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迹发生了!‘铮’地一声脆响,右面那柄先至的长刀刀尖竟被我手中的匕首给削断了!我大吃一惊,迅速伏下身体,整个人贴在了车厢底部,让开了另两柄长刀!可是,刀势依旧,宽大的车身顿时被一分为二,车顶被锦衣卫挑飞,劈为了几半,天女散花似地落得到处都是!随着车架落地的声音,我整个人重新暴露在了火热的太阳之下。
这时,空气中传来了浓重的血腥味儿!我们的马匹被锦衣头领一刀毙命,马血喷了一地,好不惨烈!由于马被砍死而突然倒地,车辕倾斜,车身失去了平衡,我的身体朝正拼命与锦衣卫周旋的方浩的方向猛然倒去,耳边传来了锦衣卫头领一阵得意而残酷的怪笑声。然而,一招刚平,第二招又至,几股劲风朝我身后同时袭来!糟糕!我暗道不好,银牙一咬,身体朝右一翻,从本就不平衡的车身上翻滚下去,狼狈地落地滚了半圈,身体吃痛不说,还被呛了一口灰尘!不过,那几把致命的长刀扑了个空!
可是,显然我并没有那么好运,因为落了地的我所面临的是正骑着高头大马的锦衣卫!我还没喘上一口气,数只硕大的铁蹄就朝我踩了下来!
“小姐…”自顾不睱的方浩惊得连声音都变了!
说来也怪,官道上连半个人影都没有!哇呀呀,这回真是凄惨,欲哭无泪,连个来救命的人都没有!原来以前在现代看的小说都是骗人的,什么英雄救美、绝处逢生全是作者在胡编乱造!
看来俗话说得没错,世上根本没有什么救世主,从来只有自救!到了这份儿上,我什么也不顾了,怒火冲天,半躺在地上,紧握着匕首,撞运气似地见马蹄就砍,“我叫你踩我!我叫你踩我!”
[卷二 血舞飞花:第七章 日夜兼程(4)]
匕首原本就削铁如泥,那马蹄哪经得起我这么乱砍?几次下来,竟被我砍下好只几,腥臭的血溅在我脸上、衣服上,全身都是!被我砍断了蹄子的马匹因为痛楚自乱了阵脚,痛苦地嘶鸣起来,难保不倒下一两匹,万一没被砍死的我反被马压死,那可真是丢脸死了!我聪明地向马车下滚去!
居高临下又身手不凡的锦衣卫们被马匹晃得厉害,竟都为我怔了一怔,也许是没想到手无缚鸡之力的我竟如此不遗余力地顽强抵抗。趁着这一丁点儿时间,我从车下滚至了另一面,看准了机会,以匕首护身,缩紧了身体,迅雷不及掩耳般地从马肚下钻了出去,到了路侧!
‘嘭嘭’两声,两匹马倒地,两个锦衣卫从马上摔了下来,地上腾起一片灰尘!
从头到尾惊慌的我倒还没到完全无法思考的境地:锦衣卫人多势众,我们根本不是他们对手,唯今之计,走为上策!没了马车,只能夺马!而我,方才全是侥幸躲过险境,夺马的任务只能交能方浩。遂扯开嗓子朝方浩大喊:“方浩,夺马!快!”
方浩手中的马鞭早没了去向,现下正赤手空拳地与长刀在手的数名锦衣卫交手,明显处于弱势,听了我的叫喊,当下便会意,出其不意地飞身,单手撑着斜斜的车辕,避开凌厉的刀锋,长腿旋踢,将一名锦衣卫踢下马去,身形一纵,跃上了马背!成功了!
可是,我毕竟不是习武出身,在对环境和危险的判断能力上远远不如方浩,雀跃了起来的我忽略了自己身边的危险,待反应过来,寒光已至脸颊,骇然的双眼里仅余下冰莹的刀光,恐惧蔓延至我的四肢百骸、五脏六腑,只要这把刀这么一下去,我就会脑袋搬家,身首异处!
那头领咧着嘴角,似在炫耀着自己的能耐,居高临下地以不屑的眼光看我。
“王八蛋,有种你就杀了我!”反正已落在他手上,横竖是个死,至少在死前骂他个十遍八遍,泄泄心中怒气!
“倒看不出你还不怕死呢!”他难看的脸上突然翻一抹讶色,握着刀柄的手又重新握了握!
突然,一种万年寒冰般冷得冻人的声音插了进来,“洪越,你若是敢动她一根毫毛,我便教你一家上下三十五口人为她陪葬!”那声音像是从坟墓里刚爬出来的一样,阴森难测!
