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阳姥爷家住在附近,但是夏阳也不敢回去,琢磨着要先去学校里住几天,最好看不出他生病的迹象才好回去。
蒋东升坚决反对,他可是去过夏阳他们学校的,先不说上课的条件怎么样,就那个宿舍就够人受的了。在那儿养病?吃不饱睡不暖的,非得再大病一场不可!
蒋东升去借了内线电话,播了一连串号码转机过去找到蒋老爷子,他吭哧了半天给老爷子赔礼道歉,认了错之后,又求他道:“我有个朋友病了,爷爷,您能不能派人来接我们一趟,我想送他去大点的医院检查一下。”
蒋老爷子有些惊讶,在电话那边笑道:“我就说你今天怎么突然服软了,还跟我做了这么半天检讨,原来是有事儿求我!你现在在哪里?这到底怎么回事啊?”
蒋东升把事情经过说了,他省去了和夏阳一起卖瓜子的事儿,只说是自己出来一趟不小心掉到河里,被夏阳一家救了,如今他们家的孩子病了,所以才想帮一帮。
“这是应该的,你在那边等一下,我派人去接你。”蒋老爷子略微沉吟一下,又道:“东升啊,不是爷爷说你,你妈妈的事情就先算了吧,不要再找下去了。”
蒋东升没吭声,手指握在话筒上攥得发白了,半天才勉强笑道:“爷爷,别的我都能答应您,就这个…”
蒋老爷子叹了口气,道:“你先回来,回来再说。”
作者有话要说:
互相取暖篇:
夏阳:你还说我,我看你才是一身的刺儿…
蒋东升:夏阳,你嫌弃我吗?
夏阳(一脸嫌弃):…还用说吗?(抱住)以后,我给你取暖好了。
蒋东升:夏阳你对我真好,我想通了,我以后要抱我爷爷的大腿…
夏阳:…这和我对你好有神马关系啊喂!!
第16章 棋局
在得知要跟蒋东升一起去京城的消息后,夏阳的第一反应就是拒绝,但是话到了嘴边转了几圈又咽了回去。他不是不懂事的人,蒋东升要是能回去,恐怕早就打电话让人接回京城了,也不至于跟着自己辛辛苦苦的一起卖瓜子赚钱,这恐怕是蒋东升不知道弯下腰求了谁,才求来了一辆回去的车。
夏阳拽着被子角,吭哧了半天,才道:“太突然了,我想回家说一声,不说清楚就走,我怕我爸妈不放心。”
夏阳这算是答应了,蒋东升也觉得该跟夏阳家里说一声,点头同意了,想了想又道:“那你得等等,我去想办法让你暖和点回去,你身体太差了,一吹风又要生病。”
夏阳嗯了一声,也没太听进去。他此刻心里很是有点复杂,他上一世遇到蒋东升的时候,蒋东升跟家里的关系并不融洽,蒋家对蒋东升是一种放任态度,蒋夫人更是带了点“溺爱”,出了什么事儿也只是笑着,丝毫不关心。家里唯一管蒋东升的就是蒋老爷子,但是在把蒋东升带回去抽了几顿皮带之后,蒋老爷子也渐渐不管了。
夏阳看着站在门口的那个半大少年,十五岁的蒋东升心里虽然还有些想不开,但是眉宇间还没有那股黑沉沉的怨气,微微皱起的眉心并没有留下太多的痕迹,似乎用手轻抚便能抚平。
夏阳攥着被子角的手紧了紧,他知道蒋东升因为苏荷的事情一直没解开心结,这让蒋东升没法子跟蒋家那些人好好说话,日积月累,跟那个家族都疏远了。但是也正因为如此,才吃了蒋易安母子许多的暗亏,夏阳以前听蒋东升那帮小兄弟说过,最初蒋老爷子看中的还是蒋东升。
“蒋东升,你这次带我去做检查,是你家人帮忙的吗?”夏阳缓缓开口,声音有点紧张。
蒋东升听见夏阳说话就走过来了,他在夏阳脑袋上揉了一把,道:“是啊,我爷爷帮忙的,怎么了?”
