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今天来是想和母亲说,我们如何能撼动父皇的心意,一切还要父皇自己下决心才好。我想求母亲帮着太孙在父皇跟前说说话。想来太孙也是个可怜的孩子,没了父亲还要立刻搬出去,我是做叔叔焉有不心疼侄子的理?在我心里是拿着他和自己的亲生儿子一样看待。而且太子做了几十年的储君,和我既有君臣之义更有兄弟之情,照拂太孙也是我的分内之事。母亲尊为贵妃,也是太子的庶母对太孙自然更要疼爱。”魏王的话叫董贵妃惊得目瞪口呆,她盯着儿子好像在看个怪物。“我的儿,你是病了还是晚上冲撞了什么?怎么说起来胡话了?”前天儿子还在她跟前对着太孙恨之入骨,怎么一转眼就成了慈爱的叔叔了。
“母亲别着急听我慢慢的说。这几天我和母亲感觉一样,仿佛是父皇对着立我做太子的事情有了犹豫,我虽然纳闷却不知道事情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昨天我忽然想明白了,太子到底是父皇精心培养几十年的储君,太孙也是承载了父皇三代贤君的期望的。这些皇孙里面也就是太孙从小在父皇跟前。他进学挑选老师的时候父皇比当初太子出阁读书还费心思。父皇对着太孙还是有感情的,一下子肯定是转不过来,再者父皇要是真的想对我委以重任,也不会看着儿子和孙子相残。只要父皇知道太孙不会被亏待,也就会放心把大任交给我了。母亲何必要为了一时之气惹父皇生气呢。”魏王把胡启忠的谋划和董贵妃说了。太孙在皇帝身边长了十几年,一下子给撵走是不可能的。就是一条狗养了十几年也有感情了何况是真正的嫡孙呢。要是魏王露出来对侄子恨之入骨的苗头,皇帝肯定是不放心把天下交给魏王。
只有叫皇帝相信魏王会善待太孙,不至于以后骨肉相残,皇帝才会打消顾虑的,放心的把天下交给魏王。董贵妃听着儿子的话不甘心的说:“我忍气吞声几十年为的就是今天,却不能把那个贱人怎么样。这些年的委屈算是白受着了,叫我如何能甘心呢。”
“母亲还请忍耐一时之气,等着儿子登上储君之位,到时候天下都是咱们母子的,还要发愁这些小事么。现在还请母亲以大局为重,我还要求母亲一件事呢。”魏王安抚着母亲不甘。
董贵妃想想也就暂时按下怒气和怨气:“罢了,我也不是不知深浅的人,今后的日子还长着呢。这个宫里眼前得意不是真的得意,谁能长长久久的得意才是正的赢家。等着我儿登上大宝那一日,才是我真正扬眉吐气的日子。你说叫我做什么?是在你父皇跟前帮着那边说话,还是推荐那个官员?”有个宠妃母亲,魏王能很轻松的在皇帝跟前递话,帮着他的党羽们谋取官职或者探听皇帝的情绪变化。
还请母亲帮着王家多说好话,一个劲的夸奖王家的姑娘堪当太孙良娣的位子,今后肯定能做个称职的皇后,母仪天下。请父皇今早的定下来太孙良娣的人选。若是父皇同意了王家的姑娘做良娣,母亲就顺势说为了皇家脸上好看请给王家封爵。王家现在的爵位太低了,怎么也要是个国公。凭着王长春和他儿子的功劳承恩公就算了,不如真正封国公才好。没等着魏王说完,董贵妃先叫起来:“你是真的糊涂了,我帮着王家说话!还要撺掇着你父皇定下来太孙的婚事。你可要想清楚,这个节骨眼上万一陛下真的下旨侧缝太孙良娣不就是昭告天下太孙是名正言顺的继承人!”
