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爱入局(出书版)作者:安宁
内容简介
最深的爱,是不愿醒来,用双眼收藏好他,从此再不睁开
进退维艰的公与私,繁华盛世的聚和离。
他的方向交错着万家灯火,她的爱情就夹杂着他的心机叵测,
当错综诡谲的真相重重迭出,谁又能为谁分担宿命。
她的真心付出得毫无保留,他的情路却注定只是一场迎来送往,
直到,他不惜设局构阵,布下天罗地网,将她捆入围城。
钻石,是情人的眼泪,情人,是他命定的轮回
楔子
只要在永恒中穿梭的时光足够漫长,再浩瀚的沧海也会慢慢变成桑田。
自古以来,地壳运动不歇不衰,往上可以追溯到盘古开天,往下延续到人类文明被遍地开花的科技主导的今天,从公元前到世纪后的亿万年间,美丽富饶的维、景、相三江入海交汇处冲积平原的形成,没例外也是源于时光的堆砌和变改。
这片源远流长的沃土上,矗立着一座文化底蕴深厚的名城——维州。
唐宋年间就已存在的维州,可谓历史悠久,发展到现代已是占地六千平方公里,常住人口过千万的大都会,地理条件的优越,政策法规的扶持,加上三十载经济腾飞,使得维州高楼林立,商厦云集,世界名牌汇聚,假日人潮汹涌,金融区宏伟的摩天大楼直插云霄,磅礴江面上载重庞大的货轮川流不息。
今时今日的维州,以亚洲最大商港和金融中心的地位闻名世界。
当夜幕降临,从空中俯瞰整个维城,万家灯火,五夜星辰,连不知名的巷子深处,那一盏橘光闪耀的宁静街灯,都像在向国人呈示现世的繁华盛况。
只是再太平的天下,也难免会有十之一二的不如意事。
就维州而言,近几年的社会焦点,一直集中在房地产上。
楼价持续暴涨,黄金地段的价格高得让人叹为观止,有些高端豪华楼盘的售价甚至是上不封顶,就连交通不便的几处边郊远镇,最低房价也已高到令人瞠目。
升斗小民每年收入的涨幅,远赶不上以房地产等重点行业数据为主体,所堆垒出的年度经济稳步增长的高发展率,由此显而易见,楼价越是上涨,就越意味着普通家庭那有限的钞票的购买能力缩水下降。
明明是太平盛世,普通人却一年比一年买不起房。
这份老百姓心头的痛,成了维州市新一届领导班子急欲解开的死结。
对于此种不协调的发展现象,维州市政府也曾经颁布过不少对楼价进行调控的措施,诸如提高首付比例,加强信贷管理,限制外资进入,禁止商业银行向未封顶楼盘发放按揭贷款等等,无奈基于种种复杂的原因,一直以来始终是收效甚微。
过千万的常住人口这个基数本身,就已使得维州的房地产存在着巨大的刚性需求,开发商的逐利行为,投机者的入市追涨,以及外来资本的恶意炒作,在过去那些年间,就算楼价在宏观调控下偶有回调,也十分短暂,很快就会触底反弹,继续新一轮的攀升。
相应地,政府不得不进一步加强管控,譬如收紧土地政策。
然而开发商为了自身利益,又总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
最近维州市最火爆的新闻就是:
由房地产行业协会牵头,维州市二十八家房地产商发表共同声明,成立不降价联盟。
消息一经传出,立刻引起轩然大波。
针对房地产商的这种对抗性行为,政府及相关部门备受瞩目,不得不在翌日的早报上辟出整版来申明态度,其中不但详述了几项即将出台的紧急应对措施,头版头条还配发了新官上任的维州市一把手沈迟山脸容肃穆的照片。
沈迟山的讲话被放大为最醒目的标题:
“我们一定会想办法,把房地产市场引导到健康的轨道上来。”
可圈可点,指的就是诸如此类的发言,听上去仿佛拍板的承诺,让人挑不出错处,实际上却是巧妙地含糊,“尽力、想办法”这种字眼,多是标准而艺术的外交辞令,给予人们遐想空间的同时,还避重就轻,为方方面面都谨慎地留有余地。
况且,沈迟山公开做这样的表态,很难说是不是为情势所逼。
现如今不管什么媒体,几乎每天都有与房地产相关的报道,电视里哪一区的楼盘涨跌多少,报纸上二手房成交几何,网络上看多看空的争辩愈演愈烈,房价的去向早就成为全民最关注的敏感话题。
在这种民意趋于躁动的状况下,政府出面回应,到底是为了安抚民心,还是确实已迫在眉睫,不得不给开发商一个警告信号?想来无人知其真正意图。
所谓官方态度,不到必要公之于众时,一定扑朔迷离。
但显然的是,房地产市场有压市和救市两种政策,当前的维州亟须压市。
一切未知将来,从这刻拉开帷幕。
第一章起手之迷踪局
深秋的黄昏,夕阳将下未下,一抹斜阳打在围墙外的高大银杏上,层层叠叠的光华金黄夺目,将秋意染到最透最深的茂密枝头,在坠落之前绚丽到了极致。
简陋围墙内,星宇豪庭仍未竣工,林立的高楼与夕阳竞辉。
双晴望向前方,工地上杂乱无章,拆除的脚手架随处堆放,地面坑坑洼洼,举步维艰。不远处,在西装革履的售楼员陪同下,零星地散落着一两拨来看房的客人。
“小姐,请戴上安全帽。”随行在她身旁的王准提醒。
她接过他递来的安全帽戴好:
“我们要去哪一幢?”
