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骊和贾政听着眼里闪过个意味不明的神色,真是一朝天子一朝臣啊。子骊心里闪过个念头,顾不得身体不适猛地坐起来:“你还傻站着干什么,悄悄的带上几个得力人迎接魏公公啊。一定要悄悄的,不能惊动了别人!”贾政也回过味来忙着附和:“很是,一定要悄悄地,别叫魏王的人抢先了。”魏王要是见到了魏朝忠问出来点端倪,指不定能闹出来什么风波呢。
周瑞见贾政和子骊语气严肃就知道差事很要紧,他也不敢怠慢忙着答应一声:“二爷二奶奶放心,我悄悄的带着几个铺子里面的伙计去有点也不惊动家里的人,就是接到了魏公公该怎么安置呢?”
“咱们家青州城外的庄子上很安静,若是有人问起来就说是京城我娘家来的人。你也要仔细这千万不能泄露出去。这个差事你办好了我自然赏你,若是办砸了,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你对着魏公公说本该是亲自过来迎接的,只是我身子不好不能亲来了。还请他老人家别介意。当初王家上下都得了魏公公的照顾,我们感念公公恩德,理应报答。你要好好地安顿魏公公。”子骊一字一顿的吩咐周瑞,周瑞脑门上顿时渗出几滴冷汗,答应一声忙着出去了。
屋子里面恢复了安静,贾政和子骊互相对视着,都陷入了沉默。想当年魏朝忠出巡几乎是半幅銮驾,文武官员都要跪地迎接。谁知一转眼就成了任人糟践的老宦官了,人生的际遇怎么不能叫人唏嘘?!
京城荣国府,贾母正眯着眼听着碧玉读贾政的家书,碧玉读完了家信,贾母叹息一声:“是个姑娘也罢了,儿女双全,也好听。王家那边知道了么?老爷怎么说?”
“王家已经送来了礼物,老爷听着二爷得了个千金倒是高兴得很,说是第一个孙女要起个好名字。前几天花园子里面的迎春花和梅花一起开了,大家还称奇说了这几天。老爷说这是个吉兆,正好应在大姑娘身上,老爷已经给大姑娘拟定了好名字叫元春。取的意思是独占新春的好意头。”碧玉见贾母心不在焉,也就转了话题:“三姑奶奶那边叫人捎话说三姑奶奶的身子好了,林姑爷也觉得脸上过意不去和姑奶奶赔不是。现在依旧是姑奶奶管家,林家的老太太和太太都疼她的很。太太为了二也和三姑娘操心了这几天,既然是相安无事,也该轻松几天了。外头赖大叫问太太一声,是请外面的戏班子唱戏还是叫家里的小戏子唱呢?”
“家里的戏班子虽然好可是听烦了,多花几个钱叫一班外面的小戏来吧。每年的客人都不少,你们老爷说过年的时候要请几个要紧的客人,你叫厨房好生预备酒席,别叫人笑话了。虽然你们老爷还没差事,也不能叫人笑话我们家塌了架子。越是不顺心的时候越要把体面撑起来。”贾母吩咐叫着年底下请客的事情。
忽然一个小丫头在外面惊慌失措的叫起来:“不好了大奶奶没了”贾母听着张氏去世的消息,沉默半晌:“真是大过年的也不叫人顺心。我还以为她能撑过新年。谁知却是个没福气的。我身上不好就不过去了,你过去看看。现在是年底下,老爷又刚得了不是还在家闭门思过呢,不好大操大办的。你和大爷说丧事从简吧。叫人给张家写信,到底是他们家的姑娘也该告诉一声。”
碧玉听了贾母的话,捏着手绢的手微微一紧,她立刻低着头应是,出去传话了。
贾母叹口气,张氏自从贾瑚死了就像是被抽了魂魄顿时没了精气神,每天缠绵病榻,熬了这一年多才咽下最后一口气。贾赦没了正房奶奶,总是要续弦的,可是续弦肯定不能和结发比,今后贾赦的媳妇肯定出身都不能选最好的了。贾母忽然想到贾政信中说子骊生女儿难产,身体现在还没康复。“不该是的倒是死了。天意弄人啊。”贾母一个人自言自语的喃喃念道着什么。
新年的气氛还在笼罩在青州城上,可是青州知府的府衙里面却弥漫着压抑低沉的空气。子骊在新年的时候就开始发烧,她的伤口感染了,医生们开了无数的汤药和外伤药可是都没什么特别灵验的效果。贾政黑着脸每天都守在妻子身边,可是子骊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少,她身上烧的滚烫,不是昏沉沉的睡着就是在半睡半醒之间说胡话。
“你去码头上看看,不是说哪位大夫已经启程了,从京城到青州横竖也该到了,怎么还是没一点消息呢!”贾政站在院子里催着吴庆去看贾家从京城请来的大夫到了没有。“二爷,小的已经叫人沿河去哨探了,都走了一百多里路还是没消息,怕是这几天不能来了!”吴庆很无奈的表示路程上变故太多他也没办法。