夏阳哦了一声,抬头看着他,试探道:“那你能不能帮我谢谢你爷爷?”
蒋东升愣了下,有些奇怪道:“你到时候就住在我家啊,你自己谢他不就得了。”
夏阳眼神有点闪躲,“你帮我谢不行么,我不太会说话,你帮我跟你爷爷多说几句…”如果这辈子还跟以前一样,蒋东升躲不开蒋易安母子的陷害,倒不如找个能靠得住的人。他能还给蒋东升的只有钱,帮不了更多了。
蒋东升看了他一会,忽然笑了,凑近了道:“你害怕了啊,怕去京城?还是怕我爷爷?别怕,我爷爷平时挺好说话的。”夏阳被他当成了第一次出门的小土包子,安抚了半天,脑袋都快被借机揉秃了。“好吧,我到时候帮你说。你要是真害怕,到时候我让你跟我一个屋睡觉,嗯?”
夏阳脸上憋得通红,手指头拽着被角半天没说出一句话来,最后扭头看窗户外边去了。
蒋东升就爱看他怄气到说不出话的模样,脸上都比平时红润些,瞧着更俊俏了。蒋东升看了一会,心满意足,开口道:“我今天出去一趟,去供销社,要带什么吗?”
夏阳觉得没几天蒋东升家就得来车接他们去京城,回家也只有道别的功夫了,就摇了摇头没说买什么。夏阳把钱和粮票都收拾出来,除去给顾白蕊和顾大娘的四十元钱,总共赚了一百六十元,这里面现金大概有一百三四十,其他零零碎碎的都是蒋东升换来的粮票什么的,散在一边,数量也不少。
蒋东升还有点得意,“怎么样,换了不少吧?”
那年头倒卖粮票的价格是粮食的两倍,被工商执法的人抓到不但没收还得被关起来,后果严重。夏阳翻看了一下,里面竟然还有点布票,“你又出去倒腾票了?”
蒋东升立刻用鼻子哼了一声,“那是!”他瞧了夏阳一眼,立刻又巴巴的凑上去道,“这些够你吃的了!夏阳你放心,要是你在我家吃不好,我就带你下馆子去!”
夏阳瞅着那一堆粮票,忽然明白当初蒋老爷子为什么会把蒋东升关起来抽一顿了,这小子略微有些得意,便要扬尾巴。他从那堆零碎钱里数出八十五元,这些是要还给他姥爷的,夏阳现在过不去只能先留在自己手里。他想了想,又数出十块钱来,给蒋东升道,“这些拿给顾白蕊,之前托她收葵花籽,也不知道收了多少,先把钱给她结了吧,等我回来再去找她拿瓜子。”
蒋东升有点不乐意,夏阳怎么这时候还想着找顾白蕊?他接过钱来的时候慢吞吞的,很想夏阳再把钱收回去,最好再不跟那个叫顾白蕊的姑娘联系。
夏阳眉头微皱,他给出这份钱的时候也是很不甘愿的,但是嗓子里压抑不住咳嗽了几声,胸口也有些发闷起来,这让他知道自己这副身体实在是经不起这份辛苦。他还真是白长了一副少爷的皮囊,想赚点辛苦钱也不成,夏阳忍不住苦笑。
蒋东升看着心里也不是滋味,他哪里知道夏阳的想法,只是见他提了一句顾白蕊就难过成这样,还当夏阳是因为不能亲自去给顾白蕊送钱才闷闷不乐。他一把将夏阳手里的钱夺过来,粗声道:“我帮你送过去!不就是个种葵花的么…”
夏阳纠正他,“顾白蕊是做豆腐的吧?”
蒋东升恼了,一双眼睛瞪着夏阳,“怎么,你还吃上瘾了啊!”
