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会让她是那样的下场!”凤清面色一肃,冷然道:“您不是也说过了,我的出现就是一个变数,这在先前的命盘里是没有的。再者,您也说我妹妹的命格有了变数,所以,玉伯通他老人家所算出来的命理未必就会成真!”
薛慎之无奈地笑着,“师父他在世时从未算错过一卦,当年的储位之争,仁贤帝冒天下之大不韪杀兄弑父撺掇了皇位,然后他杀了师父以为这样便可以瞒天过海。可是不会的,老天定下的命数不会变,他所犯下的罪孽,必须要得到一个解决,命运的走向,必须要步入正轨,萧歧的人生,你的人生,你妹妹的人生,都在仁贤帝选择错误的那一刻崩盘,所以你们也必须要将命运的轨道拉回来,否则大燕,必亡。”
“那为什么就偏要选择我的妹妹?那些苦,我一个人受便够了,为什么还要扯上我妹妹!她什么坏事都没有做过,为什么偏要她成为政治斗争下的牺牲品!”凤清一改以往的翩翩公子的形象,几乎是发狂地朝薛慎之怒吼。
薛慎之却云淡风轻,“因为她被命运选中了,得她者得天下,相信不久之后,这个预言就会被曝出来,而你妹妹,也将面临一场最大的争夺之战。”说着,他又笑了笑,“索性她现在喜欢的人是萧歧,就这么嫁给萧歧,她会很开心,这样,她生命的最后一段时光是快乐而满足的,这样一想,是不是觉得很不错?”
“狗屁不通!”凤清公子气得眼睛都红了,“您找我过来就是为了同我说这个?我这么多年来所有的辛苦付出,都是为了能够报仇,能够让我妹妹过上好日子!如果我不能帮她,现在的努力又有何用?”
“所有,我才不能让她和萧歧越走越近啊,否则到时候我有办法改她的命格,可她自己倒是将一颗真心交付,那我能怎么办?仁贤帝当初做出那样的事情,早已是天怒人怨,他的子孙注定一辈子要遭受痛苦折磨,所以,他没有一个儿子有天命,所以,萧歧注定会赢。”
“只要拆散她跟萧歧就行了?”凤清公子的脸色这才缓和了些。
“嗯哼。”薛慎之点头,“她命中有助龙飞天的本事,可自己却福薄命浅,她要想好好活着,就必须得远离萧歧,否则,只会是我师父当初预言的下场。”
“玉伯通大师在遗书中提及,落日之东,金光普照,那位姑娘带着满身华光来世,却注定要凄惨离世,她会在及笄那年遭受到前所未有的变故和背叛。可她若真爱萧歧,嫁给萧歧,岂来背叛?”凤清公子还在努力给自己找一个安慰,他不愿意相亲玉伯通遗书中提及的这个姑娘是林昭言。
落日之东,面向紫禁城,林昭言的确在紫禁城出生。
金光普照,她出生在夕阳西下,又因五行之中:一曰水,二曰火,三曰木,四曰金,五曰土,她的确在林府行四。
这些都没错,可是在及笄之年遭遇背叛,何有此说?
薛慎之为凤清公子的咬文嚼字摇了摇头,“我同你说过,你妹妹的命格有了变数,大约是在五岁那一年发生了一些变化,可这些年又渐渐步入了正轨,你要求与神书上的一字不差当然不可能,但你敢赌吗?神算子玉伯通的名号,你没有听说过吗?”
神算子玉伯通,前朝第一预言大师,后因在储位之争中算错一卦被仁贤帝抄家灭族。
可纵使这样,他从来不曾算错一卦的光辉历史也广为人称道。
世人都传明仪师太是玉伯通的徒弟,其实她不过只是当时旁听的一个扫地弟子,不过如此也能成为灵运寺的招牌,可想而知玉伯通的本事。
可玉伯通的下场实在令人唏嘘,这也是林昭言不敢轻易暴露自己会预言的原因。
但现实,往往不能受自己掌控。
就譬如林昭言不知道自己为何会预言,更不会知道这个预言什么时候会暴露在世人面前。
而她那个时候,又该何去何从?
凤清公子怔怔的,不知该如何回答。
薛慎之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且安心,师父的神书中并未记载你一分一毫,可想而知你的出现是一个未知数,有你在,你妹妹的命运应该是能够改变的。”
凤清公子的脸色这才缓和了些,“那咱们该如何拆散她跟萧歧?”
