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你回家。”他没回答,拉起美满就走,因为再逗留下去就属于给情敌创造机会了。
视觉的偏差让美满始终没注意到身后的贾天夏,茫然地任由凌嘉康推着自己走出会所,扑面而来的风才总算让她清醒了些,想起此行的重要目的,“可是那个女人……”
“虽然我的钱只留给我未来老婆用,但是帮朋友处理垃圾还是可以的。”言下之意,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完全不需要她亲自动手,他会帮她做得很漂亮。
“但是……”她还在挣扎。
“请你吃宵夜。”
“好!”所以说,女人一旦被掌握了弱点,就会不堪一击,轻易就能一手掌握。
等到贾天夏追出去的时候,只来得及抓住到那道很嚣张的车尾灯,懊恼地低咒了声后,他转眸看了眼明显是跟出来看戏的谢穆堂,压抑情绪,偏还是忍不住低喝:“给我车钥匙。”
“开玩笑,我跟你一样啊,出来喝酒从来不开车。”谢穆堂置身事外地耸肩。
他只好不甘地又扫了眼早已悄无声息的街头。
“原来是凌嘉康,好玩呢,他们俩什么时候那么熟络的?”谢穆堂实在很喜欢火上浇油这个动作。
“我就知道那个皮条客有预谋!”
饱含着杀气、怒气、酸气的怒吼声从贾天夏口中飘出,可惜他口中的那位“皮条客”完全都感受不到,正悠然自得地享受着“抱得美人归”的滋味。
明显能感觉到身后有记者尾随着,凌嘉康还是不加避讳地下车,绕到另一边替美满拉开车门,待她下车后,便自然而然地牵住她的手,往不远处的意大利餐厅走去。这种亲昵的举止,在旁人看来俨然就是一对热恋中的情侣。
唯有后知后觉的丁美满丝毫都没察觉到,兀自发泄着对莫蔷的强烈不满,“你说这女人是不是有病啊,我就没见过那么厚颜无耻的第三者。难道还是我抢了她男人不成?居然还跑荧幕上去叫嚣,脑残吧。”
“是挺残。”凌嘉康好心情地领她入座,温柔附和,还特意挑了个靠窗口的位置,这算不算是体贴狗仔?
“欸,你还没告诉我,怎么突然跑回来了?不是还有宣传没做完吗?”逐渐的,她总算回了神,把莫蔷抛到了脑后。
“你方向感差,怕你迷路,所以回来陪你。”边翻看着服务员递来的菜单,他边很顺口地回道。
“迷路?”这么抽象的词汇,丁美满很难一下子理解。
流利地点着菜单,搞定后,他顺势喝了口水,看向美满,“还记得你的奋斗目标吗?”
奋斗目标……
她当然不会忘,自从某一日凌嘉康拉着她去一家想要易主的葡萄园葡萄园,哄骗怂恿她一起出钱买下葡萄园后,她的人生目标就是……赚钱!养葡萄园!等着十年后的收成!
“看来记得。”丁美满是个很通透的人,让人一眼就能看穿她的想什么,对于她的反应,凌嘉康回以激赏一笑,“没有变吧?我是不是该提醒你一下,你回国是想要工作,而不是为了贾天夏。”
“当然!”美满想也不想,用力点头,不仅仅是说给凌嘉康听的,更为了坚定自己的想法。没错,她是为了赚钱才回来的,贾天夏对于她而言只能是过去式。
身为一个经纪人,必须要比单纯的商人更奸,所以凌嘉康从来不喜欢做没有成效的投资。就像花下血本去捧红一个新人一样,他可以给丁美满很多,甚至扮演着朋友的角色以她最能接受的方式陪在她左右,前提是她必须听话懂得回报感恩。无疑,美满此刻的言行让他很满意,“说吧,有什么是我可以帮你的。”
“我需要一个主持人,我跟小爱商量好了,她也答应了,只要你点头就可以。”
“那个莫蔷不是很好嘛,又是你们电视台的,不需要特地到我这来挑人吧。”他双手盘于胸前,像是警惕的豹,隐隐察觉到了他的猎物原来并不乖。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跟她关系,怎么共事啊……”
“丁美满,我很好奇,你是不是也会那么排斥我的某位前任女友?”
“呃……”他的前任女友关她什么事?
不必回答了,她的表情已经是最好的答案,他不爽地嗤声,忍了许久,最好还是愿意给她时间,适时地退一步,“算了,出场费多少?”