夏阳被他吼的莫名其妙,觉得蒋东升这会儿倒是跟前世的模样有些相似,他往后缩了缩,把剩下的钱和粮票推给蒋东升,“之前说要给你的车费,虽然现在你家来接你可能也用不上了…大概还有不到五十块钱,加上这些粮票,都给你吧。”
夏阳眼巴巴的看着蒋东升,他下巴略微尖了些,眼睛下面还有些黑眼圈,是这些天炒瓜子累的,一直都没能睡好。蒋东升看着看着,忽然就闭上了嘴巴,他心里跳快了几分,忽然觉得顾白蕊也不算个啥了!
她顾白蕊能让夏阳起早贪黑的给准备车票钱么?能让夏阳累病了都惦记着么?能么?
蒋东升心里被填得满满当当的,他心里舒坦,脸上也带了笑意,伸手在那堆粮票里取了一些,道:“这些就够了,剩下的你拿着,我先出去了。”
夏阳坐在床上莫名其妙,他不明白蒋东升的脾气怎么消的那么快,想了一会,还是趴回去继续睡觉了。去京城之前肯定要回家一趟,他趁现在多休养一会,希望别被家里人看出脸上的苍白来。
蒋东升是个要面子的人,虽说跟自家爷爷认了错,但回去的时候也要挺起腰杆回的风风光光。他把夏阳家借给他的那件旧棉袄系紧了些,手揣在袖子里,就去前头找了司务长,他决定去找司务长下几局陆战棋。
蒋东升是蒋老爷子亲手教出来的,在军部大院里下陆战棋可是数一数二的好手。以前闲着没事儿的时候,蒋东升都会陪他爷爷一起来几局,偶尔爷孙两个也会一起在大沙盘上模拟实战,这些算是蒋东升小时候最熟悉的游戏了。
司务长是个棋疯子,连队里的人少,他一直稳居第一的宝座,如今正苦于没有一战的对手,蒋东升送上门来他自然乐呵呵的摆开了棋盘。
蒋东升第一局放了些水,让司务长赢了;第二局也走了同样的步骤,差一点让司务长扛走军旗,但再最后几步大反转,一下就毙了人家的司令。
司务长瞅着棋盘上的那几步,心痒手也痒的,谗着脸求蒋东升再陪他玩一局。
蒋东升带着抹坏笑,道:“那也成,不过干下棋多没劲儿啊!咱们带点东西玩儿一局,怎么样?”
司务长这会儿好歹还算没有迷失心智,挣扎道:“我们是有三大纪律八项注意的,不能赌。”
蒋东升拍着司务长的肩膀打哈哈,道:“别介啊,这哪儿算是赌博,顶多算是个彩头。我以前在家的时候,也常跟老爷子的警卫员玩儿,大家那叫添个彩头嘛。再说了,这都快过年了,我也不多要,咱们就赌这个棋盘…”蒋东升拍了拍手底下这个木头陆战棋盒子,这盒子打开就是一个完整的棋盘,瞧着有些年头了。“要是我赢了,这棋盘就给我,怎么样?”
司务长急得抓耳挠腮,他一直觉得蒋东升之前那局纯粹是运气好,倒是也没太去想蒋东升输了能给他什么——在司务长心里,他自己还是属于老手,小心些一准能赢啊,棋盘的归属问题根本不必考虑。
司务长还是想下棋,一咬牙,道:“那就再来一局!”
蒋东升唔了一声,“一局不太好吧,我们三局两胜怎么样?”
他这么一说,反倒让司务长乐了,这小子肯定是怕了!司务长也不客气,袖子一撸,豪气道:“没问题,来来来,三局两胜!”
作者有话要说:
蒋东升:夏阳~我下棋很厉害的,你快来看!
夏阳:小心前面有…!
蒋东升:什么…啊啊啊嗷!!!!!
