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清楚的知道,如今自己能存留,将来能崛起,依靠的就是未来与济王的制衡之力,他们一荣俱荣,却不会一损俱损。
对于此刻羽翼未丰的万翼而言,他不论损不损,济王的地位仍然难以撼动。
可若是济王损,他却必定首当其冲,下一个要消失的就是他!
因此,济王——必须是他牢牢捏在掌中的棋子。
当万翼再度睁开眼时,眼眸中的迷离之色尽散。
原本抵在济王肩上的双手,改推为揽。
当初的纨绔子弟生涯,观摩到的许多……技巧,今日到底有了用武之地。
只见万翼倏地轻咬了一下济王徘徊在他口中的舌——
在他蓦然吃痛的缩回舌后,万翼迎上前,深深地吻住他……
祁见钰从不知道,原来相濡以沫,竟是这种感觉。
不同于他之前的胡乱吸吮啃咬,不时还磕到牙齿,祁见钰感觉到探入他嘴里的舌煽情的轻拂过他的上颚、牙齿,低柔地按压,骚弄,令他的背脊隐隐地酥/痒起来。
他不知不觉的放弃了主导权,任由他越发狎昵的贴上他,一手捧着他的脸,另外一只手扶住他的后脑,极尽缠绵的吻着他。
当那条甜软的舌卷住他的,轻轻摩挲后,用力一吮!
他的大脑霎时被炸得一片空白,尾椎酥软的完全站不住了,身体不由自主的顺着那微薄的力量,往后仰倒在草丛上,万翼则不知在何时爬上他的身子,紧紧压着他,将他吻得七荤八素……
“殿下……”
在激烈的亲吻喘息中,济王殿下隐隐感觉到他的里衣内探进一只手,暧昧,并持续地往下摸……
“殿下,舒服吗……”
祁见钰涨红着脸,说不出话来,虽然隐隐觉得这话问得有点不对劲,但在情动关头,他只默默的启唇配合他的动作,甚至轻轻变换着角度,让他更方便吻他。
好吧,济王殿下,你就是个闷骚的怀春少女!
“殿下……还想要更舒服吗?”
那声音带着某种暧昧,却不容忽视的暗示,让济王殿下霍然清醒了!
果然,万翼一手轻按在他胸口,口中低低道,“委屈殿下了……万翼会记的,轻一点……不会让殿下,难受太久……”
轻?轻一点?!
济王殿下的大脑瞬间斯巴达了,虽然,虽然他是很喜欢万郎,可是,可是……
他想象一下,他‘承欢膝下’的样子——原本热烫的身子瞬间被一盆冰水从头淋下!
不!
不行!
他不能接受!
只见济王殿下蓦然推开他,慌乱的轻捂住嘴,连退几步,“等,等下,本王……让本王再考虑一下。”
万翼却是低喘了一声,背过身,力持冷静道,“是万翼无礼,忘形了……”
“不,是本王先开的头……”济王殿下忙重新靠近。
“殿下便忘了方才的事情罢,”相较于济王殿下衣衫半褪的模样,万翼依然衣冠楚楚,一派斯文禽兽的风范。他突然手握成拳,抵在唇上低咳一声,“万翼……如今是带病之身,原也做不了什么的,只是方才……确实是孟浪了……。”
济王殿下顿时羞愧道,“是本王,趁人之危……”
……
影一在树上撇撇嘴:结果还差一点被公子吃掉了,是吧?(→_→)
而就在此刻,百里之外的一隅树屋。
屋内住着一位终日烦恼的神医,他的模样出乎常人想象的年轻,也出乎常人想象的昳丽。
他人生中最大的苦恼,就是身为一个有思想有内涵的男人,但所有人关注他的容貌远胜于他的内涵。
他人生中最大的梦想,就是出现一个比他更貌美的男人!来代替他的苦恼。
为此,正宗铁公鸡的他,愿意免费献上一次无差别救治的机会。
他不知道,他梦寐以求的目标,就在前方百里处。而他的人生,也将为此拐出一个大弯道。
作者有话要说:昨晚被留在爷爷家过夜,所以没法回来更新~实在是非常抱歉[img]djsz_10.jpg[/img]
今天这一章如约而至~本来还想再更一章,奈何字数怎么都凑不齐,还是等明天下午时完整发放下一章吧。至于明晚,我瞅瞅能不能有时间再码一章,希望明天没啥亲戚串门吧。
——————————
囧……万郎你太鬼畜了……
死了我一天的脑细胞,这章的奸情够满了吧!