“还需要出场费哦?”事实证明,凌嘉康不是退一步,而是半步而已!
“废话,你又不是我老婆,凭什么享受夫妻共有财产,最多给你打八折。”
“……”
“或者我陪你睡一晚,我买一送一。”他摆出一副豁出去的姿态,赔本生意也照做。
“凌嘉康!你怎么不去死哇!”可惜,丁美满完全不领情。
她天真的以为这只是一句玩笑,就跟他们刚认识时,他时常会在通电话时说“跟天夏离婚吧,算命的说我们俩比较配”一样,在娱乐圈里打滚的人,应该都擅于把玩这种半真半假的调调。
可她的阅历尚还不够让她明白,没有男人会对一个毫无感觉的女人开这种玩笑。
天色蒙蒙亮,阳光从厚实的云层后射出,为这个很不寻常的清晨揭开了序幕。
全城发行量最大的报纸新鲜出炉,就在娱乐版的某个不算惹眼、却也让人无法忽视的位置上,赫然刊登着一篇标题为“昔日夫妻,各自寻欢”的文章,莫蔷被正式判定为第三者,而贾天夏这个别人笔下的“负心汉”却着实好奇究竟什么时候婚外情了。
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旁边配着的那些照片。有贾天夏和莫蔷并肩走进419的,天知道,他不过是刚巧在门口遇见莫蔷而已;还有凌嘉康和丁美满在某家餐厅享受宵夜的、最显眼的就是那张在夜店拥抱的!
时针刚指向六点,通宵达旦加班的人流正打算散去,便瞧见他们台那位向来迟到早退频频请假的制作人带着一身疲惫冲进办公室,身后还尾随着一辆推车,车上全是报纸,一摞一摞的。就算身为制作人需要时事情怀和时尚敏锐度,也犯不着买那么多相同的报纸啊!
“继续买!把你视线范围内所能捕捉到的全买下来!”很显然,只是如此他觉得远远不够,仍旧对着手机咆哮。
“天夏,其实……不用那么偏激吧,报纸的保质期很短耶,过期了要怎么处理……”手机里传来谢穆堂有气无力地声音。失恋的男人真很恐怖,一整晚,不仅折腾自己,就连周遭朋友都要跟着倒霉。
“你不认识林则徐吗?没听过虎门销烟?”还能怎样,难道要他把这些登着美满和皮条客拥吻照片的报纸装裱挂起来?当然应该焚烧了,眼不见为净!
谢穆堂沉默了。
四周那些不明真相的围观群众也沉默了。
听起来事情大条了,连林则徐都搬出来了。
就是在这样的一片寂静中,突然有阵足以把五线谱唱成八线谱的歌声传来,“昨日有双手携着你,我发觉我落泪我妒忌,想跟你分离将你尽量忘记,我怨勇气匆匆不预备,再次见你狠心不来难胜利利利利利……”
贾天夏如遭雷劈,顿住气势汹汹的脚步,慢悠悠地转过头,想要看清是哪个不长眼的居然可以把歌唱成这样,既然自己编曲了干脆也把词换一下啊,用得着字字句句直戳他心肺吗?
还没看清究竟是哪个不怕死的会在这时候唱这种歌,周围就响起了齐刷刷的抽气声,随后本想看热闹的人群一哄而散,整个办公区域忽然静了,贾天夏的目光随即对上了边唱边跳活力十足的贾老爷子。
“你来做什么?”很不详的预感袭来,让他的眉心更加纠结了。
“我儿媳妇……前任,我是说我前任儿媳妇上报纸了。”不怕死的贾老爷子屏退左右,虽然版面并不大,他还是幸灾乐祸地挥了挥手里的报纸,轻蔑的视线在身旁的推车上停留了片刻,“这家报纸的发行量那么大,你以为能垄断成功吗?”
这话说得太对了!导致天夏完全找不到反驳的据点,只好咬牙撇嘴,兀自往自己办公室走,不去理会身后那位看起来很欢乐的老人家。
“我的儿啊,听爹一句话,天涯何处无芳草,你又何必非要那根狗尾巴草。上次我绑来丢你车上的那个女主持不错啊,长相甜美,知书达理,不像这女人……”老爷子不气馁,追进了办公室,手指用力在报纸上某张黑白照片上戳了几下,继续游说,“吃吃吃,他妈的只知道吃,饿惨了就吃野男人的嘴。”
“爸,我比较好奇为什么你看起来比我还激动?”他嗤笑抬眸,随手抢过那张正在被指手画脚的报纸。
贾天夏的视线自动过滤了那张以他为主角的照片,飘向左下角,眼瞳越眯越紧,有随时要冒血的趋势。当他是瞎的?拥抱而已,有必要那么忘我吗,是有多深的感情?能深得过青梅竹马、私定终身?好歹是有过那张纸的承诺,她竟然还真说忘就忘了!
