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一会家人接了胡良仁回来了,经历一番波折胡良仁脸色苍白,他虽然也过过贫寒的日子可是从小被母亲捧在手心上,哪里受过一点委屈。忽然被人家抓住,虽然没有被打骂可是那种经历还是大大的刺激了胡良仁。原来外面的世界并不是一帆风顺,美丽姑娘的家人一点也不温柔。
见着儿子没受什么外伤,精神也还好,胡启忠心里稍微放下了点。他咳嗽一声,站在底下的胡良仁浑身哆嗦一下。胡良仁对着父亲还是敬畏的,从小到大,胡良仁最怕的就是父亲。他不管是做了什么总会被父亲挑剔斥责,和母亲的溺爱百依百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以前他为了偷懒不读书被父亲狠狠地走揍过。现在他闯了大,王家没打断的他的腿,可是父亲就没那么好说话了。
“王家也是大家子,规矩甚严。你却能他们家的大小姐暗通款曲,莫非是他们家的家教都是样子货唬人的吗?”胡启忠心里已经猜测出来事情的因果,多少年前,那个时候自己刚刚进魏王府里谋一个小小的差事,却在无意之间布下一招闲棋。今天怕是那招棋子的功效吧。
“我,他们家虽然治家甚严,可是门房上的人和他们家大姑娘身边的人却帮着我进出方便,其实我也没做出格的事情,只是通了几次信,他们家来京城之后才悄悄地进去看她几次。我知道做错了事情,还请父亲责罚。”胡良仁在父亲跟前总是老实的近乎窝囊。他一五一十的把事情的经过全都竹筒倒豆子一般倒出来。
原来多年之前胡启忠刚刚考取功名,他正志得意满的在京城的街头上闲逛,暗想着要在魏王身边做出一番事业,重整胡家的门楣。也好光宗耀祖,叫以前那些落井下石的小人看看。谁知他刚在一个茶馆里坐下来,就看见两个人贩子在进行交易。被卖的是一家人,卖家要一家三口都卖出,买家却只要那个女孩子。“谁要这两个老家伙,我不是看小妞子长得不错,也不会拿出三两银子来。我也不占你的便宜。还是三两银子,那两个老的你自己留下。万春园的妈妈叫我物色十二个女孩子,这才是得了一半,我没时间和你磨牙。”听着自己的女儿要被卖进烟花之地,那对夫妻哭的伤心,跪在地上苦苦哀求。
卖家不耐烦踢了一脚那个妇人:“你还以为自己是大户人家的管家奶奶么?你可不撒泡尿看看自己这张老脸值三两银子么?一个清白大姑娘也是二两,万春园可是好地方。你女儿以后是享福了。”
胡启忠听着隔壁那桌上骨肉分别哭的叫人心里凄惨惨的,身上的汗毛都竖起来了,那个妇人的声音似乎有些耳熟,胡启忠寻声看去顿时大吃一惊。这个不是自己奶娘刘开夫妇么?当初胡家败落树倒猢狲散,以前的家人也都流散了,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见到他们.若是放在以前,胡启忠未必会出手相助。只是现在不同以往,胡启忠觉得自己有能力保护以前爱护他的人了。于是胡启忠亮出身份,拿出来王府上刚发下来节赏二两银子给奶娘一家赎身出来。本来卖家是不肯做这个赔本生意的,可是胡启忠话里话外的提自己的身份,那个人牙子也不敢惹了王府,也就做了顺水人情还能结交王府里面的人,他也就收下了胡启忠的银子,拿出来刘开一家的卖身契。
可惜那个时候胡启忠只是个住在王府外面群房,依附着王府生活的小吏。哪有能力带着刘开一家回去。他正在发愁如何安顿奶娘一家,正巧想起来昨天听见官媒说几家正要买奴仆。他就对着刘开说:“如今我也是自身难保,每月的俸禄也只能是养家糊口,实在不能多养活一口人。我倒是有个去处,也不知道你们愿意不愿去。”刘开家看着胡启忠一个劲的擦眼泪:“没想到还能见着哥儿,我们都是奴才根子,也不会什么营生,求少爷指个明路。”
“既然如此,我听说几个勋贵之家要买人,你们都是以前伺候过人的,我去和官媒说了,像是你们这样有来历的人,肯定比那些不知根底的好。这几家人不是书香门第就是勋贵之家,不会苛待下人,你们也能有个安身立命的地方。”刘开一家人本来就是做奴才的,什么经营种地一概不会,听着还能在大户人家做奴婢自然是愿意。胡启忠带着刘开一家人先回家,叫妻子预备了洗澡水和衣裳给他们换洗了,然后领着他们去官媒哪里。
