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赐的?我停了停喝粥的动作,继续埋头喝粥,幸福、苦恼、担忧全都涌了上来。
我一碗粥还没喝完,没有悬念的赏赐接连而至,皇后率后宫的大小妃嫔风情款款地入了正文宫。我赶起身行礼。
“沐妹妹侍寝有功,本宫特来恭喜了。小小薄礼略尽绵意!”皇后一句话,让我不得不对她过人的气度佩服得五体投地。
不等我回话,她身后的宫里太监已鱼贯而入,各式珍珠、宝物、绫罗绸缎被依礼呈上,教人看花了眼。我只得欠身道:“谢皇后娘娘恩典!”而后在一干后妃极度嫉妒的目光中揣度着皇后的心思。
“妹妹多有劳累,本宫就不多扰你了,好生休息,得空了不妨来正阳宫走走!玉儿可是天天吵着要吃你做的麻花呢!”皇后一边笑言,一边用手招呼众妃嫔准备打道回府。
听了皇后的话,我心里怀疑,她就这样走了?眼光却触到了淑妃的善良的笑意。曾几何时,我还为水心玫的嫁作皇子侧妃的命运啘叹,然而如今的我又有什么分别?命运是种说不准的东西。
“美美,你那麻花可真是好吃呢!我也是极喜欢的。”她仍如从前一样叫我美美,用罗帕轻掩了掩她那菱形的红唇,笑意难挡。我相信她是出自内心地为我在高兴,但这份荣幸对我来说又像是种讽刺。
“谢皇后娘娘和淑妃娘娘!”谢字出口,送走了一票人的身影,我吐了口气!这后宫里的女人不好当!来一拨人,我就得装模作样地唱一回假打。
皇后走后,太后的礼也到了,接着是朝中一些朝臣的礼,还有一些我连面都没见过的人送的礼!好家伙,真是收礼收到手软啊!
我没精打采地倚在椅子上,鼻子被一阵异香吸引。
“云儿!看我为你带了什么来?”大冬天,他的脸上却洋溢着春天的风,手里是一大把新鲜的梅花,花瓣上还带着雪的气息。
“嗯。”我嘟囔一声,懒洋洋地调整了坐的姿势。
将手上的花放到面前的桌上,他索性将慵懒的我揽入怀里:“早上醒来看不到你,真想你,想你身上淡淡的香…”他的唇柔吻了一下我的脸。
“她…们还在…”我尴尬地挤出几个字,没想到引了他一串爽朗的笑!
春菊赶忙出了殿,走时还忍不住说了一句以示清白的话:“娘娘,奴婢什么都没看见!”然后空气里传来殿门关闭的声音。
啊?我这都养了个什么丫头?专拆我的台!被她这么一说,有些紧张的我,连忙像只土拨鼠一样把头埋在了皇甫文昕胸前,仿佛他的怀抱就是我最后的港湾。
结果,头顶上传来一阵爆笑!
“我有这么好笑吗?”不懂。
“云儿,你不是好笑,你是招人喜欢的小妖精!”
“我什么时候变成妖精了?”对他的说法有点小小的不满,可笑却是我的全部脸部表情,心想:就让我暂时快乐一下下吧,什么也不管地与他在一起,也许这样的日子不会太多!
“昨晚你让我着迷!”
脸因为他火辣的话变成了红番茄!
“我想每天醒来都看见你,所以我决定让你搬到宇阳殿的偏殿。这样我就能天天见到你了!”搬到宇阳殿!这主意他也想得出来!
白了他一眼,我说道:“我怕被其它人瞪成马蜂窝!”
“有我在!”
耳边的热气吹来让我心痒痒的。“不行!”
“我不仅要让你搬到宇阳殿,还要让你做我的贵妃!”他的坚定比起我的倔强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更不行!”开玩笑,还要做贵妃?岂不是要被姬家的人恨死?
“云儿,我知道我能给你的不多,可你说过,我是云的昕,那么,昕的心就都是云儿的,此生不二。”
这是一个男人为一个女人所立的誓言!我信他,因为他动情的话意乱情迷地看他,“昕,你的话当真?”这么问了后,又觉得自己傻透了!恋爱中的女人果然是最笨的,智商完全等于零!
他点头,低头封住我的唇。许久,他放开我,鬼鬼地笑了:“如果不是顾及到你的身子,真想…”
“坏人!”我用力拧了一下他的耳朵。
“哎呀,云儿,痛…”他呲牙咧嘴地叫!