“我当然激动,她有新欢就再也不会来纠缠你了,你彻底摆脱那只猪了,我怎么能不激动。不过话说回来,上次那个女主持的确也只能算普通,太小家子气了。”老爷子点燃雪茄,双腿交叠,姿态看起来沉稳内敛,可说出来的话却大相径庭,“小夏夏,乖,告诉爸爸,你还看上谁了,我再去帮你绑架。”
“爸……”他双眸闪闪,很配合地凑上前,紧握住他家老爷子的手,表现出潺潺父子情,“那麻烦帮我去把那只猪绑来吧,顺便把那个野男人做了。”
——嘭!
厚实的大手重重拍落在办公桌上,面对儿子的不争,老爷子气得半晌说不上话来,最后只好把一切化作行动,狠狠地将一叠由牛皮文件袋包着的资料丢在桌上。
“什么东西?”天夏缩回手,若无其事地扫了眼,问道。
“你自己看,无论是做老公还是做情人,人家都比你称职多了,你还争什么?”丢下这句话后,贾老爷子总算是在儿子面前端出商场上雷厉风行的气势了,直接摔门走人。
寂静的办公室里,又一次响起了那段凄惶的歌声,随着老爷子的消失,歌声终于远离,却已经成功地让贾天夏濒临崩溃。欠扁的歌词搭配上那一句“无论做老公还是做情人”,刺得他耳膜阵痛。
眸间含着愠色,他伸手挑开那个文件袋,耐着性子翻看那堆纸。
……随后,他崩了。
满满三十张纸,事无巨细地记录了美满在离婚后的所有生活,就如他所想的那样,那个皮条客果然是有预谋的,几乎是在刚离婚没多久,凌嘉康就“巧合”地出现在了美满的生活中,机场巧遇、借着从前还算认识的身份接近她、扮演知心哥哥开导那只迷途小羔羊……所有的行为,都透着同一个目标,等着美满把他忘记然后顺理成章地取而代之。
重点是……他妈的居然还有照片?那也就是说,丁美满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爸的视线范围内!那个死老头就这样冷眼旁观他为了找个女人而发疯,却从来没告诉他那女人早就跟着野男人出国私奔了!!
第十一章
世间的事情有时候还真就那么巧,就在贾老爷子突然造访天夏办公室的同一天傍晚,美满的办公室里迎来了一个让她极其错愕、错愕到下巴差点都掉到地上的人。
那个人不是别人,就是生她养她的丁妈妈。
从电视台大门一直到丁美满的办公室门口,丁妈妈一路目不斜视、勇往直前,不管不顾那些试图阻拦她的门卫、保安、助理,好像著名的马里奥一样,只用她的拳头沿途冲顶,最终顶开了美满办公室的大门。
“妈……”
丁美满怔愣了许久,带着些许哭腔的叫唤声在喉咙口卡了许久,总算得见天日。
相较之下,丁妈妈则只是转身,冲着身后那群阻拦她的人挑了挑,甚是得意,“怎么样,看见了没有?满意了没有?相信我是丁美满她妈了没有?”
相信了相信了,虽然这个做妈的气势有点不太对劲,可再仔细看她的打扮。染成浅棕色的削薄短发,米色雪纺短袖衬衫搭配着黑色裙裤,刻意强调出来的干练气质倒是和丁美满很好像。
另一边好不容易缓过神的美满强压住激动的情绪,冲着一干人等打了个手势,示意他们都退下。
等到办公室门阖上落了锁,丁妈妈立即就咆哮开了:“你个不孝女!什么时候死回来的,居然也不知道回家看看,身为你妈,竟然看了报纸才知道你的行踪,你对得起我们丁家的列祖列宗吗?!”