脖子上的刀迟疑了片刻,我缓了缓神,定睛一看,锦衣头领洪越脸色铁青,眼神黯然,被来人的话恫吓住了。
“还不住手?”阴冷的声音再次响起!
紧贴在我脸颊边的刀松开了,我安全了,拍着胸口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原来自由呼吸的感觉这么美妙!方才高度紧绷的神经也突然松懈了下来,身体一软便跌坐在地,冷汗早将内里的衣衫全濡湿了!看看我这一身上下,灰尘、马血、汗水、乌七八糟的一团,一盏茶的时间,我就从衣着光鲜的人变作了脏乱不堪的鬼,只消装上两只獠牙,就可以直接演鬼片里的女主角了!
“点点!”声音像一股暖暖的春风,轻轻柔柔,漾起了我心中的波澜!
我的耳朵出错了吗?那明明是他的声音!微微回眸,入眼之人身着散发着珍珠般光泽的服饰,长发已束,丹唇皓齿,姿容生动,华如春松。他如此雅然地站在我面前,眼神温和得让人难以置信,又多么地真实呀!
“我本已先行入城,收到飞鸽传书,便掉回头接你!”他笑了,宛如雨中的彩虹,抹去了我的烦扰,又如夜空里的星辰,用淡淡的光照在我的脸庞上!
听了他的话,我心中暖洋洋的一阵感动,不禁笑容绽放,像春天的花朵一样柔媚,放心地道:“还好有你!”
他伸出白晳的手来扶我。我伸出手想搭上去,发现手上一片浓重的血红,尴尬地缩了缩手!反倒是他迅速地握住了我的手,一点儿也不顾忌,用力将我从地上扶起,淡笑着说:“无妨!当初你救我,不也没嫌我脏么?”话里竟有几分怜爱的色彩!
脸红!我吐吐舌头,瞟了一眼洪越,发现他长刀回鞘,默然不语地扯动缰绳准备结束这场人多势众的劫杀!再看了看冬辰周围,除了一匹强健的白马外,什么也没有!那么刚才那冰冷的话语也是从他口里说出来的吗?难道桃花也可以开在冰天雪地里?原本俏皮的我一下子变得张口结舌,无法说出任何话来!
“怎么了?”他大手一张,摘下我的头饰,长发若舞,一泻而下,比乱糟糟的发型好看多了!
“没,没怎么!”咬唇否认,我看着他,心想,或者我真的该重新认识一下他了,这样的冬辰还是为我插上白槐花的冬辰吗?
“洪越,万花山庄何时招惹了你?今天你必须言明,否则十步之内,我教你血溅当场!”冷酷的声音真的是他的声音,此时的他正面如寒霜,鹰隼般的目光能冻人于无形之中。
“这你便要问花小姐了!锦衣卫向来是受命而为,不问情由。少傅大人若是想要了在下的命,拿去便是,我洪越平生杀人无数,早赚够本了!告辞!”一脸阴鸷的洪越倒真有了些不被胁迫的气势,手臂扬了扬,数名锦衣卫便策马而辞,尘土飞扬,只留下几匹呻吟的马折跪在原处嘶吠着。
“少傅大人若是现在不取在下的命,将来怕是没机会了!”马匹渐行,洪越挑衅的话语飘来,异样的眼光从我身上一掠而过!
我不明其意地看了看身旁没有对锦衣卫进行任何阻拦的冬辰,“他为何这么张狂?”
“以后你就会明白了!”他掉回目光看我,星眸里流光闪逝,声音沉沉的,半晌又柔意绵绵地说:“你该换换这身衣裙,好生洗洗脸,瞧你这一身…”
正为他忽寒忽暖的变脸速度所折服,被这么一提醒,浑身脏腻的我狼狈得简直想找个地洞钻进去!现在的我一定和在垃圾堆里被拣出来的人没什么两样!
“小姐!包袱!”方浩尽责地将破损的包袱递了过来,里面有可换洗的衣衫!
我道了声“谢谢”,恼人地看了看四周,连个茅屋都没有,根本换不了衣衫!只得从包袱里取了一块丝帕,勉强擦了擦脸。
“这位是方护卫吧?四少在信中提起过,真是难为你了!”他朝神情平静的方浩笑得坦然,看在我眼里又有了些狡黠。
“在下见过少傅大人!”方浩抱拳一礼,脸上竟有了清晰的希冀。
“方护卫不必多礼!上马吧,得赶路了!”他说着,身移步动,我还未惊叫出声,就连人带包袱地被他带上了白马马背,“前行四里便有茶店,到那边再换洗吧!点点?”声音就在耳边,令人神驰心醉!