母亲错了,父皇最是个容易起疑心了的人。他最忌惮的是皇子和大臣们过从甚密,王长春功高震主,父皇怎么会放心的叫王家的姑娘做未来的皇后呢,我的这个主意是一石二鸟。一来抬高王家的地位,王长春已经是握着关外几十万大军和上百万的人口,他的孙女要是做了太孙良娣,必然和太孙绑在一起。父皇对储君的位子摇摆不定,他怎么会轻易的准许这门婚事。那个时候父皇若是不答应,可是王家女孩子的名声已经出去了。皇家不要的媳妇,谁还敢来娶她?若是父皇答应了婚事,会更加忌惮太孙和功臣们的关系。王家为了避嫌会更疏远太孙,太孙为了自保也不会上赶着和王家亲近,他们的关系反而会生疏起来。正所谓是近乡情怯懦。第二是借着这个机会我们也能试探下父皇的心思。他到底是中意我们一些还是对着太孙更亲切。魏王信心满满和母亲说着计划。
“你说的也对,我找到了机会定然和皇上提起太孙的婚事。其实太孙也是可怜的孩子,眼看着就要成亲了偏生没了父亲,还要守孝三年啊。男孩子也就罢了,那个女孩子拖延了三年,最好的时光都被虚度了,等着三年之后可要成了老姑娘了。”董贵妃嘴上说的言辞恳切,她心里却想着最好是王家的姑娘被拖上三年还不能嫁进来,王家如意算盘落空,姑娘砸在手上,到时候不管怎么样太孙和王家都是输家。
皇后娘娘的寝殿,皇后正在和太孙说话。经历了父亲早逝的风风雨雨,太孙逐渐从以前的慌张和无助里面醒悟过来,有皇后和指点和师傅们的教导太孙逐渐的成长起来。他的举止越发的稳重成熟,甚至带着点不少他这个年纪世故和沧桑。
黄全安踏进寝殿,悄悄地看一眼正在说话的那对祖孙,发出一声微不可闻咳嗽声。皇后对着身边的奴婢挥挥手,他们都无声的退出去,殿内只剩下了主仆三人,黄全安才凑上几步低声的说:“回禀皇后娘娘,今天陛下还是去了董贵妃那边。”
“是么,陛下最近倒是很往翊坤宫走的很勤啊。是召幸吴昭仪么?”吴昭仪住在翊坤宫偏殿,她年轻标致还饱读诗书,皇帝破例连升三级,硬是把她从宝林一跃升为昭仪。董贵妃在皇帝跟前说她仰慕吴昭仪的才学想要和她住在一起,好方便请教学问,皇帝竟然也准了董贵妃的请求,没有另外安置殿宇给吴昭仪,叫她和董贵妃一起住在翊坤宫。吴昭仪尽管做了昭仪却不能享受昭仪的待遇,自然是内心不满。但是她是个极有城府的人,对着董贵妃依旧是亲热谦恭,因此两个人反而是相安无事。
“陛下是准备去看吴昭仪的谁知被董贵妃给请走了,董贵妃遣退了身边的奴婢,关起门和陛下说了半天话。可惜不能听到他们说了什么,只是个小丫头听见董贵妃恍惚的说了句王家如何。奴婢担心董贵妃在陛下耳边进谗。”黄全安压低声音,语气里带着一丝担心。
皇后娘娘立刻皱起眉,边上的太孙虽然竭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可是他心里着实担心起来。董贵妃和魏王母子对着他们父子使了多少绊子,他们还在步步紧逼,王家已经成了太孙可以抓住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了。他们还要来拆台!叔能忍,婶也不能忍了,太孙终于按捺不住心里的气愤脱口而出:“贱婢安敢如此!”
