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花美眷,怎敌他,似水流年……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遇见他,措手不及,各种感情涌上心头,交杂成一片。
“苏苏……”
她停下脚步,没有回头,只淡淡的道,“请你,别再这样叫我了。”
他便没有再叫,却也没有走开。只是静静的站在她身后。
她对着眼前这轮橘红色的朝阳,思绪空白起来,发现自己与他,经过了这么多年,已经没有什么话题可说了。
当年的秉烛夜谈,当年的倾心相许,当年的月下之舞,当年的相守以诺,终成过往。
他们各自在一方围城,她曾经想走进去,他却迟迟没有走出来。
“你还好吗。”
良久,他道。
“我很好。”她言简意赅。原本可以很好,但为何要让她记起他。
她不好,恢复了记忆之后,一直都不好。胸口的伤已经恢复了,但是她不好,她只要一想起他……一想起这个将剑刺入她胸中的昔日恋人,几乎痛的无法呼吸。
他道,“我……”
“你来做什么。”听到这边的动静,寐喜匆匆赶来。
苏苏怔怔抬起眼看他,琥珀色的眼眸波光点点,像是快要碎裂的水晶。
寐喜单手将她抱在怀中,轻声道,“苏苏,你怎么了?他有没有伤你。”
心中的怨痛几乎要倾倒出来,苏苏只是摇头,“我们回去吧,我不想再留在这。”
寐喜小心地抱住她,又瞥了神情复杂难解的姜尚一眼,转身便要走。
“申公豹已经告诉我了,我知道你的记忆,”姜尚道,“……已经恢复了。”
“那又如何?”苏苏靠在寐喜的掌心,阖上眼,低声道——
“我真后悔,当初几次三番的心软,未杀了你……”我更希望,从来就没有遇见你。
话未落,一阵骤风拂过,原地便已失去了他们的踪迹。这低低的声音几乎被风吹散,但依然固执的传入姜尚耳中。
他的动作有瞬间僵硬,而后垂下眼,良久,对着空无一人的林子说,“……我知道。”

有人说,时间可以治愈伤口。为何这么多年过去了,随着时间的推移,不管接触多少人,不管如何改变环境心境,伤口却依然还是那般鲜明。
“他说你恢复了记忆,是什么记忆?”寐喜俯首看向她。
“原本,被我舍弃的记忆。”原本,她想丢掉的记忆。
她想她永远都找不到一个答案,明明那时候,虽然他不擅表达,但她能感受到,他是把她捧在手心中,是那样的宠爱……
她是真的有想过要与他白首的……为什么到最后,他却又将彼此的信任抹杀,竟会狠心地刺她一剑。
她找不到,不明白。
想忘却忘不了。
被伤得是这样重。曾经有多爱,现在便有多恨……
寐喜带着她飞入梧桐枝,他倚在树干上,长长的辫发垂落直下,俯看她,“你的记忆里,是不是有他。是不是曾与他……”有过一段情。
“我想我那时错了,”怀中的小狐喃喃道,“他是修仙的道士,我是天生的妖,其实一开始就错了。”
道士与妖怪是天敌,一开始的相遇就是一场错误。
她想他那时说的对,他们都错了。 为何当年的自己会那么自信,相信着能与他相恋,能一同走下去?
“苏苏,苏苏……”寐喜托起她,轻轻摩挲着她小小的脑袋,视线与她齐平,盯着她,“你很难过。”
苏苏怔怔地回望他。
“……我以后不会再让你难过。”

哪吒从乾元山归来时,敏感的觉得两人间气氛有些不对。
“我不在时有出什么事吗。”
寐喜道,“能有什么事,倒是你师傅能助你一臂之力?”
哪吒撇撇嘴,得意昂昂,“这是当然!待我稍后便去天庭找东海龙王。”
苏苏从寐喜怀里探出脑袋,“你去天庭做什么?切莫轻举妄动。”
哪吒怎会听她,“师傅说不会有事,你便放心,更何况师傅也允诺决不干碍父母。不行,我现在该走了,再晚便来不及截下那敖光了!”
苏苏急唤!“哪吒!莫用妄动!”
他没有细听,急急赶往天宫。

