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他们都忘了,今天这场恶战的真正目的。莫堃有些无奈的看着念修和珏尘,手无缚鸡之力的她,只好在周择逸拼命的掩护下,胡乱逃窜。尽管两人都受了不少伤,但总算还是安全到了大殿。
晋王见到莫堃后,就立刻迎了上去,没有护卫敢在靠近了。周择逸这才松了口气,想起刚才的场面,不免有些后怕。一个失态,竟然就这么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莫堃?呵……我怎么就会忘了防你呢?”都说棋差一着,满盘皆数。左侍弘说得很自嘲,他是要绸缪太多事了,所有的精力全集中在了晋王和蜀王身上。右丞相又突然失踪,一个闪失,他竟然就忘了,滇王不足为惧,可滇王背后还有个侧妃莫堃。
“够了!”滇王终于忍不住了,表情看起来哀伤极了,总算开口喝道:“都把兵器放下。父皇母后的灵柩还在这儿,你们就开始束甲相争了。都还有没有人性!太子哥哥,这个可是您的亲生父亲啊!”
“滇王还真是有孝心。我也是你的亲生哥哥,今日,你又可否放我一条生路呢?”左侍弘还是笑着,镇定的反问。丝毫没有去顾忌,自己的身后正有人用刀指着他。
念修很想一刀了结了这个残暴的太子,想起之前珏尘说过的他的斑斑劣迹,他险些就控制不住。直到扫视到蜀王的眼神警示,以及想起盈夜的安危,他还是忍住了。
“我从来都没想过要和你争什么……”
“可是母后和父皇不打算放过你。”莫堃及时的打断了滇王的话,这是她的丈夫,她太了解他的优柔寡断,“这是母后和父皇之前交给滇王爷的,王爷思索再三,还是觉得让它变成永远秘密算了。但是太子殿下,您的忤逆行为,天理不容,文武百官也不容,其他的异姓王更是容不下!”
说着,莫堃接过珏尘递来的圣旨和懿旨。交给事先都商量的好大臣们:“你们都是母后和父皇身前御口亲封,位列三公的大臣们。好好鉴定下,告诉太子殿下和所有人,这些是不是父皇母后的亲笔,是的话就大声宣读出来。”
那些大臣们自是不疑有它,压根就没心思还当真去鉴别,只管照着念。其他的大臣们,刚刚才死里逃生,还在心有余悸,也都不多话,全都安静的听着。圣旨和懿旨的内容,也跟众人猜测的相去不远,无非就是废了现在的太子,另立滇王左淳,即日登基继位。
宣读完后,四周很静,跪拜在地上接旨的大臣们也始终不敢起来,纷纷偷睨着太子的表情。
“把左侍弘和那些禁卫军压下去。”最先反映过来的,仍旧是晋王,生怕滇王一个心软,他赶紧命令道。
先前布置在殿外的那些晋王府的侍卫,以及刚才还是敌人的护卫们纷纷都倒戈了。左侍弘知道自己大势已去,他默不作声,自嘲的嗤笑开来。目光还是锁在不远处的鞅妃身上,没有说出声,只用唇形说着:“要幸福!”
孙丘鞅忍了很久的泪,终于还是滑落了下来,她别过头去。硬逼着自己不要去看左侍弘,硬逼着自己不要去想往事,不要去追究究竟是什么让她变成了现在这样。可她不敢闭眼,每次只要一闭上眼,她看到的都是很多年前,那个纯净美好的自己。
“夏侯俨炜,殷后她只是得到了该得的报应。”被护卫压着,正要走出大殿的左侍弘,突然回头说道:“当年年仅十二岁的太子突然暴毙,难得与她无关吗?那时她可曾心软过。她之所以推举我做太子,恐怕是因为我那时已经过了而立之年,她以为我成不了气候了,她是该死,她手上沾了多少无辜人的血?这是报应!哈哈哈……”
晋王皱着眉,不喜欢有人这么说自己的姐姐。他比谁都清楚,殷后为了这大昶天下牺牲了多少,还有他的娘……也是为了这天下,为了男人间的争权夺利,硬生生掐灭了自己的爱。所以,他不能让大昶覆灭,这权位基业里埋葬了太多太多。
他刚想出手堵了左侍弘的嘴,有人却比他抢先了一步。珏尘眉头一敛,嘴角勾起一丝笑容,手中的刀划出完美的弧线,准确无误的没入了左侍弘身旁的柱子上,那距离离他的身子很近,只差分毫恐怕就会稳稳的插入他的背。
“不要对殷后不敬。”
珏尘的语气很淡,却透着浓烈的警告意味,让人不寒而栗。瞬间就成了所有人的焦点,他反倒一派自然,当晋王使了下眼色,侍卫赶紧压着左侍弘消失后。珏尘又恢复了原来的样子,径自撩起衣裳,胡乱扯了块布,替肉肉擦去了脖子上滴落的血。
气氛便也就这样更显得尴尬了,肉肉不自觉的红了脸,偷偷抬眸看着珏尘的模样。还在为太子刚才的话揪心,纵然并没有怎么相处过。娘终究还是娘吧,在珏尘心里,殷后是不同的,他定是听不得别人说她。
“不要乱动!”看着肉肉,珏尘无端的觉得喉间干涩,不自然想用粗暴来掩饰。
“你以为我爱动,轻点会不会!”