“这个简单。”薛慎之很轻松地笑了笑,“实话实说。”
“您不是说时机未到么?”凤清公子表示不解。
薛慎之挑挑眉,“凭萧歧的本事就算我们不说他也快猜到了,我们只是在后面推他一把而已,先前我以为在他心目中江山最重,所以故意在他面前说了那样的话,现在我发现他比我想象中的要人性许多,自然也该用人性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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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世的种种马上要全部揭露了,譬如陆言之为何背叛小昭儿,小昭儿是怎么嫁给萧歧的啦等等。
文案中的坑爹金手指绝对是主旨,身世什么的也不过是起了个推波助澜的作用。
至于凤清公子和林昭言到底是不是兄妹,后文会揭晓,反正是阴谋。

第一百九十一章 回盛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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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性的方法?”凤清公子皱了皱眉。
“恩。”薛慎之拍了拍他的背,“你不要着急,我看你妹妹跟他在一起是真的很开心,既如此,那就让他们开心一阵子吧,反正,时间还早。”
凤清公子却冷笑一声,“还早?你是想要我眼睁睁地看着她万劫不复才不算早吗?先生,我一向敬重您,但在这件事上,我对您很失望。”
“失望?”薛慎之毫不在乎地笑了两声,“那是你还并没有经历过蚀骨之痛,等你经历了,你就会明白,有些选择并不是你能控制的。”
凤清公子又皱了下眉,没有再争论什么,而是道:“小宝呢?我要带他回去了。”
薛慎之也就没再说什么,领着他进了屋子。
他们谁都没有看到,月光树影中,有一道黑影一闪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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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昭言这边回到了刘府,洗漱整理一番后便去了正屋找刘氏。
刘氏还是郁郁不乐的,那封信给她造成的打击太大,她再怎么给自己做心理建设还是打不起精神。
林妈妈偷偷告诉她,刘氏一整天都没有吃什么东西,晚膳给她熬了最爱喝的南瓜羹都没吃得下几口。
“姑娘,这样下去不是什么办法,夫人现在是身体在这儿,心思早就飘到盛京去了。说实话,老奴也挺担心的,毕竟相隔千里,也不知道林府现在是个什么样的情况,老爷又到底是不是真的如大夫人所说。”林妈妈说着,狠叹了一口气。
林昭言也拧紧了眉心,她知道刘氏想回盛京,可她为了她这个女儿却甘愿自己受苦。
这份真情,她不能辜负了。
亦,不能自私。
于是她这样对林妈妈道:“妈妈。您不用担心,大伯母那封信虽不至于作假,但夸张的成分居多,若是您实在担心,就先和母亲回盛京吧!”
林妈妈一愣。“这样可行?”
林昭言弯唇一笑。“为何不可行?把昕哥儿带回去就好,反正我跟若言都长大了,在外祖家多玩些日子也不会有人诟病。”
林妈妈想了想。觉得也对,只是不知道刘氏会不会放心。
她去跟刘氏禀告了这件事。
刘氏刚开始还不同意,后来被林妈妈劝了半响,犹豫片刻,终究是点头答应了。
既然要走,自然是尽快,刘氏做了决定后,就有些迫不及待,也没等到第二日。当晚就让丫鬟去禀告了刘老太爷和刘老夫人以及各位嫂嫂。
刘老夫人听闻后,又是气又是心痛,就跟刘老太爷抱怨,“枉费咱们这么疼她宠她,她来的这一个多月里,咱们事事为她着想。就怕她不开心,结果呢,结果林琛那边一有事,她就急得跟什么似的,连个商量都没有。这就要回盛京去了!我就是养了一只白眼狼!”
刘老太爷也叹气,他虽然舍不得女儿,但很明白女儿心里的苦,就安慰刘老夫人,“你也别气了,孩子之所以这么做你又不是不知道为什么。她这些年心里的苦我们都明白,不管怎么说,她长大了,什么事也不能再依赖我们做父母的了,就由她去吧,她是个聪明的孩子,心里有一杆秤呢!”