待哪吒再次回来时,日已西斜,他心情明显很好,见到苏苏时惯常背着寐喜偷摸一下。
他指尖极凉,带着隐隐的海腥味……
妖类的嗅觉向来敏锐,寐喜抱着苏苏退开一步,“你方才与东海龙王动过手?”
哪吒搔搔头,笑容率真无比,“你倒是猜得不错。此前师傅给我画了隐身符,我便在南天门前等敖光,果然,他没有看见我。我便把他打倒在地,踏住后心,要他收回成命。可是那老匹夫竟敢出言侮辱,若不是师傅的告诫,我便干脆也用乾坤圈打死他,让他和儿子做伴好了。”
苏苏忍不住皱了眉,“哪吒,你这般……是不是太过分了?”
哪吒委屈道,“为何这么说?他出言辱我,我尚还留他一条性命,只是打他几拳,揭了他的龙鳞便罢了。”
苏苏只觉他的是非观念微薄的近乎危险了,究竟是哪个师傅把他教成这样?
寐喜双眼停在哪吒的衣袖内,“恐怕你不止是打了龙王,揭了他的龙鳞,你还把他给虏回来了。”
哪吒心虚的移开视线,咕哝道,“我……也只是想带他回陈塘关,不许他上本。”
苏苏差点喷出一口血来,“你这次将他带回来,人家下次还可以继续上天庭奏本。除非你永远把他囚禁在陈塘关,否则只要让他逃出去,你定有杀身之祸。”
“这倒是!”哪吒目光转向龙王藏身的衣袖内,眼中杀机迸现。
“……”
苏苏一脸黑线的将哪吒的脸转回来,放过可怜的东海龙王。杀杀杀,脑袋里除了杀就没别的吗。
寐喜无奈的道,“哪吒,大错已成。如今你也只能向龙王低头认罪求他宽恕,不过他积怨已深,不可能会原谅你。若是说秘密囚禁龙王一世,更不可能,这次你与龙王的纠葛已惊动各方,无法隐瞒下去。
哪吒怒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我乃乾元山金光洞太乙真人弟子灵珠子是也。这次本是奉玉虚宫法牒,因成汤合灭,周室当兴,姜师叔已下山辅周,我乃是破纣辅周先行官。不过是在九湾河洗澡,遭他们挑衅欺负,是我一时性急,便打死他二命,原本也是小事,这敖光怎么就不依不饶!”
苏苏无语了,伸出爪子摸摸哪吒的头,“乖,别顾着生气,以后我会给你再教育一次。”
哪吒一脸雾煞煞,乖乖应了声“好”。除了个性很扭曲之外,倒是意外的老实。
“你还有其他人可以想办法吗?”对于纵徒行凶的太乙真人苏苏是放弃希望了,哪吒的爹李靖他也不予考虑。
“有是有,”哪吒思索了下,犹豫道。
“还有两个人选,一个是我要跟随的姜师叔,另外一人是玉鼎真人的弟子,师兄杨戬。”

 


哪吒闹海(四)

哪吒闹海(四)

不是爱风尘,似被前缘误。

在前往玉鼎真人门下寻杨戬之前,哪吒先行回陈塘关与父母拜别。
寐喜抱着苏苏隐去身形,尾随哪吒到了后堂门口,李靖一夜未眠,颓坐在椅上,眼中血丝密布,殷氏坐在他身侧,也是愁容满面。
近亲情怯,哪吒有些犹疑,回头又望向他们,苏苏朝他挥挥爪子,要他宽心,于是这七岁小童方低了头,进屋谒见父亲。
李靖神色不善,喝道,“你又到哪去了!”
“孩儿前往南天门,请回伯父敖光不必上本。”
“孽子!还在一派胡言!你是何等身份,能上天庭!”
哪吒一急,道,“爹爹息怒,我现在就叫敖光出来作证。”
言罢从袖内取出化为青蛇藏在袖中的敖光,往地上一丢!只见清风过后,敖光缓缓化作人形。
苏苏的脸黑了一半,原来哪吒还没有把敖光放走,现在又莽撞把他丢出来。
李靖吃了一惊,欲去扶形容狼狈的敖光,道,“长兄你为何如此?”
敖光狠狠甩开他的手,大怒道,“李靖!你生的好儿子!”当下把哪吒在南天门厮打胁迫他之事抖出,拉开衣服,把被拔去龙鳞后鲜血淋漓的伤口给他看,“你生出这等恶子!我要把四海龙王齐约到凌霄殿把此事共奏天帝,看你如何交代!”
哪吒眼中凶光一闪,寐喜忙暗中给他施了个眼色,阻止他暴起。否则怕哪吒要抡起乾坤圈直接把东海龙王打杀当场,到时事态就越发无法收拾。
犹不知自己逃过大劫的敖光一声龙吟,气势汹汹地飞回东海。
李靖颓然跌坐在椅上,“此事越发严重,恐一家难逃杀身之祸也……”
事已至此,哪吒也不再相瞒,双膝跪地,如实道,“爹爹,娘亲,切勿忧心,孩儿并非凡胎,实乃奉玉虚宫符命辅佐明君方下凡投生于此,若有何大事,有师傅承当,父亲毋需挂念。”
李靖闻言久久不语,三子这般说,倒也不会有假。更何况他既能上天府,又言辞真切,应是有些门道玄机。
殷氏见李靖沉吟久久,眉目中对哪吒怨气深深,忙朝哪吒斥道,“你还在这里,还不快回屋思过!”
哪吒只得闷闷不乐的出去,