“住口,她到底是你皇爷爷的贵妃!叫人听见了谁也不能救你了。往常我教给你的话你都忘记了。立刻回去好好想想自己错了什么,去把道德经抄一百遍来!”皇后听着孙子的话勃然变色,她生气站起来指着门口叫太孙离开。
太孙脸上一红,他从小是在宫里长大的,刚生下来身边就有三十多个人伺候着,稍微大一点就有宫里资深的教养嬷嬷和大伴儿指点一言一行,皇家最看重气度和举止,太孙张这么大,别说是骂脏话,就连着听也没听过多少脏话。他也是被魏王和董贵妃恨极了,才会脱口而出这么一句话。其实没等着皇后训斥,话一出口太孙自己先在心里觉得羞愧了。听着祖母的话,太孙的脸上涨的红红的,也不敢分辨只是站在那里听着皇后训斥。见着孙子满脸羞愧都要哭出来的窘境,皇后也是觉得自己太过严厉了,她伸手拉着太孙又是心疼又是伤心:“你不要怪祖母太严厉不近人情,口出恶言是那些小人的伎俩。他们无能为力又满心怨恨才会做那样没出息的事情。你身份尊贵怎么能学那种下作样子。你们读过书,贩夫走卒生气不过是以头抢地,天子之怒则是伏尸百万流血千里。你身为太孙口出污言秽语成什么体统!你要时刻记着自己的身份不能做出来逾距的事情。这个宫里面耳目众多你更要小心。”
太孙抬头看着祖母,眼神可怜巴巴的说:“孙子知错了,以后一定要克制脾气,好好地学学修生养性的功夫。”
是了么喜怒不形于色才是君子的修为。你只管放回去,有祖母在一天就不会叫你被人欺负了去。皇后疼爱的拍拍孙子的肩膀,叫他回去。
太孙还想留下来听听黄全安的话,可是皇后已经发话了,他也只能走了。殿内只剩下了两个人。皇后想着孙子刚才依依不舍的背影,无声的叹息一声:“这个孩子怕是对着王家的女孩儿动了真心了。董氏在陛下跟前说了什么?”
“真是奇怪的很,董贵妃竟然求陛下早点定下来太孙的婚事。虽然在太子的孝期,可是不妨碍长辈做主先定亲,等着孝期满了再办喜事。她还说王家劳苦功高,又是勋贵之家,请陛下厚赏王家,给王长春封国公。奴婢想董贵妃是怎么了一夜之间就像是变个人。他们不少一向对着太孙和拥护太孙的大臣恨之入骨么?要是陛下真的答应了给太孙定亲,岂不是就像是天下承认了太孙的地位。”黄全安听见翊坤宫那边传来的消息也被吓一跳,他差点以为董贵妃是被太子殿下的鬼魂附体了。
皇后虽然有点吃惊可是她很快的察觉出来董贵妃的恶意和背后的谋算,她猛地站起来走动几个来回,冷笑着:“哼,我就说她怎么会那个好心。分明是笑里藏刀,挑拨陛下和臣子的关系。陛下现在在哪里,本宫要去见陛下。”
皇帝寝殿,听见内侍通报皇后求见,皇帝微微皱下眉,很快的恢复了平常:“请皇后进来吧。”
一阵脚步声,皇后只带着贴身的侍婢进来了。“陛下安好。”皇后很恭敬的对着皇帝请安。没等着皇后蹲身,皇帝早就伸出手扶着妻子:“都是老夫老妻了,虚礼还免了吧。皇后的气色好了不少。今天有闲情出来走走。昨天王长春进献了一颗灵芝和几株山参,都是在深山里面经年累月吸取天地精华上百年的东西了。拿来给皇后补养身体。”说着皇帝叫人去拿来灵芝和山参。
皇后微笑着摆手制止了要去拿东西的奴婢:“那样的东西难得,还是陛下留着用吧。臣妾身体还好,而且太医说不要臣妾用多了补益的东西。倒是臣妾看着陛下这几天着实是憔悴了不少。”
