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呆了一会,她看看子骊,忽然自嘲的笑笑:“我可是老糊涂了,你祖父便是经常说我做事不过脑子,如今叫小辈看了笑话了,你一席话我听着很明白,没想到当初只会胡闹的二丫头也长大了。说起来话一套一套的,没叫你祖父白费心教导你们。你就按着自己想的办去吧,叫秦嬷嬷帮着你看着就是了。”王家老太太是武将家出身,一向没什么花花肠子,她经常被王老爷子嘲笑做事不过脑子。
子骊才松了口气,她忙着从地上起来,一番话下来子骊在地上跪了好一会,等着她扶着雨前起身,膝盖都麻木了,在心里做个呲牙咧嘴的怪脸,子骊小心翼翼的坐在唐夫人身边:“我看这几天大姐有点没精神,总是恹恹的,妈妈还是叫个大夫去看看。对了他们贾家的姑娘也要见太后么?”
唐夫人疼爱的拉着女儿的手摩挲着,眼神全是疼爱:“你是个乖孩子,就知道心疼姐妹了。你姐姐没事,她啊,白长你几岁却还没自己妹妹想的清楚。你别管她了,她自己闹几天别扭就好了。贾家的姑娘是不去的,他们家太太可是把她当成命根子呢,哪舍得叫女儿去宫里伺候人。我听着他们家太太的口气要是要寻个极好的亲事呢。要长相,还要出身好,女婿性格还要好,还要有学问能上进的。她还请我帮着留心留心,我心里暗想着哪有那样十全十美的女婿,若是有,肯定是戏台上的状元郎了。那样的话公主自然先抢了去,哪能轮到咱们这样的人家。”唐夫人对着贾母的择婿标准表示太异想天开了,世界上的好事哪能全都占了?
“没准就能实现呢,姻缘这种事不是说天注定的么?就算不是状元郎,得了榜眼探花的也不错啊。反正他们家的敏姑娘倒是个难得美人,也读书识字,还会作诗画画的。配德起状元郎呢!”子骊想起来林妹妹的老爹林如海探花,忍不住抿着嘴笑起来。贾母才算是真的疼爱女儿呢,只是她想的还不够周全,选女婿条件最要紧的一条是身体健康啊。可怜的林妹妹,摊上个病殃殃的妈妈和一个短命的老爹,尽管出身极好,可惜还是悲剧了。
“不害臊,你个姑娘家嘴里都是什么!”唐夫人拿手指戳戳子骊的额头,“我说的都是实话,妈妈倒是说说我哪里说错了?”子骊不甘示弱的反驳回去。
“你以后在太后和皇后跟前也这么说话么?大姑娘家家的一张嘴就是什么姻缘,叫人听了笑话!”老太太看着子骊母女说话,插上一句。
“祖母的话错了,我在祖母和妈妈跟前就是个孙女和女儿,一家人说话自然不用忌讳太多,闹得神神鬼鬼的,反而是叫一家人生疏了。可是在太后和皇后跟前,不仅是我,就是祖母和母亲还有宫中的宫人,女史,内侍,外面进去朝见的命妇都是太后和皇后的臣子。都是谨慎小心再也没个随意说笑的。皇后和太子妃在太后面前都要小心谨慎,何况是我们呢?祖母的话我记住了,以后在人前说话要更小心。”子骊忽然对着老太太正色说了一篇大道理,唐夫人和老太太都没想到子骊能想的那么深远。
老太太忽然明白了什么,她感慨一声拉着孙女说:“可怜见的。本想着给你找个好归宿,可是一想着宫里的规矩多,还不如做个普通人家的媳妇在长辈跟前能随意些。也罢了,你和你母亲还是先回去,等着老爷子回来再说吧。”老太太的话没完,老爷子忽然冒出来。
“好,还是二丫头懂事明白。”老爷子不知什么时候回来了,他背着手从雕花隔扇后面转出来,看样子王子春在后面听了半天婆媳讲话了。唐夫人和子骊忙着站起来请安问好,对上祖父的目光,子骊的心里哆嗦一下,她刚才其实是转着圈的叫老太太放弃叫自己入宫的念头,她可不想去后宫整天战战兢兢的做奴才去。
“后天圣驾就到了,太后和皇后娘娘的懿旨大概过几天就下来了。这几天家里没事不要随便出去!外面全是羽林卫,知道么?”王老爷子目光炯炯的看看孙女,就叫媳妇和子骊出去了。
等着子骊出去,老太太刚想开口,老爷子却是打断了妻子的话:“你想说什么我全知道,你呀,连一个孩子也说不过,反而是被她带着走,我看她能知道上下尊卑,就不用担心别的了。你想宫里面受宠的嫔妃不少,可是竟然没有几个能长久得宠的,这是为什么?”
