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湘、刘云和跟着我的太监宫女们见我从容地走出去,叫得凄惨悲离:“娘娘…娘娘…娘娘…”而后又是悲呼数声:“皇上,您救救娘娘!求您开恩救救娘娘!”
我戾气横生,沉声到:“人生自古谁无死?死,又有何惧?我若出得内审局,将来必定饶不过陷害我的奸佞小人!”不知身后这些人对我这句话作何表情!
“沐…”皇甫文昕叫出一个字,差点把我的真名叫出来!“朕相信你!”
简短的几个字,像一股力量注入我心田。我停了停,疾步往前!他是信我的,但他把我害苦了!有朝一日我出了内审局,我必揪出害我之人,定将我所受一切十倍奉还!
未料,我未走出百步,迎面又来三人!为首之人,竟然是仙风道骨的前丞相石澜,身后跟着石之彦、还有一位竟然是在醉枫楼被我使唤来使唤去的杜老!他怎么会出现在京师?那醉枫楼的情况怎么样了?到底怎么回事?我脑中升起不少疑团。
三人见我,忙行大礼。石老还是对我恭敬得过份,杜老反而一脸忧色。我望向石之彦,他眼光低低地躲着我。是呀,毕竟我是天子的妃嫔,他是朝臣,两者不可能再有交集!
我和颜悦色请他们起身,彼此交换了些眼神,碍于身边的众多侍卫,不得有只字片语。
别过几人,我随即跟在侍卫身后,移步至内审局。
今日的正华宫真是一锅粥,沸腾得可以!
[第二卷 破茧成蝶:第三十九章 冥想(上)]
春日争艳的花事已了,紫薇、木槿尚未开放的五月,石榴花灿烂似火,在翠绿光亮的叶丛中热烈地开放了,当真是‘日射血珠将滴地,风翻火焰欲烧人!’后宫的情势又何尝不是像花这样火热,与朝堂之上的激烈紧密地联系在一起。
内审局离冷宫最近,可谓人烟渺渺,十分冷清。我正需要这样的安静,好好想清楚谁才是我的敌人,坐在牢舍之中,望着窗外唯一能让我看到的石榴树,冥想出神。牢舍地上铺着厚厚一层干草,陈设着简单的木桌椅、被褥。很显然,这样的待遇是因为有人照拂着。看看其它几间里的情况就知道,我这已经好得像天堂。
禁军指挥使风杨被任命为主审官,其它两个从审是两个生面孔。两天以来,他们连续审了我几次,相当于疲劳轰炸!我能说什么?因为我什么都不知道,纯属冤枉,所以我绝不会承认罪行。即使我曾经梦想着早日出宫,我也不会承认这莫须有的罪名。
所幸风杨还算是正直,没有对我用刑。饭菜是一日三餐按时按点送来的。所有送进送出的东西都要接受禁军的检查,可谓严密之极。
太监总管常德借安排午膳才来看过我。风杨没敢把他怎么样!他可是宫中老辈的人物,谁都要敬三分。皇甫文昕不方便来内审局,所以就派常德来了。
从常德那里得知,正华宫的宫女太监都被另外监禁了,也在接受审问。宫里现在四处在核对关于那封密信的笔迹,闹翻了天!这个送密信的,当然会知道一切,说不定正是幕后的主使者,但如果查对笔迹能查出来,那可真是怪事!摆明了陷害我,怎么笨到还为追查者留条线索?更有趣的是,朝里出现了两派,一派是姬姓家族主持的要求对我严惩的一派,一派则是以太傅杜从为首的要求查清事实真相还我清白的一派。我没想到杜老在朝也是有官职的,还官拜太傅,也难怪事发后他会进宫了。
我入宫仅仅三个月不到,就直升了昭仪,这种荣宠放在姬姓家族眼里,是绝不能容忍的。只是,姬姓家族的显赫已数皇朝第一,皇后已入主东宫,水心玫位及淑妃,姐妹强强联手之下,谁会是她们的对手?为什么还要多此一举地对我下手?即便是对我下手,皇后也不至于要在木偶上写上她自己以及亲生女儿的姓名吧!但如果皇后方面,从我在池峰与天子的点点滴滴查实在手,又结合皇甫文昕在宫内对我的态度,要恶毒一点害我,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
醉枫楼的前任美人老板据说是皇甫文昕金屋藏娇,这个人在皇甫文昕心里又是什么地位?她为什么一直没有出现?为什么皇甫文昕对醉枫楼热情不减,当我问及这名女子时,他却绝口不提?他让我重开这家酒楼难道还有什么原因吗?这些事在皇后那里又会产生什么样的看法?皇后是不是也知道这个女人呢?
