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理智,知道自己不可能像人民币那么人见人爱。贾老爷子可以不喜欢她,哪怕鄙视她那些行为,说她曾经是在犯贱,她都能接受,但就是不能否决掉她的付出,更不能随便抓个女人就壮志雄心地觉得能替代她。
“……太、太太惨了。”大家闺秀见得世面不多,她以为婚姻就是王子和公主从此幸福的生活在一起,没想到现实竟然会是那么可怕。
“你别听她胡说……”眼见抓来相亲的人率先打起了退堂鼓,贾老爷子耐不住了。
“她没胡说,这世界上可以这样忍受我的女人也就只有她一个。”天夏以为她会沉默应对,或是干脆把注意力全集中在面前的美食上,怎么都没料想到,会逼出她这番委屈。
“那、那这亲我不相了,我要回家。”女主角抓起包就想闪人。
不管是贾老爷子怎么拦,人家就是哭哭啼啼,差一点没躺在地上要爸爸。轮到贾老爷子犹豫了,如果未来的贾家少奶奶就是这么个德性,这要是传出去会不会被他那些兄弟们笑死?还不如丁美满呢,人家好歹有气势吆五喝六。
“老爷子,这要怎么处理?”保镖哥哥们愣着,拦也不是,赶也不是,只能等候命令。
“快快快,快帮我把她送到她爸那去。”掏出手帕,他无奈地擦了擦额角滴下的汗水,埋怨地瞪了眼破坏这场相亲宴的罪魁祸首,仍是没有彻底死了心,“小夏夏,没关系,这个不行,爸改天再帮你绑一个。总之不能要丁美满。”
“爸,你玩够了没有。”
“玩?我这哪是玩,是在为你的终生大事着想啊。”
“我跟美满很好,不用你为我们着想。”的确一切都进行的很顺利,他能够清晰地感觉到这个女人再逐渐软化。可是他爸今天这番举止,绝对很有可能把她又逼回那个壳里,导致他前功尽弃。
夹在这相持不下的父子之间,丁美满始终保持沉默,确切地说,自从刚才吼完那段话后,她就一直定定地看着面前的茶盅,没有再说过话。有些事不去想它的时候,觉得还好,可一旦把那伤疤揭开,就是止都止不住的血,疼得她不想搭理任何人。
“你个没出息的疯子!好,从今天开始我再也不管你,要是再被这女人甩了,也是你活该!”撂下狠话后,他拂袖气场庞大地领着人退场。
也记不清过了多久,包厢里一直很安静,美满忽然不顾形象地仰头,扯开嗓子大哭,“你爸是神经病哇!”
“嗯,别理他,等发病期过了就好。”他小心翼翼地把她拉进怀里,回想她方才略带哽咽的话语,字字句句都像是种控诉。他从来不知道,原来她都已经委屈成这样了。
“他为什么那么不爽我啊,我爸明明说我长得很讨喜……”
“他审美异常。”
“你下次不要再相亲了哇,这些女人都不如我。”
“我知道,只有你对我最好。”
他苦笑,可仔细想来,情况似乎也不那么糟,至少,他搞明白了美满到底在别扭些什么。
虽然,贾天夏实在很难有维持男人味,把那些过错一力承担下来。
——一遍遍地热着饭菜等他回家,哪怕他每次都醉得不省人事被女人送回来?
——结婚纪念日那天,不得不用同事的身份看着自己老公跟女艺人周旋?
那是因为他家女人说了:我的梦想就是主持的节目可以越来越好、长盛不衰、收视率一路领先,你会帮我的哦?
他可以不帮吗?老公自然应该无条件地帮老婆。其他节目请不到的艺人,他去周旋;其他节目请得到的,他照样周旋,以便可以在节目上让她挖出一些观众爱看的料。难道这么做,不是为了她?
——偷偷摸摸地结婚,甚至直到离婚那天,才会由破坏你们婚姻的第三者来公布你们的婚姻关系?
当初,双方父母答应他们结婚,唯一的要求是不要公开以免影响彼此事业。他也曾据理力争过,没有例外,也是丁美满说这样也好,不想让人觉得她会成为主持人,纯粹是借了他这个制作人的光。谁有给过他反驳的机会?
