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同你一道儿去医馆。”
林昭言这次没有推脱拒绝,或许潜意识里是想要谢谢他刚刚的救命之恩。
车夫早被吓破了胆,跌坐在地上半天说不出话来。
林昭言让曼双将他扶起来,安抚他道:“你别怕,没事了,你现在先回府同我母亲知会一声。”
这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发生的意外,不要几个时辰就能传的满盛京谣言乱飞,这件事必须要及时告诉刘氏,让她做好危机公关处理。
车夫见林昭言一介女流都这样镇定自若,再看看曼双,虽然脸色苍白,但也相对平静,不由自惭形秽,忙爬起身应了好。
林昭言的脚其实也崴了,被曼双搀扶着一瘸一拐地往陆言之的马车而去。
上车是件麻烦的事情,曼双没有那么大的力气,林昭言自己也爬不上去。
这样僵持了一会儿,陆言之突然伸出手扶住林昭言的手臂,柔声道:“我扶你上去。”
感觉到隔着衣衫传来的热度,林昭言身子一颤,下意识地要挣脱拒绝,可转念一想她要是拒绝了该怎么上去,这种时候可不能逞能装酷,于是咬紧下唇,默默点了点头。
在陆言之的帮助下,林昭言顺利上了马车。
曼双也跳了上来,扶着林昭言往车厢里面走。
陆言之也上了马车,吩咐安平去最近的医馆。
这是一辆单架青帏套马车,是专供单人乘坐的,并不分外厢内厢,所以林昭言她们必须跟陆言之面对面。
马车虽小,可是五脏俱全,车垫上不仅有柔软的皮草垫子,空间还有一个小小的暗柜,打开里面放了许多东西,有书籍、有药箱、有笔墨纸砚甚至还有瓜果蜜饯。
“这是霈儿备在马车里的。”陆言之见林昭言盯着里面瞧,以为她是看上了里面的吃食,便开口解释,又指着一叠玫瑰酥问她,“你要吃吗?”
林昭言摇摇头,“不吃,谢谢。”她纯粹是好奇这么小的柜子里是如何能塞下这么多东西的。
陆言之也就不再说,盯着她被丝帕包好但还是不断往外渗着血的手,心里疼得发酸,终于忍不住道:“这儿有药箱,我帮你包扎一下吧!”
意外的是,林昭言这次没有拒绝,连犹豫都没有,很爽快地应了。
想来,也终于过了麻木的时候,开始发疼了orz~陆言之小心翼翼地拆开了她包扎的丝帕,然后将她的手放置到了自己的膝盖上,轻声道:“就这样搁着别动,一会儿我帮你上药,可能会有一点痛,你要忍耐一下。”
林昭言点点头。
陆言之说话间的热气全都喷洒到了她的脸上,带着淡淡的清香,不知道为什么,她这次一点都没有觉得排斥,反而觉得暖暖的。
手轻轻搁在他料子质地上乘的衣袍上,看着自己的鲜血顺着手背滴答滴答流淌渗入进去,心里竟微微恍惚。
车厢内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陆言之在认真替林昭言包扎,怕弄疼她,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林昭言怔怔地看着一处地方发呆,始终没有喊疼。
曼双也凝神屏气,死死地盯着陆言之帮林昭言包扎的手瞧。
这气氛安静地近乎诡异。
甚至,有一丝丝粉红的暧昧在空气中流动。
终于,陆言之替林昭言包扎完毕,“好了,不疼吧?”
林昭言回神,盯着他被血透染的地方,呐呐道:“不好意思,弄脏了你的衣服。”
陆言之能明显感觉到林昭言和善了不少的语气,他神色一喜,忙道:“不碍事不碍事,只要你没事就好,衣服不重要。”
林昭言颤了下,而后尴尬地笑了笑,退着坐回了原位。
她心里是有些恼怒的,就因为陆言之救了她,所以她就对他有好感了?
英雄救美的设定又老土又不靠谱好不好?
林昭言开始垂下脑袋不说话。
陆言之见状,微微叹了口气,他明显能感觉到林昭言刚刚对自己有所改观,怎么又恢复成这样爱搭不理的呢?
难道说,在她心目中,自己的妹妹就如此重要?重要到,她可以为她放弃自己喜欢的人?
