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敏有些替儿子委屈,“你不要只听医生的话,小洲是你儿子啊,你也听听他说的。”
李庆成不耐烦道:“我不听医生的,难道还要听他一个小孩子的?行了,行了,这事儿我不想再提,很晚了,睡吧,我明天还要去单位。”
姜敏便不再说话,只是这一夜翻来覆去,并没有睡好。
隔天李庆成没有直接去单位,而是在家里吃了早餐,他对李同洲道:“今天我不忙,一会让司机过来,顺路送你去学校。”
李同洲道:“我可以自己去。”
李庆成却没有理会。
李同洲比之前出门的时间提前了二十分钟出门,早早到了学校。李庆成送他过来的时候,一路上也想和他聊上几句,但是李同洲对他的反应只是点头或者摇头,并不怎么想交谈,李庆成自己讨了个没趣,也拧着眉头不说话了。
送下李同洲之后,李庆成又在校门那多停了片刻,发现儿子都是一个人走进去的,穿着校服很快融入到学生人群里,一时也分辨不出是哪个了。
他看了片刻,也就走了。
李同洲在教室里上了半个小时早读,郭惊羽才到。
郭惊羽一坐下就问他:“你早上怎么来的?”
李同洲道:“我爸顺路送我过来的。”
“难怪我等了两班车,都没瞧见你,还以为你睡过了,差点去你家找你去。”郭惊羽仔细打量他,问道:“昨天没什么事儿吧?”
李同洲摇摇头,看着他道:“没什么事,昨天给你写的那几道易错题做完了吗?我看看。”
郭惊羽被他检查作业习惯了,拿过去给他看了下,听李同洲讲题。
他们两个离着近,郭惊羽听了几句,眼神就忍不住往对方身上看,看到脖子那的时候愣了下,忽然问道:“李同洲,那个……项链呢?”
李同洲下意识摸了领口一下,道:“我昨天晚上洗澡的时候摘下,放起来了。”
郭惊羽皱眉,“可是之前不是一直戴着吗?”
李同洲道:“这两天先不戴,我要出去考试,戴着不太方便。”
“又要出去考试了?你爸还没放弃呢,怎么这么固执啊……”
李同洲一边给他批改作业,一边道:“嗯,过段时间就好了,惊羽,看这里,你这道题的步骤出错了,我给你改一下。”
郭惊羽凑过去认真看题,但心思却总有些不太能集中在这里,等李同洲给他讲完题,他自己练习了两遍之后,又小声道:“昨天真没什么事吧?”
李同洲:“为什么这么问?”
“我给你发短信,你都没回。”
李同洲顿了下,道:“刚好想跟你说,我手机好像出了点问题,拿去修了,这几天可能不太好联系,如果你要找我的话可以打家里的电话,就是我爸妈他们在,说话不太方便。”
郭惊羽点点头,没再说什么,他拿出自己的习题本,和往常一样翻看,如果不是捏着边角的力度过大,可能看不出他现在的心情。
李同洲绝对有问题。
项链摘了,手机暂时无法联系,而且他爸妈竟然都会在家……郭惊羽想到一个可能,但又觉得不太应该,如果他们两个人的关系被发现了,家长的反应绝对不会这么平静。而且根据以前的记忆,他是在念了大学之后,才慢慢联系变少,而不是现在……
郭惊羽心里很乱,拧着眉头胡思乱想。
等到上午的时候,郭惊羽找借口说去找金老师谈话,跟班主任请假翘了最后一节自习课。
他找了安静的地方打电话找了之前的私家侦探,跟他确认了李同洲昨天的去处。
对方倒是常干这活儿,顺带把那家心理咨询机构也查了一下,跟郭惊羽汇报的时候全说了,“那家心理治疗室我查过了,李同洲去那边见的那位高医生,我也打听过,他和临城四院有合作,好像在往一家什么康复诊疗所送病人,这两年规模扩建得挺大,四院康复诊疗所收容了不少病人,大部分都是有心理疾病的,也有一些是因为网瘾治疗送去那边,据说治疗效果很好,很多家长都挺相信那里的医生。”
郭惊羽听得脑袋嗡地一声,只听到那家诊疗所的名字时还觉得耳熟,等听到“网瘾治疗”顿时就想起来了,十多年前不止是某宝等网店刚刚发展,网络的应用最初普及的时候,还曾经被当过“网瘾”“毒瘤”,那家四院名下的诊疗所会在几年后曝出电击虐待青少年的丑闻——不止是青少年,被送去那边的人还有很多,有抽烟、喝酒、上班偷懒的,还有婚前性.行为、夫妻感情问题不和睦的,还有同性恋。