“我的衣服很脏…”我小声地唠叨着。
“别担心了,我不怕。”他舒展着双臂,将我固定好后,又才道:“坐稳了,我们要赶路啦!”
被热烈的阳光晒得红扑扑的脸募地烫了起来!我与桃花般的美男子共乘白马——这可是超级荣幸呀!
“驾——”他一声轻喝,白马飞驰,快若流星。耳边风声一片,像谁在细语呢喃一般,炎热的天气显得愈发多情起来。
方浩上马,紧随其后。
[卷二 血舞飞花:第八章 云头雨足美人腰(1)]
连着四天四夜赶路,我早已面露倦色,精神不济,在小店里换过衣衫后,又是一路狂赶。马背上毕竟不比马车舒服,不消半日便整个人便坐得屁股生痛,上下眼皮儿也直打架,虽有美男的保护,还是忍无可忍,最后也不知怎么的竟晕晕乎乎歪在他怀里睡着了。
也许是不忍将唤醒,他一路强忍着双臂的酸痛,让我舒服地靠着他睡了几个时辰。我被夜风吹醒后,发现天还没亮。朦胧而幽沉的晨色将一切事物掩盖得迷离起来,行进的马蹄声在静谧的空间里回荡,满天的星星就在我们头顶闪烁,像一双双可爱的眼睛,极近极近,美极了!
“醒了?”他清淡的话语带着丝丝笑意。
隔着衣衫,我感觉到他身体的炽热温度,不免动作僵硬起来,只得挪开头部,不好意思地道:“嗯,刚才不小心睡过去了!”脑袋里想的却是别的,他的怀抱该是焰国多少女子所梦想的天堂?如今却被我这个来历不明的女子给糊涂地霸占了去!我不禁为自己眼下在尴尬中享受的艳遇抿唇而笑!
“你身子弱,哪禁得起这般不分昼夜地赶路?若不是事情紧急,真不该让你这么冒险。在笑什么?”他附耳而言,动作再自然不过,并未觉察这动作的亲密性。
而我,竟是略微愕了愕,古代男子不是应该避避嫌的吗?共乘一骑已是大忌,何况这等动作?然后又想,管它呢,反正现在也没人看得到,何况与这样绝世容颜的男子一起,本该是件让人愉悦的美事!“人的潜力是无限的,只是未被发掘出来而已。我在笑你这么年轻,就当上了太子少傅,真是了不起!”
“实在是没什么了不起的,若是我真的很了不起,太子也不会落得如今的处境。”他欷歔一叹,忧虑烦心不言而喻!
是吗?那么不可一世的妖魔似的太子,竟然也有让人为他叹息的理由!我觉得荒唐又可笑,半真半假地笑言:“时局如此,不是你的错。该负责任的是太子,而不是你。”
我的话换来的是许久的沉静。听着他的呼吸,真想伸手抚平他脸上的那抹愁绪,话无从说起,只得任自己飘荡的思绪再次游离。
华光涌现,晨露凝珠,浅淡不同的绿晕开了晨时的光亮。方浩不知何时已骑行在了前面,勒住缰绳,掉头朝着我们道:“天亮了!”
我注视着方浩纯朴的脸、可算强壮魁梧的身材,心想他也许并不像表面看起来这么普通。从见到他第一眼,再到江州至渔阳这一路上的表现,我一直这么想。就算四少从商,身边能人志士不少,也不该像方浩这样如此关心朝野才对。普通护院怎可能将国事了解得如此细致?
“嗯,再过一个多时辰,我们就到渔阳了!先找处地方休息一会吧!”冬辰沉吟道。
是因为我才歇息的!三个人之中,冬辰和方浩神采奕奕,只有我最不耐苦,估计面色惨淡得已经拥有了两只熊猫眼——现成的烟熏眼影,即节时又省银子!
