鉴真横了他一眼,“阿义!”
“OK,我什么都没说。”江道义果断比出投降的姿势。
李海平忙打起了圆场,“昨晚我和齐兄弟也是分上下夜交接巡逻,我负责下半夜。虽然没有机会多和他相处,不过我想齐兄弟可能……性格比较内敛吧,或许他只是有点害羞?”
“害羞?哈哈哈!”
“阿义。”鉴真警告地再甩去一记眼风,而后有些关切地提议道,“海平兄你今晚要不要换个房间?你和吴开王经理三人住在一个标间也太挤了,而且他们两人负责的是5-8点的守夜时段,待会儿你才刚躺下没多久又要被吵醒了。”
“我不要紧的,再说吴开先前被姚佩佩吓得够呛,入睡时非要挨着个人才能睡着……”
在三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中结束了宵夜,江道义出门去丢垃圾,鉴真双手环胸靠在敞开一半的大门前朝外望去,似烟似霞的白雾拥抱着蒙蒙细雨,悄无声息地迤逦着轻薄的裘衣,笼住这座沉睡的小镇,“咦,起雾了啊,齐天戈怎么还没有回来。”
李海平本欲踏出的脚步顿了顿,“或许他有事耽搁了。”
“从我们回来到现在已经过了一个小时,按照他的脚程,再慢也该回来了。”江道义眺望着掩在薄雾中的警局方向,“我担心那家伙会不会遇到了什么麻烦,不然我们去看一下吧?”
鉴真有些意动,她的目光转向李海平,“一起去?”
李海平道,“我就不去了,这里还是需要有人留下来守夜,免得被调虎离山。”
“说得似乎有道理……”鉴真沉吟着,那对斜斜扬起的长眉下,寂然明晰的眼瞳对上他那双暗藏忌惮的眼,“你先前不是说要去另一个旅馆巡视?刚好那边和警局是一个方向,干脆你就和阿义同行,我的武功最高,想来想去,还是我自己留下镇守最好。”
李海平颚角抽动了下,正待回话时忽然脚下一震!
原本平整的大地好似饱胀的豆荚,在地底深处挣扎着隆起,亟欲破土而出!
这震动的幅度并不大,但奇异的,仿佛是来自于远古血脉深处面对食物链顶端王者的无声召唤,在这一瞬间,整座镇子的村民们同时从睡梦中惊醒,心悸地捂着胸口,与身边同样醒来的家人惶惑地面面相觑,“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原本漆黑一片的小镇,几乎是在同一时刻亮起了灯,这点点橘黄的灯火汇聚成一片,瞬间照亮了这座小城……
同样被这股庞大的精神力压制的鉴真等人由于是武者的身份,更能切身体会到这股力量的恐怖。武功趋于化境的鉴真还能反手以剑支地,勉力维持姿态,李海平已经单膝跪地,撑着地面的双手颤抖不止,江道义则是眼明手快的勾住路灯杆,努力稳住瞬间虚软的身形……
待江道义能调动周身的力气,视线往前方一扫,霍地变了脸色——
就着明明灭灭的路灯,在距离他不到两米的路面上,一条狭长幽深的地裂无声无息的自远处蔓延而来……
裂口接近一掌宽,然而极长,江道义极目远眺,也没有看到裂缝的尽头。
鉴真从宾馆顶层轻盈地掠下来,“这条裂缝好像是从东边山脉的方向延伸过来……”她叫上李海平,“走吧,趁现在天还没亮,我们赶紧进山。”
李海平缓缓起身,他盯着烟雾缭绕的远山,“我还是不去了,我得留下来保护他们。”
“现在不用留下了,”江道义竖起食指,比向他们头顶的楼道,此刻宾馆内陆续响起了嘈杂的人声,“你听,大家都起来了,一会儿就会到大堂聚着,我们要趁早走。”
“海平兄,走啊。”
“……哦,好。”李海平被轮番逼着,步履缓慢地被鉴真与江道义夹在中间,走出宾馆几步后却又忍不住停下。
江道义,“怎么了?”
李海平:“我还没有带进山的装备,不然……”
江道义一颠身后的背包,“放心,今晚我和鉴真入山时都带了。”
李海平语塞。
鉴真却是漫不经心地道,“海平兄似乎很忌惮这些白雾?”