…
如果誓言可以当真,我甘愿为他沉沦!
[第三卷 凤飞于天:第六十二章 寻春(上)]
如他所愿,在冬雪初化,万象更新的新年之后,我被晋封成为了贵妃,号‘沐’,是除皇后之外,整个后宫地位最高的人。整座后宫之中,除了皇后之外的所有人,见了我都要行礼,包括水淑妃在内。我的身后,永远有一群卑弓屈膝的宫女、太监跟着,我住的偏殿永远堆满了各宫里送来的奇珍异宝,但这毕竟是宇阳殿偏殿,除皇后与淑妃外的其它妃嫔是不敢常来的。我无疑是皇宫中最得荣宠的女人,可我也是皇宫中最不开心的女人!
我不在乎地位,不在乎自己的封号,只在乎他的爱。近三个多月来,皇甫文昕几乎与我日夜相对,连添妆化眉之事他也要亲手为我做。爱他的心越发浓烈,可这样的日子能持续多久?
昨天在元福宫,太后什么也不说,让我在殿内跪了整整一个时辰。她向来对我极好,这一次这么做无非也是要让我警醒些。她的意思我都明白。我爱的他毕竟是天子,怎么能弃整个后宫不顾而独宠我一人?自从丽文阁焚画之后,皇甫文昕从未踏进过其它后宫妃嫔的宫门。我知道他是尽力在履行他的诺言——他说过此生不二。可我,自私地纵容了自己这么久,纵容自己忽视理智,纵容自己全身心地沉浸在他给的爱中。现在,我不得不睁开眼看现实,因为我的存在,皇后和淑妃双双失宠,姬姓势力已经按捺不住,而这必然是皇甫文昕必须要面临的一场灾难,弄不好将会是整个菲图皇朝的灾难。沐云,你已经拥有了和他一起的难忘时光,已经足够了,是该清醒了。
“娘娘,宋太医已经到了一会儿,是不是…”春菊尽职尽责地出声提醒。
“让他进殿吧!”
“微臣向…”宋明进殿就要拜。他每隔一段时日就会来一趟,却仍然多礼,这样我真庆幸自己大小也算个主子,不用一天到晚老跪来跪去。
“宋太医不必这么多礼。”我笑笑示意他入座,让宫女照例奉了茶:“我交待的东西带来了吗?”
“带来了!”他从随身带的药箱里取出几包东西递到了春菊手上。
“那好。你先回去吧!”
“那微臣告退了。”走到殿门处,见没有外人,他忍不住又回转身有些惶恐地道:“娘娘,您这么做皇上知道吗?微臣觉得太不妥当了,绵延…”
“宋太医,我这么做自有我的道理。”我很客气地打断了他的话,但自己的内心却受着煎熬。
他闻言,再不多嘴,带着极端不解的表情离开。
“娘娘,奴婢也觉得您这么做…”今天是黑色的十三号吗?怎么个个都在质问我?
“春菊,你也不许多嘴,皇上问起,就说是些补药!”虽然爱了,虽然自我纵容了,可我的思想仍然还被微弱的理智时刻提醒着。这件事大概是我做得最正确的一件事了。“快去熬制汤药吧!”
“娘娘…”春菊不死心地又叫了一声,但又不敢直接违命。
“快去!”爱的另一面也是冷血!如果他知道了,必然会大发雷霆的!我蹙着两弯眉,硬是将心中的犹豫赶跑,将目光锁在殿园内的些许春光里。
等春菊离殿,我信步朝春色溶溶的殿园走去。阳光明媚得想让人尖叫,绿意盎然的树木浸在阳光中,透着一派生机。桃花开得极为放肆,粉成一片。满眼的绿树红花展现出大自然的万分美妙。伸手摭住耀眼的光线,我抬头看天,没有飞鸟的痕迹,真的非常向往自由自在的生活。
“看什么呢?”他习惯性地将我揽住。
将头靠在他伟岸的肩旁,我嫣然一笑:“没看什么。批完奏章了吗?”
“差不多了。今天天气很好,要不我带你去郊外游览一番?顺便教你骑马,怎么样?”他看出我被闷坏了。
“骑马就免了吧!”骑马哦?骑不好摔下来,那可惨了。“不过,去郊外踏青我可以考虑!”太久没出宫了,说不定还可以像小时候一样,春游完了再野炊一下!