刘老夫人眼泪就落了下来,“我这是做了什么孽,临老了还要遇上这种事!”又抓住刘老太爷的手道:“派个人跟着玉心回盛京,这样有什么事了咱们也能尽快知道,玉心这孩子自尊心强,一般受了委屈她也不会往外说。”
刘老太爷表示同意,又拍了拍她的背安慰,“你也别太难过了,索性玉心的三个儿女懂事又聪慧,等将来成了家,就算林琛始乱终弃,玉心也好有个依靠。”
谈到这个,刘老夫人的脸色才稍稍缓和了些,“说的是,林琛旁的功劳没有,总算是给了玉心三个乖巧懂事的孩子。”说着,又弯起唇角,“特别是昭儿,听说她近日和李夫人走得很近,两人关系好着呢,我瞧着跟李二少爷的婚事也不远了!”眉梢眼底俱是笑意。
刘老太爷也笑了出来。
刘老夫人又跟刘老太爷说等过阵子要亲自上门去李府拜访,早日将婚期定下来,而后又扯了几句刘三夫人娘家那档子烦心事,最后说到了刘二爷和卢氏要回盛京的事情,聊着聊着也就睡了。
等到第二日清晨,刘老夫人起了个大早,携丫鬟去春花阁帮刘氏收拾行李。
大夫人江氏也携着几位夫人前来送行。
当清晨的光熙从云霭中投射出来,刘氏坐着马车朝远处驶去,挥手告别的身影也逐渐消失。
林昭言想起了他们刚来延陵的情景,也是这样,刘府一大家子人都候在门外相迎,让她第一次感受到了来自家庭的温暖,第一次觉得一家人的热闹原来这样美妙。
可是,刘氏回去了。
过不了多久,他们也应该要回去了吧?
回到盛京,回到那个地窖般冷冰冰的林府,回去面对心怀鬼胎的家人,面对各路牛鬼蛇神,还要面对各种各样的烦心事,父亲的,宛妃的,周霆琛的…
她再也不能无忧无虑了!
在延陵的一切,她舍不得,真的很舍不得。
脸上突然泛起一阵冰冰凉凉的触感,她伸手摸去,才发现是眼泪。
“林昭言,我们很快也要回去了么?”林若言突然拉过她的手,眼眶也泛了红。
林昭言心里酸酸涩涩的,一个“恩”字尚未来得及说出口,一旁的刘老夫人便笑着道:“什么回去,要留在延陵还不简单,昭儿,过几日外祖母安排你跟李府的二公子见一面,如何?”
林昭言的那些伤感立刻烟消云散。
林若言却眼睛一亮,“怎么?姐姐要定亲了?”
“别胡说。”林昭言瞪了她一眼,心里顿时乱作一团。
刘氏走了,也没人替她挡着了,林若言这个不靠谱的,指望她不添乱就万事大吉了!
李二少爷,李二少爷,她到底该怎么办啊!

第一百九十二章 疑似故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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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氏离开的事情并没有给刘府带来多大的影响,除了刚开始两天刘老夫人和刘老太爷偶尔伤感一下,之后就渐渐回复了正常。
期间,刘氏也寄了一封信回来,说自己一路上安好,让大家不要挂碍。
刘老夫人就渐渐把重心放在了林昭言和李二公子的婚事上。
她老人家对这件事的热情简直令人发指,时常跑去李府跟李夫人唠嗑也就算了,甚至还多次将李二少爷请到家中做客。
林昭言在一旁看着,严重怀疑她老人家是不是晚年空虚寂寞,家中大小事务都有儿媳操心,令人揪心的女儿又回了盛京,所以只能在外孙女的婚事上“大做文章”。
当然,她老人家有她的张良计,林昭言也有她,每一次总能找到各种各样的理由开脱,所以李二少爷来了三次,竟是一次都没有碰过面。
时间已经进入了十一月的下旬,天气也越来越冷,江南湿气重,又没有地龙和暖炕,就算将自己裹成一只移动的粽子,那刺骨的寒意也能通过厚厚的锦袄钻进人的身体里。
青花缠枝铜炉里燃着银丝细炭,屋子各处角落里又放了生火的铜盆,丫鬟们不时地往里面添着炭火,门窗关得严严实实。
只有这样,屋子里才有了一丝春日的暖意。
林昭言穿着鹅黄色的绣玉兰花家常小袄,散着齐腰乌发,窝在紫檀软榻上看书,曼双怕她冷,锦被里还灌了一只汤婆子。
或许是习武的缘故,林昭言现在的身体好了许多,九年前生了大病而导致的体寒也得到很大的改善。
她翻了一页书,觉得有些热,就解下了领头的两粒盘扣。又翻了一页书,暖风吹过来,才觉得好受了许多。
正待继续看书,屋子里突然有冷风灌入,她露在空气外的肌肤瞬间感受到了寒意。泛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她赶忙紧了紧衣领。然后皱眉朝门外看过去。
林若言捧着一尊玻璃水晶梅瓶走了进来,梅瓶里还插了几枝娇艳欲滴的红梅,华贵瞩目。冷香四溢。
“又看书,天冷了你就不爱走动了,四表姐说你又变傻了!”林若言笑嘻嘻的。
林昭言无奈地瞪了她一眼,“我生病了。”
这是借口,挡住李二少爷的借口。
因为这事,她也好几日没有去过私塾了,只让曼双去带了一句话,都不知道萧歧有没有生气。
林若言依旧笑嘻嘻的,眼神里还带着一丝促狭。“你是不是真生病我还不知道吗?就别在我面前装了。”
林昭言不理她,低头继续看书。
林若言却已经走上了前,献宝似的将手中的红梅递到她面前,“好看么?跟你从前院子里的那株比怎么样?”