贾政跺跺脚,心头焦躁的都要着火了。忽然燕小二跑进来惊喜的说:“二爷好消息,门外来了两个人说是从京城来的太医和稳婆特别来给奶奶看病的。”
第123章 谁是雷锋
两个人到了贾政跟前,先进来的是个四十上下的精干妇人,她身上穿着一件紫色暗花的绸子袄儿底下是深绿色的撒花裙子,尽管是路上颠簸可是头上的发髻依旧是一丝不乱。她上来先对着贾政道万福:“贾大人安好,奴家是稳婆卫氏,来给夫人看病的。还请大人请人带着奴家去看看夫人。”
贾政先是一怔,这是怎么回事?不是派来的医生和稳婆还没来么?怎么一转眼就到了跟前了?“二爷,这位卫姥姥可是皇宫的供奉。她老人家接生的皇子公主也不知道多少了。这次能千里迢迢来这里给奶奶看病也是难得了。”跟着来的是个王家眼生的家人。他见着贾政发愣忙着在边上提点着卫氏的显赫身份。
贾政一听这卫氏的背景顿大惊失色,慌得站起来对着卫姥姥深深一躬:“是卫姥姥,劳动姥姥了。你们立刻收拾出来干净的房子给卫姥姥安顿下来。”贾政说着叫人安排房舍酒席。卫姥姥是个见过大世面的人,她不卑不亢的对着贾政微微一笑:“不必劳动了,我是个粗人随便哪里都能将就将就。倒是这位王供奉可是上了年岁。还请贾大人妥善安置。我这就去看看夫人了。”
跟着卫氏身后进来的是个五六十岁的大夫,虽然是一般读书人的装扮,可是举手投足之间透出一股超然,一双眼睛精光四射。对着贾政拱手道:“在下王君效。”一语未完,贾政惊得下吧差点砸在脚背上:“是王太医,您是太医院医正,怎么敢劳动您的大驾?”
王君效微微一笑:“我那点子微末小技何足挂齿,不过是皇上的恩典罢了。大人倒是年纪轻轻就能做一方父母官,可是雏凤清于老凤声了。”王家的家人在边上道:“王太医路上辛苦,需要好好地歇息一晚山调息了脉息再诊脉。还请二爷安置个住所。”贾政回过神,他的心情在短时间大起大落,到现在还有点晕乎乎的,以为这些都是做梦呢。
安顿了王太医,卫姥姥也跟着明前去看子骊的情形了。贾政还有点晕乎乎的,他恨不得咬下手指看看自己是不是在梦里:“你是岳父家的家人,我却是看着眼生的很。”那个自称是王家的家人低着头恭敬地垂着手:“小人是刚从庄子上上来当差的,二爷自然是没见过小的。我们老爷吩咐说,是很不容易才请了两位来给奶奶看病,京城人多眼杂,两位不能耽搁的太久了。还请二爷管束底下人不要随便传话。”贾政当然知道太医院的医正除了给皇帝皇后,太后等诊脉就是那些不得脸的嫔妃也未必能请得动他。更别说随便哪个官员亲贵的府上了,王太医能从京城跑来这里给子骊看病确实是给了王家一个天大的面子。只是官员不能擅离职守,王太医来青州也是担着大干系的。更别说哪位金牌接生婆卫姥姥了,就是贾家这样的人家请她,她都未必能来。不成想却能千里迢迢来这里给子骊看病。
多亏了岳父的安排,我可要写信好好地谢谢岳父大人。你也辛苦了,先下去安歇吧。贾政不由得在心里对王家的权势暗自咋舌。谁知那个家人却是站着没动,他看看贾政身边的几个下人,似乎有话要说的样子。贾政忙着屏退身边的人:“你有什么话只管说。”
“老爷叫我和二爷说一声,这件事本来就是担着干系的。还请二爷不要声张。也不用写信那些虚礼了。只要奶奶能康复大家也就安心了。”王家的下人压低声音,传达王定乾的意思。
“既然是泰山的吩咐,我照办就是了。”贾政点点头,那个下人才出去休息不提。
卫姥姥洗了手检查了子骊的伤势,检查之后她唉一声:“真是个糊涂虫。若是那个时候剪开一个口子也不会撕裂的这么厉害,里面的伤口都化脓了,现在若是治起来奶奶可要吃苦了。”
子骊被伤势折磨了很久了,她躺在床上头脑昏沉沉的,身上一阵凉一阵热的,听着卫姥姥的话,子骊咬着牙道:“不管如何只求能救命。”
卫姥姥听子骊如此说缓缓地道:“奶奶既然如此说,我就把治疗的方法和奶奶说说。我要先除掉里面腐烂的肉,再拿着浸了药的丝线把伤口缝合起来,用我家里祖传的秘方敷在伤口上。若是护理的好,一个月就能痊愈。就是十指连心,更别说那个地方了。到时候我动手除掉腐肉缝合伤口可是钻心蚀骨的疼痛,奶奶未必能禁得起。有的产妇因为禁不起这个疼痛挣扎的太厉害的有,更有不肯医治放弃治疗的也有。奶奶可要想清楚了。”
明前听着卫姥姥的话脸都白了,她上前扶着子骊坐起来,声音都颤抖了:“那有拿着刀子活活割肉的?还有没有别的法子啊?”