老太太一辈子和老爷子在一起,早就被丈夫调侃习惯了,她瞪一眼丈夫,不在意的说:“男人都是喜新厌旧,再好能怎么样?也不过是新鲜几天有了好的就撂在脖子后面了。你想想自己吧,还说别人么?”
想起来以前年轻时候的情形,老太太忍不住开始酸溜溜了。“你别胡扯,我说的是正经话。远的不说只拿眼前的说起,上一年还有旨意特别给皇上身边的婉嫔做缎子和鲛绡纱,除了太后,后宫里面便是皇后也没专门做料子的前例。可见婉嫔的盛宠了,怎么一转眼过了年,皇上南巡竟然没了随驾的份儿?那个缎子和鲛绡纱怕是已经被皇上赏给别人了。”王老爷子忽然八卦起来皇帝的后宫了。
女人天生喜欢八卦,老太太来了精神,她横一眼丈夫,压低声音神神秘秘的说:“这个事情你们男人自然不清楚,我听着贾家的老太太说,他们家和甄家是很亲近的,甄家的老太太经常在宫里走动,她儿子便是皇帝身边的侍卫。她说是婉嫔不知怎么的得罪了皇上。一次宴席上皇后叫婉嫔跳舞,她竟然对着皇后使性子,皇帝当时还没怎么样,过后就逐渐远着婉嫔。后来太后寻她个错处,禁足几天,皇上竟然没帮着她说话,后来就彻底不待见了。”
“那是她自己糊涂,婉嫔得皇上喜欢本来是要做妃子的。谁知她拿着身份连皇后也不放在眼里,她也不看自己身份,就是做了贵妃能如何,还不是皇上的臣子?远的不说,元旦日皇上赐宴群臣,叫内阁里面的人联句作诗,命令翰林院庶吉士唱和,他们还一个个的巴不得呢。大家都是做皇上臣子的逗皇上一笑就是本分,她一个小小的嫔就敢和皇后顶撞。人家皇后才是名正言顺的女主人,你叫家里那个侍妾唱个歌,她还能给你脸子看么?婉嫔忘记了自己的本分,她进宫不是嫁人,是去做官了。为官不谨慎,男人么顶多是丢了官帽子,不犯大错还能保全性命,女人可就一辈子完了。”老爷子长篇大论的一席话,说的老太太的脸色一会红一会白的。
“那个你怎么不早说清楚,我还以为只要进宫就能一路平顺了。我看咱们家也不是那种靠着女孩向上爬的人家。还是想个法子叫子骊回来吧,随便找个人家,不管如何她过去就是当家奶奶,过几年没准就能做太太了。家里一关门也是个说一不二的,何苦要叫她受罪去。那样不是我家子骊一辈子都要战战兢兢的,你们男人做官的还有个告老还乡的日子,我的子骊岂不要一辈子都关在里面!不行,不行!”老太太后知后觉,以前的幻想都没了。