苏苏和寐喜见他神情低落,“要不你就去金霞洞玉鼎真人那找你的师兄杨戬想办法吧,别闷在家胡思乱想。”
哪吒摇头,“我还是明日再去吧,爹爹刚才大发雷霆,若是我现在去找师兄,等会他来找我,发现我又不在,岂不是更生怒意。”
苏苏默默无言,从寐喜怀中跳出,安抚的轻轻蹭了蹭他。
“不过师尊说,姜师兄曾去拜会过他,取了这次玉虚宫下凡弟子的名单,或许能在杨戬师兄那遇见他。”
寐喜下意识看了苏苏一眼,苏苏没有接话。
哪吒未注意到两人各怀心思,郁郁的自顾自叨念了一会,到底不是个坐得住的主,没过片刻便嘟囔着,“不然……我们先出去逛逛,等等再回来继续思过?”
三人施施然出了府,街上行人往来如织,几乎人手一把折扇,扇个不停,秋老虎晒得人头晕眼花。
哪吒道,“要不要到城楼上纳凉?那边临江而立,凉风袭人。”
苏苏一身长长的丰美皮毛,漂亮是漂亮,但可以想象一下在大太阳底下围皮草,这是怎样一种销魂的感觉。
一行人遂登上陈塘关的城楼上纳凉,一登上城楼,哪吒便被城楼左侧的兵器架吸引,一把黑中泛红的弓在玄黑的兵器架上分外醒目,弓旁置着三支箭。他三两步走到兵器架前,抓起弓箭好奇的打量。
苏苏和寐喜乃是妖体,那弓箭一近身,便觉得隐隐神光迸现,裸 露于外的肌肤有烧灼之感。
“苏苏,寐喜,快过来看看!这弓上写着乾坤弓,这箭还叫震天箭,真是有趣。”
苏苏翻了个白眼,下意识劝阻道,“有趣什么,你就别妄动了,小心又惹出什么祸端。”
哪吒道,“师傅说我未来会做先行官,破成汤天下!现在我开始练习武艺,也是应当,恰好手上有合意的弓箭,先练习一下也好。”
寐喜不屑的撇撇嘴,“你还真将你师傅的话当宝了,这弓箭怕是大有来头,你爹爹放在这城楼上,应是整关之宝,你这次还是三思而后行,切勿鲁莽。”
哪吒闻言,依依不舍的抱着弓箭看向苏苏,发现她还是一脸不赞同的坚定摇头,只得悻悻道“好吧,听你们的就是……”这才恋恋不舍的将弓箭放下。

对封神剧情只模糊记了个大概的苏苏只是下意识的劝阻,阴差阳错的,救了阐教的对手,截教中的石矶娘娘。
那弓箭乃是轩辕黄帝所铸,自从黄帝大破蚩尤留传至今,无人能拿得起。今日被哪吒拿起来,原本是哪吒为演习随意射箭,结果一箭将石矶娘娘的门人射死,随后石矶娘娘上门兴师问罪,终被哪吒的师傅太乙真人的三昧真火烧死。
此番被苏苏与寐喜无意间横插一杆,未来封神之战中阐教与截教双方的战斗主力开始发生变数。