子骊咬着牙坐起来。没有麻药,她只能忍着缝针和割肉的痛苦,因为再拖延下,她就危险了。说什么她不能抛下自己的孩子,有了后娘就有后爹,贾政对贾珠和女儿不错,可是要是自己不在了,子骊不能肯定贾政还能保持多久慈父心肠。“姥姥只管放心我忍得住。”她说什么也要活下去。
“既然奶奶如此说了,我先回去准备下,奶奶的伤势不能耽误了,明天就动手吧。”卫姥姥盯着子骊的眼睛没发现一丝的犹豫和混乱,心里不免敬佩起来这个官太太了。
倒是晚上贾政进来看子骊,听了卫姥姥的治疗方法顿时吓得脸色苍白,手上的勺子差点扔到地上:“哪有这样骇人听闻的事情,关云长刮骨疗毒也不过是闲人杜撰的。我还是去和王太医商量下,看看用什么药。”
子骊却下定决心:“你放心,我禁得住。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现在确实到了危机关头。非常时期只能用非常之法,也只能如此了。听说卫姥姥和王太医都是父亲请来的,父亲可有信来?”
“并没书信来,王太医和卫姥姥都是内廷供奉。他们擅自出来已经是担了干系了,何苦还要落下什么把柄么。你只管安心的休息,等着明天奇怪王太医诊脉。他医术高强没准你就不用受那个苦楚了。”贾政一勺一勺的喂子骊喝粥,尽管自己心里打鼓却还做出来镇定的样子安慰着子骊。
“老爷倒是来信了。前几天你的身体不好一直昏沉沉的我也没打搅你。老爷给妞妞起名做元春。说妞妞生的时候花园里面的迎春梅花一起开放,你想京城腊月的天气,迎春花儿也开了,确实是个吉兆。因此起名叫做元春的。我还以为要从玉字辈的名字呢。”贾政一边喂子骊吃粥一边说着家常闲话。
子骊听着贾政的话心里咯噔一声,她担心的事情还是来了。“也好。只是听着有些俗气了,不过既然有那样的吉兆也不算是矫揉造作了。我想妞妞一生下来事情不断,不如请个高僧道士什么的来看看八字,取个乳名你看如何?”子骊心里还是不甘心,反正她就说听着元春这个名字不顺耳。
“好,只要你好了,我就叫人请高僧道士来看。”贾政却完全不知道子骊内心的纠结,一心的哄着子骊吃东西。
对于子骊来说卫姥姥的无麻醉外科手术简直就是一场灵魂肉体的双重折磨。当刀子切割这被感染的肉的时候,子骊终于忍不住放声嘶喊起来。外面的贾政听着子骊的声音,脸色都变了,他僵硬的坐在椅子上,几乎不能呼吸了。等着里面声音渐渐低下来,贾政身子一歪从椅子上摔下来。
“老爷怎么了!”“快扶着老爷起来!”一阵嘈杂之后,大家七手八脚的把贾政扶起来,王太医到底是个经验丰富的大夫,他上前一看,顿时笑了:“没事,你们老爷只是昏过去了。”说着王太医拿住一根银针在贾政的人中上一刺,贾政一个机灵顿时醒了。
第124章 微妙局势
有了薛家送来的珍贵药材,又有了前头王太医和卫姥姥的医治,子骊的身体很快的恢复了。只是到底是谁请来两位高手救了子骊一命,还是个疑团。子骊刚能起身的时候就写信给家里,她只是说多谢父母关心去,i不远千里的请来医生。现在她的身体已经恢复了健康云云,叫家里不用惦记着。谁知王家唐夫人的回信里只含糊的说身体要紧,叫她安心休养的话,对着请王太医的话只字未提。子骊看了家里的信心里更家七上八下的了。
贾政本是个神经大条的人,听了子骊的话也觉得有些不妥了。好在贾政还没缺心眼到令人发指的地步。他也没写信问贾母和贾代善,只是给家里报信说一切危险都过去了,现在又恢复了风平浪静的日子。贾母那边回信也是嘱咐保养身体,家中安好勿念的话。贾政拿着家信进来,一脸的无奈:“太太已经知道了。她嘱咐你好生休养,至于别的就没什么了。”想着贾母在这件事的表现贾政对母亲的态度有了些动摇。以前在贾政的心里只要一提起来慈母,他下意识的就会想起自己的母亲。在贾政的观念里面贾母是个极其慈祥疼爱孩子的好母亲。她不管做什么都是为了儿女打算的。但是经历了这么多事情,贾政内心深处冒出个可怕的念头。人家都说父母爱子女必为长远计,可是太太是真的为他们做长远的打算么?