可是他那位岳父大人说了:老婆永远是对的。为了秉承这个传统,贾天夏决定不去计较从前的是非,如果从前美满从未觉得自己有被爱过,那现在他会尽力让她感觉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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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气奢华的饭店大厅里,人头攒动,贾老爷子就是这么领着一群人,招摇高调地冲了出来,一路上吹胡子瞪眼,像是被气得快要呕血了。
老话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的水。他着实想不通了,分明生的是个带把的,怎么就会更像是盆泼出去的水呢?非但是任由着丁美满同他大小声的叫嚣,还频频胳膊肘往外拐,当初被人利用完一脚踢开后,还不清醒,这辈子还就是认了那个死扣。要说这女儿长得倾国倾城、妲己再世,他这为人父的也就认了,男人嘛谁没那么点爱美之心。可丁美满怎么看充其量只算是个姿色上乘,还没到封顶的级别,比她更拿得出手的多了去了。
“贾伯伯?”正在他越想越觉得踹不过这口气时,一道乍听起来很陌生、细细品味又有那么些熟悉的甜美女声传了来。
贾老爷子蹙起眉心,潜意识里对这种娇柔造作的声音没太多好感,但出于礼貌他还是予以了关注。印入眼帘的是一张妆容很精致的瓜子脸,滴溜溜的眼珠还传神,对着他猛眨。
“真的是贾伯伯呀,你一个人吗?天夏没陪你?”
这熟稔的口气……于是,他边客套地维持着微笑,边微微侧过头,唇动了动,询问起身旁那个一直跟随着他的助理,“她是谁?”
“莫蔷,跟少爷传过绯闻,您还把人家弄晕丢到少爷车上过,另外还强行把她绑来出过饭。不过后来也是您说她的眼神看起来心术不正,比丁小姐还不如。”助理推了推鼻梁上的无框眼镜,面无表情又事无巨细地回答道。
“咳……不用讲得那么详细,我又不是老人痴呆,稍微点一点就好了嘛。”贾老爷子不自在地轻咳了声,怎么他就不记得自己有说过那么多女人不如丁美满?还没理清思绪,见那个叫做莫蔷的女人已经扭腰摆臀迎了上来,他颇为见外地套上商场中惯用地伪善面具,微笑,问道,“怎么,找天夏有事?”
“没事呢,只是最近对他不利的报道挺多的,所以想要关心他一下。”
聪明女人懂得如何在正确的人面前煽风点火,显然莫蔷不仅是聪明还很精明,分毫不差地算准了贾老爷子最忌讳什么。果然,她的话音刚落,他就脸色一变,唇线紧绷了起来。
没等他发怒吼人,她又一次堆起讨好笑容,继续道,“贾伯伯息怒,谣言止于智者,您要是生气了岂不是让某些有心人得逞了吗?”
“还是你乖巧。”冲动易怒爱乱吼的人,通常智商都不高,三言两语就能被哄得心花怒放,当然等那朵心花衰败得也挺快。贾老爷子用满脸赞赏笑意证明了,他就是这类人中的典范。
“应该的。”乖巧的人愈发乖巧,嘴角像是沾了蜜般,微微一扬就是一阵沁甜浅笑,“有家杂志社约了我做平面专访,如果贾伯伯需要,我可以顺便趁这个机会帮天夏说几句好话。免得事情越闹越大,万一真的骑虎难下了,难道真的要跟美满姐复婚吗?如果他们两情相悦,复婚倒也是好事,可是美满姐和凌嘉康都已经发展一年多了,我猜想感情应该也稳定了吧……”
话说到一半,老爷子的爆点再次被戳破,“妈的,我就知道她跟那个经纪人不单纯,同居过了怎么可能还清清白白,除非对方是个性无能。”
“……”莫蔷不知该怎么接话,混过黑道的讲话就一定要如此直爽吗?她还怀疑他家儿子是不是有能呢,不然为什么每次她主动献媚换来的都是拒绝?贾天夏就连个餍足眼神都给不出啊!
“好歹是个世家的闺女,怎么就能和她爸妈的个性差那么多!离了婚、有了男人,她怎么就还好意思又回来找天夏。他妈的,把我儿子当备胎使呢!”