李海平顿了下,“还好。”
“刚刚从起雾开始海平兄就一直推拒,不愿出去,我还以为是因为这场大雾呢。”鉴真语意轻松地道,“说起来前一晚在山中,我和阿义也被迷雾困了大半夜,差点像小徐那样和同伴们失散了呢。”
“幸好你们找到了对方,更是把其余几个失散的人都救了回来。”李海平感慨一声,“要是这次没有你们在,恐怕我们人员将损失惨重。”
鉴真锁着眉,摇摇头,“可是昨晚还是有人被杀了。刘静的尸检结果是在上半夜遇害的……”
李海平跟着叹了口气,“哎,可惜我是下半夜交接巡夜,怕轮到我守夜时精神不好,早早就回房睡了。”
鉴真偏头看他,“你们巡夜时只在室内长廊走动吗?”
李海平语带保留,“主要是走廊,隔一会儿也会去楼外巡一圈。”
“难怪你昨晚能看到月亮出来了。”鉴真忽而笑道。
李海平不明所以的跟着干笑了两声。
下一秒,鉴真倏地止住笑,“但昨晚的月亮是在上半夜出来的,你不是下半夜才起来交接吗?”
“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李海平慌乱又委屈道,“你在怀疑我吗!我虽然上半夜在睡觉,但中间起夜后有点烟瘾,去阳台抽烟透气的时候看到……”
“唔,听起来确实无可厚非,”鉴真回望位于宾馆三楼西侧房间的阳台,“你昨晚还是跟吴开、王经理一个房间?”
李海平急切道,“当然,他们可以作证,我和他们都睡在一起。”
鉴真点点头,平静道,“所以,上半夜的月亮是出现在东天,你在宾馆西面背阴的阳台,是怎么看到月亮的?”
李海平窒了下,“我……”
“况且我也很奇怪,被姚佩佩的死吓得快精神崩溃的吴开,第二天夜里竟然都没有失眠,一觉睡到大天亮?”原先她听到吴开夸耀自己大心脏,睡眠不受影响时并没有往深处想,然而今夜当她在电光火石间回想起白天李海平在谈笑时曾谈及的月亮,心中生疑后再仔细回忆梳理与他相关的一点一滴,鉴真心中已有了答案,“毕竟是自己追求过的女人,还是共事已久的同事,吴开心脏再强大也不可能毫无影响——是你吧。点了他们的睡穴后自然不用担心他们半夜醒来发现你不在房内,还能制造不在场的假象。”
“联系姚佩佩和王勇诡异又毫无抵抗之力的残酷死法,如果是普通人想做到这样,几乎不可能。但若是一个能飞檐走壁的武者,就能解释为什么他们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李海平终于不再试图开口,他沉默着,脸上仁厚温和的神情似褪了色的宣纸,苍白而冷酷。
作者有话要说:李海平谈到月亮是在第十六章,吴开说自己竟然没有失眠,睡眠很好是在第八章。
好久不见,因为三次元的事情影响到了这边,剩下大概3章完结,20号有半个月出差,我会努力在20号前写完蜀山的。
弃文了也不要紧,山水有相逢。到完结为止我每章留言都会发红包补偿大家,就算不看文也可以来收个红包看其他作者的书……
真的对不起又让大家久等了,不过就算渣……我也不会弃坑的,挖的坑一定会回来填上,看着佞臣和裙下之臣,大家可以放心……(感觉说完这两本书,似乎更让大家不放心了。)
蟹蟹慢慢的2个手榴弹和一咯的地雷,抱住你们,我不配,不用送啊。还愿意蹲在坑里我就非常惊喜了!
☆、第二十、二十一、二章
第二十章
李海平本是茅山乾元观李氏后人。
基于建国后不能成精, 祖传的基业几乎断了干净。
严格来说, 其实李家并不属于古武世家的范围,相较于拳脚功夫, 他们真正的秘技是感应天地卜算神通、驱邪辟凶斩妖除魔……当然,在如今这个末法时代,即便他们空有屠龙技, 也奈何世间无真龙。
李海平虽然是家族中的佼佼者,然而再好的道术天赋在如今这个时代也毫无用武之地, 原本数量庞大的李氏弟子们都各自谋了其他出路,就连他的同枝血脉李江川兄弟二人,一个做了医生, 一个去了考古摄制组,早已不再研习道术。身为这江河日下的李家下一任家主,他怀念先祖的荣光, 暗恨生不逢时, 腹内如有火烧。可要是让他舍弃道门像其他人那样另谋生路,他又心有不甘——
因为……他, 感受到了。
虽然在此之前,他曾以为所谓的道法神通是假的, 不过是祖辈的臆想和聊以□□的传说。然而或许是他天赋卓越, 在20岁那年, 他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那虽然微渺,却及其玄妙的, 言语所无法形容的另一种神秘的力量!