就像是大哥,母亲若是真心的疼爱大哥,希望他能撑起贾家的荣耀和门户,就不该从小放纵他,读书不成也该习武,贾家是军功出身,从戎也是正常的。可是母亲是怎么教育大哥的?读书不好只说不要累着了,习武担心弄坏了身体。以前父亲动过叫贾赦去军营历练的念头。还不是被母亲给拦住了。现在倒是好了大哥年纪不小。依旧是每天浑浑噩噩的混日子,听说在京城也还是花天酒地浪荡不务正业。
还有母亲对着子骊,虽然贾母每次在贾政跟前提起来子骊都是说她好。但是嘴上说好,就真的对她很好么?子骊生贾珠的时候,贾母的家信只问了孩子的情形,满纸都是说山阴县偏僻贫穷,做祖母的担心孙子委屈,只在信末尾上提了下子骊。那个时候贾政还不觉得什么。想着是自己第一个孩子,二房第一个孙辈,贾母和贾代善特别关心,难免会多惦记着。可是这一次,母亲做的太明显了。加上听京城传来张氏丧礼和张家人闹得不愉快的话。贾政对着贾母未免有了些别的想法。
子骊已经能扶着桌子慢慢的走动了,贾政进去的时候正见着一群人都围着看元春呢。看着地上的澡盆和堆在床上的小衣裳什么,贾政知道女儿是刚刚洗了澡。子骊先发现贾政的脸色有些异样,忙问:“是什么事情?你脸上似乎不开心。”
奶娘正给元春裹上襁褓,听着子骊的话忙着要带着孩子出去。“没什么事情。你就把妞妞放在这里吧,天气热了孩子裹得里外三层的她不热么?”贾政岔开话题,随手把信放在桌子上,上去摸摸元春的小手:“孩子的手又湿又热,你还给她裹上那些?别穿那么多了。”方嫂子不敢置信的看着贾政,她吃惊地张着嘴半晌才挤出来一句话:“阿弥陀佛,二爷真是个仔细人。妞妞也是有福气的人,能有这么个心疼她的爹。”
贾政被方嫂子的夸张逗笑了:“你说的话真是好笑,我是她的父亲,世界上海域父亲不疼爱孩子的。你先下去吧,我来管孩子。”说着贾政把孩子接过来抱在怀里哄着。方嫂子见子骊对她使眼色也就转身走了。子骊看了下贾政放在桌子上的信,也没什么特别的表示:“太太是惦记着妞妞呢。只不知道大爷那边是什么情形,只可怜琏儿这么小就没了亲娘。张家人也是糊涂的。大爷虽然有做的不到位的时候,可是看着外孙子的情分上也不该做得太绝了。按着大爷那个性子,嫂子留下来的嫁妆能有多少到了琏儿的手上。”
张家和贾家闹的很难看,张氏的哥哥放出话来说,说以后绝了贾家这门亲戚,那么就说贾琏没了外祖家。这个年代媳妇的嫁妆是媳妇自己掌握的私房钱,丈夫和婆家不能用,将来作为母亲的私房钱传给孩子们。但是若发生了什么特殊情况,例如张氏这样的,那笔嫁妆婆家和丈夫也不能随意动用。作为娘家还起到了监督的作用,孩子的舅舅是可以过问监督的。但是张家和贾家闹翻了,再也不会管张氏的嫁妆和贾琏一点事。贾赦是个喜欢享受的人。那点可怜的东西怕是没什么能到贾琏的手上了。
可怜贾琏也是个大家公子,却从小没了娘,也没什么私房钱,空有个架子,难怪和王熙凤成亲之后被有丰厚嫁妆的妻子死死地压制着。子骊想着贾琏以后贪财的性格,心里难免叹息一声。贾政也想到了按着大哥的性子,琏儿是个可怜的孩子。但是自己远在青州,况且贾琏有父亲还有祖父母,自己担心也没用。
“全是命该如此,能有什么办法。父亲现在不得意,哪里有心思管大哥的事情,我们远在青州也是鞭长莫及。罢了,都是别人家的闲事,眼前倒是你的身体最要紧。珠儿我看应该请个正经师傅开蒙了。那个甄教授虽然才学不错可是人品——”贾政提起来魏王府推荐的甄炜仁理出个不屑的表情。