看他们一人一句的斗嘴,晋王抑制不住的笑了,好像刚才的硝烟霎时就消散了般。见晋王爷一笑,其他人纵是不明白原因,也并不觉得有什么好笑。还是全都傻呵呵的跟着笑,或许更多只是会了想消除心里的紧张。
“珏尘,这群笨蛋笑什么……刚刚结束了一场腥风血雨,他们怎么笑的出来?”肉肉有些不明所以,迷惘的眨着眼。
“跟你说了不准动!”凌珏尘压根就没心思理会旁人,早已被自己的心思搅乱了。他开始觉得自己疯了,见肉肉受伤他的火气就会上扬,她痛得龇牙咧嘴,他就会莫明其妙的放柔力道,然后……心也跟着隐隐的痛。
念修定睛看着眼前这两个有些旁若无人的人,心里觉得堵。握着盈夜的手,失控的紧了紧,惹得盈夜怪叫,他才回神打了个激灵,不明白自己这是怎么了
第十五节发丧日之后,左淳在众臣的拥护下顺利登基为帝,原先的滇王正妃陈尚宓被册封为皇后。晋王等人就算了然整件事,却也没为难鞅妃。
太子还没等到皇上亲审,就突然在牢中离奇暴毙了。隔日,鞅妃就自请入道观修行,皇上借顾念先皇恩情为由,准了。
离奇猝死的不止是太子,还有刚辞官,打算告老还乡的右丞相。
这突然的变故让肉肉觉得无法适应,她缠了珏尘闹了几天,说想回临阳。是见不得念修和郡主日日出双入对,也是不愿在趟权场纷争的混水。可是珏尘居然出乎她意料之外的,非但没有应允,居然还答应留下帮晋王。
想到这,肉肉烦躁的抓乱头发,鼓着腮帮子看着窗外发怔。择逸在晋王的安排下,假冒太监,进宫随侍莫堃。安旅最近也常不见人影,念修做了晋王副将,阿盅他们也一直跟着珏尘忙进忙出的,肉肉突然觉得只有她是多余的。
“哎呀,时公子您别抓了,身上这是怎么了?”
肉肉正想得入神,手不知不觉的在手腕上挠着痒,也没多怎么留意自己身体上的异状。被刚进屋的丫鬟这么一叫,她才低下头审视起自己的手肘。那里布满了密密的红疹子,就像她前些天在自己的胸部和腹部上发现的那样。
有些痒,不怎么舒服。肉肉以为是虫子咬的就没怎么理会,被这么嚷嚷开了,才几天下来,越来越严重了。
“别!别在抓了,奴婢这就替您找凌公子去。”丫鬟觉得不对劲,赶紧按住肉肉的手,不让她再胡乱动。转念一想又怕会传染,缩回了手,找了个名正言顺的借口想离开。
“不用了!”肉肉起身拦下那丫鬟,突然想出去透透气:“我自己去吧,凌公子这会在哪?”
“书房。”丫鬟见肉肉靠近,谨慎的退后了几步,怯怯的指了指东边书房的方向。
肉肉无奈耸肩苦笑了下,明白这丫鬟避她也是逼不得已,并不打算为难。临走时,又转过头叮咛了句:“你也赶紧去找个大夫看看吧,我三天前就不怎么对劲了,你伺候了我那么久,还是瞧瞧比较好。”
“多谢余公子。”丫鬟呆愣的目送着肉肉的背影离开。想着,若不是早先不经意知道了她的女儿身,刚才那些体贴的话,还有跨出门时那道温暖的笑容,一定会让她脸红心跳的。
其实,所有被拨来伺候肉肉的丫鬟们,早就全模糊了她的性别。只是觉得打心底里喜欢她,平易亲和,对谁都是客客气气的。虽然偶尔嘴毒了点,也让人嗔怪不起来。
向来粗枝大叶的肉肉,哪知道旁人的心思。她一个劲的皱着眉,拼命的想挠自己的后背,实在痒的有些难受。脚步也不敢停下,直往书房冲去。
到了书房门口后,她连敲门都懒得,粗鲁的一脚踹开门闯了进去:“珏尘,珏尘!看帮我看看,我生病了,要死了!”