“你现在后悔晚了,名单已经到了皇上跟前。你也别担心了,我本想着还要告诫告诫那个丫头,谁知她今天一番话倒是比大人还明白,人要安天命,知道顺应天命才能过的好。你不用担心了,若是子骊能入宫,至少只能自保的。就算是她和太孙没多少夫妻缘分,可是一点点的熬资格,以后还怕没有尊荣么?”王家老爷子露出来一脸轻松,在他看来皇宫里面的那些人除了皇帝,谁都是在熬资格。孙女确实长大了,听着她一番话,小丫头倒是清醒明白的很,她知道进宫不是进了蜜罐子,荣华富贵唾手可得。哪怕是子骊没有万千宠爱在一身,也能在深宫里面稳扎稳打了,其实宠爱就像是双刃剑,一个弄不好就会伤到自己。有的时候的韬光养晦反而能笑到最后。
第二天贾母和贾家的老太太过,老太太送给王家的三个姑娘每人几样精致的首饰,老太太笑着推辞:“可是又给她们做什么,还是留给敏丫头吧,我家那几个女孩子实在是不配这么精致的东西。”
“老姐姐谦虚了,我看着你们家的三个姑娘都是极好的。敏丫头她也很喜欢你们家的小姐妹们,我这几天要带着她们娘两去走走亲戚,就不能天天过来了。”贾家老太太知道王家的事情,她找个借口躲开了。
王家老太太知道她的意思,笑着说:“也是,来了杭州一趟可该是亲戚们走动走动了。等着老姐姐闲了,我们再说话。”贾家老太太又说了人情世故的话,等着子骊和子骞带着梓萌上来谢过贾家老太太的时候,贾母笑着拉着子骊的手上下打量下:“几天没见,二姑娘出落得越发好了,我家敏儿身子弱今天她身上不好不能过来,改天姑娘闲着只管过去和她说话,敏儿虽然笨可是心里着实的喜欢你呢。”
这便是奇货可居了,子骊看穿了贾母的心思,她笑着道:“我也想着她呢,眼前家里的事情多,她的身体也不好,我冒失的去了恐怕惹病中的人心烦,过几天她身体好了我就过去看她。”
这边子骊和贾母在说话,她没谁也不注意到子骞一直低着头拧着手绢,好好地一天流光帕子都要被拧成了破布了。
皇帝的圣驾来了杭州,子骊自然不能去运河边上看皇家气派。这几天是杭州大大小小的官员最紧张辛苦的时刻,王长春和子骊的父亲王定乾已经好几天没回家了,虽然皇帝不会到王家,可是家里上上下下都弥漫着一股紧张的气氛。
秦嬷嬷正在带着丫头们给子骊预备着觐见太后和皇后的衣裳首饰,她特别选了一件浅绿色遍布桃花的对襟对着子骊说:“这个时候穿这件衣裳还算应景,太后是上了年纪的人不喜欢太过素净的颜色,上面粉色的桃花热热闹闹的,只怕太后会喜欢的。”
子骊看看这件衣裳,从肩膀开始是含苞欲放的桃花骨朵,等着在衣裳中间的时候就是盛开的桃花了的,到了下摆盛开的桃花开始落英缤纷,一件衣裳诠释了整个春天的情形也算是构思奇特了。可惜她有自己的盘算。“这个衣裳虽然好,我却是担心太后未必能喜欢,听着以前在金陵的时候,太后是住在桃花坞的,我虽然没去过金陵的宫苑,可是那个地方能叫桃花坞,肯定是桃花开得极好。嬷嬷不是说太后以前作妃子的时候不怎么得宠么?我何苦要叫她想起来以前的旧事呢?”