而最无害的应该是位为淑妃的水心玫,这种事她不可能做得出来。可是,那日在明阳殿的后园里,露出群裾的人正是她啊!她是单纯跟着石之彦去后园?还是她是为了皇甫文昕去后园?难道这与我被栽赃也是有关的吗?我不相信。
雪灵的死为什么显得那么诡异?如果说是因为我暗中查探雪灵的死因触动了凶手的神经,那么这个凶手有什么理由要杀掉一个刚进宫也并不得宠的才人?我根本没有查得任何关于凶手的蛛丝蚂迹,难道凶手就先发制人了?如此一来,凶手岂不是自己暴露了自己?雪灵刚去不久,又害了我这昭仪,这速度是不是也快了点儿?凶手就不怕会被查出来?
从时间上说,我进常恩宫的时间,身边的人基本上都是亲信,按理说,他们是不会出卖我的,否则早在常恩宫时,我就应该被陷害了。以我一介丑女入选后宫‘美人’的惊世赅俗,皇帝还每天都往常恩宫跑,那时就应该被算计了,为什么还要等到我被封了昭仪,有了更高的地位后,才被陷害?难道这个人是林芷风?她嫉恨我破坏她侍寝的好事?她恨我是必然的,但她也仅刚进宫,也领略过被我整的滋味,自然不会这么笨的再来一次吧?这么短的时间,就能让她从一个娇横外露的人转变得精明内敛,这似乎不可能!她父亲又还和姬元烈同时进宫,如一个鼻孔出气,这又作何解?
又或者,有人想一石二鸟,将皇后和我同时算计进去。放在后宫中,不论是皇后失宠,还是我失宠,谁又有可能得利?放在朝政上说,如果皇后失宠,那么姬家在朝中的势力就会日渐受到排挤,谁又会得利?如果是我失宠,木正南就不会有好结果,谁又会得利?放在后宫,最得利的应该是没有什么家世背景的方昭仪,但她素来不喜走动,对天子从不献媚,自成一派,这么卑鄙的事情应该不是她所为;放在朝堂上来说,最得利的应该是皇甫文昕,他初得天下,从后宫着手,借力打力,平衡朝中势力,也似乎很合情合理,但皇甫烟玉身上流着的是他的血,要这么做也是矛盾重重;他待我的态度诚恳真挚,也不似这么可怕的人!
谁才是那个躲在暗处的人?我分析着各种可能,迷雾重重又诸多头绪纷乱不堪。一不小心,我就可能尸骨无存,就像窗外明艳动人的石榴花一样,花期一过,它就会败落。
这案怎么能查得清楚?铁证如山,又无任何线索,怎么查得清楚?就算查清楚时,我也早被遗忘在内审局,或者早就被处死了。
我一出事,木正南就没了影儿!说不定,还将我撇得一干二净呢!也好,我本就不是木美美,有这个二叔还不如没有。我总算为桃儿安排了一桩好婚事,实现了我的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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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句选自白居易的<山石榴>!
[第二卷 破茧成蝶:第三十九章 冥想(下)]
“美美!”
温柔的声音是谁?我恋恋不舍地将目光从窗外火红的花朵上移开,看向声音的源头。石之彦静静地站在牢笼前,一身官服,显得非常突兀。他不应该留在官场,就凭他卓然不群的气质而不应该。我总感觉山与水才是他的归处!
“石大人怎么来了!”隔墙有耳,中间又间隔着牢栏,我与他的对视显得很无奈,近阱氤撸窒喔羯跏且T叮蝗缢窃渡剑沂墙帧?“美美,正华宫的宫女在接受审问。”他喃喃地说,双手用力地握着铁铸的栏杆,指节泛白。
“那又如何?”我反问他,不是说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吗?怎么又来探我?
“不管怎么样,我相信你的清白;不过,无论如何你都不要承认子虚乌有罪名,知道吗?”他轻言轻语,话声小到只有我一个人才能听清楚。他相信我,担心我。他的意思是我的宫女太监一定会有人经不起严厉的审问而将罪名推加在我身上,但即使我不承认,证据确凿之下我还是死路一条。
“你不应该来,因为朝廷的纷争不适合你。如果你与我沾上一丁点关系,将来你就会不由自主地被卷入旋涡。”如果我的下场将会凄惨,又何苦再把他拉下水?