话刚说完,肉肉才意识到书房里的气氛好像不太对劲,一抬眸,才瞧见居然满屋子都站满了人。全是一些陌生的侍卫,珏尘正坐在椅子上,像是和他们商量着什么大事。刚才还冷峻严肃的表情荡然无存了,在肉肉这样堂而皇之的闯入后,立刻抽搐了起来。
肉肉脸颊微红,眨了两下眼,不知道该说什么来缓和这僵持的气氛。
“都下去吧。”珏尘轻咳了声,看向肉肉的眼神像是略带责怪的。实则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好些天没见到她了,他当真有些想她,原以来自己不肯带她回临阳,会惹她不高兴再也不打算理他了。
这会儿见她还是和从前一样,横冲直撞活力十足的模样,反倒觉得心情豁然好了不少。
“怎么了?”侍卫都走完了后,珏尘才起身,边把手中的书籍放回书架,边问道。
肉肉很快就忘了先前的事,嘟着嘴大步走向珏尘,拢高袖子蛮横的把整个手肘挡在了珏尘的视线前,模样不自觉的有丝女孩家才有的娇气,“快帮我看看,快痒死了。好多红疹子,手上,脖子上,还有身上……不是虫子咬的,我研究过了,好些天了。”
看着肉肉这模样,珏尘觉得唇有些干涩,喉头滚动了下后。他顺势掩饰去了自己的异样,挑眉问道:“多久没洗澡了?不发疹子就怪了!”
“才不是!”肉肉扬起头,又挠起了痒,眼神还不忘和珏尘互相瞪视,心里不住的告诉自己气势不能输人:“我每天都洗。”
“在哪洗的。”他就从来没见肉肉洗过,不禁疑惑,盘错起双手追问。
“王府后面有条巷子,巷子后面有个林子,林子里面有座池子,我……”
“池子里面有条鲫鱼,你就是躲那鲫鱼肚子里洗的是吧?”珏尘若有所思的接着她的话茬,开起了玩笑,心里却瞬间饶过了复杂的思绪,“洗澡而已,那么偷偷摸摸的做什么?”
“我……”肉肉一时语塞。
在珏尘灼灼的逼视下,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见她这样,珏尘忽然觉得不忍心为难她,转开了话题:“把衣裳脱了,让我瞧瞧。”
“不行!”没想到,这平凡无奇的一句话,会惹得肉肉那么大反映。她几乎是立刻叫开,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双手紧紧护在胸口。
珏尘的疑虑更深了,眉头皱得很紧,目不转睛的看着她。不经意的想起了一些他曾忽略的蛛丝马迹,一一窜联起来得出的结论,让他自己都觉得惊讶。时肉肉这模样,不是正常男儿家该有的,就算是夏天她都习惯把自己裹的严严实实。
无论受了多重的伤,她从不肯让他审视她的身子。还有……她看念修的眼神,也不是单纯的兄弟而已。甚至是她偶尔忘情,听起来很是娇嫩的嗓音,就像刚才……珏尘不敢肯定自己的猜测,他拢了下眉,笑着步步靠近肉肉。
慢慢的将她逼到了墙角,才终于开口:“肉团子,脸红什么?”
“天太热!”肉肉回答的很顺,那么多年,对于这种不怎么对劲的气氛,她若是会慌张失措应付不来,又怎么把自己的身份瞒到今天。
“这样啊……那呼吸为什么那么促?”珏尘不打算就这么放过她,边享受着她这不寻常的模样,边认真审视着她。
“都跟你说我病了,快死了!”眨了眨眼,肉肉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脸红心跳,就像她不知道珏尘为什么突然对她那么暧昧。他的口吻很散漫,可是他的眼神很凌厉,隐约肉肉觉得珏尘开始怀疑她了。
“把手给我。”眼看他们俩人的距离,就快近的贴上了,珏尘却在这个时候恢复了正常。若无其事的扯过肉肉的手腕,动作很突然却很轻柔。他不是觉得玩够了,这感觉挺好他上瘾了,只是找到了他想要的答案。
时肉肉是女孩,他几乎可以肯定了。以往她总是穿的很多,领子系得很高,他们鲜少有机会那么近的接触。就算有,也都是命在旦夕的时候,或者该说以前的他一直没有想过认真关注她。可是今天……也许是身上的疹子,让她实在痒的受不住,领子有些微敞,总之珏尘还是见识到了他想要求证的东西,她没有喉结。
“怎么样?”肉肉咽了下口水,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寻常些,不去想刚才珏尘的莫明其妙。
“天花。”审视了半晌后,珏尘回答的很淡。
吓得肉肉白了脸色,叫嚷开了:“不可能吧,天花会死人的,我还不想死,还有好多好吃的东西没尝过呢!”