他震惊地伸出手,那指间上还残留着前一刻意外引燃符篆所带来的一丝灼热感。在他的正前方,一棵手腕粗的小树被五雷符炸断了半截树身,不甘情愿地拖着枝桠缓缓倒下……
这不是父辈们手中只会隐约灼热毫无反应的废纸,这才是真正的五雷符!
他瞪着张开的十指,慢慢地转动手腕,沉迷于这灵光一刹所感应的玄奥力量难以自拔。当他再次抬起头,重新再看这个世界,已经不一样了——
他与众生是不同的!
他是被选中的人,他跟那些庸碌无知的普通人已不在一个层次上。
他开始如饥似渴的翻阅族内的库存藏书,自行摸索修炼,李氏正统传承的道术讲究:道法自然,不依靠外物,以身为介,感应天地灵气修行。然而在这个末法时代,伴随着科技崛起,大地污染加剧,游离于天地的灵气愈发稀少,他原本就缓慢的修炼难以避免地遇上了瓶颈……
现在想来,应是上天给予被天命选中的他的嘉奖机遇!在焦躁中翻遍了藏书的李海平又暗暗查找族库内隐藏的积年宗卷,终于,在一次偶然中发现了百年前被家主追捕的邪道所留下的手札。
与走正统道法稳扎稳打的道士不同,李海平惊异地发现邪道修炼道法的速度简直可以用一日千里来形容!
或许是他天性本恶,面对正统道派所深恶痛绝的邪门左道,李海平并没有犹豫太久,想到许久都未有寸近的修为……试试捷径又未尝不可?
在按照邪道手札修炼一周后,李海平如愿以偿。他狂喜地感觉到自己停滞已久的修为终于再次上升了!
他如获至宝,开始废寝忘食地钻研这份札记……也因此,数年后他终于破解了手札末页的密语,震惊地发现了其中竟记载着一块尘封百年的困龙之地?!
龙?这世间竟然真的有龙!
可叹那邪道当年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捕获真龙后,为了汲取它的力量,刻意布下七煞困龙阵打熬它的精魄。毕竟龙的精神体极为庞大,就算设计困住它的肉身,人类的精神力也无法与真龙反抗入侵的恐怖精神体相抗衡。唯有像熬鹰一般,自肉体到灵魂的日夜折磨它,待十年之后它精疲力尽了再图下手。不过这倒霉的邪道在第九年途经江苏犯案时被乾元观李氏先祖拿下,当场清理门户,而他留下的札记与法器被作为证据封存在家库……直至再度落入李海平手中。
幸运的是,经历这百年摧折,那头龙竟然还没有死。
真是强大得不可思议的生命力啊……当然,很快这股力量就属于他了。
李海平眼神幽深地盯着面前背负长剑的少女,感受着体内正源源不断充盈着身体的躁动力量,缓缓地道,“我很欣赏你。原本我不想动手,你和他们不一样,”那些普通人在他眼中,不过是虫豸蝼蚁般的存在,杀死他们,就像宰杀牛羊一般,不以为意。
何况在远古时代,人类原本就有人祭之习,他不过是取7个破除七煞困龙阵所需的祭品,有何不可?
鉴真看着那张毫无悔意,甚至是纯然对同类毫无怜悯的漠然面孔,单手慢慢抽出背后的长剑,“但对于我而言,你和其他人也并无不同。天网恢恢,杀人就要伏法,既然你我同是武者,就按武者的规矩来——”她一撩衣摆,横掌向前,请出招。
李海平已经很久没见过这般规矩得近乎天真的古武传人,“希望你别后悔。”
他勾了勾嘴角,竖起食指入口一咬,另一只手同时从怀里掏出一把铜钱洒向天空,在铜钱纷扬落下这短短一瞬,他并起中指与食指,以殷红的指尖血为引,按住铜钱在空中飞快地首尾相连而下——
只见那些铜钱宛如被无形的针线串联固定,李海平指尖所到之处,一枚枚铜钱规整地排成一行,竟是迅速地连成了一把不到一米长的暗青色铜剑。
俗话说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
若是在狭窄之地,这把短剑倒是更灵活擅战,但他们此刻是在开阔之处,尤其面对的是鉴真这样公认的剑道强者,李海平却是从容不迫地左手抬起铜钱剑,右手大拇指掐住小指第二节,屈起无名指施施然打了个手诀,笑了笑,“你先请。”
鉴真也不与他再客气礼让,径直腾身横剑一刺!