“你…”他想说什么,无力地放下双手。
我转身继续看窗外开得如火如荼石榴,似乎面前的是一团团艳红的血。沉淫在自己的世界里,漂浮着漫然的思绪,迷蒙如我,怎么看得清这世间的沧桑与冰凉。若是我死了,谁还会记得我这一介小小厨娘?
牢笼外的他,终入不了我的世界。他不语,我能感觉到他身上那层紧致的气息,如梦如幻,却使终不是我的。于是他叹息,抬步而去,因为他知道我不会转身看他。
我只看到满眼的血红,像谁被撕裂了的伤口在流血,无声地静止。
他离去了。我再往他去的方向望,我是倔强的沐云,固执的沐云,不舍得看他的沐云。痛就痛吧,因为我是沐云,身陷囹圄的沐云,不是木美美,也不是能给他幸福的女人,如此而已!心在痛,但痛就痛吧,痛得麻木了,就会好了。
邻舍里对他绝世容颜的叹息因为他的离去嘎然而止。她们也是同样被遗忘在这里的女人,她们的心绝望了,我还没有。我的生机掌握在高位在位的天子手里。不用说,我也想活下去!皇甫文昕,这都是你害的,你的执着害得我如今这般惨淡!难道仅仅因为我有一手好厨艺?我想着他那张同样能魅惑人心的脸,看不清那背后都藏着些什么?他真的如他所说的那般坦然,对我不加防备吗?真的只有在我面前,他才能放下摆在世人前的高贵冷毅的面具吗?为什么是我?
我的心茫然无助,等待我的究竟是什么?
谁才是我生命的主宰?
谁才是躲在身后在我毫不防备之下捅我一刀的人?
如果我死了,谁还会记得我?
我的心还在吗?我能爱吗?石之彦?或者那个坦荡对我的天子皇甫文昕?
不,我不会死的,我要把害我的人揪出来,我要为雪灵复仇!我要以沐云的身份重新活着!
沉重有力的脚步声打断我的思绪。“木昭仪!”风杨面无表情地站在我面前,示意侍卫打开铁锁。锁链相互撞击的声音响在安静的牢舍里,仿佛是死亡对我的昭唤。
“风大人是要再审我吗?”我想他应该是审完我的宫女太监了,所以再来审我吧!不论正华宫的宫女太监承认与否,我都不怪他们,因为他们也爱惜生命,他们也有想活命的愿望,即使这种美好的愿望是建立在牺牲别人的残酷之上,也在所不惜。我高傲地抬起头,用最凌烈的目光注视眼前这个四十上下的铁血男子。“我不会承认任何罪行,因为我没有这么做过。您不必再审了。即使是让我死,我也不会承认莫须有的罪!”
“娘娘言重。卑职必会查清真相!请接受卑职的审问!”他被我断然拒绝的态度打断,铜一般的脸上闪现出几分难堪!
“是吗?怎么查?物证俱在!是生是死,你们早些给个结果吧,不要拖拖拉拉了!我再说一次,我不会再接受审问。大人,可将原话转告皇上,我有今日全是他害的!”与其在牢里发呆痛苦地等待,不如早早了事,给个痛快!拖来拖去,我反而会死,说不定来得快些,我反而有命活着出去!
“娘娘为难卑职!”他冷声说。
“我说的是事实。加上今天,你就查了三天了,查出什么没有?”我笑,如果他有查出,他还用得着再审我吗?“宫女太监难免会因为大人严厉的审问而承认,难道这就说明我真的有罪吗?”
他愕然于我的厉语,遂又带着侍卫离开!
铜锁被重新锁上,本该温暖的五月因为锁的声音变得异常可怖!我站直了,准备好等待我的结局。无论如何,这将是我生命的一个转折。从今后,我就是沐云!我要挣脱这个世界对我的束缚,如果有一天我能跨出这道牢门,我要活出属于我自己的精彩!
[第二卷 破茧成蝶:第四十章 被贬出宫(上)]
一道圣旨,将我贬为罪妇。我将被遣送至墨山守皇陵。我没有死!木美美死了,但沐云重生了!我知道这是皇甫文昕力排众议给我一条生路,但我与他终是互不相欠的!