“姑娘想的周全,我竟然是老糊涂了,这件就算了,另外选一件罢了。”秦嬷嬷被子骊提醒猛地想起来太后的忌讳,赶紧叫丫头把这件精致的衣裳放在一边。费了一番思量,子骊总算是选了一件的天青色的衣裳,底下配上浅粉色的百褶裙,头上的首饰不多,只是清爽的几样碧玺宝石簪子,配着她黑压压的头发反而是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了。选好了衣裳,秦嬷嬷又对着子骊嘱咐着觐见太后要注意的礼仪。正说着一阵哭声从隔壁院墙传来,仔细听听是子骞院子里面有人在哭。
第13章 各怀心思
明前进来说:“是大姑娘那边声音,好像是她的丫头在哭。”子骊和秦嬷嬷交换个眼神忙着出去了。子骊忍不住问:“是怎么了?你叫人过去看看,今天母亲和祖母都忙着呢,没的叫祖母知道了该责备母亲了。好好的闹什么?”说着子骊站起来到了院子里面,隔着一堵墙,那边果然是传来一阵哭声,秦嬷嬷拉着明前说:“你别过去,我看那边的大姑娘好像是心里有怨气呢。她见着你来了拿着你出气,姑娘也只能看着。明天有要紧的事情没的惹是生非的做什么。都是两个院子住着,也没在姑娘眼前哭,还是装着不知道吧。”
子骊转脸看看秦嬷嬷,她有点诧异的想秦嬷嬷平常对着王家三个姑娘是一视同仁,就连着庶出的小妹也是很恭敬。今天她怎么忽然说出来那么偏心的话,明前是她的丫头,不管那边子骞为什么生气,也绝没有拿着妹妹的贴身丫头出气的道理。虽然嫌着秦嬷嬷多事,可是子骊还是没说话,她也觉得最近这段时间子骞对着疏远的很了。
既然嬷嬷说了还是算了吧。只是她们那边闹得越发的厉害了,不如我的奶嬷嬷去看看。子骊叫她的奶娘去看。奶娘因为是从小奶了哥儿姐儿的,就连着老太太和太太也对着她们另眼相看,奶娘过去自然是没事的。
秦嬷嬷想想就点点头,对着子骊的奶娘说:“还请姐姐过去看看,我看是那边大姑娘心情不好拿着丫头出气呢。姐姐过去别提闲话,只说是担心姑娘才过来。若是她问起来姑娘在做什么,你就说姑娘看了一会书睡着了。”
奶娘自然是知道子骞闹脾气的内情,她笑呵呵的说:“这个是自然的,我先去看看。”说着奶娘就去那边看情况了。
谁知没等着奶娘出去,院子门就被撞开了,子骞身边的大丫头神色慌张的进来,见着子骊哭着说:“二姑娘还是去看看我们姑娘吧,她正为了小丫头茉莉闯了祸要把她赶出去呢。现在茉莉那个丫头哭的什么似得,姑娘还是过去劝劝吧,姑娘眼看着脸色都不对了。”说着就要拉着子骊过去。
秦嬷嬷和奶娘拉着她不满的啐一声:“你个糊涂东西,既然是丫头不好,你们在姑娘身边自然先开发了,等着晚上老太太和太太闲了,回话上去看是怎么处置。怎么还把姑娘夹在里面了?你叫个婆子过来,带着茉莉出去就是了。你们劝劝就是了。你倒是好跑来叫二姑娘做什么?”叫云儿的大丫头脸上一红,她忙着垂着手站在边上也不敢反驳:“嬷嬷们不知道,我们姑娘刚选好了明天进宫穿的衣裳被那个茉莉一碗茶水扣在上面了,姑娘是气坏了,她一个人在哪里哭天抹泪的,说什么别人的都好好的,自己的衣裳还没穿先坏了。衣裳虽然是小事,可是到底是老太太和太太亲自挑选的,她的衣裳坏了明天拿什么见太后?老太太和太太该怎么想?我们姑娘这几一直心情不好,平日无事还长吁短叹的,若是真有什么好歹我们真是不能活了。”云儿说着哭起来。
