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是有事,又或者是去了别的地方不想让萧铭知道才会如此说罢了。
萧歧想了想,觉得萧铭十六了,虽然一直懵懂如孩童,但好似也的确该有那方面的需求了。
他们一直把他当孩子,忽略了这一点。
“如果你真想体验,那就让母妃给你选个通房丫鬟,醉花楼那样的地方,你不能去。”萧歧的语声严厉,不容置疑。
萧铭郁闷地垂下了头,“可我还是想出去,我想再亲自去吃一回珍膳阁的胭脂糕。”
萧铭喜甜食,最爱的就是城西一家专做小食点心铺子里的胭脂糕,他没出事之前总会亲自去店铺吃,出了事之后就都是下人买回来了。
他说,吃市井之物,必须要融于市井,方才能体会食物的奥妙。
“母妃该是答应了你的请求。”萧歧淡淡回道,他不信萧铭不会趁机跟萧王妃提出要求,且若萧王妃没答应,萧铭不会出现在这里。
萧铭对他知晓刚刚在萧王妃那儿发生的事一点都不奇怪,他这个大哥,看着好像纨绔无能没什么本事,其实他心里有一面明镜,任何事在他面前都无所遁形。
“母妃是答应了,但母妃的答应大哥认为是答应吗?”萧铭说着,许是有些口渴,就倾身过去拿走萧歧放在书案上的茶杯,仰头,将里面的茶水一饮而尽。
萧歧为他这样亲密的举动皱了皱眉,站起身从旁边的黑金楠木柜子里取出一只干净的茶盏,亲手替他倒了茶,“又不是没有另外的杯子。”
“我不嫌弃你。”萧铭无所谓地耸了耸肩,但还是将萧歧的茶杯还给了他。
萧歧:“…”可是他嫌弃好不好?
他将那只茶杯往边上放了放,才又道:“所以你来找到我,想让我帮你出门?”
“聪明!”萧铭用力点了点头,声音已经变成了孩子似的央求,“大哥,你最厉害了,我知道你一定可以帮我出门的,你帮帮我好不好?我实在不想那些随从破坏了我的兴致。”
萧歧无动于衷,“若是被母妃发现,你知道下场。”
“不会的,大哥你一定有办法不让母妃发现,大哥,我求你了。”萧铭甚至伸出手扯了扯萧歧的衣袖。
萧歧生平最受不了被人死缠烂打,若是无关紧要之人,直接了结了,若是身边亲近之人,他…
“别扯了,我应你便是。”萧歧无奈地叹了口气,不能杀,自然只能答应。
萧铭欢呼,纵然隔着斗笠,也能感觉到他满脸的笑意。
萧歧望着他开心的模样,面上虽没什么表情,心底却有喜悦缓缓升起。
整个萧王府中,怕是只有萧铭打从心底把他当做亲人。
萧铭又跟萧歧说了一番恭维道谢的话,突然道:“对了,我刚刚在门外听到你们谈论建安候府的四小姐,难道她便是大哥之前跟我说的那个嫂嫂吗?”
“不是。”萧歧想也不想地否认,林四虽有利用价值,但她不好骗,娶回府只会给自己添麻烦。
“哦。”萧铭也就没有多想,喃喃道:“其实我想去醉花楼的真正目的是去看墨霜,她是唯一一个大哥你在我面前提过的女子,肯定是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萧歧笑了笑。
墨霜,那的确是一个很特别的女子。
“墨霜是不是很漂亮?”萧铭瞪大了眼睛,好奇地看向萧歧。
萧歧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
“比母妃还漂亮?”
“算是吧!”
“比那个林四姑娘还漂亮?”
“没有可比性。”
“哦,那你有没有同她交合过?”
“…咳咳咳。”
“喝茶都不小心一点,呛到了吧?可是到底有没有嘛?”
“…萧铭!”咬牙切齿的声音,“你若再问,就不要出门了!”