这一剑并无花哨,却挟带着凛冽无匹的气势,她并不轻敌地一照面就使出了全力,意欲将他一击拿下!
李海平不慌不忙地抬剑——
在鉴真眼中,李海平举剑回挡的速度实在是太慢了,即便让她后发也能轻松先至——但,这一剑却连他的衣角也没有碰到,竟然落空了?!
这是她在此界第一次一击落空。
鉴真回剑惊讶地望向李海平所站之地,他看上去甚至连位置也没有挪动过。
李海平却也同样意外地挑眉,虽然那一剑并未真正的触到他,但他手中的铜剑顶端已然被剑气划开一道青白的长痕,“想不到你的武功进镜已经这样高了。”他自觉爱才,语带可惜地道,“看在你我同是超凡者,如果你现在离开,我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放你一马。”
回答他的是一道寒冽如霜的剑光!
鉴真霍地腾身加速,手中破邪剑的剑身保持平稳,剑尖却在瞬息中连挽了十数个剑花,提前锁定好李海平逃生的各个方位,却独独让出了东向,将他往人群稀少的山林逼去。
毕竟他们此刻离居民区还是太近了,鉴真预感到这将会是一场硬仗,怕牵连了其他人。
李海平见她的剑势似也了解她的用意,挑高了眉,似笑非笑道,“也罢,全了你的菩萨心肠。”倒也顺其自然地往东面撤去。他且打且退,还抽了个空朝战场外的江道义喊话,“江兄弟倒无愧你的名字,这时候不用讲求江湖道义,二打一也成,省的我还要回来费一番力气。”
江道义高坐在头顶的苍松上,支起一条腿背靠着树身,口中衔着一根被雨水洗刷得苍翠的松针,正好整以暇地垂目观战,闻言摆摆手,“我就不掺合了,你们打,在下只是个打酱油的。”心态倒是放得平稳。
鉴真隔空朝他轻轻地一招手,“阿义你且再等片刻,我会尽快解决。”
“那我过会给你带早餐,想吃包子还是馒头?”
“呵,你们倒是挺自信呀。”被这对小情侣旁若无人地塞了一嘴狗粮的李海平咧了咧嘴,唇角扬起的弧度大得夸张,然而阴鸷的眼神却让这过分亲切的笑意显得冷薄而虚伪,“可惜了,我还真想让你看看,心爱的女人死在你面前的样子。”
江道义:“这不好吧,海平兄你这样好像一个变态,快醒醒!”
李海平:“……”
“尽管耍嘴皮子。”李海平收起了脸上这层虚薄的笑意,眼底迸射出杀机,“希望你等会儿再见到我时,还能笑得出来。”
第二十一章
小镇东面正是先前地裂的源头,自东边山脉绵延而下的白雾袅袅地笼住了这片依山环绕的树林,可奇异的是这薄雾似有边界一般,泾渭分明的在森林边缘割裂,那条横跨居民区绵延数千米的地缝同样越接近山林,缝隙间距就越大,原本不到一掌宽的距离,到最后足足有三米。
待李海平与鉴真沿着这条狭长的地裂一前一后地来到森林外缘,他们终于见到这条裂缝的源头——一个不规则形状,深不见底的巨大天坑!
周遭茂密的森林似被一张无形的巨口吞噬,留下了这道长长的棕褐色半月形空洞。然而这是山脉并非是土坡,脚下的土地内部还有岩石层,但就连裸露在视野外的岩石层也仿佛与这片陷落的土地一般,坑壁边缘整齐划一,平滑得像是被餐刀划过的奶油蛋糕,望之令人不寒而栗。
鉴真站在天坑边缘向下望去,只能若隐若现地窥见地底最深处如幽灵般上下翻涌的淡白色轻雾……
“这是怎么回事?”鉴真直觉地看向李海平。
他在离氤氲着白雾的山林十米外停住脚步,闻声不置可否地耸肩摊开手,“你猜?”