她看着子骊脸色试探着说:“我们姑娘横竖是和贾家定亲了,想必是等着圣驾回鸾就说日子了,二姑娘和大姑娘姐妹一场,我们姑娘心里多少话要和姑娘说呢。还请姑娘过去宽慰宽慰她。也算是尽了姐妹情分。”
云儿的话触动了子骊的心事,若是按着未来的发展,她这个大姐姐就是贾政的妻子王夫人了,虽然她前半辈子过的养尊处优,有儿有女。可是作为个女人她的一生根本不幸福。贾政似乎对着王夫人没什么夫妻感情,对妻子更像是合伙过日子的人,他的宠爱都给了赵姨娘了,和婆婆也是那么回事,贾母是个老人精,婆媳缠斗下来,子骞只能是忍气吞声。生了个争气的女儿还短命死了,两个儿子一个死了,一个又是靠不住。想着子骞未来可能的悲剧生涯,子骊忽然心软了。她叹息一声对着云儿说:“她有什么心事要这么糟践自己的身体,我过去看看她吧。”
秦嬷嬷和奶娘不好阻拦只能叫雨后和明前跟着子骊过去了。进了院子茉莉一见着子骊先抱着她的腿哭起来:“二姑娘,求你和我们姑娘说说,别把我卖了我家里没人了,若是真的出去也就是被卖了,我就是撞死了也不出门。哪怕是打我一顿呢,只求着姑娘开恩别我卖了。”雨后忙着去拖开了茉莉骂道:“你个小蹄子自己做事不谨慎还有脸哭,姑娘一向不管这个,你好好地求求你们家姑娘吧。在这里混抱什么呢?”
子骊来了这个世界有了一段时间,她对着家里的奴婢们有了崭新的认识。以前在她看来做奴才都是不得已的,子骊有点不习惯被人服侍着,看着他们一个个自称奴才,一点做人的尊严都没有。可是随着时间长了,她发现这是个和现代人人平等的世界完全不一样的地方。有的人还巴不得能卖身做奴才呢。对着茉莉的哭诉,子骊也没以前的心软。这个丫头一向是喜欢偷懒好吃懒做的,即便是没今天的事情,她也逃不过被卖掉的命运。子骊没理会还在哭泣茉莉对着出来的彩霞说:“你们姑娘在么?”云儿打开帘子请子骊进去。
一进去,就看见桌子上摆着件浅粉的对襟衣裳,样式和子骊的一样,只是颜色不同。子骞的衣裳上面绣着的是梨花,一簇簇白色的梨花就像是真花,花瓣薄能透出来底子上的粉红色缎子。“哎呀这件衣裳的绣工比我的那件好多了,姐姐为什么生气,茉莉那个丫头鬼哭神嚎的,别打搅了祖母。”子骞一脸郁闷的坐在窗下的椅子上,她见着子骊进来才扶着彩霞站起来:“你也听见那个丫头闹了,我是用不得那个丫头了。这件衣裳我们姐妹一人一件,本来就是要预备着觐见太后的时候穿的。你看现在,都是被茉莉那个丫头闹得好事,后面全湿了。等着茶水干了还能看么?我还没说她先哭起来我是个笨嘴拙腮的,只能叫她出去了。”原来子骞叫丫头们把预备好的衣服拿出来熨烫平整,正巧茉莉端着茶进来。
她哪里见过如精致的衣裳,就缠着熨衣服彩霞要看,彩霞知道茉莉是个不稳妥的人,看着她脏兮兮的过来也就不喜欢,板着脸催着她走。谁知茉莉却笑嘻嘻的上前凑上去,嘴里说着:“好姐姐叫我看看——话音未落,她手上的茶杯就扣在了衣裳上。浅粉色缎子是最禁不住茶叶的浸染的,彩霞一声惊呼,还没反应过来茉莉先跑了。
子骞自然生气,叫嬷嬷去回唐夫人把茉莉赶出去,可是她明天穿的衣裳还是弄坏了,加上茉莉在边上哭啼啼的,院子里面乱的和粥锅一样。“一个丫头我本来不在意的,她们以前在我身边的时候我一向不肯责骂她们,有什么事情我能担待就担待了。可是这件事我是不能再瞒着了。没准我还要得了不是呢。”子骞一向不怎么拘束身边的丫头,因此她身边的丫头们都称颂大姑娘心肠好。只是茉莉闯的祸太大了,要是被唐夫人知道了,别说茉莉一个小丫头了,就是子骞也要跟着挨骂,虽然王家不差一件新衣裳,但是这两件是专门给两个女孩子做的。光是上面的绣工也要几十两银子,一次还没穿就弄坏了的,固然唐夫人不说,老太太和别人看着也会认为子骞办事不谨慎。