事发第五天,我与其它几个被谴遣出的宫女一起坐在简陋的马车上,缓缓出了皇城。我看到了五月碧蓝碧蓝的天,郁郁葱葱的草木。一切事物反复地重复着强调我即将来临的自由。我害怕的日子如同阴云一般散去,剩下的是一片挂着灿烂彩虹的蓝天,装着我悠然自在的心事。
“唷!”车夫长吁一声,马车停下。
谁来了?不会又不让我出京了吧?去了皇陵,总比呆在皇宫好一点啊!
“叩见…”随车看守的护卫都好似下了马,话到一半似被什么人给挡住了。
我心里敲着小鼓,咚咚地直跳。车帘被外人给掀了起来,车夫对我作了一个‘请’的动作。我下了车,人就呆在原地不动了!路旁站着一排排我所熟悉的人!
“美美姐姐!”两团身影娇呼着朝我扑来!哦,是我的蔷蔷和薇薇呢!
我将她们抱了个满怀,眼睛刹时热泪滚滚!醉枫楼的所有人都来了!
“姐姐,你哭了!”薇薇声如黄莺,伸手用丝巾为我拭泪。
我又傻了!“薇薇,我的好妹妹,你——会说话了?”
“嗯!”薇薇抬起小脸,复而又把脸埋在我胸前,与蔷蔷一起嘤嘤哭哭起来。
“不哭,姐姐没事的!这不是好好的吗?不哭,不哭!”我安慰着她们,目光正好被皇甫文昕捉个正着。
他侧身站在一匹白马前,白衣如故,眼神饱含歉意。。“我早就把大家接到京城了,一直由太傅大人在安排!文喜上次就想说给你听,不过被我止住了。我想给你一个惊喜,想先把他们安顿下来,按你所说把醉枫楼开到京城来,谁知…”
我低下头,双臂揽着姐妹俩,心中一时柔软,充满感动:“是吗?”他做的这一些,都是为了我。从前我总是问关于醉枫楼的一切,他总是不说,原来他是在默默地准备给我一个惊喜,就因为我曾经在他面前戏言把醉枫楼开到京城。他就这么做了。
“是呀,美美。皇…公子安排我们进京的。快半年没见,真想你!”子鱼仍如从前亲昵地叫我:“你不知道,当时你不见了,我们可急坏了!大家在池峰城没日没夜地找!后来我们实在没办法了,只能把酒楼将就开着,一边开,一边派人四处去找。直到公子派小文喜来,我们才知道你到了京城,于是打点好一切,把酒楼也整顿好,就来京城了。这一个月我们一直在准备醉枫楼在京城的分号,只可惜还没开张就…”她兴高采烈地说着说着就越说越闷了,怕我会触景生情吧!
“美美,太傅大人告诉我们你在宫中的情况时,把我们急死了!幸好公子在,如今见你安然出宫,我们也就放下心了!”老爹说得恨不得代我受罪似的。
“子鱼,老爹,醉枫楼就交给你们了!”开了大半年酒楼,子鱼和老爹已经练出了一副生意人特有的精明,把醉枫楼交给他们,也坏不到哪里去!我这个创始人就该退休一边歇着去了,这不,还得给人家守皇陵呢!
“美美,你放心吧!”老爹皱巴巴的脸,开心起来便舒展不少。
“娘娘,您放心,老臣一定会还您清白的。请娘娘暂忍一时之气,他日必定会水落石出。这一别之后,还请娘娘保重。”杜老仍恭敬地当我是天子的妃嫔!
“我本就不想呆在皇宫。那又不是我的天下!”我听着杜老的话,眼光漂移至皇甫文昕。我的倔强是不允许我胡乱背了这个罪名的。总有一日,我要还以颜色,能屈能伸才是我沐云的风格。走着瞧!“怎么不见小文喜?”
“他被皇姐叫走了!”他牵着温驯的白马,缕缕长发在肩颈间随着柔柔的风飘动,暴露在阳光之下的整个人看起来很惬意、随和。“人多眼杂!”
我心下明了,看了他好一会。时间仿佛停止了流动。想我初见他时,他是个多么狂傲的男子,那般飒爽,那般负气,如今已然贵为天子!我在想此时此刻的他是那个一直称我是‘猪’的男子?还是那个坐在宇阳殿烦恼的天子?不可否认,现在的他是从前的他——会气得我暴跳如雷的男子,却不会再叫我‘猪’了。
“沐云!”他叫我。
“嗯。”我答一声后往回望,周围的人怎么都退得老远了?还是我已陪着他并肩步行了很久?青葱的树木长着惹人喜爱的翠绿枝条。它们在风中舞动着,搅乱了我的心湖。
“沐云!”他又唤我。
“有什么话就说吧!你早该回皇宫了!我也该去守皇陵了!”我闭着眼,享受这宁静的一刻,心想我是有主见的沐云,不会随便就跌入某一条河流!