“刚才不是一直不停的说‘死死死’吗?傻瓜。跟你闹着玩,是水痘,我带你回房,别吹风,不出意外今晚你可能会发烧,先去休息着。我替你熬药,晚些会让安旅来照顾你……”
“宝贝,你不会让我死是不?”肉肉可怜兮兮的眨着眼,想起初识的时候,珏尘就像念修带给她的稀世珍宝。治好了老爹,一路照料着她的大伤小伤。现在的肉肉是觉得被这些红疹子折腾死,太丢人了。
所以,就想着珏尘再发挥一下他这稀世珍宝的威力。至少先快点替她止了痒!
这称呼实在让珏尘哭笑不得,不约而同的他也想到了初见时的那一幕。比起来,已经是两种截然不同的心境。那会他当真是厌恶极了这个称呼,可是现在,虽然还是同样的不喜欢,但他却贪恋这种被肉肉信任依赖的感觉。
“放心吧。”他笑抚了下她的发,手间的力道有掩饰不住的疼爱,“只要我活着,你就活着。”
“快找人扶我回房,我要晕了。”
肉肉的脸色忽然变得很不好看,煞白的。她是真的快晕了,不仅仅是因为身子的不适。还伴着股腾云驾雾飘飘然的感觉,从来都没有人对她说过这样的话,一直都是肉肉一个人倔强的撑着。
有泪,她也不愿掉。不是骄傲,只是因为明白,没有人见到的眼泪,不存在任何价值。她能做的就是咬牙走下去,可是现在突然有人说了这样的话。就算意思很单纯,也让她觉得好温馨,至少念修从不会对她说这话。
他只会大咧咧的拍她的肩膀,龇牙咧嘴的对她说:“放心吧,我们会是一辈子的兄弟。”
兄弟,的确可以一辈子,却不能万事依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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肉肉的情况很糟糕,出乎珏尘预料之外的混乱。她不断持续发着低烧,昏昏沉沉的,吃什么吐什么。安旅每天都会来照顾肉肉的三餐,跟着就不见身影了,像是很忙碌。
珏尘思来想去,还是不放心把她交给丫鬟们照料,只好寸步不离的守着她。
尽管烧得糊涂,许久没有这么大病过一场了,肉肉还是清晰的记得念修带着郡主来看过自己两次,郡主一反常态待她很客气,还带了好些好吃的给她,可惜她都吃不下。也记得每天晚上她难受的呻吟不断时,总有一道身影忙里忙外,不断盛来冰凉的泉水,替她换着脸上的帕子,让她压抑着的热气多少散开了些,人也跟着好受了些。
跟着几乎每回都是到天亮,她总算安静了,那个忙碌的身影才有片刻小歇的机会。又怕她突然有事,他总是紧紧握着她的手,靠在床沿闭眼小寐。
肉肉是忘不掉这段日子了,忘不掉这些天日日萦绕在鼻尖的草药味,是珏尘独有的味道。
日夜折腾了很久,肉肉终于恢复了几分气色。一大早醒来,没能见到珏尘的身影,她突然觉得不适应了。傻傻的在床上干瞪着墙壁许久,才挣扎着起身,头是不怎么疼了,只是四肢依旧觉得有些酸。
“时公子醒啦,用膳了,是王爷亲自为您勾选的菜谱。”
“不用了,我不怎么想吃,先搁着吧,我想出去走走。”肉肉跨下床,套着靴子,随意瞄了眼桌上的食物,难得居然会觉得没胃口。
这还是伺候了肉肉那么久,丫鬟第一次听见她说不想吃东西。只顾着惊讶,也忘了阻拦她了。
“咦,云龙!”