“看来是有了。”
“…”
夜色渐浓,皓月悬空,夏日微风轻拂,泛起一片莲叶清香,美丽的绣球花在静谧的夜色中“啪”地盛放,芬芳馥郁,沁香扑鼻。
该是宁静美好的夜晚,萧王府的某处院落内却传来一阵杀猪般的尖叫。
原来是好奇宝宝被问崩溃的了某人毫不留情地扔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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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四章 父女决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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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流火,八月未央。
六月底的暑气已渐渐消散。
建安侯府也终于从一连串的贺喜声中恢复了平静。
天骤凉,疲于管家的刘氏在季节交替间隙生了病。
林老太太趁此机会将侯府的中馈交还给了陆氏,不过到底记得刘氏这几个月的苦劳,并未全数剥夺了她的权利,只等着她好了,再和侯夫人一同协理。
不过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客套的说辞,侯夫人陆氏与林老太太同根所出,先前不过是以儆效尤,现在目的达到了,哪里会让刘氏一个外姓人占便宜?
刘氏不傻,自己也清楚这一点,想到林昭言先前同她说过的话,心里气得呕血,再加上宛姨娘回了府,利用林琛近来与她的龃龉成天霸着林琛不放,一个月来,林琛竟然只来过她这儿两次!
刘氏越发的生气,本只是小小的风寒,这下倒一病不起了。
林琛还是没有来看她,除了晚间的时候会去宛姨娘那儿留宿,甚至连内院都很少来。
他又突然不归家,没有人知道他在干什么。
刘氏心都寒了,精神一日不如一日。
秋高气爽,麓玉堂的秋海棠开遍一地,红缨艳艳,流光染墨。
麓玉堂的正屋内却传来一阵尖锐的怒吼,打破了这本该是诗情画意的景色。
“让她滚!都是她害的,还假惺惺地来做什么?!”
原来是宛姨娘要来探望刘氏,却被林若言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紫鹃望着气得脸红脖子粗的林若言,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面上却只能竭力劝解,“姑娘,这可使不得,不管怎么说宛姨娘也是长辈。是老爷的姨娘,她来探望夫人理所当然,您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实在不宜过问这些,否则老爷又要生气了。”
“他还会在乎我们母女如何吗?!在他心目中又何曾有过我们母女!怕是母亲死了,他也只会无动于衷然后再娶!”
“姑娘!”紫鹃脸都白了,“这话可不能胡说八道!夫人身子本就不好。您这样她更要伤心了!”
林若言咬着唇,原本是梗着脖子不肯服输的模样。现在却有眼泪簌簌而落。
“母亲做错过什么?为什么父亲要这样对她?”她抬手一抹眼泪,咸湿的泪水瞬间渗透了薄薄的衣袖,沁入肌肤,泛起一阵又一阵的凉意。
紫鹃说不出话来。
老爷很好,真的很好,只是他给不了夫人想要的东西。而夫人,又一心钻在牛角尖里。所以,注定只能互相折磨。
“奴婢听说老爷曾经被一个女人迷住过,于是他就跟夫人成了如今这样了。”青双大着胆子说道。
紫鹃立刻朝她瞪过去。
林若言却紧紧攥起了手心。“哪个女人?”
青双被她眸中毫不掩饰的阴狠吓到,颤着声道:“奴,奴婢不知。”
“给我去查!我一定要查到这个女人到底是谁,她害得我母亲至此,我一定不会放过她!”
“你不会放过谁?”这时,一道柔淡的语声缓缓响起。
须臾。一袭月牙白苏绣云锦丝长裙的林昭言从门外走了进来。
阳光倾洒在她的身上,给她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光。
林若言看到她,委屈更甚,“抢了父亲的女人!”
紫鹃和青双都是一副看到救星降临的模样,狠狠地松了口气。
林昭言几步走上前,看林若言这样一副咬牙切齿恨不得要将人杀之而后快的表情,失笑着摇了摇头。“你啊!就是太冲动了,宛姨娘在外面候着,你为什么不让她来看母亲?”
“都是那贱人害得,我为什么要让她来假惺惺!”
“你也说了她是假惺惺,就证明她只是想要走个过场,并不是真心实意要来看望母亲的。你不让她看,反倒顺了她的心意,这样旁人问起来,她不仅不会被怪罪,还可以把责任全推到你身上。”
林若言一噎,说不出话来。
林昭言就握住她的手,谆谆教导,“我知道你是不想看见宛姨娘做戏,觉得恶心,但那都是必须的,你也跟着做戏恶心她不就得了?今后你要记住,无论如何都不要做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傻事。更何况,你这根本就伤不到敌,只为了自己痛快就不管不顾了。”
林若言哼了哼,面上虽一副不服气的样子,但显然心里是将这些话听进去了。
林昭言弯唇笑了笑,转身吩咐紫鹃,“你让宛姨娘先回去吧,就说现在我和若言照顾母亲就行,晚间的时候再来,这几天晚上还要麻烦她来侍疾。”
宛姨娘来看望刘氏的确是为了走个过场以免遭人诟病,她几乎笃定林若言不可能放她进去。
现在林昭言打破她的如意算盘,不仅放她进来探望,更让她留宿侍疾,她这心里,不知该是何等复杂忧愁的滋味哟!