“老板交代我陪你去看看六号楼的C型复式。”
“房子销卖得怎么样?”
“九成以上都售出去了,只剩下楼层不好的一些尾盘。”
她看看手机,十一月六日,不由得惊讶:
“才两个月出头吧?”她记得是趁金九银十开盘的。
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竟然已进入销售尾声,难怪已经没什么人来看房。
“这个楼盘主打中小户型,房子大小适中,设计出挑,空间利用率达到百分之八十五以上,还是包含全套厨房电器在内的精装修房,所以很受那些准备结婚的年轻人欢迎,一推出几乎就被抢购一空,卖得比广告铺天盖地的长乐庄还好,连老板都说超出预期。”
“长乐庄?汪伯伯家开发的那个楼盘吗?”
“对,就在马路斜对面,他们定位在中高端路线,户型偏大,投入一套中央空调和供水供热的中控系统,单价比我们的高出一倍多。最近房价涨了不少,导致他们总价过高,一般家庭负担不起,这次开盘的几幢楼销售不到六成,听说汪秀年在公司例会上大发雷霆。”
双晴原本想说,那她爸一定很开心,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大人的事,小辈多嘴无益,这是母亲从前教导她的。
“今天公司的早会上还说了,要趁热打铁,争取下个月就把后半批楼也推出市场。同事们私下都在猜,长乐庄和星宇豪庭挨得这么近,老板可能想抢在他们之前开新盘。”王准为讨大小姐的欢心,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她听了心里一惊,竞争这么激烈,果真是同行如敌国。
幸而这么多年下来,一直没有影响到她和汪锦媚的交情。
她小心避开地面上的废弃钢筋和断木,跟着王准向前走,楼层间隔错落,有些残阳照不到的地方,巨大阴影笼罩下静谧无声,越往里越空旷,几乎人消迹匿。
六号楼的设计是两梯四户,东西两头是三室两厅,中间两套是一室户,顶楼还带跃层。挨着一室户还没封闭的阳台外,搭建着简易的升降机,用来运输建筑材料和供客人看房时上落。王准领着她搭乘升降机,一层层往上行,轧轧的铰链声在寂静中异常清晰。
到了顶楼十六层,两人从敞开的阳台进去,走到东头套房。
这时王准的手机响了起来。
“喂,你说什么?喂…能听见吗?我这里信号不太好,你等等。”王准捂着电话对双晴道,“这套就是C型复式,你看看喜不喜欢。”
“你去忙吧,不用管我。”
“公司里的同事找我,不知道是什么事,我下去回个电话就上来。”王准一脸歉意,简单介绍过房子布局,乘了升降机下去。
双晴独自在屋子里转了一圈,南北两厅带双阳台,一气贯通,楼上挑出跃层和阳光房,统共两百多平方米,通风和采光无可挑剔,但因为是毛坯房,还没装修,放眼只见简易白墙,布满沙尘的水泥地面,未批荡的天花板,一室空荡简陋,真不知有什么好看。
从学校赶来这里,不过是父命难违,她从小乖巧听话。
背包里传来嘀一声响,她拿出手机,是湛开给她发了语音留言,曾经孩提时青梅竹马的少年,如今已身在大洋彼岸。
这些年来科技的飞速发展,总在把人们层出不穷的奇思妙想逐一实现,从前联系惟有写信,心里纵有千言万语,也只能付诸纸笔,等回信等到望眼欲穿,似乎还没过去多少年,生活已经发生天翻地覆的改变,如今纵使隔着千山万水,也可随时随地在方寸屏幕上相见。
双晴点击语音,听见湛开笑咪咪的说话声:
“我们公司的TP6手机计划全球同步上市,到时我会回国。”
她听完嗤笑出声,摁下录音键,回道:
“你也好意思说全球同步,哪一次你们的新型号上市,国内不是比欧美晚到货至少一个月的?”刚说完这句,就听到外头升降机轧轧声响。
王准这么快上来了?她对着手机继续录音:
“你回来时给我带一部TP6,我想送给爸爸。”
父亲毫无预兆地叫她来看房子,虽然不知道他是心血来潮,还是出于什么考虑,不过古语云:来而不往非礼也。即便是父女,或者应该说,尤其是顾天成与她这样的父女,有些时候,示孝不是应该,而是必须;应分的客气与回应,是维持和谐关系的最好方式。
升降机咔嚓停下,一墙之隔外传来脚步声,夹杂着售楼员的热情介绍:
“寇先生,C型复式只剩下朝西的这套,其他都卖光了。”
“我上房地产交易网查过,这层朝东的那套也没标注出售,那么巧今天卖掉了?”
含蓄低回的男性嗓音格外悦耳,像最细的琴弦被和风吹过的垂枝轻柔拂动,余韵延绵,无限意蕴,令人惊叹世间真有这种男人,光凭嗓音就能魅惑人心。
双晴还没回过味来,就听到一阵带笑的女声:
“我们只是上来随便看看,朝西就朝西吧。”
凭着女性特有的敏感,她觉得那女子的语气里透着心不在焉。显然姓寇的男人有明确的购房意向,但他的女伴似乎并不着急,言语间有点敷衍似的,真是矛盾的一对。她好奇心起,悄悄探首出厅,廊道里三个人排成一线,背向她朝西头的房子走去。
售楼员走在前面,热切地解释:
“寇先生,你说得没错,东头那套是没卖出去,不过我们老板自留了。”
她的视线停在最后的男性背影上,削身长躯,修肩宽背,穿着月白色的休闲外套,窄身型裤子裹出翘实臀形和迷人长腿,鳄鱼皮鞋的纹路如复古素锦,鞋面洁不染尘,步履不徐不疾,落地无声,行走间衣摆迎风飘起,英姿轩昂,难以形容。
她心里无端萌生一点前所未有的绮念,想一窥他的庐山真面目。
似乎察觉到身后传来气息波动,他微微向后侧了侧首。
就这么一眨眼,他已安步走近廊道尽头,转入客厅,被白墙隔阻了身影。双晴呆立原地,好一会才回神,看了看表,王准还没上来,她抬步往外走,与其在这瞎等不如下去。
狭路似的走廊里,能听见那男人与销售员偶尔的交谈,缓声低语,柔和极致,穿透一道道墙壁,从寂静中传来,隐约余音先是空屋弥漫,然后从四面八方向她聚拢,不容抗拒地萦绕入耳,恍如两人隔着异世空间,她离他这样近,能闻其声,却又那样远,不能见其面。
她失神走近升降机,正想进去,忽然听到楼下有人窃窃私语:
“老大,这地方连鬼影子都没一个,干吗不坐外头那台破电梯,非得爬楼梯?这麻袋沉得要死,我快背不动了。”
“你有没有脑子?那机器动静多大啊!要是不小心被人瞧见了,咱俩还能逃得掉?行了,就这吧。”
“我心里有点寒瘆瘆的,赶紧完事走人吧。”
“操!胆子这么小,你出来混个球!”
双晴屏息静气,凝神细听,那形迹可疑的两人却压低了声音,再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她越想越觉得不对,拿出手机想打给王准,转念又顿住,万一信号不好,得提高嗓门,说不定会惊动楼下的人,于是拇指从通话键上移开,只发了条短信叫王准马上回来。
她把手机调成静音,转身往回走。
西头屋子里,那男人不知是听到她从廊道走过的轻微脚步声,还是碰巧踱到门口,当她穿过走廊拐入阴暗的楼梯间时,他往外瞥出的眼风正好捕捉到她一闪而逝的身影,这不经意的一眼,让他原本平静的眸光瞬间波动了一下。
双晴蹑手蹑脚地拾级而下,往细微声源处潜行。
楼下那诡异的两人仍在低声交谈:
“你得把血往他身上倒,光倒在地上有什么用?蠢得像头猪!”