刚踏出房门,转过回廊,肉肉正贪婪的享受着久违的阳光,身后就传来熟悉的喊声。她换上灿烂的笑容,转头回应:“念修早。”
“还早,都快午时了。也不瞧瞧这日头有多晒,怎么就出来了,身子好些了吗?”念修的关心是毫不掩饰的,头一次忘了顾忌身旁还有盈夜在。
反倒是肉肉比他想的细腻些,瞥了眼郡主后,她刻意的拉开了距离,客套极了:“好多了,多谢你和郡主的探望。尤其是郡主,送来的那些东西看起来真好吃,可惜那会我吃不下东西,糟蹋了……”
“不打紧,你要喜欢,改天我再送些给你。”
盈夜的态度着实让肉肉愣了半晌,瞠目结舌说不出话。没有了从前的刁蛮任性,现在的她看起来很亲和,简直是判若两人。
“我的性子是躁了点,以前的事你也别放心上。这回晋王哥哥他们,还多亏你们相助。还有……”说着,她羞涩的低下头,挽着念修胳膊的手紧了紧,小鸟依人般的温婉:“还有念修说了,你是他最好的兄弟,喜欢他就要喜欢你。”
听了这话后,念修侧过头,爱怜的看着依偎在怀中的盈夜。他的眼神很柔,这浓情蜜意的两人,让肉肉觉得自己杵在这很尴尬,退也不是进也不是,又不知该说些什么。
“云龙,原来跑来这了啊,咱们找你都快找疯了!”好在董盎来的很是时机,忽地就和董错以及阿盅从拐角处出现,见到这回廊上不怎么和谐的三人,赶紧识相的替肉肉解围。
“找我?去玩吗?”很快,肉肉就忘了场合,只想着闷了那么多天,实在难受极了。
“你呀!怎么还是这个模样。”董错无奈的摇头兴叹,顺势搭上她的肩,冲念修和郡主行礼打了招呼后,就带着她往门外走去:“珏尘说你一定闷坏了,带你去骑马玩。他花了一晌午,为你挑了匹特峻的马,你一会见了一定喜欢。”
“就知道那家伙了解我,喂……阿盅,董盎,走快点!”
肉肉的心情瞬间就好了不少,先前的郁结也散了。隐约的,她总觉得珏尘有些变了,从前他见她就吵,怎么也不可能那么好心的替她安排好一切的。
第十六节“云龙,有空多陪陪安旅。这丫头变了,她不再是以前的安旅,变的……贪恋富贵了。”
……
这一整天肉肉的心情很低落,阿盅的话言犹在耳,今天在马场上见到的那一幕也让她刻骨铭心。她的思维一直都是简单的,在来到蓟都之前,她从来都不知道,原来人心还会有那么复杂的时候。
“珏尘,你不用陪我等安旅的,夜深了,回房睡吧。”仰望着繁美的星空,肉肉觉得有些晕乎乎的。一用完晚膳,她就跑来了安旅回来时必经的院子里守着,都忘了多久了,始终不想说话,珏尘也就一直静静陪着。
这样的气氛很好,让她想到了临阳的日子,宁静的夜空,潺潺的蝶泉。她,念修,安旅还有董家兄弟和阿盅,有时候可以在蝶泉边拉拉扯扯个一整夜。聊未来,聊过去,现在都好遥远了。
“我陪你吧。”珏尘回答的很淡,却不容置疑。他其实挺疑惑,不明白为什么今天在马场见到安旅的时候,肉肉不上前叫她,只是假装没看到的离开了。
原来他以为这丫头懒散惯了,是不喜欢管别人的事。可是又没想到,她居然就这样守了好几个时辰,心里其实是担心着她的身子,才刚好,怕初秋的夜风太凉。不懂得怎么表达,他只好就这样陪着她。
“安旅对蜀王……真的是像阿盅说的那样,贪图富贵吗?”肉肉不愿去怀疑安旅的,但是渐渐的,她发现人心太叵测了。从来没有谁,是她真正看透过的,或者就算曾经看透了,也会随着时间慢慢的改变。
珏尘只是耸了耸肩,后院的偏门传来一阵细微的声响。他定睛看向了那里,瞧见了安旅有些鬼祟的身影,“我不知道,就像我不懂念修一样,我始终觉得让他一见钟情的不是盈夜这个人,而是她郡主身份。”
“你去哪?”眼见珏尘起身,似乎正要离开,肉肉有些慌了。她还没想好要怎么问安旅,突然觉得珏尘在的话,至少让她觉得有些安心。
“呵,不是说安旅是你媳妇吗?又不是我的,我先去睡了。”
扔下话,珏尘就离开了。脚步很轻,并未引起安旅的注意,肉肉想开口唤他,到嘴边的话还是吞进了肚子里。隐约觉着珏尘的举止很怪异,刚才明明说了要陪她的,怎么一会又说要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