紫鹃瞬间觉得看上去忠厚老实的四姑娘蔫坏蔫坏的。
解决了宛姨娘,林若言瞬间觉得清净了不少,暴脾气也收了,只对着林昭言蹙眉,“你这几日还是不肯去找父亲吗?”
林昭言点头,毫不掩饰自己的气恼,“目前为止,我不觉得跟父亲有什么好谈的。”
“他活该!”林若言也愤愤的,“为了外面的女人,连家都不顾了!他从来就没有设身处地为母亲着想过!”
“他是活该…”林昭言也跟着喃喃低语,这一次,便是连她都无法替林琛开解脱罪,他做得太过了。
那副画像上的女人,当真就如此重要吗?值得他不顾身边日日相伴的妻子和儿女,却拿着画像缅怀伤感?
作为男人,爱情固然重要,可他也有责任不是吗?
她瞧不起一心只活在爱情中只活在过去中的父亲。
“他不是很了不起么?不是不爱归家么?好,今后就算他回来了,我也不会再喊他一声父亲!林昭言,你也不准再跟他说一句话!听到没有!”
“我知道了。”
“哼!母亲有你跟我还有昕哥儿就够了!就让他跟宛姨娘还有他心目中的那个女人过一辈子吧!”
一旁的青双见状,默默为林琛掬了一把同情泪。
这是母女三人联合战线要跟个大老爷们过不去啊!
三老爷诶,您还是赶快浪子回头吧!否则这三房,就要没有您的容身之地了!
林昭言进了屋子看刘氏。
屋子里飘着淡淡的药香,窗牖紧闭,只有屋角立着的八角玻璃绘烟水山色屏灯发出幽暗的光芒。
林妈妈正坐在塌旁的海棠锦杌上打盹,想来是照看了几夜未合眼,太累了。
林若言瞧着,越发觉得刚刚林昭言损宛姨娘那一招太妙了!
她不是想装么?那就让她来全套,也尝一尝几夜不合眼的滋味!
林妈妈睡得很浅,就怕刘氏突然有事唤她,此刻听到细碎的脚步声传来,立刻睁开了眼,一脸紧张。
待瞧见是林昭言和林若言,就松了口气,冲她们露出一抹笑容。
“妈妈,母亲睡着了么?”林若言几步上前,压低了嗓音问道。
林妈妈点点头,将她们拉来了几步远,才道:“喝了药便睡下了,姑娘们还是晚些时候再来看吧!”
林若言点点头,又道:“妈妈你照顾几天了,还是先回去休息休息吧,这儿有我跟姐姐就成了。晚上的时候会有宛姨娘来照料。”
“宛姨娘?”林妈妈吃了一惊,她倒的确想让宛姨娘来照看,只是她没有那个资格,五姑娘有,可是她不愿意。
林若言冲林妈妈龇牙,“是姐姐想的,我也觉着该给那贱人一点苦头吃吃。”
林昭言扯了下她的衣袖,“别一口一个贱人的,多难听。”
“你怎么跟母亲一样麻烦?”林若言不耐烦地瞪了她一眼。
林昭言无语。
林妈妈看着她们两姐妹毫无嫌隙的模样,由衷地笑道:“好了两位姑娘,这骂人的话人后说说也无可厚非,在外人面前可不要胡说。”
“我又不傻。”林若言扬了扬眉。
林妈妈笑容更大,眼角的皱纹都深了几分,这是自刘氏生病以来,她第一次能笑出来。
“既然有两位姑娘在这儿照料,那老奴就先回去了。记得一会儿夫人醒了,再给她喝一副药,那药已经熬好了,就搁在那边的圆桌上,只需让丫鬟去热一热就行。”
“行,妈妈您先回去吧!”
这时候,睡在床榻上的刘氏却有了动静,只见她翻了个身,似乎要起来,嘴里则急促道:“妈妈,是老爷来了么?”