“这样行了不?你快给110挂电话,完了赶紧撤。”
“催什么催!这不是正在打…喂,110吗?我要报案,这里是普罗路一百号星宇豪庭的工地,我们在六号楼十五层发现一具死尸,你们最好派人过来!”
双晴心头一突,死尸?!
“喂,《维州晚报》报料热线吗?我们在普罗路一百号星宇豪庭的工地发现了死尸,警察马上就到,你们也抓紧时间过来吧!”
双晴越听心脏越紧缩,害怕得指尖发抖,在强烈的好奇心驱使下,她克服住转身欲跑的极度恐惧,慢慢移近墙边,惊疑未定地往里间微微探首。
一个壮硕的男人举着手机站在窗边,他剃着平头,满脸凶相,叉着光膀子,拨打了好几家媒体的爆料热线;另一个染着满头黄发的小混混蹲在地上,脚边放着一个特大号的红色编织袋,不知正把些什么东西收拾起来,匆匆忙忙往袋子里塞。
还有一个瘦小干瘪的老头子,倒在房中央猩红刺目的血泊中。
乍然入目,她受惊过度,手里的电话跌了下去。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无声尾随她而来的男人身形倏闪,迅疾跨前的长腿闪电般踢出,以柔软鞋面准确无误地接住坠落中的手机,鞋尖借力往上一勾,左手抓住被挑高的手机的同时,右手捂住她几乎失声尖叫的嘴,他目光锋利精湛,对房内情形一掠而过。
纵然他一气呵成的动作快疾无比,也还是带出了衣物的轻微窸窣声。
屋里的黄毛小子猛地回头,停下正在收拾的双手,满面惊恐:
“谁在外面?!”
双晴被搂紧藏身墙后,那人俯首在她的耳沿,轻得几不可闻:
“别出声。”嗓音陌生中带点初识的熟悉。
他如丝的热气紧贴在她耳垂下方,独特的呼吸从细肤深渗脉理,几乎魂魄俱失的她眼泪夺眶而出,谢天谢地!在身后箍着她的不是坏人同伙,而是那个姓寇的男人,绝处逢生的她后怕得全身发软,连站都站不稳,整个人虚脱无力地倚在他胸膛上。
洁净幽微的发香,隐隐萦绕过他的唇沿鼻端。
他松开捂着她嘴的右手,改为扶在她肩上,轻微有力,极具安抚作用。
两人的连串动作,俱是无声无息中进行。
“哪儿有人?别他妈的自己吓自己。”里头壮硕的男人斥责道。
“我刚才真听到声音。”黄毛小子嘀咕,“老大,都收拾好了,我们走吧?”