林昭言抬眸。
红梅鲜艳如雪,花瓣层叠错乱,小巧精致。瞧这样子应该是多萼朱砂。
装梅花的梅瓶也很上档次,衬得这红梅越发精致讨巧。
“挺漂亮。”林昭言由衷回答,又好奇地问:“只是这红梅是你从哪儿采的?我记得也就三婶的院子里种了几株梅树,但那都是绿萼梅,你这红梅还真没见过哪儿有。”
林若言狡黠一笑。“你猜?”
“不猜。”林昭言觉得她肯定没什么好事。
果然,林若言下一秒就道:“李二少爷托人送来的,他听说你喜欢红梅,特意让人送上门的,并且指名是给你的哦。”
林昭言:“…”一定又是刘老夫人泄的底。
“啧啧,没想到你的魅力这么大的,连面都没见过呢,人家就对你用了心思,要我说你逃避个什么劲呐,嫁到延陵不好么?若是没有言之表哥,我定要嫁到延陵来的!可你又没有,干嘛不肯见?我跟你说,那个李二公子人很不错的,我偷偷见过一面,一表人才的,长得也好看,白白净净像块嫩豆腐!”
嫩豆腐…
这到底是什么比喻!
林昭言白了她一眼,“先前还说要帮我,现在见了人家一面就倒戈了?你到底是谁的妹妹?”
林若言吐了吐舌头,“不是啦,你去见一面又不吃亏,万一喜欢呢?”
“再好也不会喜欢。”林昭言不想搭理她,转身对曼双道:“你去寻一尊梅瓶来,李二少爷的心意我领了,红梅我收下,只是这水晶梅瓶太过贵重,还是托人还回去吧!”
曼双领命退了下去。
林若言急了,瞪圆了眼睛道:“没必要撇的这么清吧!再说你见一面怎么啦!”
林昭言低头看书。
林若言继续循循善诱,“我说真的,你去见一面不吃亏,到时候就跟外祖母说不合眼缘,那样外祖母就找不到理由折腾啦,你现在见都不见,外祖母又怎么会善罢甘休啊!”
林昭言皱了皱眉,竟然也觉得她说的有几分道理。
见一面,到时候就可以光明正大地找理由拒绝了。
这么想着,她就对林若言道:“那就听你的,等下次他再上门,我出去见一面了事,不过你得在外祖母面前帮腔。”
“没问题!”林若言眨了眨眼睛,愉快地笑了起来。
嘿,嘿嘿,她可算是完成任务了,母亲不在,这下只要笼络了外祖母,她就可以肆无忌惮啦!
正在这个时候,曼双挑帘进了屋子,跟出去时一样,两手空空,什么也没有。
林昭言奇怪,“我让你拿的梅瓶呢?”
曼双却急切地上前道:“姑娘,李家的二少爷来了!”
“什么?”林昭言一怔,下意识地朝林若言望过去。
林若言连连摆手,“你别看我,我真不知道他今天会来。”
曼双解释,“说是李二少爷送来了梅花,老夫人为表感谢特意让人去李府请他来用午膳的。”
林昭言:“…”外祖母还真是变着法子折腾啊!
“姑娘,老夫人还说,您这一次一定要出去见一面,事不过三,再找理由推脱就说不过去了。”曼双也替她着急,毕竟总这样傻子才看不出端倪,到时候得罪了人家李二公子,脸面上也过不去啊!