诚然,要说林昭言现在喜欢上他是不现实的,但只要不厌恶了,有一丝好感就算成功,因为这一丝总会变成十丝,十丝就会变成喜欢,最后慢慢的,她一定会爱上他。
可如果她一直钻牛角尖,认为自己妹妹喜欢的东西不能抢,那他跟她这一辈子都不可能。
陆言之心里郁闷,上一世林若言早就在那次寿宴不久后接受不了打击自戮了,所以她根本妨碍不到他跟昭儿。
可是这一世,因为他一时心软救下了林若言,命运的轨迹也开始偏离。
早知道,早知道他就像任由刘文轩一样,任由林若言去了!
车厢内又开始安静,不过这次不是暧昧,而是压抑。
过了许久,陆言之才调整好自己的心态,首先开口,“你最近有得罪过什么人吗?”
林昭言怔了怔,旋即明白过来他是在说那匹受惊之马的事。
其实她也看了出来,那匹马突然出现并不是意外,摆明了是冲着她而来的。
“应该没有。”林昭言这样说道。她的确是没有得罪过什么人,但是,一想到那位周霆琛的眼神,她就浑身发憷。
可能会是他吗?如果真是他,他的动作怎么会如此之快?是真恨透了她非要置她于死地不可?
可如果不是他,那会是谁呢?究竟是谁恨她恨的要她死?
“你是不是想到什么了?”陆言之见林昭言表情不对劲,沉声问道。
林昭言想了想,最终还是咬唇道:“没有,我并没有得罪过什么人。”
她不是不信任陆言之,而是说出去也没人信,谁会相信一个原本八竿子打不着一起甚至从未见过面的男人要置她于死地?
陆言之知道她肯定是想到了什么,只是不肯说罢了。
他想如果这是前世的昭儿,一定早跟他商量了,而这一世的昭儿,却自主独立得可怕,性子看似一样,实则差之千里。
为什么?难道说他重生了,昭儿也重生了?
可是不对啊,她若是重生了怎么可能不认识他?怕对他不是漠然而是恨之入骨吧?
可她若是没有重生,为什么性子会变了这么多?
陆言之无论如何也想不通这一点。
他突然又想到今日来找林昭言的真正目的,立刻皱下眉道:“你昨日是不是在宫里不见了?”
林昭言诧异地抬眸,这件事情并没有传出来,如果不是像缪氏有心去打听,谁会知道?
陆言之昨日就在宫里,他还要去打听做什么?
她还没有想通,陆言之又扔了句更让她诧异的话,“昨日,你是不是和萧歧在一起?”
瞧见林昭言猛然瞪大的双眼,陆言之的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你果然跟他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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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章 互相坦诚

第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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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胡说什么。”林昭言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也冷下脸道:“陆表哥,这种毁人清誉的话还请你不要胡说八道,我怎么可能会与那萧歧在一起?”
“昨夜你没有回府,他也没有回府,而等你回府了,他也过不久就回了萧王府。”陆言之盯着林昭言,一字一句地说道。
别说是林昭言,便是曼双都吓了一跳。
表少爷,表少爷这是在监视姑娘么?怎么会知道的这么清楚?!
林昭言的指节都发了白,从后背爬上一阵又一阵的凉意。
任谁得知有个人在暗处一直监视你,那感觉都不会好过吧?
“陆言之,你到底是什么意思?”林昭言胸闷得厉害,恨不得现在就跳下马车,亏她先前还感谢他救了她!
陆言之的双手紧紧攥成拳,他知道这句话说出来一定会惹得昭儿厌弃,但是他太害怕了。
现在有许多事都跟上一世不一样,完全不在他的掌控之中,昭儿会提前同萧歧有牵扯他也完全没有料到,一想到上一世的种种,他心里的惧意就铺天盖地。
昨日他听说了这件事,是真打算去宫里找她的,但以他现在的实力根本不可能光明正大地进宫去找人,一个不慎,找不到昭儿还会把成国公府赔进去。
所以他一直在等,等到昭儿回了府,等到天色大亮,便打算寻一个借口去建安侯府打探情况,谁晓得会碰到了昭儿遇袭的事情。
“那萧歧不是什么好人,你不能跟他有任何牵扯。”陆言之僵着脸答道。
林昭言冷笑一声,“他是不是好人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但我却清楚,陆言之你对我而言不是什么好人!”