双晴还没反应过来,已被一双健臂倏然拦腰提起。
那男人环抱着她,迅速退入隔壁屋子,藏于另一堵墙后,避免和即将出来的两人碰面。楼外传来升降机的轧轧声,不知是被人调了下去,还是在升上来。
“东西拿好,撤了!”壮硕的男人低声唾骂。
夺门而出的仓促脚步声从墙外乱沓经过,很快消失无踪。
搂在她腰间的臂弯无声松开,停在她侧面的深泓目光也随之收起。
直到这一刻,双晴的安全感才真正回到体内,高度紧张的神经松懈下来,脑海里便不停闪现出惊心动魄的血幕男尸,不适的反应一下子涌入胃袋,她扶着墙壁干呕起来。
“杀…杀人了…快报警…”她结结巴巴,语不成调。
“那两人已经报过警,警察应该很快就到。”
他稍微退后,眼神深不可测,看着她难受地弓腰抚胃,极力控制自己。
刚才一眼扫过,屋里的男尸面目青灰,手足发暗,应该是已经死去多时,尸体上未被血染的皮肤渗出水汽,说明之前可能冷藏在低温的地方,被人装在袋子里搬过来,暴露在空气中,温度升高,才遇热化水,至于地上的一摊血,腥味淡薄,颜色发暗,明显不是刚从人体里流出来,要是他没看错,那黄毛小子最后往袋子里塞的是市立医院输血用的血浆袋子。
他们不像杀人犯,而像是在伪造血案现场。
这时楼梯间上方传来女声的叫唤:
“中绎,楼下看完了吗?差不多该走了。”
“来了。”他走出房外应声,略为思忖后没再返入房中,只压低声音,隔墙问双晴,“你还好吗?自己能不能走?”他今日此行只为看房,在这种不明朗的状况下不宜介入。
既然不准备做目击证人,也就没必要和谁过多接触。
里头的双晴努力止住干呕,用手背擦去胡乱不止的眼泪:
“我没事,谢谢你。”
“你太莽撞了。”他直言不讳。
一个手无寸铁的女孩子,遇到这种事情,首先要想的是怎么保护好自己,她本应该迅速离开现场,找个安全的地方再打电话报警,像这样鲁莽行事,只身涉险一探究竟,只能说天真得不知世间有“险恶”二字。
他作最后建议:
“你和我不是报警的人,无缘无故出现在这里,有些事情说不清楚,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最好还是别和警察碰头,我走了,你也早点离开。”
双晴被他劝诫得无地自容,在墙后羞惭没顶。
“我知道了…”
他又在原地稍待片刻,确认她安然无事,这才离开。
她侧耳倾听,直到他轻微的脚步声再不可闻,闭上眼背靠墙壁,不由自主地回味起他刚才的一言一行,可惜她先是惊慌失措,接着心悸不适,最后还是没有看清他的模样,想到这点,她不由得懊悔万分,继而想起隔壁房间里还有个死人,又开始害怕起来。
慌忙跑出去时,手机屏幕闪亮。
“我上来了,你在哪儿?”王准着急不已。
她三步并作两步奔上楼梯,踏上最后一级台阶,穿过走廊的瞬间,恰巧看见那个拯救她于危难的男人走进升降机,他微微低着头,专心聆听身边的女人说话。
“中绎,”那女人迟疑着,“我上次和你说,公司可能会派人去美国培训。”
“不是还没落实吗?怎么,你有兴趣?”
“也不是,只不过我…我也递了申请。”她说完又急忙解释,“我是看别人都递申请,就跟着一起递了,不然显得我不够积极。应该是轮不到我的。”
他低声一笑:“知道了。”
双晴看着他顶天立地般的昂藏背影,全部意绪汇集成唯一心念,祈求他能在这刻不经意回首,让她记住这一天的这一面。
也不知是听到她五脏六腑内回荡的迫切心声,还是听到了她跑上楼的脚步声,他原本低着的头轻抬起来,缓缓回转,随着修剪齐整的发根向后微移,线条优美的耳中轮廓,棱角分明的半边侧面,渐渐呈现在她眼前。
她的心怦怦乱跳,如同万世瞩目,期待着眼帘内映入他的五官。
倏然轰的一声,升降机滑了下去,他整个人消失在她面前。
“小姐…”
仿佛远方传来叫唤,将她从迷惘中惊醒。
她深呼吸一口气,定了定神,看向走到身边的王准。
“你赶紧给我爸打电话。”
“怎么了?”
双晴把楼下发生的事复述一遍。
王准听到一半已经全身冒出冷汗,要是在他的陪同下她出了什么事,后果不堪设想,没等她说完,他就跑到楼下察看。再跑上来时,他面色已然剧变,手指哆嗦着拨出电话,一待接通,王准低声把事情压缩成三五句,惶恐而快速地汇报完毕,紧接着把手机递给双晴:
“老板让你听电话。”
双晴接过,另一边传来顾天成关怀备至的问询:
“晴晴,你没事吧?”
“只是有点被吓到,其他没什么。”
“你马上回学校,让王准留下来处理。”
“警察一会就到了,不需要我和他们说明情况吗?”
“这件事非常蹊跷,你是我女儿,身份太敏感,要是作为目击证人被记录在案,万一传出去,很容易被有心人利用来造谣生事,你把电话给王准。”
双晴依言而行。
王准一边听着指示,一边匆忙把双晴扶进升降机。好不容易顾天成那边挂了电话,他又忙不迭打给其他人,做出各种紧急安排。到了楼下,王准再也寸步不离,亲自把双晴送到围墙外,交给等候多时的司机,他再急急忙忙跑回工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