但此刻哪吒虽免除了潜伏的一祸,但之前铸成的大错却因果循环,速雷不及掩耳的回报于他身上。
适逢哪吒正百无聊赖的在城楼上,突然天空阴云密布,东海波浪滔天,从海面掀起一阵飓风……
不好,三人顿时色变,只见飓风的风眼中隐隐看见四条巨龙上下翻飞的身影,头顶滚滚云海几乎都被这飓风卷住,全部疯狂涌现风眼,霎时只见偌大的天空以陈塘关为圆心,其余各处皆万里无云碧蓝如镜,只有陈塘关上空被一团浓浓的阴云笼罩……
城内所有百姓皆看到这番异像,唯恐是天罚,纷纷跪地叩首。
哪吒握住手上的乾坤圈,怒道,“看来敖光果然请了其余三海的龙王来我陈塘关捣乱,看我去收拾收拾他。”
“怕是没有这么简单。”苏苏面有忧色。
果然,她话才刚出口,便听见那四条龙在飓风中嘶吼,“我四海龙君已奏准天帝,特来拿李靖殷氏,闲杂人等且退。”
哪吒瞬间白了脸。
“竟然,这么快……”
寐喜拦住抓着乾坤圈就要赶回府的哪吒,“别冲动,你现在去也没有任何办法,那四海龙君这次已奏准天帝,并非师出无名。”
“那……我,我去找师傅!”哪吒到底不过是个七岁娃儿,猛地向前走了两步便要去金光洞。
“哪吒,”苏苏叫住他,“……没用的。你师傅此前不是说能护住你父母,结果这四海龙君还是照样来拿。”
哪吒忍了又忍,到底没忍住,放声大哭,“子作灾殃,遗累父母,其心何安!”
苏苏本想说,你自然是心有不安,但你舍身成仁之后,你父亲可没有不安过。
“师傅至少知道一个保全的方法,”哪吒竭力平稳道,似也隐隐有了什么预兆,只道,“与你们相处这几日,其实我很是欢喜的。今日便就此拜别吧……”
苏苏心中一酸,他们初相遇时哪吒便大错已成……无力回天。
“我……寻师傅去了,”哪吒背转过身,道“你们走了之后,就别再回来了。不久师尊师叔们应会齐聚在此,若是被其他道友看见,怕会横生枝节。”
寐喜犹豫了下,转头看向苏苏,“走吧,苏苏。”
他们如今也没有必要留在这了,更何况,就算留下,也没有什么帮助。他们陪哪吒这几日已经算仁至义尽了。
苏苏轻盈的跳入他怀中,任由寐喜将她抱走,突然又忍不住,趴在寐喜肩上去看身后的哪吒那小小的身影。
他背对着他们,乾坤圈攥得紧紧地,似乎这样就能保护自己一般。
哪吒,其实你也很害怕吧……
突然想起最后哪吒的结局,是生生的割肉还母,剔骨还父……这是怎样的痛?那时候的他,心中是多么害怕而绝望。
或许,或许她可以想办法改变这个结局呢……
思及此,苏苏觉得这无谓的善心又窜出来做什么,他和姜尚一般,日后都是她的敌手,指不定未来被他的师傅洗脑了,压根不领会她的好心,和姜尚那白眼狼一样,冷不伶仃的也咬了她一口。
“寐喜,你速度快一些,我们接下来就去周方国吧。”
“好。”
只见虹光一闪,少年的速度极快,他没有刻意掩去身影,犹如鬼魅般悄然飞掠的身姿,由于移动的速度过快,令旁人无法看清踪迹。
周遭的景物在飞速倒退,未几,两人便出了南广郡,直奔周方国。
出了地界那一刻,苏苏转过头,望着依然被阴云重重锁住的陈塘关。
寐喜霍地叹息了下,蓦地折身飞往玉泉山。
苏苏一惊,“寐喜,这不是前往西岐的路。”
“我知道,”寐喜脚步未停,“这是前往玉泉山的路,杨戬便在此……”
苏苏沉默了下,摇头道,“不行,我们是妖,跑去杨戬那太过冒险,寐喜,没有必要的。”
“你当真是这么觉得?”
寐喜停下来,盯着怀中的小狐道,“我很了解你,苏苏。你心里当真不愿救哪吒?”