“呃,贾伯伯,别激动,我扶您过去坐会。”她很懂得抓准时机地展现贤惠,目光若有似无地飘向了大厅另一边的休息区。
这是道很别有深意的视线,只可惜贾老爷子情绪太激奋,丝毫都没注意到。
又是一通怒骂后,他归于冷静,在莫蔷的搀扶下坐入饭厅咖啡厅的沙发椅上,无奈溢出一声嗟叹,也顾不得眼前的女人是谁,江湖味十足的个性让他不经大脑过滤的开始胡乱说话,“我跟你说啊,以前我家小夏夏那是又孝顺又能干,帮我处理事情绝不含糊,都是丁美满给闹的。就说一年多前那事吧,要不是那女人莫名其妙地打通电话兴师问罪,还嚷嚷着要离婚,天夏怎么会出那么大纰漏,弄得差点就在国内待不下去……”
“嗯咳、咳!”向来识相不插嘴的助理,脸色骤然一变,推了推眼镜猛咳起来,试图打断他家老大的倾诉。
“吵什么,没瞧见我正谈事呢,咳嗽滚去一边咳。”偏偏贾老爷子还很不领情。
“老爷子,停车坐爱枫林晚啊。”
——停车坐爱枫林晚。
这是暗号,由贾老爷子亲自规定的。他很清楚自己口没遮拦的个性,也正是因为这个性,导致他在追妻的漫漫长途中屡屡挫败。所以,最后他定下规矩,往后只要他又多嘴说了什么不该讲的话,身为属下就有义务念暗号阻拦,回去之后他会记得加工资。
在听到助理抛出这句暗号后,贾老爷子立刻觉悟噤了声,警惕地飘了眼莫蔷。
见她仍旧是一脸天真笑意,才暗暗松了口气,借机先行离开,这要是再谈下去,谁知道这个心术不正的女人又会拿什么话刺激他,万一被刺激过了头,连“停车坐爱枫林晚”都拦不住了,怎么办?
作者有话要说:[img]desez_96.gif[/img]大概,十四叔耍赖的时候就是这个样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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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办公室绝对是现代都市中首当其冲的是非之地,各类消息只要随意从哪张嘴里飘出,就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传遍满一个部门,大至某某某被老板潜规则、小到某某某最近便秘,全都可以不胫而走成为休闲聚会必备之物。
而加班加点时段终于贪着小憩片刻的人群,那绝对是吸收一整天日月之精华,愈发亢奋地投入到了八卦事业中。
对于这一点,丁美满有了切身体会。
正值傍晚前的晚餐时分,美满毫无胃口地把自己锁在办公室里,看着窗外慢慢被点亮的华灯。
古诗都说了:每逢佳节倍思亲。原本这种中秋时节一个人过,就会显得格外萧条,再加之外头不断飘来的流言蜚语,扰得她恨不得把办公室搬到某个山洞里去,眼不见耳不停,也不用再烦躁。
一切一切的根源,都因为她手中牢牢攥紧着的这本杂志。
——贾天夏不是同性恋,我能证明。
据说,这个标题使得此杂志该月的销量异军突起,而莫蔷低调地从观众视野消失一阵子后,又因为这句话高调现身,人家还说了她之所以这种时候站出来为贾天夏说话,是因为贾老爷子见不得儿子惹上这种子虚乌有的事,特意让她出来说的。
没有记者还会多嘴地去问她怎么证明,这种事不必点穿所有人一起心照不宣才更有卖点,更何况一旁还配了张莫蔷搀着贾叔叔的照片,足以证明她和贾天夏关系不凡,甚至已经登堂入室做起了孝顺媳妇该做的事。得宠新欢说的话,就是证明;下堂糟糠说的话,就是污蔑。这种逻辑怪不得谁,那是人之常情,倘若美满只是个旁观者,也会这般认定。
“哎呀,真搞不懂美满有什么好争的,好男人多的是啊,何必非要跟莫蔷抢呢。”
“就是啊,怪委屈的,贾天夏的心摆明已经是莫蔷的了。我要是美满姐哇,就惊天动地地和凌嘉康谈场恋爱,再轰轰烈烈地办场婚礼,让凌嘉康动用手头关系把记者全给请来,气死那两个人。”
“你还惦念着凌嘉康啊,估计没戏,他都去国外好久了,说不定心都死了,打算眼不见为净呢。”
“那也可以再找个好的啊,她哪斗得过莫蔷啊,人家那是什么手腕,有几个男人逃得出她手掌心的。”
外头的议论声还在持续,并且有愈演愈烈的趋势。美满咬着唇,很想出去问一声“我可以加入吗”?身为一个当事人,她有很多观点想要发表呀。比如,他们凭什么就认定她死活非要贾天夏不可?又比如,他们为什么就料定她斗不过莫蔷?再比如,他们有什么资格判定贾天夏的心属于谁?!