夏阳:…没事了。
第17章 小拖油瓶
俩人玩的是暗摆明下的套路,蒋东升这次毫不含糊,一上来就把对方的军长炸了,闪电战开局主动进攻。
蒋东升占了优势,接着便虎狼一般左右开吃,十分钟拿下战局;第二局司务长苦守着盘棋,他这次用军吃师被炸了,当时不亏,但在一会儿之后兑司令的时候就吃亏了,这次连十分钟都没坚持下来;第三局更快了,蒋东升像是有第二双眼睛能看透司务长要怎么走下一步似的,步步紧逼,没几分钟就让司务长的防线瓦解。
三局陆战棋,总共下了不到半个小时,蒋东升全胜。
蒋东升伸了个懒腰,说了句承让就把剩下的棋子利落的收拾起来,笑着把陆战棋盒子夹在胳膊底下就走了。
司务长眨巴眨巴眼睛,没想到他当真把那盒陆战棋拿走了,喊着去追已经晚了,只能瞅见蒋东升骑车离去的背影。
“这是哪儿来的大少爷?怎么还当真拿啊!”司务长在门口跺脚,脑门上都急出汗来了。“哎哟,这可怎么办啊,这棋是连部的啊,要不回来得挨处分了!”
蒋东升没走远,他在周围溜达了一圈,骑车去了供销社。
顾白蕊家就在供销社附近,他一脸不情愿的过去,倒是也没瞧见顾白蕊在家,只有顾大娘一个人在那收拾晾晒的萝卜干。
顾大娘代她收了钱,对蒋东升一叠声的感谢,“这真是让我说什么好…你看,白蕊还没收够这么些呢,现在家里只有四十多斤葵花籽,怎么好意思要你十块钱啊!”
蒋东升说这是夏阳的意思,想了想又道:“可能这段时间夏阳不方便来拿,能不能麻烦您让顾白蕊给送到家里去?就是在前面那个庄住着的曾铭德老先生。”他把具体住的地方告诉了顾大娘,心里有几分暗喜,这下夏阳不用惦记着来找顾白蕊了。
他见顾大娘仔细的记下来,又随口问了句,“顾白蕊平时不住在这里吗?”
顾大娘笑了,道:“不住这儿呢,这里就我一个老婆子住,白蕊平时在家住,不过有的时候她爹对她骂几句,这孩子也来我这儿住几天,呵呵!”
蒋东升对顾白蕊的事儿不感兴趣,他在乎的是夏阳来这儿能不能常找到顾白蕊,在得到答案之后就找了个借口溜了。很好!顾白蕊也不常住在这儿,就夏阳那个小身体,骑车来回也跑不了那么远,看他怎么来找顾白蕊!
蒋东升很是兴奋,但是他完全忘了自己把夏阳姥爷家的地址告诉了顾白蕊,夏阳是身体不好,不能常出来跑动,但是顾白蕊那是谁啊?顾白蕊那绝对是巾帼英雄,她完全可以自己去找夏阳啊!
这是后话了,蒋东升隔了很久之后才知道这件事,简直要把肠子给悔青了。不过那会儿顾白蕊已经是夏阳手下最得力的一员干将,成了最早的一批商界女强人。
蒋东升在供销社附近转手卖了六十斤粮票,凑了十几元钱。他那天晚上在油井架那边除了换到一些粮票,甚至还有一点稀罕的牛奶票,他把牛奶票卖给了一个来供销社打牛奶的男老师,两个人躲在墙角的黑暗处跟地下党似的碰头,一个偷偷摸摸的掏钱,一个东张西望的拿票。
男老师很年轻,估计是刚当上爹,但是他老婆没有奶水,给喂孩子的东西少的可怜。他拿着蒋东升卖给他的几张牛奶票,脸上的表情喜忧掺半的,追问道:“你还有牛奶票吗?能不能都卖给我,我家孩子还太小这些不够喂几天的啊,唉,孩子一哭大人也跟着哭,我妻子现在哭的什么都吃不下…”
蒋东升把钱揣到怀里,摇了摇头,很干脆的道:“没有了,一共就有这么几张,都卖给你了。我家也有个小孩,现在还躺在医院,要不是实在没钱我也不会卖掉这些牛奶票,这还等着去医院瞧他呢!”