借着曼妙的晨光,三人找了处清静之地,饮水吃食,又才上马。
清晨,官道上行人车马渐多,都趁着一天中难得的清凉急速前行,与夜里的清静全然不同。
一个时辰之后,我们已至渔阳近郊。蜿蜒的渔水环抱全城,形同葫芦,宛如美人秀颈之上的珠琏,青波连绵,像一条质地温润的绿丝带。在这绿丝带的两岸,绵延着一整片一整片白花花、金灿灿的金银花,掩口含羞,含苞欲放,一串串一团团一片片,沿着水岸逍遥地尽情开放,隐约有花香飘散而来。数座桥梁将两岸连接起来,每座桥梁都是一处独立别致的风景。
“这就是护城河,人称‘翡翠之琏’的渔水!”冬辰笑语连珠,为我细解。
我肆然地笑着,指着那片讨人喜爱的花,悠淡地道:“繁枝嫩蕊,烟波阵阵,美如诗画。渔阳果真是个好地方!”可这样的好地方竟是要经历一场可怕的风雨!怕再掀起冬辰的忧郁,话的后半句被我留在了心里。
“嗯!”他软软地回应着。
“小姐!既然少傅大人在,也快入城了,在下就此别过,先行至江商在渔阳的分号,四少还等着我回信呢!”吟吟诉别,方浩脸露笑容,淳厚可见一般。
“那好吧,辛苦你了!代我感谢四少!”相聚是缘,聚散不由人!我朝方浩报以幽然一笑,手轻摇作别。
“方护卫,好走!”冬辰双手交合,面带微笑,极为礼遇地朝方浩辞行。
只见方浩掉转马头,不多言语地朝着渔阳城门方向绝尘而去!
直到看不见方浩的影子,我感慨地道:“有去处真好!”好歹万花山庄还像个家,舒舒服服,好吃好喝,现在却回不去了,只能像浮萍一样,飘到哪儿算哪儿!
“我们也该走了!”他紧紧了辔绳,听话的白马便乖乖沿着碧波荡漾的渔水朝东面一转。
我惊声问:“我们不进城么?”
“城门还挂着通缉我的告示,就算要进,也不能像现在这样进去呀!何况我们现在必须先去焰月营!”他话一出口,又笑,哪里像个被通缉的要犯?
我暗自骂自己笨,把通缉令给忘记了!不过说来他也确实大胆,被通缉,还敢么光天化日地骑马蹓跶,换了我,我早就找个荒芜人烟的山洞给躲起来了!安全第一嘛!
“在想什么,这么出神?”他的声音漫过风声,在耳畔缭绕着不散。
“在想你应该找个山洞好好地躲起来,不问世事!省得某天被一些坏蛋给抓去了!”花是无罪的,他似桃花,亦应该像桃花安然度过花期一样度过自己的大好年华!
“扶助太子以正朝纲,是我身为太子少傅的职责。我不做又能交给谁去做呢?”声音黯然一沉,透着一股淡淡的无奈和执着。
世人都会有无奈,他是这样,我也是这样!抓着白马质感稍硬又根根精神抖擞的马鬃,我什么也没说,他亦是没有话语。两人就这样颇为紧密地骑在马背上,任白马在阔展的道路上纵情驰骋。
此刻,面前的道路极为开阔,可谁知道以后的路是否还会这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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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 血舞飞花:第八章 云头雨足美人腰(2)]
焰月营座落于渔阳东郊十里处。远远地就能见到座座威武挺拔的营帐,以及数面迎风飞舞的旗帜。那旗帜上均绣着清一色的火焰、弯月标识,在炎炎夏日之下显得极为隆重与庄严,神圣得不可侵犯。
我们由远及近,到了营帐面前,白马停下,在地上轻踢了几下,原地缓步一阵。冬辰先跃下马背,再伸手扶我下马。迎接我们的是位级别较低的副将,身后两个红缨侍卫上前牵走了我们的马匹。冬辰与那副将交涉了几句,那副将的目光在我身上一泄而逝,便一声不吭地只管在前带路,面色一丝不苟,几乎让我怀疑他根本没有第二个表情!