“明天要穿着去觐见太后,到时候我穿着别的去,太太和老太太问起来我都不知道要怎么回话了。一样两件衣裳你的还是好好的,我的却成了这个样子。”子骞发愁如何面对长辈,眼泪像是断线的珠子簌簌的落下来。
看着姐姐伤心,子骊忙着出主意:“你们拿着衣裳悄悄地给洗衣裳宋妈看看,能不能立刻洗干净了,先混过明天再说吧。你们带着茉莉下去,晚上悄悄地给太太身边的人知道。她也不是第一次闯祸了,这样的人断然不能留下。还是叫太太看着办。”
云儿立刻带着茉莉出去,彩霞却是一脸的为难:“我早悄悄地请宋妈看了,她说没办法了。这个缎子最不禁染色,茶水上的黄色只要沾上了就不能去掉。若是拿着相似的衣裳糊弄过去,我们姑娘倒是有这样颜色的,只是上面带梨花却没有了。老太太给了姑娘一套和田白玉的簪子首饰,那样的首饰正好配这个。若是换上别就不能用那套首饰了。”
罢了,你们也不用费心了。横竖明天有什么不是我一个人去领就是了,茉莉那个丫头虽然蠢笨,只是她从小没了父母,若是被撵出去指不定被买到什么地方,我何苦要害了个人呢。我知道你是好心,只是人力不能违抗天意,我一辈子也就这样了。子骞说着忽然伤心的拿着手绢捂住脸哭起来。
子骊听着姐姐的哭声,她知道子骞不喜欢贾政,奈何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能说什么呢?别说子骞不能给自己的婚姻做主,她也是一样,其实子骞若是嫁给贾政,她能把我好机会,到底还是能活出来一片新世界,拜托书中的悲剧命运。可是她呢,听着王长春的话,她是要入宫的,一辈子没有丈夫,没有亲人能依靠,真是可怜!或者——
子骊心里闪过个念头对着雨后说:“你把我的绣着桃花的衣裳拿来,姐姐是长女,他们眼光都在姐姐身上,我和姐姐身材仿佛,你先穿着我的。我是小妹,随便穿一件整齐衣裳也就是了。等着明天祖母和太太问起来,我帮着你说。”
子骊本来就打算低调低调再低调,叫太好和皇后对她没兴趣才好。既然子骞那么注重太后的召见,她为什么不成全子骞的愿望呢。本来她不想入宫,若是太后看上了子骞,她也就能顺势脱身了。
听着妹妹的话子骞顿时忘记了哭泣,她咬着嘴唇阻止了子骊的举动:“这个使不得,若是被祖母看见了又是一场是非。“
“姐姐放心,我们明天起身的时候还早呢。我们都穿着斗篷出去,老太太自然看不见,等着进宫老太太也没办法了,连着我的簪子首饰一起送来。”子骊拍拍子骞的手,心里无端的轻松起来。她费尽心思叫秦嬷嬷同意自己装扮的素净,还要想着晚上如何说服老太太和唐夫人。到底是觐见太后,王子骊也不敢太出格,现在子骞的衣裳脏了,她正好做个顺水人情,还能达成自己的心愿。
“既然那样,就谢谢妹妹了。”子骞看着雨后拿来的衣裳首饰,感激的抓着子骊一个劲的道谢。
“我们是姐妹,姐姐有难我还能不袖手旁观么?横竖姐姐不会害我,我也不会坑自己的姐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