原本和乐融融的气氛瞬间冷凝。
“父亲没…”
“母亲,父亲他有些事要处理,等忙完了就会来看您了。”林昭言打断了林若言生硬的回话,委婉地说道。
刘氏身子一颤,很快又重新躺回到了榻上,自嘲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我这是在奢望什么?”
林若言眼睛都红了,咬牙瞪着林昭言,“你还是偏袒父亲吧,你为什么要帮他说话!”
“我没有帮他,我是心疼母亲。”林昭言叹了口气,“母亲病着,你别为了逞一时意气刺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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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了集《来自星星的你》,哈哈沦陷了,男主外星人的设定真是又萌又新颖。【小安很少看韩剧,这部剧不错哟,推荐给大家~】
第一百零五章 绝望
两章并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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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若言的拳头攥得紧紧的。
林昭言扯了扯她的衣袖,“别气了,去看看母亲吧!”
林妈妈也在一旁劝,“五姑娘,您可不能糊涂。”
林若言咬着唇,半响,终究是点了点头。
不过她却扯过林昭言道:“记住,你不准去找父亲,不准示软,不准哀求,他要么就主动来看母亲,要么,就和我们断绝关系!”
林妈妈在一旁看着,无奈地叹了口气。
五姑娘的性子也太刚烈了,眼里根本揉不得沙子,这在娘家受宠还好说,以后嫁了人可如何是好?
林昭言和林若言走到病塌前,隔着层层叠叠的碧青色幔帐,都能感觉到刘氏身上浓重的悲哀和绝望。
林昭言心里忍不住泛疼,轻轻开口,“母亲,您还好吗?”
刘氏听到这个声音,手立刻攥紧,染着凤仙蔻丹的指甲深深掐入了血肉里。
她该是恨的,恨她的母亲占据了她丈夫的心,可面对这样一个打心眼里替她着想的“女儿”,她又说不出刻薄的话来。
从前养了十三年,因为从未用心接纳过她,要说感情,少之又少。
近几个月来,从六公主身亡开始的一系列突如其来的变故,竟让她们“母女”难得心贴着心,站在了同一阵线。
感情,也就这么慢慢处了出来。
从从前的排斥到了如今的不忍。
她有时候会想,她索性就顺水推舟,让昭儿越来越爱她,只把她当做最亲近最重要的人,这样一来,就算有朝一日真相戳穿,昭儿也只会认她。
这是不是就是对那个女人最好的报复?
可她刘玉心从来光明正大,毕竟做不出那样为人不耻的事啊!
“没什么,让若儿留下来陪我就好,你先回去吧!”
刘氏冷淡到极致的话语,着实让林昭言怔住了,一时间僵在原地无所适从。
林若言也怔了下,“母亲,这又不关姐姐的事…”
刘氏侧过身子,声音依旧清清冷冷,“我乏了,要么你们都回去吧!”
林若言看了看林昭言,“姐姐,母亲她…”
“回去吧!”林昭言冲她笑了笑“母亲想必是累了,咱们还是不要打扰她了。”
她看上去好似并没有受到什么影响。
林若言松了口气,她却没有看到林昭言泛了白的指节。
原来,所有的一切,都是徒劳。
疾风骤起,外面突然淅淅沥沥地下起了雨。
惊雷阵阵,天空几道白光闪过,忽明忽灭地照耀侯府大地。
林昭言立在飘雨的廊檐下,晃晃的白光打过她的脸,她伸出手去接屋檐下滴落的雨水。
白衣翻飞,小小的女儿家脸色木然,眸中却暗藏冷意,好似要随着这一道道惊雷,劈它个天翻地覆。
容妈妈备了伞,不顾疲惫的身子,亲自送了林昭言回去。
一路无话,直到临近院子,她才轻轻开口:“姑娘,别嫉恨夫人,哪怕她再怎么对你。”
凭什么?林昭言心里在怨,凭什么?
她真觉得自己是个笑话,明明那日刘氏刚说过要抛弃她的,结果刘氏生了病,她就腆着脸凑上去,如今被人毫不留情地打了出来,还要再次往上凑吗?
一切就恢复到几个月前不就好了!
她不需要母爱,也不必受制于人!