就在她差一点就想起身、开门、跑去提出质疑时,忽然,那些议论声戛然而止了。
美满愣了愣,撇了眼墙上的挂钟,休息时间还没结束,就算是台长大人亲自造访他们应该也不会收敛得如此迅速吧?很快,她的办公室门把手动了动,门被推开,疑问也得到了答案。
“还没下班?”门边的人含着一丝浅显笑意,故意不去理会身后那堆或惊诧或鄙夷的目光,只全身心地把视线全集中到面前的女人身上。
可以在听完那种绯议后,仍旧若无其事事不关已的人,只有贾天夏而已。他的出现让美满始料未及,回神后,她下意识地把杂志藏到身后,不想让他发现自己有多在乎,强装出镇定地模样回道,“加班。”
“你不知道中秋是国定假日了吗?”他故意把办公室门开到最大,以便让外头那些伸长了脖子的人能轻松些,跨步走到她跟前,很亲昵地曲起手指弹了下她的额头。
这动作,就像情人间在打情骂俏,让一群看戏的人更加搞不清楚状况。
“你不知道我们这种工作在国庆假日只会更忙吗?”
“再忙也得吃饭。”看来他一点都没猜错,他爸的连锁行为成功让美满再次把自己武装起来。
她深吸了口气,以为这样就可以不怕他影响,手忙脚乱地抓起一旁的文件夹,在办公桌上铺开,硬是伪装出冷声冷调回应道,“不用了,我很忙,你应该也很忙吧。”
“你以为玩客套拉距离,就能不再爱我了?”贾天夏很清楚,她是只鸵鸟,只要他稍稍松手,就会立刻把头埋起来。就算是分明已经正视了的事实,她照旧可以视而不见。
“哈,我爱你?”他凭什么就可以那么自信啊!
“这种枕边话不用喊得那么大声,公共场所有伤风化。”他自动忽略掉那微微上扬又带着几分嘲讽的口吻背后所象征的意思。
“想太多。”如果站在局外,审视现在的自己,丁美满知道这种别扭的姿态一定会让人觉得很矫情。可她就是不敢再爱了,不行吗?
闻言,他笑了笑,笃定地看着丁美满假装忙碌地埋首在工作中。转身,稍稍整理了下外套,作势要走,快要跨出办公室门时,才悠悠地启唇,“丁美满,你妈妈叫你回家吃饭。”
“……”
倒数三秒。
时间掐得很精准,贾天夏刚在心底默默数完,丁美满就窜到了他面前,不顾形象地扯住他的衣领,“真的假的?!什么时候?去哪里吃?我爸也知道吗?”
“真的,就今晚,傻瓜。”他拍了拍她的脸颊,面对着那张如花笑靥,燃起了几分心疼和自责。对于其他人来说,只不过是一顿寻常的家常饭吧,到了她那儿,居然就成了莫大的施舍。仔细想来,这一切似乎是由他造成的。
“没理由让你来通知我。”喜欢把最糟糕的情况预先设想好,这是美满的习惯。所以,很快,她就狐疑了起来。
“不信?”他挑眉,“你也可以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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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能说贾天夏真的是太了解丁美满了,连信手拈来的威胁都丢得那么精准。她二话不说立刻乖乖收拾东西,在同事们狐疑探究的目光中,笑得像个花痴似的任由他牵着自己的手离开。
能感觉到她的归心似箭,天夏把车驾得很快。
才十五分钟而已,她又一次她踏入了久违的家。
褪色的红木门,穿过阴暗潮湿的甬道,再踏上老旧的木质楼梯……美满家所在的里弄是典型的石库门建筑,一栋小小的楼里蜗居着三四户人家。她家比较独特,只住了一户,大门口贴着一块蓝底白字的铜牌,写着——生人勿近。
“贾天夏和丁美满一起回来啦!”震耳欲聋的通报声从某个小鬼口中溢出,一直从弄堂口蜿蜒飘到弄堂尾。
“吱呀”一声,那扇写着“生人勿近”的门闻声打开,门后,有个蓬头垢面的女人,身系围裙,手举黄瓜,脚踏牛蛙,圆溜溜的眼珠儿被瞪得很大,像团怒焰燃烧着。比起上回去美满电视台的形象,只能说这是由成熟魅力女性到黄脸婆的迅速转变,但每个女人背后偏偏就是有这么一个人,让她们甘之如饴地这样改变。只是,有些人运气好,改变后招来了更多疼爱,比如她妈;有些人比较悲催,改变也未必能换来天长地久,比如她。
“妈……”回过神,美满胆战心惊地开口,声音像绵羊似的颤抖,暗吞着口水,不着痕迹地往贾天夏身后躲。
丁妈妈眼一闭,头一转,丢下黄瓜,抡起菜刀,没有任何回应。
许久,丁美满时刻提心吊胆着,生怕她妈一时冲动,举着菜刀就杀出来。没料,丁妈妈说话了,口吻极其平静,“回来了啊,今天有凉拌黄瓜吃,你们俩先去洗手。”
闻言,就连贾天夏都跟着松了口气,好笑地看着身旁那个下颚频颤,随时都有可能会哭出来的女人。
“妈……”好熟悉的话哦,一恍惚,就让美满觉得像是回到了很多年前。她和天夏放学一起回家,每次进门,妈妈总是这么一句话。
——砰!