男老师立刻对蒋东升同情起来,“几个月的小孩啊?病的严重吗?”
“…好几个月的小孩,就是感冒发烧,快好了。”
男老师拍了拍蒋东升的肩膀,嘱咐他照顾好小孩,就走了。蒋东升瞅着外面没人,转身就进了供销社,他来这里可不止为了倒腾粮票赚点钱,是有正事的。
蒋东升的正事就是赎他的那件小皮衣,他当初是穿着一身还算整齐的衣服出来的,如今回去,怎么也得穿得体面些,让那些人笑话不起来才行。
蒋东升借着卖瓜子和倒换粮票买卖什么的,早就把那十五块钱攒足了,他进去多给了那个售货员一点钱,把他的皮夹克给赎了回来。
供销社的售货员买来皮夹克之后还没来得及穿,把那件小皮夹克洗好了挂起来留着过年的,上面还涂上了一层羊油,保养的那叫一个好。小姑娘给蒋东升往外拿的时候当真是一脸的心疼,早知道就先穿几天了,真是便宜了这家伙。
蒋东升乐颠颠的穿回小皮夹克,裹上厚棉袄骑车又去了雷达部队。
他这回来,改了赌注。
司务长脸都皱成一团了,“还赌啊?”
蒋东升一脸的严肃:“什么赌?就是一个彩头而已,你要是不想玩也成。”蒋东升也不含糊,夹起棋盘来就要走,立刻就被司务长给拉住了衣袖。
“玩玩玩,玩还不成吗!但是说好了,不能做违反三大纪律八大规定的事儿啊,我们可是军人。”
“哪儿能违反纪律啊,不过就是想求司务长帮个小忙。”蒋东升眯起眼睛来笑,跟着司务长又坐回去。“这都进了腊月了,您看过几天就要过年了,咱们连是不是也要出去买点东西准备下啊?”
司务长点了点头,往年他们都是要买点春联拉花和彩纸回来,增添点年味儿,“是啊。”
蒋东升把棋盘铺开,把棋子摆好,示意司务长来坐下来一局。
蒋东升笑呵呵道:“您看,咱们都这么熟了…”他随手用个棋过了铁道线吃了司务长一枚营长,“去买东西的时候捎上我呗?我就是顺路回村里一趟,占不了多少时间。”
司务长看着他左吃右吃,心疼地直哆嗦,“这个啊,我们到时候还得看看,就一辆吉普车呢,还得买些蔬菜和肉回来,时间恐怕有些紧张…”
“成啊,反正三局两胜呢,您慢慢想呗。”蒋东升笑呵呵的又占了人家的营地,像只狡猾的老虎缩在营地里,左右伸爪子来吞吃周围棋子,把个司务长急得抓耳挠腮。
司务长最后三盘全输了,哭丧着脸答应了蒋东升搭车的要求,“你小子练了多少年了?怎么出手这么狠啊,得了得了,明天正好要出去买些米面,一起吧。”
“谢谢了啊!”蒋东升乐呵呵的把棋盘还给人家,拍了拍司务长的肩膀道:“麻烦您了,那我明天一早就过来搭车,成吗?”
司务长还没缓过劲儿来,抱过那盒失而复得的陆战棋心疼得来回擦,嗯了一声权当答应了。
第二天早上,司务长带着采购的单子准备出门,他一开车门就愣了,后边坐上挤了三个人,一个小战士坐在旁边,蒋东升抱着一个十来岁的孩子正笑嘻嘻的看着他。
蒋东升坐在后面伸手招呼司务长,“哎,别愣着呀,快进来吧!司务长你这么看着我干啥?”