以后还要不要?
要不要???
要的话……
记得出来冒泡,表逼我用鱼雷炸霸王!!!
=v=
第十一、二章
第十一章
日夜兼程的赶路,带着病号的济王殿下,隔日终于到达了最近的城镇。
只是一路行来,十室九空。
两人骑在马上,缓缓绕了大半个镇,几乎以为是到了空城。
沿途大部分民房的门是半敞着,鸡笼猪舍里皆余下干枯不全的尸骨,偶尔从半掩着的窗户内传出浓重的腐臭味,怕是有来不及出逃的疫民,就这么生生的困死在房中……
祁见钰的面色越发凝重,握着缰绳的手不觉越攥越紧,胯/下的红马突然不满的嘶鸣了一声,他蓦地醒过神来,松了钳制,安抚的再轻轻一拍马头。
“想不到西郡的灾情竟已严重到这般地步……”只是西郡边界的偏远小镇,疫情就已蔓延的如此厉害,恐怕中心地带……
万翼倚靠在济王怀中,唇色虽然微白,但因着影一先前偷塞的大把丸药,他的气色已是好了许多。
济王殿下只当是自己所熬的草药奏效了,自是欣慰非常。只是从昨夜差点擦枪走火之后,再看万翼,济王殿下的心情总是复杂万分。
万翼却是牢牢善用病号的身份,说没那回事,就真当没那回事,言行举止,甚至连偶尔相触的眼神,皆如往常一般从容。
济王殿下忍不住有些失落……
“万翼!这里似乎有人迹。”一路情绪低迷的济王殿下突然振作精神,他双腿一夹马腹,驱使胯/下红马灵敏的连续穿过一道弯曲的小巷和两个三叉口。
好一顿左拐右拐,拐得万翼一个头快两个大后,他们终于在一处空荡荡的庭院前停下。
“隔了那么远,如何找到这里?”
祁见钰道,“你这个位置被我遮挡住,所以看不见。方才就在我们后侧那片屋舍,有飘出烟迹。”他是循着忽隐忽现的淡淡炊烟跟过来。
庭院里屋的门口,矮矮地坐着个须发白了大半的老翁,在发现他们二人后,老翁霍得一下起身,把正在斟饮的酒杯往后一丢,立刻以远超老翁的矫健步伐,飞快的蹦跶回主屋后,再‘砰’地一声,紧紧关上门!
“老……老大爷?”原本想直接喊‘老翁’的祁见钰吞下话头,从马背翻身而下,三两步赶到门板前,深吸口气,力持温和地道,“老先生,开开门,我们都不是坏人。”
屋内老大爷理所当然地道,“是啊,你们是土匪或者是劫匪嘛,每次都是这么说,下次能不能换个台词?”
“我们当真不是劫匪,马上另有我一位友人,他身体不适,不便奔波,需要寻一处地方今夜暂作休憩,不知可否通融一二?我们并非行骗,老先生你出来一看便知。”
“上次两个流民直接对砍得半残再过来,比你们有诚意多了。”
万翼这时插口,他远远在院外唤了祁见钰一声。
祁见钰立刻飙回去,将他抱下马,“有何事?还是哪里不舒服吗。”
“这屋主原来还是医师,”万翼比了比散落在庭院角落的三两个药杵,“我们也正需一位医师好了解这瘟疫究竟已蔓延到何种地步。”
祁见钰不着痕迹的望了他一眼,“也让他为你诊治诊治,这已是发病第三日了。”
万翼点头,站在门前规规矩矩的敲了三下房门,而后以最无害亲善的口气,道,“阿翁,我们只是来借宿一夜,明早便走。另外再询问阿翁一些有关疫情的问题便是,不是流民强盗。”
“你便是先前那人口中抱病的友人?”
老翁依然未开门,只是隔着门喊话,“若是染疫便不用再叫,老夫不会医的。”
场面一时默了。
下一瞬济王殿下便直接拨出佩剑,干净利索的在薄薄的门板前闪电般划过——
只听咔嚓一声。
大门瞬间裂成三块!