感人的剧情并没有上演太久,很快就急转直下。丁妈妈重重地摔掉菜刀,甩开围裙,“滋啦”一声,随随便便就踩死了只牛蛙。扯开嗓子,指着美满破口喊道:“你个小兔崽子,别给我开心得太早。下次,你带回来的男人如果不是天夏,下场就如同此牛!”
“……妈,这不是牛,是牛蛙。”
“闭嘴,我说它是牛就是牛。”
“嗯,是牛是牛。”美满认真点头,为了讨好她家母亲大人,别说是“指蛙为牛”了,就算是让她现在扮牛蛙都行。
“还杵在这做什么,你又不会煮菜,等着给人围观啊。带天夏上去,你爸等了你们一整天了。”小小的走廊被改装成了灶间,丁妈妈略微侧了侧身子,给他们俩让路的同时,恶狠狠地瞪着门外那群等着看戏的左邻右里,忍不住唠叨了起来,“不争气的死丫头,省吃俭用地培养你,结果读了那么多年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连婚姻都经营不来。还跟风离婚,害我被九条街十二个里弄的‘好妈妈协会’成员笑话……”
“欸?还真的是丁美满,是不是去整容了呀,变得都快不认识了。”
“你懂什么,黄毛丫头十八变啊。她跟天夏又在一起了?哎哟,现在的年轻人真是搞不懂,结婚离婚跟玩儿似的。”
总还是有些人无视了丁妈妈警告的眼神,全身心地投入到八卦中,热火朝天地聊着。
“看什么看,我家闺女是你们能看的吗?给我看清楚这牌子的字!”边骂,丁妈妈边用刀背敲打着门上的“生人勿近”,顺便又踩死了一只企图逃跑的牛蛙,继续吼道,“谁要敢欺负我家闺女,下场就如同此牛!”
……好、好恢宏好怀念的气势。
丁美满傻傻地站在楼梯口,嘟起嘴,看着她妈手舞足蹈骂骂咧咧的样子出神。鼻腔酸酸的,还以为爸妈真不要她了,原来还是会像以前那样地护着她。
事实上,一如既往的不止丁妈妈,还有丁爸爸。
还是那么的啰嗦!
檀香气息在屋内袅绕弥漫,还是那种人家饭店洗手间专用的檀香;一盏浓茶,茶叶黑市里淘来的云南普洱茶膏。有个中年男人,就是在这样的氛围下,挺直腰板,手执毛笔,行云流水般地挥毫。
美满在门口站了良久,迟迟不敢上前打扰,生怕坏了她爸的雅兴,却又忍不住想要看看他到底有没有变。
——那一夜,我伤害了你;那一夜,我满脸泪水;那一夜,你为我喝醉;那一夜,我与你分手。
果然!当白纸黑字赫然呈现于眼前的时候,美满彻悟了,她爸还是那么庸俗却又极力想要表现出脱俗!
“怎么样?”丁爸爸气势沉稳地放下笔,含笑看向贾天夏,问道。
“好字。”天夏很懂得避重就轻。
“嗯,那这歌呢?要不要爸唱给你听?好歌啊,旋律朗朗上口,歌词深入我心。”
“好歌。”
当这句赞美之词从贾天夏口中钻出的时候,丁美满只能无语凝噎,她总算明白为什么她爸妈就非要认定这个男人了,即便分明是他负了自家闺女,他们照旧不分青红皂白的把过错全都归咎于她。原来,就因为他可以满足他们二老的恶趣味!
“我们果然是志同道合啊。等有空再唱给你听,现在不是娱乐时间。”说着,丁爸爸总算把注意力集中到了美满身上,没好气地哼了声后,开口道:“你怎么样,出去才多久,连‘爸爸’都不会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