“沐云!你会回皇宫吗?”他站住,盯着路的尽头,目光如岁月的轮回一般深远和悠长!
“为什么这么问?你知道我不喜欢皇宫!皇宫不适合我,我也不会傻得再去和皇宫中的女人再斗一回!我已经输了不是吗?”我亦是看着路的尽头,笑。路上有些浅浅的车辙痕迹,多是去的,回来的极少!难道我还要回皇宫吗?想,还是不想,我很矛盾!我想回去是因为我要对害我的人还以颜色以及我要找出害了雪灵的凶手,我不想回去是因为我不想再被卷入纷争!可是,我想与不想,能说了算的还是眼前的皇甫文昕呀!
“因为我只想看你肆意而为的样子,快快乐乐的。我不想强迫你,知道吗?沐云?”他叹气。“我贬你去皇陵,是因为我想给你一个自由的机会。半年以后就是烟玉三岁生辰,因为是皇朝第一位公主的生辰,我会颁旨大赦天下,你的罪也将在赦免之列!”
他了解我,比我自己还了解我。我低头看着粗布做的群摆不语,心是驿动的。
[第二卷 破茧成蝶:第四十章 被贬出宫(下)]
“我知道,你并没有那样做。沐云,你是个坦荡的人,你会当面指责人,会当面给人难堪,但你不会害人,你是善良的!所以我相信你,从前是,以后还会是。尽管我很想再召你回宫,但就像你让风杨转告的话一样,你有今天,都是因为我害的。所以我公平的,还你一个自由的机会,但同时你也给我一个机会!我不知道从何说起,只是我很喜欢呆在你的身边。有你在的地方,我的心才是快乐的!尽管你长得不美,可是这才最真实的你!”他牵着马,边说边走,也不管我有没有跟上他的脚步。
我远远地站在原地,看他渐远的身影,犹豫着是否应该跟上前去。我的理智时刻提醒着自己,走在前面的人是天子,你能跟得上他的步伐吗?他是天子,你该爱吗?还是应该想一想另一个温润如玉的儒雅男子?阳光披散着光茫,却指引不了我的心,什么时候,我才能真正地看清心意,在二者之间做出决择。我已经快要自由了,哪一个才是我想要的?我扪心自问着这个恼人的问题。
我是沐云,要跟着自己最真实的心意走!只是,我连自己的心意都还没看清,还停在十字路徘徊着想该住左还是该住右!
“沐云,快啊!我都走得老远了!”他回过身朝我招手,站着等我,灿若阳光的笑意让人怦然心动。
我站在原地,一动又不敢动,心里清楚要跨出面前这一步是多么艰难!如果是眼前人,那么我真的要和其它女人费尽心机地争斗一生吗?所以我终究不想跨出这一步。于是,我抬头,大声说:“我累了。你先回皇宫吧!”
因为我的一句话,皇甫文昕郁郁不欢地骑马回了皇宫。我们都知道,在我们两人之间,还隔着一条时光的河流:我代表着公元2006,他代表着菲图皇朝。我不会允许自己爱上一个妻妾无数的男子,而皇帝是注定会有千妻万妾的!
我一一告别众人,重新坐回马车上路,坚定地告诉自己要想清楚,想明白再做决定。这样的决定不是儿戏!车轮滚滚,辗着几许红尘,我心事重重,脑中两个人影在不停地交换着位置,孰轻孰重?一个真诚相对,一个若即若离,谁才是属于我的真命天子?
途中歇息了一夜,一行人才到墨山皇陵!
墨山之名,源于其山峰高耸直入云端,山峰连绵不绝,在清晨的薄雾里,果真如同淡墨山水一般,清逸缥缈。皇陵座落在墨山山脉正中,坐北朝南,日出而照,据说是能吸收天地灵气的风水宝地,其背面正是墨山主峰,三面群峰环绕。墨山行宫建在皇陵西侧,与皇陵的地下宫殿两相依偎。从正面看,皇陵正面台阶按皇朝仪制每百尺为一阶,数十阶清一色白玉栏、青花石阶,气势恢弘,王者气息浩气长存。皇陵建为地下宫殿,只露出巍峨的宫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