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氏看着她自信满满的样子,神色复杂,不过还是道:“走吧!”
秦宁之弯唇笑了笑。
她早料到了陈氏会让她治病,不过不是因为相信她。恰恰是因为太不相信她才想看她出糗借此惩治她。
昨日之事还是让陈氏对她心怀怨恨了。
今天她送上门来了陈氏怎么能放过呢?
不过就是去看一看秦佩之,不浪费时间也吃不了亏,何乐而不为呢?
陈氏想得倒是两全其美,她却不会让她如愿以偿。
而且她更确定了,三叔外室一事有蹊跷,且与大房有关,要不然陈氏何必巴巴地拿自己女儿出来做文章来扰乱祖母和父亲的注意力?
出了屋子,秦宁之对两个丫鬟道:“青瑶你随我去看三姐姐,青芽你回去帮我会一封信给书闲郡主,就说信我收到了,不过近来比较忙,可能没时间陪她玩耍了。”
她声音不大,却恰好落入了在场众人的耳中。
众人皆觉得不可思议。
四姑娘好像是来真的,居然连书闲郡主都拒绝了。
只有青芽格外高兴。
太好了,姑娘昨日果然是小孩子闹脾气,这不,睡了一夜想通了,跟小郡主还是好朋友呢!
她应了声“是”,便在众人的目送下得意地离开了。
秦宁之微微松了口气。
青芽的性子随了从前的她,不分好坏不识好歹。
虽然人是好的,但有些场合还是怕她会坏事。
陈氏在府中的眼线比她想的还要多,否则不可能会知道母亲要父亲插手三叔外室一事。
二房有陈氏的眼线,虽然早在上一世母亲触柱身亡的时候就该知道,可方才证实了,还是觉得心悸。
秦宁之深深吸了一口气,随后缓缓吐出。
陈氏,这一世我绝不会让你如愿以偿!
一行人包括方氏、秦玉之和秦老太太身边的心腹玉嬷嬷都随着陈氏来到了关着秦佩之的小楼。
小楼也位于大房所处的东院,不过距离正房稍远,位置僻静。
这里原本是秦府姑娘们避暑的圣地,风景雅致,绿竹成荫,还有个很好听的名字――冷香小筑,只是关了秦佩之后便荒废掉了,现在只能看到几从枯了的竹子横斜在墙外,地上杂草丛生,看上去颇为凄清惨淡。
三姑娘就住在这样的地方么?不是因为风景好特意选来养病的吗?
怎么感觉像是被丢弃到这地方一样。
想想三姑娘小时候多聪明伶俐,怎么就造化弄人出了这种事?
真是可怜啊!
“我的耳坠子怎么掉了?”就在气氛伤感之时,一道煞风景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
众人循声望去。
原来是秦宁之。
只见她一惊一乍道:“青瑶你快帮我去找找!”
“掉哪里了?”青瑶也焦急道。
她跟长房的人都不熟,更枉论一直被关在小楼里的秦佩之,所以她无法理解众人那抑制不住的悲伤和同情,觉得还是姑娘的耳坠比较重要。
众人都对这对主仆颇无语。
真是破坏气氛,他们正伤心着呢!
秦宁之却趁着找耳坠子的功夫将青瑶拉到一旁,“你一会儿在东院转一转,特别是大伯母的天香苑,看看有没有可疑的人出入。”
青瑶一怔。
秦宁之已经松开了她,“到处去找找,找不到你就不用回来见我了。”
看到她这副不知所谓的样子,方氏臊得恨不得打个地洞钻下去。
陈氏却微微翘起了唇角。
她觉得,事情果然还是在她的掌控之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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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立威
“是那副红石榴的耳坠吗,就是译表哥送的那副?”秦玉之温柔地,善解人意地开口,还没等秦宁之作答,又自顾自地吩咐身边丫鬟:“那可不能丢了,白芍、入画,你们也都帮忙去找找。”
众人闻言,瞬间了然。
虽然方氏和她的继母关系不好,但和两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尚有来往。或许是脾性相投,秦宁之和她的表哥们格外要好。
特别是大表哥方译问,秦宁之从小就喜欢缠着他玩耍。
秦府的人都猜想将来秦宁之大约是会嫁给方译问的。
所以他们虽然看不惯秦宁之的种种作为,却也能忍则忍。反正秦宁之是要嫁人的,嫁去了方家就是祸害方家的人,方家要怪罪也是怪罪二太太教养无方,跟他们有什么关系呢?