老翁呆呆的依然保持着抵住门的姿势,石化在原地。
济王殿下摩挲了把剑身,心满意足地把剑收回去,这才是他一贯的形事风范。
老翁蓦地潸然泪下,“大侠,老夫只是个游方医师,才倒霉的在西郡定居半年,对此当真无能为力……”
口胡!若只是个普通的游方医师,周遭人都死绝了,怎么就独有他这一户还能健康活力的继续蹦跶。
老翁直接招供,“往后再行五里,出镇后那片山林内有座树屋,那里才住着真正的神医。”
“神医?”二人惊讶道。
“神医性子虽有些怪异,却极嗜金银美玉,看二位公子也是清贵之人,可以一试。”
两人默默对视一眼,祁见钰……霍地无良出手,点了老翁的穴道。
“便姑且信你,我与他先去探看一二,若所言属实,我自会回来放了你。”
听闻隐居高人所住之处,必有奇门遁甲,机关重重。
啊……果然是话本看太多了。
当两人毫不费力气,也无需经历各种考验便来到树屋前,心下不约而同,皆隐隐有些失落。
花这个姓氏风骚得一点也不衬神医这个名头。
花应然一直为此很烦恼。
但是想想族弟中有个叫花暮然的……每次思及他,他便觉得平衡了许多。
他最最最苦恼的,就是身为一个有思想有内涵的男人,但所有人关注他的容貌远胜于他的内涵。
每一日清晨,花应然醒来后望一眼铜镜,皆要抚镜而泣。
他只是想让大家知道……他是一个有思想的人……
而这一天,就在成治七年的春天,幸福的来临了——
“请问……神医前辈在吗?”屋外突然传来生人的声音。
又是一些慕名而来的求医者?
啧……都搬到这里了,瘟疫也挡不住么。
花应然放下手中的白玉药杵,悠然转头……
祁见钰在前,首当其冲。
当眼前这个青衣玉带的青年转过头来时,霎时给人以花照玉堂人的绚丽感。虽然所立之处只是简陋的树屋,却顿时蓬荜亦生光。
不过,济王殿下的目光只在这美青年身上略一停留便重新回到万翼身上。
旁人自然远比不上万郎。=v=
可那美青年就没他淡定了,只见他漫不经心的目光略过万翼后,突然挪不动了。
那双眼无比火热的黏在万翼身上,引得济王殿下开始手痒痒。
‘铛’地一声,不知是什么被打翻。
那美青年突然三步并两步的扑过来,哀怨又深情无限地看向万翼,“敢问尊姓大名?兄台!你就是我这数十年来苦苦等待的人呐!”
万翼:“……”
济王殿下:==#
“我们是不是找错地了……”万翼用力拽回被牢牢抱紧的衣袖,拦住要大开杀戒的济王,“要不,再重找一次?”
第十二章
事实证明,想象就是用来幻灭的。
再三确认是本尊无疑后,两人将白衣圣手的光辉形象丢到爪洼岛,一前一后夹着神医下山了。
“公子,看你面色无华,唇干舌红,可否让在下为你把一把脉?”
出乎二人的意料,这位花神医竟然毫不犹豫就点头答应出山,全无隐居高人之操守风范,甚至还将置于后山的奢华马车主动奉上,毫不矜持地一路绕着万翼团团转。
万翼负手而立,噙着笑道,“阁下不是神医吗?若真是神医,医术‘望闻问切’中,望字当属先,何以需要最末的手切?”
花神医摇摇手指,“虽然公子的面相属风邪外袭,肺气失宣,但谁知是否体内还存有其他……”
“等等,”济王殿下突然出言打断,“风邪外袭,肺气失宣……你是说,万翼只是风寒?”
花神医点头,“自是如此,难道你们以为是疫病?虽然初期症状相似,但疫病的发病速度极为迅猛,数个时辰内身上便会浮出血斑,一日便足以毙命……”
济王殿下直接选择性无视他接下去的病理经,对于他而言,最重要的消息莫过于此。
“万翼,万翼……”悬了整整三个日夜的心蓦然放下,他拉住万翼,快步退到马车后方,扳住他的肩,呼吸微促,低下头,双眼一瞬也不瞬地望着他。可张口闭口了几次,却是除了不断唤他的名,竟不知该说什么好。
万翼心底悄然喟叹一声,“殿下……万翼明白。”到如今,又怎会不明他的心意?