太子忽然薨逝,皇帝也不好受。说起来皇帝儿子不少,以前也有夭折的皇子和公主,身为父亲总是心疼孩子的。只是太子和别的儿子不一样,眼看自己步入暮年还要白发人送黑发人,尤其是太子是储君。以前皇帝虽然经常训斥太子可是他心里没有换太子的打算。自己辛苦培养的继承人没了,自己年事渐高,没准哪天就龙驭上宾了。扔下偌大的国家怎么办?是选孙子还另选个儿子?皇帝不是没动过更换储君的心思,可是现在皇帝又开始动摇了,魏王真的能担起来这个责任么?皇后该多伤心啊,皇后和他是年少结发,两个人扶持着走过来半辈子了。一旦要立魏王,皇后和董贵妃之间又不能安静了,今后魏王登基,皇后肯定不能被好好地孝顺。活着自己该不该考虑下去母留子,除掉董贵妃保全妻子身为皇后和太后的尊荣。
想到这里皇帝转眼看见身边的妻子,皇后鬓边的白发刺疼了皇帝的眼睛,皇后是个极其看重仪表的人,自从成亲以来,皇帝永远没见过皇后有过任何一丝狼狈的时候。她总是装扮得体,一丝不苟。可是现在皇后的白发和脸上的憔悴已经掩饰不住了。
皇帝的心软了:“皇后也要保重身体。我们都上了年纪了,大郎是个好孩子,孝顺的心思是谁也比不上的。你若是有个什么不舒服,他肯定要伤心的。”
“臣妾已经老了,还整天花红柳绿的捯饬什么?没的叫人笑话。什么年纪就有什么年纪的装扮。大郎是个孝顺的孩子,自从太子不在了,这个孩子长大不少。这几天他见天过来请安,看见我吃药就先悄悄地尝尝苦不苦,身边奴婢们没想到的事情他先想到了。我听着黄全安说大郎还每天抄写佛经,为我祈福,现在连荤腥也不占了。有这么个孙子,臣妾已经知足了。”皇后眼神变得格外的温柔,她的嘴角扬起一丝久违的笑意。
“是么?大郎倒是很孝顺你啊,就忘了我这个做爷爷的。见着朕比兔子跑的还快!朕是老师还能吃了他!白叫朕费心想着给他娶媳妇了。”
望着妻子鬓边的白发,皇帝的心软了一下:“皇后也要保重身体。朕想着大郎也该成家了,当初你们在杭州看中的姑娘如何。”
“陛下怎么说起来大郎的婚事了?现在还在孝期,总也要等着三年之后再说吧。当初在杭州看中的女孩子,只是人家未必看上咱们家孩子,姻缘天定。还是看缘分。”皇帝果然提起来太孙的婚事,董氏那个贱人过正式在陛下跟前进谗了。心里暗骂一声董贵妃,皇后脸上却是装糊涂。
“是贵妃昨天提起来,大郎忽然没了父亲,太子妃整天哭哭啼啼的,可怜朕的孙子以前是天之骄子,被人捧着哄着。谁知忽然就成了没爹的孩子了。我们做祖父母,即便是再好也赶不上亲生的父母啊。不如先给他定亲,叫大郎有个盼头也好。皇后看哪家的姑娘好,就干脆定下来。”皇帝对着董贵妃的善意提醒还是很满意的。难得董氏竟然知道关心太孙了,对于传位给谁,皇帝的心里一直有个阴影。他担心若是传位给魏王不能保全孙子,若是传位给孙子,东宫和魏王势同水火,难以保全儿子。现在董氏先明白过来,皇帝感觉朕心甚慰。
皇后心里冷笑一声,就知道是董氏的首尾,她那里是好心关心太孙,若是真的好心也不会在太子刚没了一年的时候提出来给太孙定亲!“这个可是巧了,董妹妹和我想到一起了。昨天臣妾试探着问了太孙的意思。谁知太孙说尚在孝期无心想终身大事,况且婚姻大事父母做主,他不过问,大郎说了想趁着这几年好好地读书。以前他父亲在的时候督促着他读书,大郎却是小孩子心性不懂事。等着父亲不在了才体会到当初他父亲当初的深意。我看孩子是长大了。大郎懂事我也能瞑目了。”皇后拿着手绢擦眼角,皇帝听着皇后的话也是一阵伤感,死亡真是件很神奇的事情,死去的人活着的人心里面就剩下了美好。皇帝响起太子的敦厚沉稳,也是跟着心酸。