方氏的脸色有些难看。
她不希望宁之嫁去方家。
可宁之如此紧张译哥儿送的那副耳坠子,难道真存了什么心思?宁之可是一向不爱打扮的。
陈氏对方氏心知肚明,忙拍了拍她的手以作安慰,“二弟妹别急,小孩子的喜好当不得真的。”
方氏惊喜地看向陈氏。
陈氏朝她点点头,“我们改日再谈。”
秦宁之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眸中浮出一丝嘲讽的笑容,再看向众人时脸上只余一片坦荡淡然,“是吗?我收到过的礼物太多了,实在记不清方才那副耳坠子是谁送的了,就是看它小巧不累赘衬我今天这身衣服,没想到…”她说着,看向秦玉之,眸中有促狭的笑意,“二姐姐你倒是清楚得很,看来…很关心嘛!”
很关心?关心什么?
关心她秦宁之还是关心方译问?
呸,方家的人也配!
秦玉之的脸上涨红一片。
她怎么忘了,怎么忘了秦宁之如今伶牙俐齿,根本不是以前那个受了委屈侮辱只会喊打喊杀的没脑子的蠢货!
秦宁之又对着秦玉之粲然一笑,“不过还是不劳烦二姐姐你关心了,我可不想让二姐姐再有机会说我讹你,这人情债我还不起。”
她说完,也不管秦玉之青白交加的脸色,直接对青瑶道:“你一个人去找就可以了。”
青瑶反应过来,忙低头退了下去。
众人也才恍恍惚惚地反应过来。
方才四姑娘是又反将了二姑娘一军?
看看二姑娘这变幻莫测的脸色,可,可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颜面尽失呐!
“玉儿一向心细,收到礼物都要登记造册分门别类地归好,记住这些也是为了将来方便回礼。”陈氏抿着唇,替秦玉之解释,只是怎么看脸色怎么不好。
这已经是第二次了,第二次她的女儿被秦宁之弄得颜面无存!
“况且,自家姐妹帮忙是应该的,什么讹不讹的,宁之你是多虑了。”陈氏又转向秦宁之,好言好语道。
哦,这是在暗着骂她小家子气。
秦宁之好笑地看着陈氏。
所以,她该大方地表示无所谓?
可秦玉之假惺惺地帮她实则诋毁她的声誉,她怎么能轻易放过她呢?
她秦宁之该一巴掌招呼上去让秦玉之今后小心着点说话才对。
秦宁之眯了眯眼。
秦玉之脸色一白,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
她知道这是秦宁之暴怒的前兆。
陈氏也握紧了手,心里紧张却也盼望着秦宁之能动手打人。
众人都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想着一会儿四姑娘动手她们该躲到哪儿才不会被无辜牵连。
方氏的心都跳到了嗓子眼,忙上前想阻止秦宁之,还没走近,却听秦宁之沉声道:“既然心细那二姐姐就更应该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所以方才二姐姐是故意的?”
“我没有!”秦玉之急忙反驳,可怎么看怎么心虚。
“没有?”秦宁之冷笑一声,“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在这府中三番四次宣扬我跟译表哥玩得好的都是二姐姐身边的丫鬟吧?”
秦宁之虽然喜欢和方家的人一起玩耍,但她也知道男女有别,况且她对方译问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心思,相处起来一向坦荡大方,译表哥又是大大咧咧没心没肺的性子,就因为年纪相仿所以传出这样的流言来?
没经历过是非怎么会明白流言有多可怕?
“你,你胡说八道什么!”秦玉之脸上白惨惨的一片。
这控诉可就大了!
秦宁之是不是吃错药了,揪着这件事不放是不是有病!
那耳坠子本来就是方译问送的,她本来就跟方译问玩得好,这些都是事实,众人都知道的事实!
“白芍,你前阵子在祖母面前说我与译表哥去城郊骑马了,那天一行有十人,书闲郡主也在,为什么单单就说我和译表哥?”秦宁之伸手一指秦玉之身边的一个穿莲青色褙子的丫鬟,质问。
白芍瞬间白了脸,结结巴巴地想要解释,“我,我…”
秦玉之则瞪大了眼睛。
秦宁之真是有病吧!她以前不是无所谓别人怎么说吗,今天是吃错药了吗?!