“我我我我我、我可以回来了吗?”美满带着一脸傻笑,连话都讲不清了。
“不、可、以!”丁妈妈声嘶力竭地吼。
才刚燃起的激情瞬间被无情地浇灭,美满委屈地扁了扁唇,咕哝道:“可是我好像家啊,想你拌的黄瓜,还想爸煮的红烧肉,唔唔……”
“给你,黄瓜、红烧肉。”似乎像是早料到她的说辞般,丁妈妈从随身的包包里掏出两个塑料盒子,重重地摔在办公桌上。伴着那股醉人的菜香,她继续道,“不准撒娇!要回来可以,把你乱七八糟的感情生活先给我捋顺了。”
“……我的感情生活不用捋了哇,已经一片空白了呀。”没有爱情不可怜,要是在失去爱情的同时连亲情都失去了,那人生未免也太悲剧了吧。没错,丁美满就是那么悲剧。
“真的?”丁妈妈显然很质疑这话里的真实性。
“真的真的。”尽管明知她妈看不到,美满还是头如捣蒜。
“放屁,你当我不识字吗?就算不识字,我也看得懂图片!这个叫凌嘉康的是什么东西。”说着,丁妈妈又从包里掏出报纸,拍到了美满面前,指着那张很暧昧的照片质问。
“妈……”她无奈地拖长尾音,百口莫辩。
“你现在住哪?”丁妈妈转换话题的速度还真不是一般的快。
“呃,租的哇。”
“要死,那谁煮饭给你吃,你不要又天天吃冷冻食品,一定还熬夜是不是?等你三十岁的时候,小心皮肤都垂到地板上,难看也就算了,走路的时候还得在地上拖,磨破了多疼啊。”
“……”感动之余,美满实在很佩服她家母亲大人的想象能力。
“把天夏找来一块住。”很快,她想到了个很好的提议。
“开什么玩笑?!你不是看得懂图片吗,难道只看了我和凌嘉康,就选择性无视掉了贾天夏和他的新欢?”这种不公平待遇,麻烦能不能不要表现的那么明显!
“你懂个屁,人家那是故意气你的。那我打电话给天夏,让他来照顾你,他要是不肯,这男人从此列入黑名单,你就给我住回来,我还保证以后不管你的感情生活了。嗯,就这样,他要是肯的话,我天天给你们送黄瓜和红烧肉,你们工作忙要吃的好点,别等到了三十岁的时候,皮肤都已经垂……”
“妈!”生怕她又要把刚才那番逻辑奇怪的话重复一遍,美满迅速打断了她,“好啦好啦,我自己跟他讲,你别打电话哦。”
“乖,我就知道我家女儿最乖最贴心了,还有哇,天凉了嘛,记得要加衣服了。那些夏天的衣服嘛可以整理到衣柜里面去了,席子也不要睡了,女孩子太贪凉对身体不好。唔……还有什么呢,你等等,我写了纸条,列了几点注意事项,等我找出来念给你听……”
说着,她又把手伸向包里。美满错愕地瞪着她妈,很怀疑那个包包是不是哆啦A梦的袋子,为什么里面什么东西都有?以前很烦很想逃开的唠叨,现在听来很暖很暖,美满咬着唇,默不作声也不打扰,眼眶一点点开始发烫泛红,眼泪就快要满溢出来时,手机响了。
她看了眼手机屏幕上那窜陌生的号码,再看向自己母亲大人。
“接!”女儿是她生的,她当然懂,那种心虚的眼神,难逃她的法眼。
美满暗吞了下口水,暗自先在心底咒骂了遍这个打扰她享受天伦的人,等到接通电话后,声音自然是难以控制地粗暴,“喂!谁啊?”
“咦,你怎么这么跟我说话呀,我好歹是你的长辈啊。”
一个稚气十足听起来不过八岁才有的声音,却号称是她的长辈?美满皱了皱鼻子,背脊开始发凉,不详的预感随之滋生,凌人的盛气迅速瓦解,连声音都跟着颤抖,“贾……贾贾……贾旺宝?!”
一听到这个名字从美满的嘴里蹦出,丁妈妈的眼睛倏地放光,立刻把耳朵凑了上去。
“胡闹,叫十四表叔。”电话那头的小鬼一本正经地提醒道。
一表三千里,更别说贾旺宝这种表到无迹可寻的叔叔了,何况还是她那位前夫的表叔。思来想去美满都觉得她已经没理由跟着攀亲戚,可又不敢得罪这个怪物,于是选择了扯开话题:“你怎么会打来?”
“我听天夏侄子说你回来啦。”
“嗯,所以呢?”