“怎么说?我看平日他教导珠儿还算上心,你怎么就说他人品不好呢?”子骊很是诧异的看着丈夫。生病这些日子,她哪有那么多的心思来管别的。
“你病着,有些话我不想你心烦就没说。前几天我考察珠儿功课。珠儿的功课还算不错,我想这个甄先生也是个有能力的人,虽然他是魏王那边推荐来的人可是来咱们家还是谨守本分,没做出格的事情。我就问珠儿以后叫甄先生给你做先生,你拜他做老师叫甄先生一直教你可好?谁知珠儿却哼哼唧唧的不乐意,我问他为什么。他说甄先生不怎么喜欢他。甄先生上课提问,不管珠儿怎么回答甄先生都没特别夸奖过。年下的时候我带着珠儿去魏王府上拜访。珠儿说亲眼看着不管魏王世子字写得怎么样,甄先生都是赞不绝口。他觉得甄先生不喜欢他。就是背书北的再熟,写字写得最好也没用处。”贾珠是贾政的心尖子,儿子明明做的很好了竟然连个表扬都没有。贾政对着甄炜仁的人品产生了很大的怀疑。自己的儿子做的不错,又不是在一个课堂上要让着魏王的世子。你夸奖下孩子能少一块肉么?贾政被子骊洗脑的认为孩子是需要夸奖和爱护,你夸奖下孩子,他更有积极性。这么双赢的事情何乐不为呢?还不是为了拍魏王的马屁么?一肚子的文章花团锦簇有什么用处,你这个阿谀奉承的性子别教坏了孩子。
子骊听着贾政气愤的讲述心里却是一阵宽慰,难得贾政摒弃了棍棒底下出孝子教育理念。她点点头:“也是我病了没精神管那么多,真是叫珠儿受委屈了。不过这也不能怪人家到底他是魏王的臣子,魏王才是他正经的主子呢。你也该体谅下人家的难处。珠儿既然要正经开蒙,选老师的事情断不可马虎了。总该请个人品好学问也好的人。”
贾政叹口气,有些郁闷的说:“我正是为了这个为难。我早就拟了几个人选,一一考察下来竟然没个十全十美的。”贾政对着贾珠的教育很上心,毕竟是第一个儿子,贾政很希望贾珠能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
你也是瞎忙,偌大的青州城还找不来个好先生。其实文博士就是个极好的人选——子骊笑着提出个人选。青州的官员也只有少数几个官员没有被魏王收买还坚持着自己的骨气和气节,这里面儒学的文博士便是其中一个。说起来他也是青州有名的宿儒了,魏王一直对着那个老头子敬而远之不敢招惹的。贾政听着子骊的话顿时如梦如出现的一拍大腿:“是了,我怎么没想到!那些人太哪里能比的上文先生的高风亮节,我这就亲自上门求文先生收下珠儿做学生。”贾政一语未完,忽然见着明前神色紧张的进来:“二爷,二奶奶外面单先生有要紧的话和二爷说。”贾政听了就知道是有要紧的政务。他看一眼子骊:“你安心的休养,无关紧要的事情别放在心上。”子骊听出来贾政的弦外之音,她笑着说:“我省的,你只管放心去。我一向是个心大的,什么事情转眼就忘了。”贾政听着妻子如此说,低头一笑也就走了。
子骊看着贾政走了,呆了半晌对着明前说:“是什么要紧的事情?叫单先生巴巴的叫二爷出去?”
“听说是前头那个路过的魏公公又被皇上召回了京城。如今他路过青州要来见二爷的。”明前放下窗子,拿来一床毯子要给子骊盖上:“虽然天气渐暖了,可是还别吹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