这话说得太严重了,曼双扯了扯林昭言衣袖,呐呐道:“姑娘…”
林昭言深深吸了一口气,也知道自己刚刚冲动了,她稳下思绪,对着脸色煞白的陆言之道:“陆表哥,无论如何,我希望,你能懂得尊重二字。”
陆言之莫名其妙地喜欢她,她阻止不了也改变不了,总不能拿着剑抵着他的脖子说“你不准喜欢我”,她没有资格,也何其可笑。
只希望,他能够懂得最起码的尊重,能够给她空间,不要让她觉得自己做任何事的时候背后都有一双眼睛牢牢地盯着。
那太可怕了!
“…对不起。”陆言之沉默片刻,缓缓开口。
上一世他仗着她对他的爱肆意妄为,无所顾忌,便是觉得她为了他的前程牺牲也理所当然。
直到如今,直到如今他方才明白,什么叫自作自受,什么叫因果报应。
林昭言没有回话,车厢内的气氛闷得她喘不过气来。
她偏了偏头,对曼双道:“让车夫停车吧!”
“姑娘!”曼双吓了一跳,虽然她也觉得这车厢内的气氛怪异得可怕,但现在下车也不是办法。
难道她们要自己走去医馆吗?
“我只是担心你。”陆言之的嗓音听起来有些暗哑,不过尚算镇定,“如果你不喜欢,以后不再会了。”
林昭言咬着唇,心里说不出的滋味。
有一个人这样喜欢她,她该是觉得温暖的,可对方是陆言之,注定不可能。
于是她冷漠道:“我不喜欢,很不喜欢。我希望,今后我们只是最普通的表兄妹。”
陆言之身子一颤,随后垂下眸,用尽毕生最大的力气点了点头,“好。”
“之前种种,我们都当做没发生过吧!”
“好。”
“以后,你也不要做一些让我困扰的事。”
“好。”
“…”
“…”
就这样沉默着,一路无话。
医馆很快就到了。
看了大夫,大夫说脚上的伤不严重,只是扭伤,稍微养几日就好,手上的伤比较严重,被石子划破了手背,深可见骨,不及时治疗手都要废了,不过就算这样,将来也要留下一道触目惊心的伤疤。
大夫说着,很是可惜的样子,“多漂亮的手啊,怎么就那么不小心。”
陆言之心里也一抽抽的疼,“难道就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就没有任何药膏可用?”
大夫沉吟片刻,“也不是没有,不过代价昂贵,且效果也不见得太好,最多就是使疤痕淡一些。”
“是什么办法?大夫您尽快说!”陆言之有些焦急,甚至不惜上前抓住了大夫的衣领。
那大夫捋着胡子道:“天山雪莲制成的膏药,每十日敷一贴,有美容养颜的效果。”
天山雪莲只有西域那边才盛产,只有每年西域大使进攻,大燕国才会得一两株,那还是在皇宫,只有太后和得宠的妃子才有。
林昭言闻言,轻轻摇了摇头,“是在手上,也不是什么严重的大事,你们莫要弄得好像没命了一样。”
大夫也跟着笑言:“这位姑娘倒是看得开!”
林昭言向来不在乎皮相之类的东西,她又不是什么倾国倾城的大美人,便是破了一点皮也惹人怜惜。
可是陆言之却不,他心疼的很。
但他刚刚答应过林昭言今后不会令她困扰,于是面上不说什么,装作若无其事地点了点头,同大夫道谢后,便带着林昭言往建安侯府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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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渐渐有些暗了,晚霞透染了半边天,马车在最后一丝夕阳余晖下缓缓驶入了八灯巷的建安侯府。
刘氏和林若言侯在府门外等着,看到林昭言下了马车,眼睛顿时亮了。
林若言急忙几步扑过来,忧心道:“林昭言你没事吧?我听车夫说了,怎么会遇上那种事?”
刘氏也跟着迎了过来,眉宇间隐含着担忧。
林昭言不想让她们担心,便回道:“意外而已,我无碍的。”
“出门在外万事都要小心谨慎,这一次幸好没什么大碍,否则你出了事,你让你父亲怎么办?”
刘氏说的没错,上一次她在宫里出了事,林琛都能不管不顾地闹进宫,可见他是极爱她的,今日她要是出了事,父亲该怎么办?
林昭言越想越后怕,后背沁出了一身冷汗。
如果这是个单纯的意外也便罢了,但倘若这是人为,她该怎么避开?