正赶上王家添丁进口,两位少奶奶都生了儿子,老太爷官升三级,正是需要人手的时候的。因此刘开一家就进了王家,因为他们以前也是大家子出来,当初也是在胡家做管家的。很快的刘开一家人也就在王家站住脚。刘开家的在门房上管传话要东西,刘开则是专门管车马轿子,跟着爷们出门。他们的女儿在浆洗上当差,后来到了年纪主子开恩放出来,嫁给了周奶娘的儿子做媳妇。
刘开一家内心对着胡启忠很是感念,只是王家一直在外面做官,胡启忠在京城,时间长了两边不能联系,胡启忠也就把刘开一家人忘在脑后了。等胡启忠变成魏王身边的红人,一晃眼已经是十几年过去了。接下来的事情就是俗套了,唐夫人带着女儿去应酬身边少不了跟着出门的下人,刘开的女儿已经成了周得胜家的,因为婆婆的关系,她也时常到子骞身边奉承,子骞对着得胜媳妇另眼相看,她身边的人也对着这位周嫂子奉承有加。
“你遇见王家大姑娘的时候身边就是刘开家的女儿,因为刘开媳妇管理门户,也能为你们思想传递,偷放你进出王家?”胡启忠向儿子确定着事情的真相。
“我不敢撒谎,其实儿子原本只是对着王家大姑娘有点好感,全是刘开找上门说他们家大姑娘被家里长辈轻慢,亲事也不好。他亲家是大姑娘的奶娘,心疼自己奶大的孩子。他们说王家老爷子是个极其和善的人,只要我和他们家小姐自己愿意了,他们家长辈就只能答应了。我——”胡良仁扭捏的拧着手指头,吭哧着。
胡启忠知道刘开的打算,他们是想借着王家大姑娘身边得力下人的身份,跟着王子骞嫁进胡家吧。这样他们也算是重新回到胡家了。好一个忠心耿耿的奴才!没想到胡家以前也是上百的下人,忠心不忘旧主的也只有他们夫妻两人了。只是对王家真是有愧了,没想到收留了这么一对忘恩负义,背主的狗奴才了。
胡启忠在知道胡良仁偷着勾搭王家大姑娘的消息的时候只想把事情掩盖过去,两家政治立场不同,而且两家孩子是做了苟且之事,闹出去两家名声都有损失,还会解下嫌隙,不如大家双方各退一步,遮掩过去。可是现在胡启忠有了更好的想法,他当初就怀疑胡良仁是个没胆识,没见识的懦弱孩子,怎么敢做出来勾搭良家女子的事情,事情必然有内情。随后他想起来多年前刘开一家不就在王家做下人么。看样子良人肯定是有人帮着牵线搭桥才会和王家的姑娘在一起。
眼前皇上对着立储态度暧昧,魏王几次试探下来都被太孙不冷不热的挡回去,将来江山是谁的越发难说了。自己也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总要狡兔三窟未雨绸缪才好。闹出来那样的丑事,王家和贾家是不能结亲了,不如自己趁机和王家联姻。只要自己出面向王家求亲,王家肯定会同意的。王长春老谋深算应该知道留后路,这样他能保全自己的孙女还能多一条后路也没损失。至于王家怎么和贾家退亲,两家的情分会不会受损就不在胡启忠的考虑范围内了。要是王家不同意,胡启忠也有叫他们就范的办法,太孙良娣的娘家是不能有任何丑闻的!
因此胡启忠信心满满的上门来和老太太提亲了。老太太听着胡启忠的话恨不得立刻叫人拿了胡启忠打死,她越发坚定地相信这一切都是胡启忠和魏王的圈套!他们太可恶了,在朝堂上争权夺利就罢了,大家各为其主也没什么说的,只是对着对手的家人下手未免太下作了。
现在还拿着子骊的声誉和前程威胁自己,哼,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病猫不成!老太太冷淡的看着一脸期待和热切的胡启忠,似笑非笑的说:“当年你祖父还在的时候我也曾去过你家做客。我们两家原本也是认识,我还去过你的满月宴。没想到一转眼你也是上了年纪了。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真是难说啊。家里出了那样的事情实在是家门不幸。大丫头知道自己错了悔的什么似得,她一个姑娘家那里禁得住这翻折腾,病了。你的话还是等着她父亲母亲回来再说。我一个老婆子不敢擅自拿主意。”说着老太太要端茶送客。
胡启忠见老太太不肯松口,有些气恼。他这十几年顺风顺水,谁见着他不要给几分面子,胡启忠心里难免烦躁,脸上就带出来几分颜色,语气就变得生硬起来:“老太太的话晚生无可辩驳,只是还请老太太念在骨肉亲情上。人生一世还不是都为了子孙忙,给孙女们安排好好归宿才是正经事呢。”
说着胡启忠挥袖告辞走了。老太太等着胡启忠走了气呼呼对着二太太说:“你可都听见了?他是个什么东西,敢威胁起我来了,给子腾送信叫他回来,立刻给他爷爷写信。胡启忠想要脚踩两只船,算计我家姑娘,我就是把子骞剁碎了喂狗也不会给他们家的!”