“……本王真是……太高兴了。”一直到最后,济王殿下也只憋出这短短一句。说完,他便迅速转身,到前方牵马而行。
话短,却情长。
万翼凝眉看着他的背影,垂眸侧过头去。
万翼乃带病之身,花神医据说是文弱男子?于是只好由既不柔弱又健康无比的济王殿下客串马夫,驱车西行。
越往中心地带,却是诡异的,官道上聚集的流民竟渐渐多了起来。
面黄肌瘦的人群在马车经过时,纷纷抬起发红的眼,不约而同的紧盯着他们,以一种无声却贪婪的姿态,麻木的聚焦。
花应然撩开车帘,轻“咦”了一声。
“怎么?”
“上次路过时,西郡的官道几乎成一条死路,而今怎会有这么多……健康的流民聚来?”
是了,那些尚未染疫,逃出家园的健康流民……竟又都回来了?
简直……就像被人为驱使一般。
万翼放下车帘,隔绝车外那连绵不绝的视线。
……这一次的西郡之行,怕是没那么简单。
一行人到达西郡的知州府衙后,或许是瘟疫横行的缘故,衙门静悄悄的,没有一丝人影。
沿途的街道,早已失了昔日的繁华,流民们一群群聚集在街道两旁,无声的看着衣饰华贵的三人,宛如一场奇异的默剧。
空气中有股刺鼻的药草味,花应然只皱鼻闻了闻,道,“难不成我走后,那抠门的知州又请了别的医师?”
祁见钰道,“此前你曾经来过?既然如此,为什么不在当时就施药,控制住瘟疫蔓延?”也不至于让西郡几乎变成一座死城。
花神医啧了一声,“在下自然愿施药,但这知州太抠门,不过区区百两,竟左右搪塞,不日还派兵封锁消息,只说奉了上级的意思,不得在正月内泄漏灾异,惊扰新帝。”
万翼思及那时尉迟迟曾隐晦提及此事,只是那时候的他并不知道,大水过后,西郡竟又接连爆发了瘟疫。
这户部尚书此番派人封锁消息,瘟疫爆发一个月内未有任何援助补救,任由瘟疫在郡内大肆蔓延……
此过,非是革职所能抵了。
济王横竖就是看这花神医不顺眼,“知州不允,难道你不会私下义诊赈灾?悬壶济世、医者父母心,这不是应该的。”
“在下尚未婚配,哪来那么多子女?”花应然斜睨了济王一眼,“谁告诉你医者就必须要父母心,还兼备乐善好施来着?即便是亲兄弟,诊金一文钱也都不许少!”
济王:“……”
万翼:“……”
——花神医,有没有人建议你更适合跳槽到钱庄?
衙门没人,三人只好又一路寻到了知州宅邸。
这一看,却是惊叹了。
眼前这官邸门前被密密麻麻的兵马围得水泄不通,万翼怀疑整个西郡的兵力,都在这了。
而我们的济王殿下在这片戒备森严的刀剑下面不改色,径自将此行新帝赐下的令牌丢给门卫,骄横无比地道,“叫你们知州出来见我。立刻,马上——”
万翼许久未见济王殿下这般姿态,姑且看他葫芦里卖得是什么药。
一盏茶功夫,便见那知州官帽倾斜,官袍反穿,连滚带爬的一路冲出来,没等正门完全打开,便扑通一声跪地,边跪边嚎道,“下官叩见济王,有失远迎,请济王殿下恕罪呀——”
此言一出,周遭原本正刀戈相对的众兵哗啦啦同时跪下,浩浩荡荡地齐声道,“还请济王殿下恕罪——”
济王殿下满意的一抿嘴,袖子一甩,当先入府了。
一路舟车劳顿,三人先舒舒服服地沐浴更衣,待饱餐一顿后,刘知州方怯怯来通传求见。
祁见钰在此期间命他传信回京,告知太后,他已顺利到达西郡。只是提及何时请医师控制疫情,为何广招人马护卫府邸?刘知州皆支支吾吾,闪烁其词。
万翼心中的不详感越发强烈。
入府第一夜,他在屋内辗转了半宿之后,披散着头发,起身开窗,“……影一,你还在吗?”