“二姐姐和陈家的几位兄弟姐妹关系也很好,誉表哥不是还说过二姐姐虚怀若谷、清气如兰吗?我的丫鬟却从未像个八婆一样到处宣扬誉表哥和二姐姐玩得好。”
秦玉之的脸色腾地一下红了。
众人面面相觑。
大房的表少爷还说过这种话啊?二房的那位表少爷不爱读书,大字不识几个,更别提说出这种文绉绉的诗文了。
可男女互相倾慕不就是诗词歌赋你来我往吗?像四姑娘和方少爷一见面就舞刀弄枪打打杀杀的,也的确不像。
众人想起方译问每次见到秦宁之的开场白就是一个拍肩“妹妹走,哥带你出去耍耍。”就忍不住嘴角抽搐。
跟誉表少爷的对比真的好大哇!
“所以,二姐姐应该好好教育教育自己的丫鬟了,不要整日里说一些不着调的话,害了别人不说,也影响了二姐姐你虚怀若谷、清气如兰的品质。”秦宁之觉得也说够了,总结陈词,就看秦玉之怎么做了。
秦玉之眼眶已经红了。
秦宁之却不再管她,而是去看陈氏,“大伯母,我们进去看三姐姐吧,治好了三姐姐,您也好有精力管教管教二姐姐…”说着,一顿,旋即笑道:“身边的丫鬟。”
她这幅恶劣的样子恨得陈氏想扑上去撕烂了她的嘴。
“四姑娘,奴婢错了!奴婢不该胡说八道!”白芍是个有眼力见的,见状忙跪了下来,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开始哭。
陈氏的太阳穴隐隐作痛,她咬着牙,一字一句道:“你就跪在这儿,跪到四姑娘消了气再起来!”
“应该是跪到二姐姐原谅她再起来。”秦宁之笑眯眯地接话,她可不会中陈氏的招,要是白芍真跪出了好歹来,她岂不是变成了心狠手辣心胸狭隘之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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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教训
陈氏一噎。
秦玉之也是进退两难不知如何是好。
如果原谅了,岂不是说明她不把堂妹的声誉当回事儿,任由身边的丫鬟嚼舌头,显得她管教无方。
若是不原谅,白芍要跪在这儿多久?白芍可是她最信任最喜欢的丫头!
秦宁之捏着手帕,恨得要吐血。
秦老太太的心腹玉嬷嬷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
她是个人精,又在内宅摸爬滚打了几十年,哪里还看不出个中对错?
方才二姑娘把方家少爷拿出来说事她就错了,想来是昨日受了辱所以想要暗暗阴四姑娘一把,没想到又被四姑娘阴了。
四姑娘又不是个傻的,只是平日里满不在乎别人对她的看法,再加上性子直率,就算要计较二姑娘的用意也是直接动手,哪里会明白头脑才是杀人于无形的利刃?
可是这两次,她真的明白。
她看以后二姑娘在四姑娘这儿是讨不着好处了。
玉嬷嬷并不厌恶会耍心机使手段的女孩子,若不会耍心机使手段在这内宅里只会被人给吃得骨子渣滓都不剩。
所以她一向喜欢秦玉之,也经常在老太太面前说秦玉之的好话,因为她觉得秦玉之这种人才能在高门大宅站稳脚跟为秦府争光。
只不过这两次,秦玉之让她颇有些失望,反倒是秦宁之让她刮目相看了。
“这丫头乱嚼舌根,该罚。”玉嬷嬷站了出来,打算帮秦宁之一把,“四姑娘说得对,做下人的就该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没得辱没了主子的名声。”
玉嬷嬷是秦老太太陪嫁时的大丫鬟,深得秦老太太器重,在府中威望颇高,官家的陈氏也要给她几分薄面。
众人闻言,纷纷低头不语。
白芍的身子更是止不住地颤抖。
她本是想先跪下认错堵住四姑娘的嘴,如果四姑娘还是不依不饶那就是四姑娘的不对了。
她以为凭她在二姑娘身边的地位,最多罚一个月俸禄了事,却没想到玉嬷嬷会突然站出来说话!
玉嬷嬷的话就代表了老太太的意思,玉嬷嬷都帮着四姑娘,那她今日就是跪死在这里又有谁敢指责四姑娘的不是?
白芍心中惊惧,大叫道:“四姑娘饶命!四姑娘饶命!奴婢错了,奴婢知错了!”
秦玉之的脸色非常难看。
她想开口替白芍说几句话,却又担心秦宁之把她也给拖下水。
她知道,方才秦宁之将这一切都推给白芍,不仅是为了方便定罪,更是想给她一个下马威。
她看着秦宁之微翘的唇角,仿佛在得意洋洋地对她说:你看,我能轻易处置你身边最受宠的丫鬟呢!