关外,王长春接到家信气的暴跳如雷:“娘希匹,一个谄媚小人也算计起来我了!看我叫他血本无归!”
王定乾则是皱着眉头,心里已经把不争气的女儿给掐死无数遍了:“父亲息怒,胡家原是败落了,这个胡启忠倒是个能人,又在魏王身边混得风生水起,他如今还被皇上委以重任。我们家和他硬碰怕是不好。”
你就把子骞双手奉上,跟着贾家如何交代?他胡启忠打得好算盘啊,既得了人,还把咱们绑在他的船上。以后若是魏王登基,咱们未必能捞着好处,若是太孙殿下得天下,咱们成了什么人了。你没想过么,子骞嫁过去就是活把柄,以后你要子骊在宫里如何立足,我们全家上下几百人都要听他的号施令。王长春一语道破胡启忠的盘算把王定乾恨得牙根痒痒。“全是儿子和媳妇的不孝,竟然养出来这么个败坏加封的逆子,干脆我也不要她这个女儿了!”王定乾眼里闪过一丝寒光,下了狠心。
“你别自责了,你媳妇也是冤枉的。你过来写信,叫家里紧着追查子骞是怎么和胡家的小子在一处的。家里门户森严,姑娘身边服侍的人众多,怎么还会有那样的事情?你嘱咐他们要悄悄地追查不要打草惊蛇,抓住了也不要声张。还有就是那个胡启忠算是我的晚辈,老太太上了年纪不用每次都见他。叫二婶娘应酬着就是了。他催问起来子骞的婚事,就说姑娘病了,还要先和贾家退亲才能再说亲,只管拖延就是了。”王长春略微思忖下对着儿子吩咐信里大概的内容,王定乾拿着笔屏息凝神,听到叫二婶娘出来应付胡启忠,他有些吃惊地看着父亲,弟妹守寡在家,怎么也不该随便见外人啊,父亲怎么叫弟妹出面和胡启忠应付呢?
“父亲,弟妹不便见人吧。她——”王定乾以为是父亲老糊涂了,悄悄地提醒着王长春换个人选和胡启忠应付。
“你才老糊涂呢,你以为我不知道子骥的母亲守节在家么?你只管按着我说的写就是了。那个胡启忠是个精明的人,老太太出面她是长辈,若是被他抓着一点口风,等着你回去就难翻身了。叫子骥的母亲出来,他胡启忠能为难个寡妇么?而且子骥必定在身边陪着,胡启忠好些话就不能说了。等着咱们回去之前不会叫他抓住一点漏洞和破绽。”王长春扫一眼儿子,给他一个你还差得远的眼神。
“父亲果真是深谋远虑,儿子明白了。胡启忠为人奸诈狡猾,生性多疑。老太太到底是上了年岁,怕说话不防备被他抓着漏洞,我虽然是子骞的父亲,也不能违背自己母亲的话,胡启忠就算是个小人也不能不要脸面,他只能对着二婶敬而远之,而且他看见二婶出来应酬他,就会以位咱们没把他当成外人看。先稳住了他,胡启忠就不会生事了。”王定乾忍不住为父亲的算计拍案叫绝。
第40章 退亲定亲
“太太来了。”随着丫头的通报声,贾家老太太抬起头正看见儿媳妇带着愁容进来,贾母对着老太太请安:“给老太太请安,今天老太太的气色不错,厨房有新鲜的鹿肉,晚上做出来给老太太下饭可好。”
“你怎么现在来了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我上了年纪了,不喜欢油腻腻的东西的,叫他们把鹿肉做的清淡些。”老太太叫贾母坐下来,她身边的丫头端上茶来,贾母欠身站起来接过来茶杯:“媳妇知道老太太喜欢清淡的,叫他们做的清酱肉,里面没一点油腻,今天京城王家派人来送东西,说起来他们家的事情,媳妇听着心里担心。”