“因为,夫人她是为了您好。”林妈妈不肯多说,扔下这一句话,转身离去。
林昭言紧紧抓着六折骨伞,立在雨中看林妈妈渐渐消失在迷雾中的身影,唇边沁出一抹苦笑。
她回了屋子,曼双和曼华手里握着伞,正打算去接她。
看到她出现,一怔,随后笑道:“姑娘回来啦!这天也不知怎么搞得,说下雨就下雨,还准备去给您送伞呢!怎么样?夫人她没事吧?”
许是这两个丫鬟的笑容太感染人心,许是林妈妈临走前说的那句话起了作用,林昭言已经平复了情绪,对她们笑道:“没什么大碍。”
“那太好了!”曼双将伞交给曼华收起来,自己则道:“一场秋雨一场寒,姑娘虽撑了伞,难免淋了些雨,奴婢去煮一碗姜汤来。”
林昭言没有异议。
曼双去小厨房煮姜汤,曼华则拿了干帕子替她擦拭。
脚下突然有痒痒的触感,林昭言垂首,正对上雪团湿漉漉的身子。
“呀!”她忙蹲下身将它抱起来,“这小家伙儿去哪儿了?弄得一身湿。曼华,你先替它擦擦,莫要生病了。”
雪团感受到林昭言的紧张,没底气地呜咽了两声,圆溜溜的一双大眼睛直直地朝她望过去,好似在说“主人,求原谅…”
曼华就笑,“这小家伙通灵性得很,许是刚刚发现下雨了,想去找姑娘您。”说着,就要接过雪团替他擦干。
雪团却呜呜直叫,湿哒哒的身子一个劲地往林昭言怀里钻,就是不肯给曼华抱。
“雪团!你别把姑娘衣裳弄湿了!”曼华急了,揪着雪团背上的皮毛就要把它拎起来。
雪团叫唤得更厉害,四只小爪子在空中扑腾扑腾得让人忍俊不禁。
“好了,我来替它擦吧!”林昭言无奈失笑,从曼华手里抱过雪团,接过帕子,将它放置在一旁的圆桌上认真擦拭起来。
雪团这回不闹了,很享受地摇尾巴。
曼华气闷不已,“什么意思?原来是只色狗!”
林昭言笑得更厉害,手指轻轻抚过雪团柔软舒适的皮毛,心一点一点地软化。
每每看到雪团,她都会想到刘文轩,想到那个不计较得失回报,只一心对她好的人。
这现实,她甚至对林琛都失望了。
也只有在雪团,在曼双、曼华身上,才能找到一丝丝的温暖。
“曼华。”林昭言继续替雪团擦着身子,眸光幽幽,“我们过几日,带着雪团去看望二舅母吧!说不定,她会好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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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雨飒飒,金风细细,接连下了五日的大雨渐渐停歇。
鹅卵石铺就的石子路就像被打磨过的镜面一般,光滑可鉴。
叠垒重重的石榴树枝头繁茂,红艳夺目,此刻也被压弯了枝角。
身着雨过天青色秋衫的丫头拎着裙摆,凌波微步般从石上踏过。
须臾,消失在了一处院内。
院子里有灰青长袍的妇人在教育几个尚未留头的小丫鬟。
“夫人忧思成疾,正是狂郁暴躁的时候,先前多少小丫头被发卖了出去?否则也轮不到你们进府。所以你们切记要小心谨慎,注意看夫人的脸色行事,倘若得罪了夫人,我也救不了你们。”
几个小丫鬟唯唯诺诺地应了是。
那妇人正待再提点几句,猛一瞧见闯进院子里的青衫丫头,面容一敛,严肃道:“秋菊,你这么咋咋呼呼的干什么?这府上就剩你我这几个老人了,你也想被夫人赶出去么?!”
名唤秋菊的丫鬟却来不及恐惧,急促道:“康妈妈,是表姑娘来了!”
“哪个表姑娘?”
“建安侯府的四表姑娘!”
“你说什么?”
“建安侯府的四表姑娘!她在府门外等着,说要来探望夫人!”秋菊又大声重复了一遍。
康妈妈惊愕地瞪大了眼睛。
四表姑娘?她怎么会来探望夫人?
她们可都还记得少爷下葬那日,夫人狠狠扯着四表姑娘的头发,说是她害死了少爷,要和她同归于尽。
那场面把所有人都吓坏了。
最后若不是夫人伤心过度晕倒了,四表姑娘不定要被夫人抓成什么样。
她们都以为四表姑娘肯定要与她们刘府彻底决裂了。
这之后四表姑娘也的确一次都没有来探望过夫人,今天为什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