鉴真星眸微眯,抿紧唇轻提了口气,蓦然剑尖点地后腾身而起,急若流星般再度刺向李海平——既然他不说,那就打到他说。
逻辑简单粗暴,没毛病。
她在远离民居后可算能彻底放开手脚,将身法提升到了极致,只见银光一闪,下一瞬间她已出现在李海平身后,横剑一扫!
李海平依然用着在鉴真眼中称得上迟缓的速度,回身抬起那把铜钱剑格挡,然而不论鉴真如何转换角度,就是无法击中他。
面对着鉴真宛如暴风骤雨般的攻势,他在剑影中不疾不徐,有如闲庭信步一般。
鉴真却毫无挫败之色,在又一次错身,脚跟还未沾地之际她再一次提气掠起,原本便令人目不暇接的速度,在这一刻更进一步爆发!
她来到这个世界七年,曾经在一部古早的武侠小说上看到一句话,颇有共鸣:天下武功,唯快不破。
遗憾的是,在她将长生诀修炼到最后一式的现在,已经没有人能令她这般全力以赴地发挥身法到极致,李海平是她在这个世界所遇到的最强大的对手,鉴真兴奋地不自觉勾起嘴角:棋逢敌手——在某种程度上,她要感谢他,让她终于能痛快淋漓的打上一场!
李海平在激斗中讶然地瞥见少女的嘴角微微上扬,几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竟然在笑?接下来他便难以再分神思考其他,眼前的少女速度越来越快,每每觉得已经是人类所能到达的极限,居然还能再继续突破?!
从天空向下俯瞰,紧贴着墨绿色山林之外,两道人影沿着巨大的棕褐色天坑边缘高速移动。说是两道人影,乍一看去还以为只有一人,将身法提升到极限的鉴真,单凭肉眼已经难以分辨她的攻击轨迹。
往往上一秒才看见她出现在眼前,只是一个转身,竟失了她的身影!
这般无声无息的出现,忽尓无声无息的消失,诡魅身姿让直面她的李海平尤为心惊,想不到武功练到极致竟能到这般非凡之境……
只可惜她面对的人是他。
李海平隐秘地勾唇,扬起手看似随意地朝后方空地一扫。
圆润的青色铜剑剑锋与一道冷光擦肩而过,李海平虽然已看不清鉴真的身影,然而收回来的铜剑尖端却染上了一线殷红。
鉴真与李海平明明是在同时刺出的剑,可惜她依旧刺空,而李海平这一剑却是刺中了她。
“不用白费功夫,你伤不了……”李海平话音未落,电光火石间被刺伤左臂的鉴真却是剑势未停地再一转一旋——
‘当啷!’
憋屈多时的破邪剑发出了愉悦的铮鸣,终于击中李海平!但随之传来的清脆金石之声,明显非人体所有。
鉴真缓缓现出身形,她的左臂正滴滴答答地往下淌血,她却眉峰都未往下扫去,只潦草的单手撕下一条衣摆止血,惊异地打量着李海平,“你身上带的是什么?”
她此前那十数次落空的攻势并非全无意义,而是有意识地在攻击的同时试探着从各个角度出剑揣测他的所在方位,正如放入水中的木筷,肉眼所能见的,不过是水底折射的投影,她所刺的为虚,他刺向自己的才是实。当李海平忍不住出手反击她时,就是他暴露出真正位置的时刻。
然而这蓄势待发的一击竟是被挡住了?!
莫非李海平还随身携带着防御的法器?鉴真蹙起眉,她对玄学一窍不通,这个时代竟还有传说中的法器存在?
李海平不答,眼底首次现出真正的忌惮之色。他手诀未松,抬起左脚向前一步,右脚紧跟而上,与左脚互为‘丁’字形,每一步的脚印都准准地踩在上一脚离开之处,初与终同步,这正是步罡踏斗。
鉴真面色一凝,伴随着李海平步法的变换,似有无形的气流在空中微微扭曲,她不得不重新开始推算李海平的具体位置。
但李海平并未止步于此,他解下一个挂在腰间不过巴掌大的木葫芦挂坠,打开瓶口后朝外一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