“是什么事情?他们家老太太的身子不好了?上年岁的人总是容易三灾八难的。”老太太以为是王家老太太身上不好,到底是上年纪的人了。谁知那天就不好了。“不是,他们家的老太太身体好着呢,是他们家大姑娘病了,说是自从到了京城就水土不服,想着没什么要紧的也没放在心上。谁知拖拉了半年的光景,还是不见起色反而越发的严重起来,听说已经起不来了,请了无数的名医,有的说是水土不服的,还有的说是个大病症的,到底每个准话。药吃下去如同泼在地上竟然无一丝效验。我是担心政儿的婚事。”贾母说着拧着眉头一脸的愁容。在那个年代定亲再退亲的就和二婚差不多了。
这个,贾家老太太拧着眉头不由得担心起来,这个年头没什么先进的医疗设备,人的生命总是很脆弱的,一个健壮的年轻人很容易会因为一场小小的伤寒或者吃坏了东西就丢了小命。即便是大户人家,孩子们都娇生惯养,反而是更容易不断出现各种小毛病。“到底是年轻的女孩子娇贵些,慢慢的养着就好了。既然他们家还没什么表示,我们远在金陵,哪能听风就是雨的要提退亲的事情。就算是退亲也是他们家先提出来。若是我们先张嘴,就是嫌弃人家的姑娘,是势力小人。去把守着的好药材拿出来些给王家送去,就说是我和太太都惦记着她呢,叫姑娘别着急好生休养。”
贾母忙着欠身称是:“是,,媳妇已经叫人把上好人参灵芝装了一盒子并江南的土仪叫人带去了。不过我听着王家下人话里透露出来的意思是王家不想拖累咱们政儿了,要退亲的意思,只是他们不好立刻说出来在等合适的时机吧。我的意思是先知会老太太一声,咱们也该再为政儿打算了。”
“那是他们家厚道不肯叫亲友们吃亏的意思,等着王家提出来退亲你也不用亟不可待的答应下来,总要谦让谦让才好。虽然都是虚礼可是必不可少,一来是显得我们不是那种冷漠绝情的人,二来也是不伤了王家的脸面安慰他们的意思。我这里还有一盒石斛也拿去给他们家的丫头吧。”老太太想想挥手叫丫头去拿石斛。
“是老太太想的周全,媳妇就去按着老太太的话办。”贾母看着老太太精神短了,也就起身告辞出来了。
等着贾母回到自己的院子里,就看见贾敏的丫头站在廊下,就知道是女儿来了。“母亲回来了。”贾敏像是一只小燕子带着欢声笑语一下子到了母亲跟前。
见着女儿,贾母的心情好了不少。她疼爱拿着绢子擦擦贾敏脸上并不存在的汗珠子:“你身边的人都是做什么吃的,叫你巴巴的等着,就不知道要去说一声么。你这几天脸色还好,中午吃了什么,我叫人送去的丸药你吃了么?”
“母亲在老太太跟前肯定是有要紧的话说,我哪能打搅了母亲的正事呢。那个药她们都打发我吃了,今天中午我倒是吃了不少的东西,那个新鲜的野鸡瓜子我很喜欢。”贾敏察觉母亲似乎有心事,她偷眼看着母亲,扶着贾母一路进了屋子里面。贾母心疼的抱着女儿:“你喜欢就好了,正想着你叫你来呢。王家从京城捎来不少的东西,你看喜欢什么就拿去玩。你身上的衣裳也该换了,还有首饰也该添置新的了。”说着丫头端上茶果来,贾母对着下人摆摆手:“你们出去吧,叫我们母子好生说会话。”
等着服侍的丫头们出去,贾敏凑近的贾母的耳边低声的说:“母亲的脸色不好,是出了什么事情么?”
