家爷都想到先去找四爷,那个所谓别院的丫鬟又怎会想不到?
“我跟你一块去。”没等苏又旦给出反应,淑雨就迈着小碎步,钻进了马车。
可想而知,又旦没心思去拒绝冷淑雨的要求,他只有一个念头,尽快赶到那家粉楼,搞明白太子这次究竟又想玩什么花样。
原先,他还想着,那一片有成堆的粉楼,要去哪找苏步钦和太子。
当马车驶入那条著名的烟花之巷时,连姚荡都轻易猜到太子在哪了。真是有够笨!哪有人整人搞那么大阵仗的,还搬出宫里的侍卫来守门,恐怕连瞎子都知道有王公子弟在这儿逍遥着呢!
没等又旦把马车停稳,姚荡就急不可耐地跳了下去,让她诧异的是,门口那群侍卫竟然就这么放任她堂而皇之地走进去,完全不加以阻拦。偏偏又旦和淑雨想要进来时,却被一群人挡在了门外。
这事很蹊跷,可姚荡只是皱了皱眉看了眼,没有停下脚步,继续往里走。
外边日头还没落下,不同于夜间门庭若市的场景,眼下的粉楼还静得很。大老远的,就能听见大堂里传来一声声的叫唤,“豹子豹子豹子!爷就不信开不出豹子,通杀不了你们!”
无论何时何地可以赌得如此投入如此激情的,只有一个人——太子。
事实也就如同姚荡所预估的那样,刚穿过庭院,她就瞧见了不拘小节和一群粉楼小厮围成一团、蹲在地上、赌得正兴起的老虎头。撇了撇嘴,她加快脚步冲到他身边,居高临下地俯瞰着那顶老虎帽,没好气地吼开了:“太子爷!太子殿下!您又在搞什么?!”
“哦,霉荡,来得正好。这把我坐庄,买大还是买小?别说我不留情面,自己人给你点消息,我预感这把一定能开出豹子,押豹子……”
“兔相公呢?”头一次,她眼看着赌局在前,竟然没有一丝手痒的感觉。
“兔子?”太子站起身,拍了拍袍子上的褶皱,冷哼地斜睨姚荡,“那我们换场赌局。你猜,他会不会沉醉在温柔乡里,乐不思蜀了?”
“什么意思?”她没兴趣陪他玩这种猜谜游戏。
“到底是自家兄弟嘛,独乐乐不如众乐乐。爷找了今年琉阳城里的新科花魁伺候他,说不定他现在餍足得很,你确定要去打断他吗?”
花魁?讲白了就是□,对不对?所以这话用她能听懂的方式翻译过来,也就是说太子找了个□伺候兔相公,还把他伺候得很舒爽,她不应该选择这种时候去打扰?去他的!幼稚、无聊、色胚!
边在心底暗骂着,姚荡边气得瞪圆眼珠,“老虎头!你真的有病!”
“他不是骗你说出远门了嘛,我这是在帮你,瞧瞧,换个方式不就骗出来了。有什么疑问,你大可以亲自去问他,就是不知道他享受了那么久云雨,还有没有力气回答你。”
“呸!你压根就是想让圣上误会他沉迷女色,成不了大器,最好是在他玩出事之前,逼他尽早和淑雨订下来!”
“挺聪明嘛,不愧是我想娶的女人。”这一点,太子倒是不加掩饰,用半开玩笑的语气说完后,他顿了顿,大手大大喇喇地勾住姚荡的脖子,将她拉到一旁,避开周围那些人,压低声音继续道:“不过你猜错了一点,不是我想逼他,而是父皇授意我制造个理由,好让他可以逼苏步钦应允这桩婚约。你懂的,我从来没掩饰过,我就是想保住太子的位置、必须得讨好我父皇。”
“圣上授意?这么说,即使你当时不想毁婚,你父皇也本就想好了要促成他和淑雨?”姚荡仔细打量着太子的每一个表情,没能捕捉到丝毫撒谎的痕迹。看起来,他说的全是真的,只是她消化不了这则讯息。
“呵呵,兴许吧。”
说这话时,太子无奈地耸了耸肩,笑容有些苦涩。
姚荡知道,几大望族在朝廷中的势力皆不容小觑,民间甚至时有传言,皇权是被架空的,连圣上都得看姚家和冷家的脸色行事。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把淑雨许给太子,自然是在替他巩固太子之位。
而现在,圣上忽然改变主意了,在太子看来,这更像是圣恩已不再属于他吧?
难怪,他会没头没脑地找四哥提亲,其实只是迫危机感愈加浓重,迫不及待想替自己找个后盾?