“就成全了大郎的孝心吧。这个孩子以前朕看着他有点不成熟,现在倒是沉稳起来了。三年时间他能静心读书也是好。小孩子家家的年轻正该是读书的时候。”皇帝一锤定音,太孙的婚事暂时搁浅。
“陛下怎么也孩子脾气了。大郎一心守孝读书是好事,可是他的终身大事也不能真的放下。不如先看准了,咱们冷眼观察这几年,等着孝期满了就下旨。”皇后怎么会放过这个机会,她向皇帝提出太孙的婚事。她的孙子婚事只能她说了算,只是她没想到,自己的一时多嘴闹出来多少烦心事。
第37章 福不双至
王长春花白的眉毛和鬓角上还带着战场上的硝烟,王定乾骑着马紧跟在父亲身边:“父亲还是休息一下,横竖我们已经是把那些高丽人差点打到海里去了。他们应该不会再来侵扰边境了。一个弹丸小国还敢和□□叫板真是不知死活,一场战役下来他们国家的男丁就死了大半,若是想亡国灭种可以再来。”
“我心里总是有点不安,还是赶紧回去是正经的。”打了胜仗却没预想的兴奋和满足,王长春总觉得有点心里没底的不真实感。这个奇怪的预感可是他戎马生涯几十年从来没有过的。一定是家里出事了!王老爷子有种不好的预感,他想尽快的赶回去。
王定乾有些诧异父亲的不安,他仔细想想,战场上不能不能疏忽一丝一毫,他已经是把会发生的事情全都预料到了,而且每一步都做到了前边,高丽人已经是死差不多了,他们的国王因为担心路上会有人劫囚车,干脆是砍掉了他的脑袋装在盒子里面带到京城面呈皇帝。剩下的俘虏也被看管的好好的。敌军被围困在城里面三个月了,现在他们只饿的剩下一口气,怎么也不会早饭越狱啊。而且女真人已经是闻风逃走,根本不会来救他们昔日的盟友。
这一路上怎么父亲还是心事重重的样子,催着要尽快的赶回锦州去。一场恶战下来,部队已经很疲劳了,大家都需要慢慢的休整,休整。父亲也经常和他说要善待士兵,不要太过严厉。怎么父亲现在一反常态只催着大军快速行进莫非是有什么事情是自己不知道的?正在王定乾思忖着父亲反常举止原因的时候,王子腾气喘吁吁地骑着马赶上来:“父亲,伤员里面重伤的实在不能跟上部队了。还有那些俘虏,一个个饿的和小鬼似得,哪里有力气赶路。被驱赶鞭打几下就死了不少。要是按着祖父这个走法到了京城他们会全死了。见着陛下午门献俘可不好看了。父亲还是劝劝祖父吧,他老人家的身体也该注意下了。”
王定乾白一眼儿子愤愤的说:“你以为我不想劝么?也不知是怎么了你祖父只要快点回去。我看这样吧。留下一支人马看押俘虏和保护伤员慢慢的走,剩下的精壮军士先走。祖父问起来有我挡着。”情绪是会感染的,王长春的不安传染给了王定乾,父亲经历几十年风雨,从跟着□□皇帝草莽起事,到经历了当今圣上的夺嫡之变,到现统辖关外千里之地,百万民生,王定乾知道自己的道行和父亲比起来还远着呢。既然父亲决定的事情他就照着办就是了。
王子腾没再敢吱声,他为难的说:“可是叫谁留下来带队呢?“
“你出来是为了什么?这样的事情你不留下来谁留下来!”王定乾横一眼儿子,经过了战场的锻炼王子腾倒是长进不少,可惜的是他还是没能全部领会父亲和祖父平常教导给他的道理,遇见事情有点漫不经心和不知深浅。将士们离开家很久了谁不想赶紧回家和嫁人团聚,而且照顾伤员和看押战俘都是费心费力的事情,在王定乾看来是很好的锻炼机会,也能帮着王子腾洗清了靠着父辈的官二代形象。谁知这个小子还傻傻的问谁留下来,王定乾一个眼神,王子腾立刻明白了自己错在哪里,吐吐舌头不说话了。