朝歌
“陛下,”闻仲躬身而立,“那妖孽由臣亲自去南广郡收服便好,陛下毋需舟车劳顿,有损龙体。”
帝辛正衣冠,指尖漫不经心的拂过案上堆叠的龟甲,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波动。
“朕心意已决。”

此刻,玉泉山下,苏苏望着眼前两条路,犹疑的停下。
“看来玉泉山戒备很是森严,”寐喜抬手指了指这两条不同的路,“必须尽快选出一条,否则怕是不及。”
苏苏抿住唇,“这八卦阵相生相克,我从前只略通一二,不算擅长。”
寐喜望向苏苏,对这八卦阵明显有些恼意,“不然你便在这里等我,待我探完路就来找你。”
“你也说必须尽快选出路来,我怕我们这边还未走出阵法,哪吒就已经……”
寐喜知道她的意思,既然他们来都来了,自然不可能到了人家家门口又再灰溜溜的回去。
时间紧急,苏苏沉吟了下,道,“我选左边的吧,1个时辰后不论成功于否,我们都在这里见。”虽然她私下想救那孩子,但她更不愿意寐喜出事。
可若是什么都不做就和寐喜双双离开……思及那小童寂寞又单纯直率的眼神,对世事犹如一张白纸的他,那小小的身体,最后毅然咬牙割肉剔骨之惨状,她心中总有什么陈恒在那,就是走,也走的不安。
寐喜将他的翎羽递给她,“若有什么意外,你便唤我就是。”
苏苏点了点头,将翎羽叼在口中。
寐喜停在原地,看着苏苏踏入小径后,若一团烟雾,缓缓融入阵中,只看见不断忽隐忽现的朦胧白影。待再也看不见她了,方深吸口气,走上另一条路。
……
一连行了近半个时辰,这条路竟出乎她的意料之外的顺利,只不过当她走了一半再回首时,身后的入口已经消失了,她努力不让自己多想,只管往前奔去。
看来这玉泉山虽然戒备严密,但只是设了迷障,并未布置陷阱和攻击之术……由此可推测那杨戬并不是好杀之人吗。苏苏皱起眉,但那些阐教的弟子对人不好杀,但不保证对妖也是一样。
越往上,雾气便越大。
青雾弥漫间,两米外的事物已看得模模糊糊,五米外的,几乎皆是混沌一片。
随着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苏苏心急如焚,几乎要乱闯乱转,忽然眼前霍地一亮!
有人正破开术法过来了……
她倒是机敏,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两步将自己藏在浓雾中。果不其然,不多时,前方隐约有人声传来……
离得近了,她看见是一前一后两个身影朝自己的藏身之处走来。当先那人侧身朝身后微微拱手,“师叔,且让吾送你一程……”
那动作利落不羁,极是潇洒。一袭水合服,扇云冠,腰束丝绦,眉目顾盼间由是丰神秀美。

日后号称天界第一战神的二郎真君此刻方崭露头角,缓缓踏着云履走入迷雾之中……

 

 

哪吒闹海(终)

这就是杨戬?日后的二郎神。
苏苏目光定在他额上的第三只神眼上,往后又退了一步,老实说,拜闻仲所赐,她对三只眼睛的男人都本能的排斥警戒。
杨戬含笑与身后的青年交谈,而后似不经意般,眼尾往她的藏身地淡淡扫过……
她心中蓦地一惊。
此刻的杨戬虽然是肉身,但他乃是神的后裔,其母为天帝嫡妹云华仙子,血统自是高贵。他也是一袭白衣,扇云冠下的长发服帖的垂落腰下,在朦朦青雾似梦似幻中,与将白衣穿得风骚入骨的申公豹截然不同,白衣在他身上蕴蕴含光,越发皎皎,尤为出尘逼人。日后的封神之战中,他银甲白马,美玉容颜,手执三尖两刃枪,来去自如,势不可挡,何等潇洒风流!
他身后的青年不着痕迹的侧身,挡住了他的神眼。
这个挺直的背影,苏苏曾经看了千万次,她偏过脸,思量着是按照原计划直接请杨戬出面救哪吒,抑或是稍安勿躁,再观望下形式。
“师叔,便要告辞了吗。”
姜尚颔首,单手背负在身后。
苏苏只觉脚下一动,身不由己的缩小了身形被吸入姜尚袖中,曾经熟悉而陌生的清冷气息萦绕在鼻间,她怔了下,小小的手抓着他的袖子固定住,往外看去……
姜尚不动声色的将苏苏藏在袖中,与杨戬未有寒暄,便一稽拜别了。
杨戬只似笑非笑,“看来师叔另有要事,那就不妨碍师叔了。”
姜尚便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开。
“师叔……”杨戬道,“师叔只管畅意做自己想做的吧,只要,莫忘了师尊交予你的天下。并非一人之天下,是天下人之天下。”
姜尚停了下脚步,而后不再回头,步履坚定的消失在茫茫青雾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