周霆琛,周霆琛,他到底跟她有什么仇?
“呀!你手受伤了!”林若言突然叫了起来,又拉过她的手,急促道:“这个是怎么回事?你没事吧?”
林昭言敛下思绪,摇头道:“我没…”
“伤到了筋骨,若不及时治疗手就要废了,不过就算这样也会留疤。”陆言之淡淡的语声插了进来,打断了林昭言逞强的话。
林若言吃惊地瞪大了眼睛,“言之表哥?!”
刘氏也蹙了蹙眉,“言哥儿?你怎么会…”看这情景,分明是言哥儿送了昭儿去医馆还又把她给送回来了。
林昭言一瞧就知道车夫忘了跟刘氏禀告陆言之的事情,她有些尴尬,尚未来得及开口解释,陆言之便道:“只是在路上无意间碰见了。至于那匹马我可以肯定是有人故意为之,目的就是要置四表妹于死地。”
他此言一出,林若言来不及吃味,刘氏来不及疑惑,全都瞪大了眼睛,错愕不已的样子。
“怎么会?”林若言不肯相信,林昭言不过是一介女流,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到底是得罪了谁要这么害她?
刘氏好半天才稳下思绪,对陆言之道:“言哥儿,你确定?”
陆言之点了点头,“这件事无需表姑母费心,言之自会去查。”他肯定要查,查到了是谁所为,绝不会姑息轻饶!
刘氏心里说不出的滋味,她看了看林昭言,在想,难道是宫里的人干的?难道昭儿的身份被他们发现了,所以皇上想要杀人灭口?
她心里泛起一阵又一阵的寒意,昭儿的身份不明,当初宛妃入宫之初就被查出有身孕,偏偏才一个多月,也分不清到底是皇上还是林琛的孩子,是宛妃一口咬定这孩子是皇上的,皇上这才没有逼她堕胎。
可也是这孩子命中该有一劫,她尚未足月,便提前诞下了,皇上以为是宛妃和太医合起火来骗他,根本不信这孩子是早产,震怒下赐死了太医,也要将刚出生的昭儿赐死。
当初若不是太后心存不忍,又或是不敢造太多杀业,及时救下了昭儿,偷偷派人将昭儿藏了起来,后来又算计她嫁给林琛,昭儿现在恐怕早就死了,哪有这么“快活”的日子!
对,快活。
从前她一直认为是昭儿抢了若儿三房嫡长女的身份,一个不知道是谁的野种却要占了长女的优势,将来若儿处处都要跟她比肩,怎么想都觉得憋屈!
不过慢慢的,昭儿越长越大,渐渐也透出几分乖巧,虽然她一心钻进牛角尖不肯给昭儿好脸色,但每当看到她小心翼翼地讨好,甚至说一句话都要斟酌顾虑再三,一点都没有若儿恣意快活的样子,她心里就隐隐的疼。
再怎么样,也是养了那么多年的孩子,说一点感情都没有是不可能的。
她就觉得,昭儿原本该是皇亲贵胄,天之骄女,在皇宫里尽享荣耀和富贵,却因为命运的捉弄,成了他们侯府被欺悔无视的姑娘。
现在,又要再遭受一次劫难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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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章 濒死

林昭言见刘氏面色惨白的模样,略不满地朝陆言之看过去。
她不想让刘氏他们担心,这件事说出去又如何?没有证据难不成还要冲到成南伯府将周霆琛抓起来吗?
既然不能,那多一个人知道就是多一份担心。
陆言之无视林昭言的恼怒,他这么做自有他的道理。
他知道林昭言在侯府不受宠,但刘氏尚算心善,说出去了她不会再无视林昭言,会暗中派人保护她的。
虽然他答应不会再造成她的困扰,但也绝不是放任她置于危险的境地而不管不顾。
只要她平安,他牺牲什么都可以。
她也只需要平平安安的。
至于凶手,他自会去查!
刘氏缓过情绪,没有多说什么话,只轻轻点了点头,道:“言哥儿,今日真是太谢谢你了,你回府替我帮你母亲问个好,表舅母就先回府了。”
陆言之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跟刘氏告辞后便离开了。
原地只剩下刘氏她们几人,刘氏看了林昭言一会儿,叹了口气,方才道:“走吧!”