1996年,“同性恋”终于从法律上废除了流氓罪。
但距离现在也只是不到十年的时间,大多数上一辈人的认知里,这是不体面,是“心理疾病病”的代名词。
……
郭惊羽脑海中闪过无数可能发生的事,甚至想到当年那个他无论如何都查不到的死因。
他想起当初找到姜敏时,对方只会哭着怪自己没用,说是自己害了儿子,也想到李庆成那副极力躲避不肯提及的样子,他还记得李庆成在新组建成的家里,只打开一条门缝看他,并没有让他进去,他冷淡的说自己现在有了正常的家庭,不愿意再提及那个离世的儿子一句话。
郭惊羽耳朵嗡嗡响,他有些呼吸不过来,额头上冒了一层冷汗。
电话那边的私家侦探还在跟他说着,但是他已经听不清对方在说什么了,只能缓慢地蹲下身来努力呼出一口气,咬紧了牙齿道:“你再说一遍,昨天你跟着找到的那家心理治疗室的地址,还有,关于四院的事,我要知道全部。”
郭惊羽在天台上听完了对方查到的资料,快要五月的天气,明明太阳很大,他却冷得浑身打颤。
他去洗手间洗了把脸,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
脑海里转过很多事,每一件都和李同洲有关,他努力让自己沉稳思考,确保找到能让未来都驶入正轨的那条航线。用了好一会,直到下课铃声响起,这才缓过来,他看了镜子里的自己一眼,整理了一下匆匆出去。可等回到班级的时候,才发现李同洲不见了。
郭惊羽怔愣在那里,旁边有同学要起身去食堂,被他一把拽住了问道:“李同洲呢?他刚刚不是还在教室吗?”
那个同学老实道:“刚才班主任找他,可能有什么事吧,一直没回来。”
郭惊羽没来由地心里发慌,他匆匆跑去教师办公室,六班的班主任还坐在那里批改作业,看到他倒是和颜悦色:“惊羽来了?有什么事吗?”
郭惊羽气息微喘,慌张问道:“老师,李同洲呢?”
“他呀,刚才他家里人来接他,说是有点事,请了两天假先走了。”
郭惊羽瞳孔微微收缩,立刻转身就跑了出去,身后的班主任喊了他两声也没叫住。
校门口早就没有人了,外面马路上车辆川流不息,郭惊羽毫不犹豫地招手拦下一辆出租车,报了李同洲家里的地址,紧跟着就给他打电话,李同洲的手机响了几声,但是很快就被挂断了,郭惊羽锲而不舍继续拨打了好几遍,直到对方关机。
他握紧了手里的手机,骨节都发白,他低声对司机道:“师傅,麻烦换地址,开车去临城!”
出租车司机从后视镜里看了他,犹豫问道:“小同学,你一个人去吗?距离可不远啊,要两百多公里了,要不你问问你家里……”
郭惊羽从兜里拿了一张百元大钞拍在前面,“我加钱,您只管开过去,我家里人在那边接我!”
出租车司机也只是担心他身上钱不够,看到之后立刻踩足了油门就往临城开去。
郭惊羽在车上闭着眼睛想了一阵,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泛起了血丝,他拿出手机拨了一串号码,几声之后就被接起来,“喂,惊羽?”
郭惊羽哑声道:“大舅,我求您一件事。”
谷舅舅道:“用不着求,你说!”
郭惊羽道:“您能不能到临城接我一下,具体的等见了面再跟您说,来的时候带张银行卡,我出来的急,也没时间再去办……不,家里都好,是我自己的事儿。”
谷舅舅没多考虑就答应下来,“好,我现在开车过去,到那边大概得两个小时,咱们随时保持电话联系。”
“好。”
郭惊羽挂了电话,闭着眼睛靠在座椅后背上,耳边是汽车的轰鸣声,但这远远没有他心里的声音大——去他妈的什么学业、未来,他什么都不要了,只要李同洲。
第57章 营救
谷舅舅接到求救电话, 第一反应是郭惊羽遇到了麻烦, 毫不犹豫地就开车去了临城。他之前在那边做过生意, 知道市中心比较好找的地方, 让郭惊羽去那边等着自己, 几乎是前后脚就到了。
谷本树到了市中心商场门口那找了一下,很快就发现在台阶那站着等他的外甥, 正在那低头用手机打字, 谷本树风风火火跑过去, 问道:“惊羽,怎么回事?”