女儿的话正问到了的贾母心里的隐忧:“没什么要紧的,就是听王家的人说他们家的大姑娘病得厉害。我是担心你二哥,他是个执拗性子,实心眼子傻乎乎的,认准了一条道就走到黑了。我担心若是王家的姑娘有个什么不测,你二哥会钻牛角尖的。”贾政是贾母疼爱的小儿子,从小就乖巧听话,不像是他的大哥贾赦任性妄为,对着父母长辈阴奉阳违的。贾母深知自己将来还要靠着小儿子来孝顺呢。贾政对着王家的姑娘很满意,若是王家忽然退亲了,贾母担心贾政会伤心。而且王家退亲之后,贾政在相亲市场上就是准二婚了,恐怕不能再挑选家世人品相当的媳妇了。
“他们家的大姑娘我也见过,倒是没什么病恹恹的。只是性子不怎么讨人喜欢,对人总是冷冷的,好像是隔着什么。远远不如他们家的二小姐和蔼可亲,我若是二哥那样的亲是退了也没可惜的,还能选了好的新嫂子来。”贾敏想着在杭州和王家三个女孩子相处的情形,她对着子骞的印象着实不怎么样。“若是他们家的二小姐能来做我二嫂子就好了。”贾敏忍不住靠在贾母的怀里撒娇。
“咱们家可高攀不上那样的好姑娘,她是太后和皇后相看的人,将来太孙良娣便是她的。你二哥再好也不攀不上。倒是你,一个姑娘家家的,怎么满嘴的说起来这个了?莫非是你也想找女婿不成?”贾母端详着女儿,打趣的逗她。
“母亲真是只会拿着我寻开心,我是看母亲有些不开心,逗着你开心,有什么郁闷的说笑几句就好了,总比呕在心里的好。谁知却是好心当成——母亲只会欺负我,我不依!”贾敏拧身跺脚,就像是牛皮糖似得黏在贾母的怀里。
“这有什么害臊的,虽然女孩家应该矜持,可是也不能是个傻子什么都不知道,你将来要管家,别的不说,里面的丫头放出去也是个大学问呢。其实人生在世,也不过是饮食男女罢了。你慢慢的也该知道世事了。”贾母抚摸着的贾敏缎子一般的头发,恨不得把自己做媳妇的经验一下子全交给她。
贾敏低着头,她想起来二姐贾敉已经说定了人家,听说只是个小小的守备之子,还是个庶出的,将来二姐的日子要想和现在一样舒服是不能了。与之形成鲜明对比却是贾政和贾敏的婚事,贾母和贾代善已经开始为贾敏选乘龙快婿了,荣国府的嫡出小姐,自然是金陵城内豪门最看巴不得娶到的儿媳妇,金陵城和京城还有杭州,姑苏扬州等地大家有适龄儿子已经遣人来探听贾母和贾代善的口气了。
贾敏虽然是姑娘家,对着上门说亲的人唯恐避之不及,可是今天扬州盐政家来人,明天那个侯府家来人的消息还是不断地吹进她的耳朵里面,贾敏想着前面两个姐姐的婚事,她从来不知愁滋味的心也被笼罩上一层浅浅的乌云。大姐和二姐都是父亲身边的姨娘所出,大姐贾玫的娘在生她的时候就难产死了,是贾母把她抱来养到十六岁。贾玫的亲事倒是比二姐体面些,她嫁给了翰林院退休学士程家的庶出儿子。女婿也是个好学上进的,奈何因为太用功读书弄坏了身子。眼看着大姐没成亲一年就守寡了,上次父亲生日,贾玫回来位父亲祝寿,贾敏见到大姐的时候都不敢相信眼前这个好生气,行尸走肉一般的妇人竟然是她温柔可爱大姐了。
二姐一向是心比天高,奈何命比纸薄,她的出身拖累了她嫁得金龟婿。婚事定下来,二姐明显是灰了一截子,再也没顾盼神飞的精明了。前面两个姐姐婚姻不幸,贾敏也开始担心起来自己的命运了。
和贾敏一样在担心自己终身大事的还有贾政,王家大姑娘生病的消息已经传到了贾政的耳朵里面。卿云站在书房的门口偷眼看着正在里面对着书本发呆的贾政,她正想进去给香炉添香,却被琅嬛轻轻地扯一下袖子。自从上次琅嬛因为惹恼了贾政被撵出去,虽然几天之后依旧是贾政和贾母求情把她依旧叫进来,琅嬛到底是没了以前的娇气,变得谨小慎微起来。她也不再和以前似得抓尖要强,如今贾政身边最得力的大丫头反而是卿云了。
“二爷心里正在担心那边呢,你这个时候进去不是赶着挨骂?”到底是在贾政身边时间长,琅嬛劝卿云不要进去撞枪口上。
卿云吐吐舌头低声笑道:“我是糊涂了,二爷自从听见那个话今天一整天了,失魂落魄的。不过若是二爷这付样子被太太看见了,又该骂我们偷懒不好好服侍了。”
琅嬛心里巴不得王家的姑娘得病死了,她忍不住幸灾乐祸压低声音:“要是真一病死了也算是咱们前世的造化,就怕是娶回来一个病秧子,没得连累咱们二爷。”
琅嬛话音未落,忽然就听见贾政叫人的声音,琅嬛和卿云忙着进去:“二爷有什么吩咐?”
“我记得有一套千金方和肘后备急方,现在却找不到了。我和你们说了多少遍了,我的东西不要混放!你们偏不听,现在好了,急着用找不着了!”贾政在书架上胡乱的翻腾着,不少书本都掉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