“看来你真是被闷坏了!”他扬眉,顽皮地捏了捏我的鼻子。
“唉!小心别把我美丽的鼻子捏塌了!”故意臭美了一下,让自己也跟着轻松一点。
“那你准备准备,明天就去踏青,顺便去龙坤寺祈福。”
“好!”
翌日,三月十五,他每月难得不用上朝的日子,出了皇城,一路上我们轻车快马,徜徉在青山绿水之间,身边就带了春菊和一个负责赶车的侍卫。
春天就是好!天气温暖了,太阳出来了,小草发芽了,花儿红了,树儿绿了,小鸟儿欢快地歌唱了…一切都那么美好而又充满生机!我们都被这样灿烂的春光深深感染了,边走边逛,心情好得不得了。
“快到午时了,云儿,我们就在这溪边停下休息,等用过膳再去龙坤寺吧!”皇甫文昕发际边沁出些汗,月白的长衫在阳光下显得飘逸温馨,真是个天生的衣架子!要是在现代,他应该做模特!
“好呀!”我从马车上蹦下地,难得出宫一回,一定要尽兴才行!
天空中白云朵朵。一大片树林边上,空出的草地泛着新绿。一条小溪蜿蜒而过,溪水清澈见底,连游在水里的鱼儿的脊背都能看得清清楚楚。我突然心情大好,好想流口水,不知道这些鱼儿的味道怎么样?这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犯馋,连忙对车上的春菊大叫:“春菊,快把我让带的东西都拿出来,我要野炊!”我可是有备而来的!哈哈,鱼儿,鱼儿,你们惨喽!
“云儿!”皇甫文昕眼见春菊从马车上将锅碗瓢盆一件件往下搬,先是为我精心准备的这些用具愣了一下,然后哈哈大笑。“我今天又有口福了。”
“不劳动者不得食!”我一棒子敲了过去。“你负责抓鱼!”
“好!”他满口答应下来。
“春菊,你负责抬些干柴。那个谁——你负责垒灶!”我指为春菊和侍卫都派了活儿,自己则兜着围裙,蹦跳着四处采摘嫩嫩的野菜!
几人分工合作下,我很快就烧好了一顿丰盛的大餐:鲜甜无比的鱼汤,蒸鸟蛋,炒野菜!到开饭时,太阳正到头顶,四个人围地而坐,取了些随身带的干粮,就着现做的菜肴大吃特吃。等吃完后,才发现,因为生火四个人的脸都花花的,继而都捧腹大笑,争先恐后去溪边洗脸!
休息一小会儿,我们便动身去龙坤寺。这一路上,皇甫文昕给我讲了龙坤寺的来历。它是菲图皇朝最古老也最有名气的寺庙,也是皇家祈福的圣地。每逢初一十五,香客络绎不绝,来求签的,参拜的,还愿的,各有不同。据说在龙坤寺求的签非常灵验,神乎其神。
[第三卷 凤飞于天:第六十二章 寻春(下)]
对于神灵东西,我向来不是很信奉,不过这龙坤寺被他说得神乎其神,去凑个热闹,游历一下倒也挺好的。然而等真到了龙坤寺时,我真的被人山人海的热闹场景给惊呆了。人群中既有平民老百姓,也不乏达官贵人!“真热闹!”
“那当然!”他牵着我的手,在人群里左转右转,生怕我被满腔热情的人群挤散了。好不容易挤到大殿门口,我们才松了一口气。哈哈,这菲图皇朝也是有菩萨的!从前脑袋里的古怪想法被满殿闪烁着金光的菩萨像证实了。
刚站住脚,一个很老很老的和尚步履稳健地走来,出口迎人:“请施主里边请。”
我莫名地看了看皇甫文昕,他却闭口不言,领我跟在老和尚身后,朝殿后去了。与前殿的热闹相反,越往寺庙内里,景观布置就越写意,平实中尤见佛门圣地的清静。
不知道为什么,我越往前走就越是惶惶不安,便小声问他:“我们不是来祈福吗?”