郭惊羽把最后几个字打完, 喊了一声大舅, “我给我爸他们发个信息, 出来的太急, 还没跟家里说。”
谷本树小心问道:“是不是你爸和你妈闹矛盾了?”
郭惊羽摇摇头,道:“不是,家里都很好,这次是我自己要过来。”
“家里没事就好。”谷本树松了口气, 他就这么一个妹妹, 嫁得又远, 平时最担心的就是妹妹家中出事来不及帮一把。“你突然跑这边来又是怎么了?”
郭惊羽手机响了两声,他低头看了短信, 不答反问道:“大舅, 你开车来的?”
“是啊。”
“那咱们先找个地方, 坐下边说边聊, 对了,你身上带银行卡了吗?我一会让我京城的朋友汇点钱过来,来不及办新卡了,您先帮我接收一下。”
谷本树被他这一串问得有点晕,掏了银行卡给他,“惊羽,到底出什么事儿了?很严重吗?”
郭惊羽道:“是,我们到了地方边等边说。”
谷本树不解:“等?等谁?”
郭惊羽道:“我之前找了一个人帮忙打探消息,他也在临城,一会就过来,大舅您开车带我去这家酒店。”
谷本树从来没见外甥脸色这么难看过,答应了一声,开车带他过去了。
郭惊羽坐在后排座椅那,路上打了两个电话,把银行卡号报给对方,听着是要打一笔钱过来。谷本树听到两句,等他挂断电话之后,试探着问道:“惊羽,你京城什么朋友啊?要不别让人给你打钱过来了,大舅身上带了几千,先用我的。”
郭惊羽摇头道:“没事,是我之前跟人合伙做生意赚的钱。”
他扭头看向车窗外,窗上模糊有他的一点影子,能看到紧皱着的眉头。
平时外甥嘻嘻哈哈习惯了,冷不丁突然沉默下来,谷本树心里也着急。郭惊羽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和他儿子性格正好相反,谷宇瞧着好像挺轴的一个人,但其实多说几句,很容易被周围人带动;而郭惊羽正好相反,平时爱玩儿爱闹,但心里有自己的主意,认定了之后绝不松口。
私家侦探发来的地址是市中心的一家酒店,郭惊羽上前台报了名字之后,拿了对方提前留下的房卡,和谷舅舅一同上去了。等进了房间,俩人坐下之后,郭惊羽才拧着眉头道:“大舅,这件事说复杂其实也不太复杂,上次跟我去姥姥那边茶园住的那个同学你还记得吧?就是那个李同洲。”
谷本树略想了一下,点点头道:“哦,那个学习成绩很好的同学是不是?我记得他,小伙子人不错。”
郭惊羽道:“他出了点事儿。”
“怎么了?”
郭惊羽闭了闭眼睛,慢慢开口说道:“他家里要把他送去一家疗养所治疗,可是他没病。”
“那是为什么送进去?”
“因为他喜欢男的。”
谷本树睁大了眼睛:“怎么会,不是,他上次来我也没瞧出来啊……”
郭惊羽道:“您也没瞧出我来,对不对?”
这次谷本树猛地抬起头来,看向外甥结结巴巴道:“惊羽,惊羽你开玩笑的吧,怎么回事?你也是?也喜欢男的?”
郭惊羽点头道:“我喜欢李同洲,想跟他过一辈子的那种喜欢。”
“可是,可是你们俩……”谷舅舅磕磕巴巴想劝,但憋红了脸只想出一个蹩脚理由,“你俩不能生孩子啊,对吧?”