司务长看看蒋东升又看看他腿上坐着的那个小孩,表情里的意味不言而喻,他记得当初可是只答应了带蒋东升一个人去的啊,怎么还捎带上了一个小拖油瓶?
夏阳满脸通红的坐在蒋东升腿上,起来也不是坐着也不是,略微一动就被蒋东升在屁股上轻轻打了一巴掌。蒋东升抱着他的腰往后拉了拉,把小孩整个儿抱在了怀里,冲司务长挑眉道:“他小,坐我腿上就成,不占地儿!司务长你可是都答应我了,不会这会儿突然反悔吧?”
夏阳被他圈在怀里,咬着唇扭过头去不吭声,他就知道跟这个混球出来没好果子吃。
司务长叹了口气,让那个小战士从车上下来,“连长不在,你和小孙一起留下站岗吧!”
小战士眨巴着眼睛,满脸的渴望,“司务长你带我一起去不成么,我也想去…”
司务长眼睛扫了一下蒋东升和他抱着的夏阳,又看了后面被硬绑上去的一辆自行车,车轱辘还在外面支楞出来半截呢!他瞪了小战士一眼,没好气道:“没地方了!你给我老实留下站岗,这是命令!”
小战士委委屈屈的下了车,一路目送蒋东升他们离去,还以为连长不在,他能跟着出去一趟呢,一进来部队可就没那么好出去了。
冬天的早晨透着凉意,外面冷,破吉普车里更冷,寒风从车窗和车门的缝隙钻进来,吹在身上让夏阳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蒋东升没放开他,依旧让夏阳坐在自己腿上,伸手搂紧了给他取暖,在他耳边小声笑道:“怎么样,我没说错吧?一定能让你暖暖和和的回家。”
夏阳在围脖底下哼了一声,渐渐放松了身体向后依去,这家伙就是一个现成的暖炉。路途颠簸,夏阳没有发现自己下意识的蜷缩了身体,在蒋东升怀里找了个温暖的位置。
作者有话要说:
初见成效篇:
夏阳的心路历程:蒋东升遇到我开始改变,其实是被我教育成好人了…吧?唔,看来以后还要继续努力才行。
蒋东升的心路历程:夏阳宝贝儿终于到我的‘桶’里来了,岳母大人说的没错,顺毛摸就是有效果啊!不过还是好想看他炸毛的样子怎么破…好纠结。
第18章 黑呢子大衣
夏阳被一辆军用吉普车送回来的事儿惹得不少人来看,那年头见个汽车还是稀罕的,直到汽车开走了,不少小孩跟在汽车屁股后头追着跑了一阵,满眼的新奇。
夏阳这次回来主要是辞行,他在路上吹了点冷风,一说话就咳嗽,惹得夏妈妈眉头紧锁着很是担心。蒋东升跟着在一边搭腔,说是已经跟雷达部队说好了,过几天他家里来人,直接到夏阳家来接,保证路上安全。
蒋东升瞧着夏家夫妻还是一脸的担心,立刻又道:“叔叔,阿姨,你们就放心吧,我家在那边还算有点人脉,我这次带夏阳去军区总院瞧瞧,他这身体是该好好做一次检查了。”
夏阳他爸还在犹豫,不过很快就看向自己媳妇听她做决定。他是个土生土长的农民,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县城,没见过什么世面,对蒋东升的一番好意又感激又担心。他既感激这孩子对夏阳的体贴,又担心夏阳一个人出去行不行。
夏妈妈是读过书的人,她小时候在大城市住过一段时间,家道败落了才来了这个小地方,对军区总院还是有些概念的。她伸手摸了摸夏阳的小脸,瘦的巴掌大小,触碰过去冰凉一片,她叹了口气道:“都怪我,阳阳出生那会儿我身体不好,一直也没让他吃饱过,用点儿米汤把他喂起来的也难怪老生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