秦宁之垂首看了白芍一眼,凉凉道:“你求我做什么?我又没罚你。”
跪是你自己要跪的,不让你起来是你家姑娘还没原谅你,关我什么事?
白芍一怔,无法反驳。
秦宁之懒得再看她了,谢过了玉嬷嬷后便对陈氏道:“大伯母,烦请带路。”
惩治了她女儿身边的大丫鬟,现在居然跟没事人一样又要给她另一个女儿治病!
陈氏只觉得自己浑身上下每一处都隐隐作痛。
可她不能生气,她不能在这个时候为了个无关紧要的小丫鬟就跟二房撕破脸!
现在还不是时候!
秦宁之,我倒要看看你怎么治病,治坏了佩儿,我要你爹娘要跪在我面前求我原谅!
陈氏压下心中汹涌的怒意,对秦宁之扯出一抹笑容,“好。”
方氏看了看她们,想要开口求情的话就凝在了唇畔,心里,甚至隐隐有一丝欢喜。
好像,这是宁之第一次把玉姐儿给比下去。
昨日虽然也赢了,可到底受罚的还是她,今日,却有些不同了,连玉嬷嬷都称赞宁之呢!
白芍惶惶然不知所措,一股巨大的恐惧笼罩在她周围。
她知道自家姑娘是最好面子的人,轻易不会在人前出错,昨日出了那样的事,她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哭了一夜,今早用冰块敷了好久才消了肿。姑娘恨透了四姑娘,是要在今日给四姑娘一个教训的,哪知道,哪知道…
姑娘一定不会让四姑娘看笑话的,四姑娘说那些话就是笃定了姑娘不会让她起来,因为一旦让她起来了,就坐实了姑娘放纵自己的丫鬟编排姐妹是非。
姑娘那么爱面子的人,她,她会跪是死在这里的!
“姑娘!姑娘!奴婢错了!求求您原谅奴婢吧!”白芍越想越害怕,弯下腰朝秦玉之的方向‘砰砰砰’地磕头,那声音听得人都于心不忍。
不一会儿就有鲜红的血从白芍的额上流下来,因为疼痛让她的五官都扭曲在了一起,衬着淋漓的鲜血,看上去格外狰狞可怖。
众人看得是心惊肉跳,都朝秦玉之望过去。
二姑娘,您就让人起来吧!这样磕下去会死人的!
秦玉之却惨白着一张脸,踉跄地往后退了两步。
“我,我…”她说着,脚下一崴,软软地倒了下去。
“姑娘!”她的另一个大丫鬟入画惊呼。
“二姑娘晕倒了!”有人说了这么一句。
方氏被吓了一跳。
陈氏和玉嬷嬷忙要上前去查看。
“我来。”秦宁之不等众人反应,就已经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前,对着秦玉之的人中就是狠狠一掐。
“啊!”秦玉之疼得叫出声来,一睁开眼就对上秦宁之讥诮的眸子,只见她勾了勾唇角,“醒了。”
秦玉之恨不得下一秒就死过去。
秦宁之却不再看她,而是对扶着她的入画道:“把你家姑娘扶回去吧,我看她暂时也不适合待在这里。”
她的话明显带着讽刺。
秦玉之想要有骨气地表示自己没事了,不需要回避,可是看着白芍哭得狼狈不堪的样子,心中竟隐隐生出一股莫名的恐惧,她说不清楚,只想离开这里。
秦宁之看着被丫鬟仆妇们搀扶着离去的秦玉之,低低地叹了口气。
对着一个还不到十三岁的小姑娘耍手段,她觉得自己有些胜之不武。
可危险,不就应该扼杀在摇篮里吗?
想到这儿,秦宁之又释然了。
她看也没看绝望地瘫软在地上的白芍,跟没事人一样无辜地笑,“走吧!”
一出由耳坠子引发的闹剧好像就此结束。
众人看着秦宁之面不改色心不跳的样子,心中的滋味复杂难言。
四姑娘胆子一向大,倒也不奇怪。
可不知道为什么,这次竟然打从心底里有些畏惧她。
奇怪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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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初显
秦宁之随着陈氏进了冷香小筑。
秦佩之这病与旁的病不同,她不能见人,所以丫鬟婆子们都守在门外伺候。
看到一行人浩浩荡荡地走近,其中一个三十出头的仆妇忙迎上来行礼,又疑惑地看了眼陈氏,“太太?”