郭惊羽道:“嗯,您说的对,不过没事儿啊,我表哥能生,回头他成家有了小孩儿我去看看就成了,再说我也不太喜欢小孩,我现在只想和李同洲一起完成学业,未来还有那么多年,能走的路太多了,大舅,您不用担心我。”
谷本树想劝他的话,全被郭惊羽自己说完了。
郭惊羽手机响了下,起身去低声接了电话,跟那边说了几句之后又转身回来对谷本树道:“大舅,钱已经汇到了,我去楼下取一下,您在这里等我。”
谷本树下意识站起来,道:“我跟你一起去。”
郭惊羽摇头:“一会有人过来,您别离开,在这等一下,要是他来了您让他等我几分钟,我马上就回来。”
郭惊羽做事儿利落,也没有给谷本树犹豫的时间,立刻就开始行动了,谷本树被他之前说的话震在那,还有些没反应过来,动作上慢了半拍。那么高大的一个汉子坐在酒店的小沙发上显得有些不知所措,一直等郭惊羽走了好一会,他才想起来要问问郭惊羽家里知不知道这事,又想着等外甥回来之后再劝劝,这已经不是早恋的问题了,而且他们还小,也没经历过社会,哪里知道以后这条路有多难呢?
谷本树左思右想,眉头都拧成疙瘩。
房门被敲响了几下,谷本树过去开门,进来的是一个黑瘦男人,大概三十来岁,瞧见他的时候倒是先点头问了好,介绍道:“谷先生是吧?您好,您好,我姓陈,你叫我老陈就行了。”
谷本树跟他握了握手,“你就是惊羽等的人?”
老陈点头,笑道:“对,他之前找我查了点事儿。”
谷本树又问:“什么事,能具体说说吗,我也是突然被叫到这边来,都不知道情况。”
老陈是做私家侦探的,这一行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一张嘴皮子油滑的很,谷本树问了半天也只打听到他是负责跟着李同洲的,其余的事儿一概不知。
谷本树下意识也在维护自己亲外甥,他虽然震惊,但并没有想告诉外人郭惊羽和李同洲关系的意思,跟老陈说话的时候也含含糊糊,他可以劝外甥,但不能让外人笑话一句。俩人打了一圈太极,都没说到点子上去,喝了几杯茶水之后,郭惊羽就回来了。
郭惊羽肩上多了一个背包,进来之后,先问了老陈:“怎么样?”
“我叫了我一个小兄弟一直跟着,大概半个小时之前确认了下,人确实送到那边疗养所去了,跟着的还有他父母。”老陈抬眼看了谷本树那边,又看看郭惊羽。
郭惊羽对他道:“没事,你直说就行。”
老陈道:“哎,四院那边的疗养所现在不太好进,设了好多路障,而且不少人盘查,我们的车幸好是辆皮卡,找了借口说是维修车辆才开过那一段。打听了之后才知道,前一阵有记者去采访,要曝光来着,说是有个小孩在里面进行电击治疗给电疯了,从楼上跳下来,当场就死了,小孩家里不干,过来闹了好长时间……”
谷本树在一旁听的胆战心惊,“还闹出人命了?”
老陈道:“可不是,最让人想不通的就是那些设路障拦车查看的,还都是把孩子送进去的家长,那些人也不知道怎么想的,跟魔障了似的,自发自觉维护疗养所,我看到的时候头皮都发麻,跟讲不通道理的一群人一样。”
郭惊羽以前只在电视、报纸上看到过类似报道,几年后曝光了这家疗养所,里面的一小段监控视频流出就让所有人不寒而栗,视频里是在走廊上,一对中年夫妇去接自己的孩子,几乎是刚出诊疗室没几步,孩子见到他们第一反应就是跪下狂抽自己耳光,边哭边喊着什么,给他们磕头道歉,紧跟着那对夫妇也蹲下身来,跟孩子相拥而泣,一旁还有几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和神情麻木的学生在鼓掌。
监控视频没有声音,只有画面,并不能听到他们在说什么。
但光是看着,就让人心寒。
到底是经历了什么样的事,才会让一个人在短时间内做出这么大的改变?光是想想,就觉得愤怒。
郭惊羽闭了闭眼睛,他一分钟也等不下去了,他只要想着李同洲走进那家疗养所就整个人都快要疯了,他努力压住声音里的颤抖,对老陈道:“地方找到就好办了,你对这里熟,帮我雇几个人。”他从背包里掏出几捆钱,厚厚的一沓瞧着有几万,“按之前说好的,人越多越好,要力气大些的。”
老陈拿了钱点头走了。
谷本树要拦着,但是被郭惊羽拽住了胳膊,郭惊羽眼睛里带了血丝,对他道:“大舅,您别拦着我,我不伤人,我就是找人把门撞开,把他接出来。”
谷本树道:“我们应该从长计议,好好商量一下啊……”
郭惊羽摇头,“我等不了,您刚才也听到了,那里面跟动用私刑有什么区别?再等下去,人都要废了。”
“那你爸妈那边呢?还有,你哪来的这么多钱?”谷本树一肚子疑问,简直不知道该问哪一个好,刚说了两句,就瞧见面前的外甥忽然给他跪下了,他慌了一下,连忙伸手去扶他,“惊羽起来,大舅没说不帮你,不用这样!”