“是啊!龙坤寺里有一处极有名的清泉,用它泡的茶甘洌无比。昔日曾有幸来过几次,所以这一次也不例外,正好赶路也累了,先去饮些茶水,听梵音清心境,等稍后外殿人少些了,我们再去祈福参拜。”
听他这么说,我也就不再问了,安静地跟着老和尚后面,直到远远地听见叮咚作响的声音才停下。只见空旷处起了一座简单的亭子,石桌石凳。一位比带路的和尚还老的和尚坐在亭中,正悠闲自在地闭目养神。等走近了我才发现,泉眼处于亭边的石壁上,石壁下方是一小片被泉水长年滴蚀所形成的石缸。泉水经过下方突起的石棱,落入石缸中,发出悦耳的声音,像是琴键被敲击后发出的声音一样舒缓。
先前带路的和尚朝坐在亭中的和尚行了礼,匆忙离去。
“大师!”皇甫文昕神色自如地叫了一声。
“皇上请坐。”老和尚纹丝不动,连眼睛都没睁开,一个盛满清茶的竹杯就已经落在了石桌的一角,一滴未洒地正好停在皇甫文昕的面前,腾起几丝热气。好厉害!这是什么武功?
“请娘娘入座品茶!”他还是没有开眼,飘飘悠悠的声音很是古怪。
⊥模颐媲耙捕嗔艘恢皇⒙璧闹癖N腋铱隙ǎ媲翱菔萑绮竦睦虾蜕幸欢ㄒ彩歉銎嫒耍裨蛩换嵴趴诰徒谐鑫液突矢ξ年康纳矸荨?如果说我对他刚才的话感到惊奇,那他接下来的这句话足以让我喷茶了:“娘娘,您不是皇朝人士!”
“大师如何得知?”皇甫文昕将茶一饮而尽,也感到惊奇。
他抬了抬枯枝一样的手,极其泰然地说:“世间万物皆为一个缘字,缘来缘去,缘聚缘散,冥冥中自有天意。”
我和皇甫文昕都为他出奇不意的话看着对方,仿佛他的话都是真理。“喝茶吧!云儿!”皇甫文昕没再继续问,自己添了茶水。空气里只剩下泉水滴落的声音,三人再无话语,安静地品茶。
再好的茶水喝多了也撑肚子。匆忙从侧所里出来的我很高兴自己又发明了一句至理名言!但是,我的路痴毛病又犯了!不知道怎么走回亭子呢!真是晕了。问了两个小和尚,我转了两次弯又弄错了方向,皇家钦点的寺庙真是有钱,建得这么大!
等我不知第几次抬头时,正上方的横匾上书了巨大的两个字‘乾坤’!西照的阳光正好照在‘乾坤’两字之上,烫金的大字上笼着极其柔和的光圈,像是在召唤着我。很奇怪的,我双手不听使唤,自然而然地推门而入。虚掩的门开了,一阵让人晕眩的金光夺目而出,我站在进门处,本能促使自己闭眼避开灼人的金光。过了一会我再睁开眼,面前仿佛多了一层境子,镜子里豁然是我在2006年生活的影像!“天哪!”我不敢置信地失声大叫,身体颠了一颠!
“云儿,你怎么了?”皇甫文昕结实的臂膀将身体不稳的我圈了起来。眼前的影像突然消失了,刚才玄妙的金光也消失了,我定睛一看,殿里除了几面极为宽大的铜镜外,空荡荡的,没有任何东西。我明明看见了,怎么会没有了?难道我眼花?不可能的!
“云儿,你怎么?”他不明就里,疑惑地又问了我一句。我又仔细地看了看殿内,除了铜镜外真的没有其它东西了,那我刚才…乾坤…乾坤…一颗心因为刚才的一幕变得莫名的烦燥起来。感应到我的不自在,他关了殿门,将我的手紧紧攥着,“云儿,你不舒服吗?”
不能将刚才的一幕告诉他,这个乾坤殿一定有问题,我猜度着慌忙回答:“没有!”
“刚才见你去了这么久,心急便来找你,是不是迷路了?”他有些心疼,休贴入微地问:“早知道我就亲自送你过来。”
“嗯!没事了,刚才是迷路了!”我草草说着,回头朝身后的乾坤殿又看了看,仿佛着了魔一样。
“我们该去祈福了!云儿,你想许什么愿?”他停下,对我往回望的姿势感到奇怪,不觉也朝乾坤殿望了过去,没看出所以然来。“你在看什么?”