“三姑娘今日还好么?”陈氏没理会她的诧异,问了秦佩之的情况。
那仆妇也敛下思绪,禀报:“昨晚吃了药便睡下了,一直未曾醒。”
“吃了什么药?”有个声音问道。
“吕大夫开的安神定气的药。”那仆妇回答,可答完才觉得不对,方才那声音…不是太太的。
她连忙朝声音来源于望去,只看见一张眉目俊俏却稍嫌稚嫩的小脸。
这是?
“这是四姑娘。”陈氏介绍。
四姑娘?
那仆妇还没来得及反应,又听见陈氏开口,“四姑娘是来给佩儿治病的,有什么情况你都跟她说吧!”
那仆妇瞬间瞪大了眼睛。
四姑娘?她想起来了,是那个有着过目不忘本领的小丫头,深得老太太的喜爱。
可她这些年一直在小楼里伺候秦佩之,却也听说四姑娘长歪了,变得飞扬跋扈、刁蛮任性,府中众人对她是又怕又恨,就连老太太都拿她没有办法。
她可从来没听说这位四姑娘什么时候去学了医术,竟然还要来给她们三姑娘治病?
开什么玩笑?
太太是糊涂了吗?
虽然二老爷官位高,但也不至于拿三姑娘的命给四姑娘耍着玩吧!
“太太!”那仆妇伺候了秦佩之多年,很是有些感情,忙出声劝阻,“三姑娘的病经不起折腾!”
谁都听出了她话里的意思,秦佩之的病经不起折腾,哪怕是去看一看都不行。
陈氏抿着唇,表情严肃,语声哀痛,“四姑娘看过治这种病的行医手札,无论如何我都要尽力试一试。素娘,你知道的,金陵城那个神医我们根本请不来。”
叫素娘的仆妇听着,眼泪就簌簌落了下来。
她们三姑娘怎么就这么命苦啊!
众人看着,心里也不禁难过了几分。
他们甚至觉得如果不是二房太冷血无情,大太太何至于要对四姑娘陪着笑脸任由她胡闹。
不过就是盼望着我陪你女儿胡闹完了,你们能帮我去寻一寻金陵城的那位神医啊!
方氏觉得很是愧疚尴尬。
在这种悲伤的氛围下,她无法思考太多,脑子里就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帮一帮秦佩之。
不过就是去金陵城寻个人,也不至于就耽误了老爷太多的功夫。
毕竟人命关天,佩儿又是老爷的亲侄女。
“大嫂,不跟宁之瞎胡闹了,就让老爷他…”
“三姑娘喝的药是不是将朱砂研磨成粉冲服?”方氏还没有说完,就有人出声打断了她。
是秦宁之。
方氏蹙眉,冷着脸道:“宁之,你不准…”
“四姑娘你怎么会知道?”素娘惊讶地看向秦宁之,随后又朝陈氏看过去。
难道是太太说的?
陈氏却也是满脸惊愕,而且因为方才悲伤所致,脸上还有泪珠,看上去颇为古怪。
秦宁之看着好笑,微微勾了勾唇角,顽劣道:“我猜的。”
猜的?
素娘一脸不可置信。
开什么玩笑?这药材也能猜出来?
“宁之,怎么回事?”方氏连忙问道。
看素娘和陈氏的反应,她知道宁之肯定是说对了。
可她心里清楚得很,陈氏答应宁之来给佩姐儿治病是匆忙间决定的,哪有时间告诉宁之佩姐儿的具体病症和所服用的药物?
所以宁之怎么会知道?真是猜的?
方氏又想起秦宁之刚刚醒来那时当着吕大夫面开的药方,心中疑窦重生。
难道宁之真的无师自通学会了医术?
怎么可能?
“我开玩笑的。”秦宁之看着陈氏脸上变幻莫测的神色,心里一阵畅快。
也该让陈氏体验一下被人当猴耍得感觉,特别是这只猴子还自以为掌控一切。
“是因为那本行医手札上写了啊!”秦宁之笑眯眯地解释,“手札上说,像三姐姐这种有惊痫发狂、烦躁易怒等病症的患者,一般大夫都会开一种安神汤,就是将朱砂、琥珀、磁石等质地沉重的矿物质研磨成粉冲服。我觉得吕大夫也只能称得上的是一般大夫,而朱砂这种矿物质又是最常见的。所以方才这位妈妈说三姐姐喝了安神汤,我就…”
她说完,抿了抿唇,一脸的诚恳和无辜。
吕大夫若是在场,定要被她气个仰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