郭惊羽跪在那道:“大舅,当初是我带着表哥卖电脑赚钱,给他凑了学费,让他出国学游戏制作,表哥跑了,是我对不起您。”
谷舅舅看着他,心情复杂,他其实心里已经猜到了,只凭谷宇一个,哪儿有那么多的心眼去赚钱。只是他当初也想让谷宇跟着多学点本事,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事情发展成这样。
郭惊羽继续说下去:“我还有家店在京城,是趁着外出学画的时候跟人合伙开的,也带着表哥一起,所以他没跟您服软,没开口问您要生活费。”
“大舅,这卡里是我一年赚的钱,我自己拿了几万出来,剩下的二十几万您拿着给我爸妈。我知道这条路很难,但是我已经做好准备了,我有能力照顾自己,您让他们也放宽心。”
郭惊羽跪下哐哐就给他磕了几个头,把谷本树吓了一跳,“你这孩子,这是干什么!”
郭惊羽道:“这是给我爸妈磕的,他们不在,我给您磕了也是一样。我必须去接他,他爸妈不要他了,我要,他那么好,什么都优秀,他不应该在这里承受这些,我受不了。大舅,您要是觉得我有病,嫌丢人,不联系也不要紧,您就当没有我这个外甥,当我也被抓进去电击治疗……”
谷舅舅立刻怒了,眉毛都飞起来,“胡说八道,谁说你有病,老子打断他的腿!”他拽着郭惊羽的胳膊,“你先起来,跪天跪地跪父母,以后膝盖硬着点,别轻易低头。”
郭惊羽道:“您在我心里,跟我爸妈一样。”
谷舅舅被他说的心里又酸又涩,简直戳到了最软的心尖尖上,他抬手摸了摸郭惊羽的头,叹了口气,“你这孩子,怎么就……你还没跟你爸妈说?”
郭惊羽摇头:“我爸爱哭,遇事儿自己先失了阵脚,我妈那人您知道,想跟她解释清楚没个一时半会做不到,我不能耽误时间,一分钟都不行。”
“那你跟李同洲,就认定他了?”
“是,我喜欢李同洲,就喜欢他一个,别人谁都不行。”
谷舅舅道:“我知道了,今天帮你一回,等回去你自己跟你爸妈说。”
谷舅舅开口说了帮忙,也没含糊,他刚才已经听出郭惊羽想抢人的打算,只是这样并不保险,而且很容易闹出事儿,谷本树之前在临城做过一段时间生意,也认识一些人,匆匆联系了几个老朋友,跟他们要了一支施工队过来,另外还有三台挖掘机,一辆铲车。
他联系好了,又对郭惊羽道:“你让那个老陈,先不要去找人了,他找的那些人真冲进去,人家报警都能抓你们,刚才不是说施工队能过去吗?等到晚上的时候,就把他们院墙和大门拆了,这东西一时半会修不好,你找找记者,让他们白天赶紧去采访,闹得大一点,别的不说,至少你那同学家里刚送进去,一看这样,父母有点良心的,就知道把孩子接走了。”
郭惊羽愣了下,“把墙和大门拆了?”
谷舅舅挑眉道:“对,要闹就说拆错了,回头给他补上就是了,顶多再赔点钱,不过这速度可不好说,少说十天半个月。”
郭惊羽想了想,道:“好,我这就去安排。”
谷舅舅想的这个方法比郭惊羽原本计划的那个要周全,郭惊羽听到消息的时候,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破釜沉舟,把人抢出来。
他听了谷舅舅的话,一直耐心等到了晚上。
谷本树年轻的时候摸爬滚打,对付这些事很有一手,找了半夜的时候带着施工队过去了,几辆大车轰隆隆开过去,压得路面都在颤。这个时间段已经没有人守着去四院疗养所的路了,只留下路边几个黄色的路障牌,一行人顺利过去,到了地方确认了疗养所,二话不说就开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