“我知道了。”林昭言无奈,“我这次会见他的。”
林昭言只好从软榻上起来,梳洗更衣了一番后便出了屋子。
屋外很冷,寒风瑟瑟,树木凋零,不过因昨夜落了场大雪,院子里一片银装素裹,白雪晶莹剔透,倒也是别样的美感。
林昭言里三层外三层地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却还是嫌不够,又让曼双去拿了一件斗篷添上。
曼双对她无语,姑娘这哪里是怕冷,分明就是想自毁形象!
裹得跟只熊似的,谁能看的出你婀娜多姿,天生丽质啊!
其实她也远远看过那个李二公子一眼,对他还挺有好感的,又觉得姑娘嫁到延陵来委实不错,于是特意去拿了一件雪白兔毛镶边的水红色斗篷,怎么着也得给人留下一个好印象不是!
于是李二公子见到林昭言的第一印象,就是冰天雪地中,那抹俏丽鲜艳的红。
就好像落雪纷飞,红梅飘香,白霜渐染朱砂血。
格外美。
“在下李文清,见过二位姑娘。”
林昭言走进屋子,就听到一道清朗干净的声音,就好像冰天雪地中吹拂而来的春风。
她下意识地抬眸看过去,整个人当即呆愣在了原地。
像,实在是太像了!

第一百九十三章 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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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月飞雪,竹林清幽,少年曾经清朗温润的声音还在耳畔回荡。
他说他会娶她为妻,定不负她。
可终究,她是负了他。
苍白脆弱的少年,墨发垂散,唇角上扬,是她对他记忆定格的最后一秒。
从未想过还能再见到他。
脑中的那些景象太清晰,以至于眼前的景象渐渐模糊。
林昭言仿佛听不到刘老夫人撮合寒暄的声音,也听不到林若言激动兴奋的语声,耳畔只有一句话不断回荡。
“如今你我缘分已尽,这只雪犬,便交由你带回家吧!”
缘分已尽…
缘分真的,已尽了吗?
“林昭言,你怎么哭了?”手臂被谁扯了一下,林昭言回神,才发现大家正在奇怪地看着她。
她抬手摸了摸脸颊,才发现满脸的泪痕。
怪不得她看不清眼前的景象,原来她哭了。
“我,我没事,被冷风吹的。”她忙低下头,掩饰住自己的情绪。
并且,不敢再抬头看他。
刘老夫人见她裹得严严实实,红色斗篷还系在头上,边上一圈白色的茸毛,衬得她那张干净清秀的脸好像白胖胖软乎乎的包子。
她失笑,“若儿可比你穿得少多了!”
林若言帮腔,“恩,我比她少穿一件比甲和小袄!”
李文清的视线落到裹得圆乎乎的林昭言身上,再对比穿着单薄,行动自如的林若言,唇边也情不自禁地泛起一抹笑。
没有谁再细想林昭言为什么会突然落泪,这一笑便揭了过去。
刘老夫人提议让大家去里屋聊,里屋燃着银炭,很暖和。
大家陆陆续续往里屋走,林昭言特意落在了最后,低垂着头,脚步也磨蹭的很。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相像的两个人呢?
不是长相。而是感觉,这种感觉让她几乎笃定他就是刘文轩,而不是所谓的李二公子。
可他若真是刘文轩,为什么刚刚他们眼神交汇,他没有一丁点的表示?
而他若不是刘文轩,这么强烈的感情冲击又是怎么回事?
“喂,林昭言,你刚刚是怎么了?就算你不想嫁给他也不必要哭吧?人家哪里不好了?”林若言不知何时走了过来,压低着嗓子问道。
林昭言微微抬眸朝她望过去。
林若言的反应很平淡,平淡到李二公子就只是一个尚有好感的陌生人。
她下意识地就问:“你不觉得他很眼熟吗?”
“眼熟?”林若言歪了歪头。“是有点眼熟。但想不起来像谁了。怎么?你见过他?”
林昭言失望地摇了摇头。
凭林若言对刘文轩的感情。若李文清真像他,她不会分辨不出来。
难道真的是她魔怔了?
林昭言紧紧皱着眉心,等到进了里屋坐下来,她都没有想通到底是怎么回事。
林若言被林昭言这么一说也就使劲盯着李文清去看。那*裸的目光别说李文清了,就是刘老夫人也不好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