“喂,你那是什么眼神,爷不是你路边捡到的狗!”太子没好气地用手肘重重撞了她一下,避开她那道满是同情的视线。
“废话,你哪有小狗那么可爱。”男人似乎都不屑女人的同情?姚荡恢复寻常模样,语气颇冲地顶了他一句,又迅速回归了正题,“别扯离话题,带我去找他。”
“自己去,就在楼上,我可没兴趣听你哭哭啼啼地问他为什么要骗你。”说着,他继续蹲下来,一副若无其事打算继续刚才那场赌局的模样。瞧见姚荡忙不迭地往楼上跑,他忍不住又笑闹了一句,“跑那么急做什么?难不成还怕他被女人吃了?得了吧,他好歹是个有血有肉的男人,不吃了别人就不错了,一会瞧见少儿不宜的画面,可别尖叫……”
“啊!啊……”
这头太子的话还没说完,楼上就已经传来了姚荡的尖叫声。

第二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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艳红的身影如同一团火般,三步并作两步地跨过通往楼上的阶梯,把太子的提醒狠狠甩在了身后。环顾了一圈后,姚荡迅速做出判断,握拳直冲那间门口站着两个侍卫又紧闭着门的房间。
“十三小姐……”
“滚一边去!”侍卫的话才起了头,就被姚荡无情掐断。
她鼓起腮,瞪着跟前的房门,深呼吸,再深呼吸,不管看见什么画面都要保持理智,绝对不可以把事情闹大。
做足了心理准备后,姚荡才抬脚,用力踹开那扇房门。
厚实的门板轰然崩塌,剧烈声响充斥耳膜,扬起的灰尘扑面而来,蒙住了她的视线。
硝烟中,姚荡面无表情,一动不动地屹立,眼神含着肃杀之气,片刻后,朱唇抿出的紧绷线条微微松了松,屏抑在喉间的那口气忽然泄出,紧随着从那张唇间飘出了杀猪般的刺耳叫声,“啊!啊……啊啊啊,这他娘的什么门,好痛!!”
尖叫声中,守在门边的两名侍卫相觑了些会,默契地齐齐遁逃,先前出声的那位还边跑边心虚地捂住揣在怀里的房门钥匙。
姚荡捂着脚尖,痛得龇牙咧嘴,单腿立在门外蹦跳。
滑稽的姿势并没能顺利缓解痛楚,但她的痛吟声仍是渐渐消弭,直至偃旗息鼓。
碍眼灰尘已经散尽,足够她将屋内画面一览无遗。
率先夺去她注意力的是每家粉楼房间里都会弥漫着的撩人香气,姚荡皱了皱鼻子,捕捉到散落在门边的衣物后,她的眼瞳倏地睁大……霜白色的!嵌着华贵皮草的!是只有兔相公才会偏爱的衣裳!顺着那一地被随意丢弃的衣裳,姚荡的视线被引领到了床边。
如同太子所提醒的那般,最终,她还是不争气地又一次溢出叫声:“啊啊啊啊……”
只在一瞬间,她的脸涨得通红,烧烫感蔓延直耳际。床上姑娘近乎□的胴体,还是把她吓到了。姚荡这才明白,原来再多的心理准备也无济于事,真正面对这种场面的心情,是很难事先架构好的。
香艳,是姚荡此刻唯一能想到的词儿,用来形容这画面也的确是再恰当不过。被粉色纱帐包裹住的床上,女人若无其事地岔开双腿,跨坐在男人身上,她全身上下只裹着一件几乎透明的薄纱,玲珑有致的曲线让人尽收眼底。
兴许是方才动静太大,那位姑娘满脸错愕地回眸,看向门外。显然是没预料到会有人闯入,她像被定格住般,白皙手指停留在她身下男人的裤腰带上,嘴角甚至还停留着一丝魅惑笑意。
姚荡吞了吞口水,震回了神,木讷地看向上身已不着一物的兔相公,他半撑着身体,企图想要制止那只意图不轨的手,瞳间神采有些迷离无力。
是被吓到了吧?那张俊脸上的血色都像是被全数抽离般。
见到门边的姚荡后,他显然是松了口气,身子倒向床上,平躺着,喘着气。
那模样在姚荡看来,是见到救星后才有的放松心神。
随着他的动作,骑跨在苏步钦身上的姑娘拾回了神,漂亮秀眉不悦地蹙起,“姑娘,新来的?看够了吗?看够了就请离开,麻烦把门关上,我们还没完事。”
完事?!