从他床底蓦地探出一颗头来,“公子!我在这里!”
“……”
万翼默默的关窗,未点灯,在黑暗中低声道,“带我去刘知州房内,我要……亲自确认一件事。”
影一道,“公子,太危险了。还是让属下暗中潜伏查探……”
万翼打断他,冷静的再重复一次,“我要亲自确认。”
影一沉默了下,“是,公子。”
“抱歉,影一,”万翼出门后,低声道,“……原谅我此番任性。”
影一忠贞地道,“公子的意志,便是我的意志。”
由于下半夜骤发冬雨,接着黑暗和雨声的掩护,万翼紧跟着影一,两人汇成一道鬼影,无声无息地潜入刘知州房内……
空屋!
——怎会是空屋?
影一心下暗惊,公子却是一副果不其然的表情。
“带我回去吧。”万翼低声道。
影一未敢多问,只悄无声息的带着公子沿原路返回。
“哒哒哒!”暗夜中,夹着夜雨的脚步声飘忽而模糊。
有人过来了……
影一做了个暂停的手势,两人隐在暗中,一动不动,借着来人手中橘红的引路灯,认出那一脸肃杀的中年男人,竟是白日谄媚乞怜的刘知州?
等那个身影彻底消失在黑暗之后,万翼附在影一耳边,“先绕到长廊,稍后再回屋。”
影一略有些不自在的搓了搓耳朵,挪远了点,依言行事。
两人顶着漫天大雨,守在客房的必经长廊外等到近寅时后,一个颀长的身影方无声无息的滑过走廊。
影一夜视能力极好,捕捉到那人一闪而过的红纹衣角后,下意识偏头看向公子。
——是济王殿下。
万翼不语,眼底似翻腾着极为复杂的情绪,影一再定睛细看,那神情已转瞬即逝。
作者有话要说:神医……出场了……
第十三、四章
第十三章
他发现他犯了个大忌。
万翼阖上眼,他竟是在不知不觉中,将私人感情代入进来,若不是……那刘知州后来在大堂露出一丝破绽,他差点就这么被迷惑过去,配合他们演了一场大戏。
是了,刘知州将一郡之府媚上胆怯之貌扮得惟妙惟肖,但他唯一的破绽,便是在济王遣他传信帝都,通报太后其平安抵达的消息时,毫无迟疑的领命而去。
其实万翼当时也未反应过来,只是等回到厢房之后,习惯性地将此行从头至尾又细细梳理了两遍,才渐渐察觉不对劲。
济王所要通报的人是太后,并非皇帝。
虽然后宫干政,朝堂之上,垂帘听政多年的太后隐隐比甫接掌亲政的幼帝,更强势几分。但对于外放州郡的官吏而言,生杀权力可照样是捏在新帝手中。
新帝与济王的权利之争,早已天下皆知。
这时候济王的行踪,照惯例是要启奏皇帝,而非太后。如刘知州所扮演的谄媚惜命之人,又怎会如此自然,毫无疑义的领命?
再往深里想,那时候突然遇袭,济王殿下带着他杀出重围后,便径直往西郡而去。万翼与济王从小斗到大,早已知济王殿下内里睚眦必报的脾性,这当头,济王没有调转方向,回头遣援兵围剿追究,第一反应却是逃亡,继续往西郡而行……
万翼眯起眼,济王究竟想做什么?
又或者说,其实这次遇袭,压根就是他安排的?
思及当时刺客招招欲致他于死地的狠辣,再对比济王沿途如初坠情网的少年般热烈纯情,万翼心底不由窜上一股寒意——
“公子?”影一低声道,“夜已深,公子该好好休息了。”
万翼颔首,心下却依旧如窒息般紧绷着,在寒意下极力掩盖着彷如被初次背叛一般的愤怒,刺痛。
……真是个傻子。
他嘲讽着自己,当初不是打定主意,无动于衷到底?
影一只是默默的看着公子今夜的反常之举。没有谁比他更清楚,公子是个外热内极冷的性子。若只想萍水相交,自然容易无比,但若要进入公子层层封锁的内心,更是困难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