林昭言紧紧跟了上去。
一路上沉默无言,林昭言几次想开口,但瞥见刘氏凝重的神色,只好闭了嘴。
终于,一行人穿堂过院,走到麓玉堂的时候,刘氏才轻轻开口,“这件事暂时不要告诉你父亲,他会担心。”
林昭言点了点头,这正合她意。
刘氏叹了口气,又道:“母亲明日去灵运寺替你请愿烧香,你这两天就不要出门了。”
林昭言的眼睛竟开始发涩。
刘氏从来没有关心过她,便是她平日里感冒发烧,她都很少亲自来看她。
去寺庙里请愿上香这种只会为林若言而做的事,她从未想过有朝一日刘氏会为了她奔波。
林昭言捂住酸胀的胸口,重重点了点头。
付出,总有一天会得到回报。
☆★☆★☆★
回到院子里,一直沉默的曼双终于开口,“姑娘,您是不是跟表少爷有什么?”
刚刚在马车上她听了一路,再听不出什么端倪她就是傻子了。
可是,可是表少爷不应该是五姑娘的么?
林昭言就知道她会问,也想好了应对的法子,“没什么,就是你看到的那样,就算以前有什么,以后也不会再有什么了。你只要明白,我与若言是亲姐妹,一辈子都是。”
亲姐妹跟同一个男人扯上关系,那是为人所大不耻的,这可不是什么娥皇女英共侍一夫的佳话。
曼双怔怔地点了点头。
她突然觉得挺可惜的,自从文轩表少爷去了之后,姑娘对谁都是一副不温不火的态度。她总担心姑娘日后的亲事该怎么办?陆表少爷是很好的人,如果没有五姑娘,说不定真可以…
只是,没有如果啊!
“那,那姑娘那日是真的跟萧公子在一起吗?”
“…算是吧!”
“那姑娘可要小心了!”曼双立刻瞪大了眼睛,“您看他救了五姑娘之后都有那么多流言蜚语传出来,这您跟萧公子共处山谷那么久,若被人知道了,您清誉全毁了!说不定还要嫁给他!”
曼双觉得嫁给风流成性的萧公子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
林昭言看着曼华紧张兮兮的样子,不由失笑。可她心里却觉得很奇怪,陆言之在马车上谈论到萧歧的时候,可不仅仅是曼双这种对萧歧臭名昭著的排斥。
他…是恐惧。
对,是恐惧。他谈论到萧歧的时候,眸中全是恐惧。
可是为什么?他堂堂成国公府的小世子,怕萧歧做什么?再说他跟萧歧好像并无瓜葛吧?
林昭言想不通这一点,只好甩甩头,将这些无关紧要的思绪全都抛到了脑后。
此后,林昭言一直都安心呆在侯府养伤,对外称是着了伤寒身体不舒服。
林琛来看过她两次,见她虽然脸色发白,但说话灵敏、头脑清晰,想来是没有什么大碍的,也就不去多想。
刘氏从庙里求了平安符来,让她贴身挂着,说是可以趋凶避难。
林老太太几次想像她打听那日去成南伯府的事情,都被她找借口推脱拒绝了。
她现在对成南伯府四个字极其反感,想都不愿意去想,更别提向林老太太汇报“军情”了。
于是就这样,林昭言整日宅在屋子里,因手受伤了不能写字画画,所以躺在床上看书,刘氏还派了专人来照顾她,很是过了一段清净舒适的日子。
这大约是她这么多年来在侯府最舒适的一段日子。
连曼双和曼华都笑她因祸得福。
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心里的恐惧比任何时候都要强烈。
五月末的天空已是艳阳高照,空气里到处涌动着热流,侯府的下人个个都换上了薄衫,手里拿着丝帕不停地朝脸上扇风。
相对而言做主子的要舒适一些,虽然也热,但是侯府有一处地下冰窖,每到炎热的夏日各房太太小姐都会分到足以降温的冰块。
以往每年林昭言这边分到的都是最少的,今年却意外地分得了两块厚厚的冰块。
曼双和曼华这两个贴身服侍她的丫鬟笑开了花。
夏日炎炎,林昭言仰躺在香妃塌上看书,曼双坐在她旁边做针线活,曼华去小厨房替她端冰镇的绿豆莲子羹,二等的小丫鬟白年拿着把美人团扇替她轻轻扇着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