被父亲训斥了一顿,王子腾无奈的摸摸鼻子,哦了一声,乖乖地领命而去。锦州城里面,王家的宅子里面子骊正带着一群丫头在侍弄花草。关外的夏天和冬天一样都是热烈直接的,仿佛是从一夜之间从白雪皑皑的冰封世界变成了生机盎然的绿色乾坤。虽然没有江南秀美精致的山水,可是那生机勃勃的树木和黑色泥土里面钻出来的花草富有野性和生命力,叫人看着心里敞亮舒服。
子骊指点着小丫头给刚长出来的朝荣搭架子,明前忽然神异样的进来。她到了子骊身边蹲蹲身,俯在她耳边嘀咕几声。“什么,是真的么!”子骊惊讶的差点叫出来。明前忙着做个噤声的手势,看看那些小丫头们。“你们好生按着姑娘的吩咐做,做的好了有奖赏。”明前扶着子骊站起来吩咐小丫头接着侍弄花草。子骊却是不等着明前搀扶已经到了后院的门口了。
上房里面弥漫着紧张和沉闷的气息,唐夫人正黑着脸靠在卧榻上,屋子里面的丫头们都恨不得把头埋在胸前,找个地缝钻进去。子骊还在门口就感受到了唐夫人身上散发出来的暗黑气息,她胳膊上的鸡皮疙瘩一下子站起来了。看样子是真的出事了。二姑娘来了。小丫头见着子骊就像是见着了救星一样,连忙通报进去。唐夫人微微蹙眉,看着女儿说:“你怎么来了?”
“我过来看看妈,也不知道祖父和父亲什么时候回来。小侄女还等着祖父和父亲回来起名字呢。妈妈预备着怎么给侄女办百日宴?”子骊观察这母亲的脸色,心里一沉,看样子明前说的是真的了。王子腾的妻子张氏生了个小女孩子,虽然不是期待的孙子,可是毕竟是孙辈的第一个孩子,唐夫人还是很高兴一阵子的。虽然在关外没什么亲戚,可是城里面将士家眷们也都来祝贺,唐夫人还是给小孙女操办个热闹的满月宴。不久之后前方捷报频传,王长春获得大胜,于是王家上下都把小宝宝看成福星。子骊对着张氏生的小宝宝特别喜欢,经常过去帮着保姆和奶娘看孩子,还打点了不少的针线和东西给张氏送去。尽管张氏一个人生产,有了子骊和婆婆的照顾也是没受委屈。
“小妞儿的百日先放下吧。她一个女孩子家没的折了福气,你父亲和祖父还在外面呢。你且过来我问你件事。”唐夫人对着身边的丫头们使个眼色,子骊见母亲要坐起来忙着拿过来枕头帮着母亲垫好后背,在卧榻边上坐下来。
唐夫人神色凝重的看看子骊,忽然开口问:“你和你大姐在一起,可是听说过她有什么心事么?”
子骊心里一动,忙着说:“妈妈怎么想起来问这个,我们姐妹在一处可是也是各人有各人的房子,一般只是晨昏定省,跟着先生们学规矩做针线的时候在一起。剩下的事情我并不知道姐姐做了什么。倒是她身边的丫头婆子清楚些。姐姐在京城好好,母亲怎么问起来这个?是京城那边出事了?”
“都是前世冤孽,我怎么生了子骞这个孽障出来。论理这个话我不该和你一个没出阁的姑娘家说,奈何我是实在没个能依靠的人了。你父亲和祖父还在外面,他们爷们在战场上刀枪无言最是不能分心的。若是听见这个话,你父亲不知要做出什么来。你祖父是上年纪的人了,他特别喜欢孙子孙女们,要是知道了有个好歹怎么办?老太太已经气的病了。”唐夫人想着老太太和子骞在京城,除了王子骥竟然每个拿主意的男丁,她又是生气又是着急,到底子骞的事情不光彩,一旦传扬出去王家的名声算是完了。子骊的婚事吹了事小,她还有两个女儿要出嫁,也会被连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