“哦!没什么!既然是许愿,当然不能说出来啦!说出来就不灵了!”我慌然回头,欣然随着他的步调回话,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好看的脸,心里突然浮现出毫无预兆的忧伤。
清静的大殿内,他虔诚地跪在金光闪闪的菩萨前,闭着双眼,双手合十,念念有词地拜了又拜。我跪在他侧边,没有拜满堂塑金的神像,只凝眸看他,不发一言。一边的小和尚对我跪而不拜感到好奇。我却想如果神明真的存在,他们一定会听得到我的愿望的,可是这个世上哪里有神明?我的昕,这个世上是没有神明的,所以就算我念上一千次、一万次,我的愿望都不会实现,可以预知的结果就是这么伤人,这是你和我都无可奈何的。
许愿祈福后,我们会合了春菊与侍卫,在落日余辉中颠簸着回宫。
路上,他问我许了什么愿望。我笑而不答。
他说他许的第一个愿是希望皇朝国泰民安,许的第二个愿是希望太后凤体安康,许的第三个愿望是要与我白头偕老。我又笑。
他问我笑什么。我不答,只给了他一个轻轻的吻,心中怅惘,但愿人长久!
[第三卷 凤飞于天:第六十三章 夜宴(上)]
自从郊游回宫后,那日在乾坤殿所见到的一幕总在我头脑里挥之不去。如果它能让我看见我穿越之前的事情,是不是代表着它能带我回到从前?几天以来,这个问题无端地缠绕着我,一空下来我就不自主地想起它。抚着袖筒里那块出宫的令牌,我盯着面前的书出神。或者乾坤殿的一切,是在预示我的梦应该醒了,我该离开他的时候到了!
“在看什么书?”柔声响起,他已站在我面前。
“没…不,是在看书。《南风集》!”我拉回飘得老远的思绪,书页被春风吹得一阵翻腾,抬头已是黄昏时分。
“你有心事,云儿!”他抽走我手中的书,为我把散乱的发丝理顺,若有所思地看我。
“是你多想了!”为他抚平朝服,我起身让他坐。
“奴婢叩见皇上!”春菊端着汤药,见他在,便跪下问安。我心里暗叫不好,却也只能假装面不改色。
“云儿,你病了?”闻得药味儿,他偏头问我。
我赶紧温顺地点了点头:“不是什么大病,就是有点乏力罢了,让太医开了补气血的方子。这不,正好给你撞见了。春菊,端上来吧!”
“噢!”他了然地回应着,像是信了我的话。我接过春菊手里的药碗,镇静地将味道极苦的汤药一饮而尽,然后接过他亲手递来的糖果急忙塞进嘴里,吩咐着春菊先下去,但愿他没有看出什么来!
“身体不舒服就好生躺一会儿,你若是病了,我可心疼啊!”他的话很窝心,是幸福的味道。
“你不是应该在元福宫给太后请安吗?怎么这么早回殿?”今早他上朝时说过要去给太后请安的,怎么又晃了回来?我狐疑地看他。
“我已经去过了。太后姨娘想让你打点一下,准备后天做顿家宴,让各宫上下都团聚团聚!我看你身子有些弱,还是算了,回头我交待御膳房准备准备好了。”
“还是我来准备吧。我难得有点事做,当是打发打发时间也好,老是像现在这样呆着,不病也非被憋出病来!”我倒是快人快语,但他脸色有些异样,似乎在为我的话感到懊恼。
“你还是多休息吧!看你,都瘦了!”他摸了摸我尖尖的下巴,心疼得紧。
“不会的。”我报以一笑,沉疑了一下:“昕,我有话对你说。”
“嗯?”见我神色认真,他有点不安。
“别紧张!我是想说,让你多去一下正阳宫和正和宫。”我装作大度,但这话是我百般不愿说出口的,我真的真的很想将他霸占了,一辈子死也不让给别的女人!但是,他是天子,即使他有心去尝试着独宠我一人,但他的天下,他的臣民,都不会允许他这么做,这就是现实。如果,我再这样自私下去,就跟本不配爱他!
“云儿,你这是在赶我走吗?”他有些惶然,极不相信这话是从我嘴里说出。
“昕,你是一国之君,你有你的天下和臣民,眼下的局势是不允许你这么做的。皇后没有错,淑妃也没有错,你也没有错,错的是时间。你再不喜欢她们,她们也是你的嫔妃,何况皇后还为你生了一个可爱的小公主,那可是你的亲生女儿。血浓于水!相信我,我能接受的。”我安慰着他,但那种要将他拱手让人的痛钻心而来,吞噬着我的神经。可我能有什么办法?这大概是我能为他做的唯一一件事了!这样的痛是迟早的,错的是我与他相遇得太晚,或者我们本就不应该相遇。
“可是,云儿…”
“不要可是了,听我的话,去正阳宫和正和宫吧!”我起身,他也跟着起身,我推着他的身体出殿门,脸上是强装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