进营的通道宽数十尺,足可让五辆马车并行向前。原木架设的高大帐篷样式简单一致,以每十步一帐分列通道两旁。人行其中,越过一个又一个的岗哨,耳边传来士兵正在操练所发出的整齐声音,不由得也随同这军营一同肃穆起来。
直到走了一盏茶光景,我们才从外营走到了内营。
那严肃得有点欠揍的副将面朝宇文冬辰行了个军礼,恭敬地道:“少傅大人,末将先告退。风将军在内营,您直走向前就能看到。”说完,他朝内营侍卫交换了眼神,内营侍卫便开启了栅栏,等候我们步行入内。
“好!”冬辰凝神静气地道,发丝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焕发出异样的光芒,优雅伟健的身材在地面上投出一个简短的影子。“点点…”
“嗯?”我下意识地注视着他,发现他眼神极端坚定且深沉,聚集着令人震慑的力量。
“走吧!”他修长的手指突然勾住了我的手。
肌肤相接,我心头一震,有种怪异又熟悉的感觉开始在我身体里扩散,似乎它本就生长在了我身体里,与我的血液裹在了一起。这是一种直觉,我没有扭捏地放手,反而用力地反握住他的手,因为在那复杂的感觉背后,我明显感到他的手有些微汗湿!洒脱如他竟也有忐忑不安的时候,一定是在担心无法说服这位统管焰月营的左将军风慕乔支持太子!毕竟这位将军掌握着与烈日营旗鼓相当的军队,是焰国整盘棋局上的关键人物,容不得半点差池,稍有失误,冬辰一派的维新派就可能被彻底瓦解,太子便会失去自己的身为储君地位以及按传统应该传予他的帝王之位。
副将和内营侍卫都不约不同地因为我们握手的动作看向我们!
我抬眼,手上又加了些力,拉着他朝前先走了一步,说:“进去吧!”
他波澜不惊的脸上溢出了清明的色彩,将适才的凝重一扫而空,换上一个我所不熟悉的精明面孔,抬步便走,步伐沉稳,姿态卓绝。花般的柔,冰般的冷,与现在的沉着刚毅在这转眼即逝的一瞬间在他身上得到了完美的融合。
原为主动的我因为他牵引的动作变成被动地跟随着他的脚步,望着他线条俊朗的侧脸,只想着一件事,若他不是太子少傅,会选择过什么样的日子?
笔直的主通道颇长,石像般挺立的侍卫见了冬辰,均感到眼前一亮、精神一振,眼神不由自主地往他身上乱瞟,或惊,或讶。我忍俊不禁,笑出声来,若再憋在肚子里,肯定会憋成内伤!
“怎么了?”冬辰停下看已经笑弯腰的我。
“感觉他们好奇怪,一个个全朝你身上看!”我手指着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的侍卫们说。
听了我这话,侍卫们赶忙将眼神从冬辰身上转移到了别处!
“是吗?”他左右看了看通道两旁的侍卫。侍卫们马上正了正色,摆出一派威武不凡、宠辱不惊的样子。
“真的,可能他们觉得你长得确实是很标致,一路都在看你!连我身为女子都忍不住要嫉妒你了!”我直起身躯,一手掩唇,以免自己笑得太过不雅。
结果,他反应过敏地放开了牵着我的手,不甚习惯地抬手指着他自己,将美得不可思议的桃花眼睁大了盯着我,重复着我的话:“标致?”
啊?我又混用词语了!不过,也没错呀,他是生得标致呀!
“少傅大人!”就在这时,力量充沛的声音插了进来,打破了有趣的这一幕。
我霍然转身,发现出声之人近在咫尺,宽面大耳,蓄着浓密的络腮胡,却又一点也不显邋遢,身高整整高了我一个头,绝对有一米八以上,身材强健得像座山似的,壮实的胳膊比我的腿还粗,浑身上下看起来孔武有力,看不出其实际年纪,活脱脱一个古代版本的肌肉男!怕怕!
“风将军!”冬辰开口招呼一声。
啊?他就是风慕乔?我差点眼珠子掉在地上,有没有搞错?浪费了一个这么好听的名字!我还以为风慕乔也是个大帅哥呢!
“这位是…”肌肉男将军朝我看了过来。
“这位是万花山庄的花小姐。”冬辰做了个介绍。
我朝肌肉男轻点了点头,脆声道:“见过风将军!”他要是知道我叫他肌肉男,肯定气晕在地!哈哈!
“你真是万花山庄大小姐?”将我打量了一遍,他突然兴致高昂地又问了一遍傻得不行的问题!
他这人怎么回事?我是万花山庄大小姐的事实对他有这么大影响力吗?从面无表情到现在这样眉飞色舞的转变也太大了点儿!
见我不说话,冬辰替我回答了他:“她确实是万花山庄的大小姐!”
“哎呀!那真的太好了!快,花小姐,请进,请进!”他偌大一个人突然一下子蹦哒了起来,高兴得手舞足蹈,看得我直皱眉。初次见面,他怎么这么热情?还有就是他这么大块头,怎么性格像个小孩子一样说变就变?这样的将军怎么带兵打仗呀?真是替焰国担心,怎么就把兵权交给他了!汗颜!
“风将军,您这是——”我表情不自然地问道。
“点点,既然是风将军相邀,那就先进帐吧!”冬辰阻了我的话,随风慕乔指引,走在了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