这敏感词勾动了姚荡的想象力,于是,曾在无数小艳本上看过的桥段,逐渐在她脑中涌现。彷佛看见了兔相公裹着被子蜷缩在床角,咬着唇一声声地抽泣,而“新科花魁”则一脸餍足的斗着腿儿坐在床沿,分明很爽又假装不屑地斜睨着他,还故作姿态不耐地听着他的控诉……
——你个禽兽!畜生!把清白还给我!
——你也有爽到,不是吗?
——你胡说!我没有!你把清白还给我……
——好了,闭嘴,我会负责的。
熟悉的台词被姚荡想当然地代入幻想中,旁人看不懂在她脑中翻涌的究竟是哪一幕,只瞧见她脸上神情变幻万千,最后越来越沉重……哀恸……
“这位姑娘,你如果想旁观也请摆好姿势找个隐蔽的位置!”姚荡的沉默加之丰富的脸部表情,惹得“新科花魁”欲望褪去了大半,难掩怒气地娇吼道。
“呸,有种找你爹娘来旁观!瞎了你的狗眼、烂了你的狗嘴、残了你的狗爪!我的人也敢骑,你他娘的知道‘代价’这俩字怎么写吗?瞪什么瞪,不知道?写不来没关系,姑奶奶我直接做给你看!”
“哎哟喂,可别乱攀亲戚,我哪有您这么老不死的姑奶奶……”
“那就揍得你以后一见到我就跪下叫祖宗!”
在苏步钦的概念里,女人打架绝对不会是件赏心悦目的事,扯头发、撕衣裳、骂娘辱爹,这些都是出现频率最高的事。然而,姚荡却用行动颠覆了自然规律,这应该是他有生以来欣赏到的最为利落的一场架。
余音还在绕梁,姚荡就连拖带拉地将那个骑在他身上的女人拽下床,甚至是很有格调地没有扯头发,而是揪着人家身上那件薄纱。对方吃痛的声音还没来得及破口而出,就见她推开了屋子里的那扇窗,看似轻巧地把人丢了出去……
——咚!
重物砸落在水中的声响隔了片刻后从窗外传来。
苏步钦溢出声不合时宜的轻笑,他想,过了今天,这家粉楼外那条不起眼的河要声名鹊起了。
“别、别乱来!”本打算赶来看热闹的太子,试图想要阻止她不知轻重的行为,可结果还是晚了。只能眼睁睁看着姚荡就这么把个如花似玉的姑娘甩进河里,他大张着嘴,半天都没想明白那纤细身子里到底是怎么爆发出这股蛮力的,“霉荡!你还有没有理智!这种事一个巴掌拍得响吗?你放着拔枪的不管,竟然还冲着被刺的下手?”
“君子要言而有信,我说了要揍她,就一定要揍!”
这是什么烂理由?动手还成了君子行为了?太子被她生生呛到吐不出话,她会动手也不是什么新鲜事了,琉阳城谁人不知十三荡劣迹斑斑。可常言道打狗也得看主人,人家花魁是收了他的银子替他办事,守在外头的那些侍卫都看在眼里,姚荡这么做无疑是在挑战他的威严。
“你懂不懂什么叫怜香惜玉?!”好不容易,他调整好呼吸,继续吼道。
“哈,又没人对我怜香惜玉过,凭什么要求我懂这么深奥道理?你懂?那你还待在这儿干嘛,赶紧去河边捞她呀,万一人家不识水性闹出人命,我要负责的耶。不过君子敢作敢当,我是不在乎一命抵一命啦,可是……你那么懂得怜香惜玉,不舍得我死吧?”先前冲动泼辣的模样已没了踪影,她俏皮地冲他眨着眼,嫣然甜笑。
姚荡的笑容很漂亮,有股夏天的炽艳气息,只是眼下太子完全没有审美的心情,这女人在拿乔!字字句句都是仗着自身价值在威胁他。没错,她若有什么事,姚寅岂会不追究?
“等你家爷捞完那没用的女人,再来跟你计较。”他咬着牙,气得发颤的食指指着她,撂下话后,又瞪了苏步钦一眼,领着一干侍卫跑开了。
上半场的春光无限,下半场的暴力血腥,让这屋子里突然而至的静谧显得愈发突兀了。
“哎……”良久后,姚荡沉重的叹息声,打破了沉寂。
苏步钦费力地撑起身子,眯着眸,看她一步步地靠近,最后在床沿边坐下,表情很是凝重。他猜不透她在想些什么?那一脸惋惜的模样又是什么意思?
“兔相公,你千万别想不开,清白对于男人来说也没那么重要啦。”她说得语重心长,还伸出手,轻拍着他的背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