“所以你快来救我,我请人吃饭没钱给……”
听起来很离谱?这话如果换成其他8岁的孩子说,美满会当做笑话听过就忘,可他是贾旺宝,已经不止有过一次这种先例的贾旺宝!每次他闯这种死要面子祸,都不敢找他的天夏侄子来收拾残局,所以她这位侄媳妇就活该倒霉。
按理说离婚了就犯不着再当这种冤大头。
可是她家母亲大人似乎完全不懂这个道理,二话不说、甚至还没等美满把电话掐断,她就自作主张地帮忙整理起东西。
等到美满反映过来时,已经被她妈推出办公室了。
“妈……别闹了好不好,他的十四叔关我什么事哇?”
面对女儿的抗议,丁妈妈直接用行动表明自己的立场,抓起桌上那两只装着凉拌黄瓜和红烧肉的塑料盒,作势要往包里塞。
“好好好,我去我去。”如她所料,美满投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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料准了美满很有可能做出阳奉阴违的事,丁妈妈防得很彻底,甚至直接开车把她送到了目的的。可当美满硬着头皮来到贾旺宝所说的地点,冲进便条上所写的包间号后,眼前的场面,让她只能傻乎乎地眨着眼睛无辜摄取眼前其乐融融的画面,把自己丢在尴尬里翻来覆去。
餐桌主位上的男人,她还算认识。
还是从前的打扮,剪裁合身的西装,衬衫纽扣一直扣到顶端,系着质地上好的领带,头发打理得一丝不苟,略微发福的身材搭配上精致的五官,反倒构成了一种别样的沉稳气质,乍一看就是商场成功人士。
但!万万不能忽略他的坐姿,单腿曲起踩在椅子上,夹着雪茄的手搁在膝盖上,随着腿的抖动手也跟着抖,典型的吃路边摊时才会有的坐姿。这不是重点,至少可以称之为真性情!重点是,他喜欢抽一口雪茄,冲着对面的人喷气,也不管那气味有多熏人,他照旧能自顾自地说话。
“喂,女人,你是不是想做我的儿媳妇?摇什么头?不想?!不想你整个人往我儿子身上贴算什么意思。哎哟,又点头了,谁他妈允许你点头的,我儿子还没说话你急着表什么态?女人凡事都要以自己男人马首是瞻懂不懂……旺宝,是马首是瞻吗?我这成语用的对不对?”
贾旺宝面露欣慰地点头,他像是获得了首长批示,继续说:“要做我儿媳妇不是简单的事,你懂怎么在外面给足男人面子吗?懂怎么在厨房里抓足男人的胃吗?懂怎么在床……呃,不对,是怎么在卧室里给足男人享受吗?别他妈一个劲地点头,就算你都懂,我也不会让我儿子娶你,因为你、太、丑!”
话音落下,视线始终落在满桌美食上的丁美满暗暗吞了口口水,总算舍得扯回视线。经过一番审视,她才意识到这话不是冲着她喊的。然而这席和从前如出一辙的话,还是让她内心无比复杂,就连语气都承袭了当年的蛮横。
如果不是时机不对,美满很想鼓掌喝彩,终于有人替她承受这种莫名其妙的指责了。只是当在座所有人目光都齐刷刷地聚向她时,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还怎么喝彩?
“你怎么在这?!”最先反映过来的是刚才吼得很连贯江湖味很弥漫的大叔。
“……”美满张了张嘴,尴尬的目光下意识飘向贾天夏,他低眉垂眸食指搭在鼻尖,看似淡漠,实则却是置身事外地偷笑。坐在他身边的女人……很没新鲜感,是莫蔷,何止是整个人贴在他身上,简直是恨不得能把自己揉进他怀里,对上她的视线时,莫蔷眼眸一柔,充分表现出女人该有的味道。
求助无门,美满想起了罪魁祸首——贾旺宝!
他正悠然自得地晃着脚,享受西瓜汁的美味,一副恍然不知情的无赖相。
“想要暗杀我?嘁,那也得问问我的兄弟答不答应。”大叔嘴角一撇,用自己的方式来解读美满的意图。
盘踞在圆桌周围的黑衣兄弟们立刻用行动来给予答案,一个个全像如临大敌般挡在大叔身前。
“我……”美满有些语塞,视线不自觉地移啊移,又粘到了桌上,喉头一滚,她堆起谄媚笑容,“贾叔,我不杀你,那、那……那盆鱼翅你们都没吃耶,好浪费,我打包带走帮你们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