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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真是个简单的问题,答案我很久以前早想明白了。不需要永远,他根本不可能会爱上我。不论我多执着多用心,梦想也不会成真。可这就是习惯,一朝养成,数年难改。江璿睿不理解,我何尝又能想得通透。嘴角溢出苦笑,我平静地说:
“江璿睿,也许这是最后一次努力了,真的。你帮帮我吧。”
“不可理喻!”
他掷下最后四个字,甩手离开。苦笑变成自嘲,我对自己也无可奈何,在暗恋中失去自我的感觉像煎一壶苦药,苦尽穿肠却治不好病。
拾起落满地的糟糕情绪,我慢慢走回办公室,未敲响门,江璿睿先从里面走了出来。他一脸嫌弃地瞧着我,倨傲地说:
“我没想帮你,只是好奇,想看看你到底怎样才能死心。”
事情朝着我所希望的方向发展,我却好像一下迷失了方向感,不知该作何反应,只能冲他微笑着说:
“谢谢你。走,我请你吃好吃的去。”
他似乎张口想拒绝,我立刻挽住他的胳膊,“走吧,算我求你。”
其实,我是不想一个人待着,有江璿睿陪伴,也许不会太寂寞。
作者有话要说:很多天没码字了,存稿也快发完了,大家该干嘛干嘛去吧…
私奔
凉风眷顾,初夏午后晴好一片。
不刺眼的阳光,不闷热的天气,心情好像也能随之舒爽。江璿睿不和我瞎贫,我不和他抬杠,一路无话的感觉更是美妙。他难得的不闻不问悉听我的要求把车停在学校附近的路口,然后跟在我身后走入校门旁边的一条小巷子,直到我们站在一家路边麻辣烫摊子旁。
“哟,武胜男,你来了!”
身穿碎花围裙正忙着串土豆的李宇宙抬头看见我们笑得乐开了花。我一屁股坐在摊前的小马扎上,又指着旁边的另一个对江璿睿说:
“坐。”
江璿睿摘下墨镜,像看稀有动物似的把李宇宙好一通打量坐了下来,望着面前红油锅里的各式蔬菜,端出的却是难以下咽的表情,问:
“你就请我吃这个。”
我拿起碗筷摆在他面前,“嗯,你先尝尝。”
“对啊,对啊。”李宇宙热络地从红锅里挑出一串鱼丸,放进他的碗里,自信道,“放心,我做的麻辣烫绝对正宗一流。”
要说他自吹自擂,还真算不上。一年前中国话已经说得贼溜的李宇宙,曾受邀到新东方当老师,婉言拒绝后,人家立马进了另一个新东方当学生。
李宇宙穷极一生的伟大追求不过是近距离接触最勤劳淳朴的中国普通老百姓。身负梦想,一个月前他学以致用开起路边摊。生意好坏且不论,也不讲是否真能贴近群众,事实上,李宇宙倒是挺近距离接触人民城管的。
一个月无照经营的小商小贩当下来,他最长进的还就数躲城管了。耳朵里听着城管车聒噪的喇叭声,李宇宙还可以慢慢悠悠地收好围裙,往自己小摊前一坐,土豆莴笋塞满嘴,再故意操起荒腔走板的中国话对气急败坏赶来的城管们佯装无事地说,他往那边跑了。
单凭他那张隐约显现国际友人品貌的脸,城管们无人能及的政治觉悟力就不允许他们打扰外国朋友的用餐雅兴。一个劲儿道歉的有之,点头哈腰请他慢吃的有之,更有甚者,直接搬把小凳和他一起吃。等城管前脚走,他再后脚收摊回家休息,想出摊的时候照出不误。
此法屡试不爽,李宇宙也引以为豪,一而再再而三跟我和黄尚面前穷显摆,说人民城管是中国特色文化,一遇到他这个外来文化就不灵光死火了。
李宇宙是个奇才,我和黄尚对他的言行不予置评,只要吃他的麻辣烫不收钱就成,因为他的手艺的确不错,特别是对于新客人,他总是显得特别迫切需要表扬。
此时,他两眼圆溜溜地盯着江璿睿夹起鱼丸咬了小小一口,急忙问:
“怎么样,味道如何?”
江璿睿爽快道了声不错,李宇宙如释重负地舒口气,边又串起土豆边问我:“黄尚去了ATC企划部,你呢?”
我满嘴包着豆腐皮朝江璿睿努了努,嚼了两下含糊道:“给他当助理。你呢?”
他不答深沉起一张脸,用手里的竹签指引我们看向对街不远处一个靠在烤红薯小车边的年轻人,
“看见没,那男的可是你们学校学自动化的研究生。快毕业了连工作也不找,直接跑这儿来卖烤红薯。听他说前两天开张,一帮子研究生同学来给他捧场。好家伙,忙乎了一上午愣没把那烤红薯的大铁皮桶子里的火给点燃。你说说,有意思吗?没意思。”
“你什么意思?”我问。
“我的意思是,到底自己要什么得早点想好,别浪费时间。我想好了,ATC的工作不适合我,我还是想做个自由自在的老外。而且,我觉得我真喜欢尤麦菜菜子,我要去日本找她,娶她当老婆。”
江璿睿似有若无地淡撇我一眼,立刻对李宇宙竖起大拇指,“好,有胆识,有魄力!”
“承让承让。”李宇宙握拳推推腕子回礼,又语重心长地对我道,“武胜男,不是我瞧不起你。既然进了ATC想追徐陌舟就赶紧去追,千万别再折磨自己了,没意思。”
“她不敢。”江璿睿笃定地接下话,睨着我,“你敢吗?”
“…”
我不喜欢自己的感情问题被他们当佐麻辣烫的开胃小菜,转好的心情顷刻瓦解。回避他们令人生厌的期待目光,我转移视线到那研究生的烤红薯摊子,突然看见路边有几个穿着我们学校附属小学校服的女学生正对着我们这儿指指点点,脸上尽是雀跃兴奋的表情。
该不会是遇到江璿睿的小粉丝了吧…
我估摸想着没等出口,那边已经拔高嗓子眼儿传来一声锐利尖叫:
“江璿睿!”
只听江璿睿低咒一句,带回眼镜不由我反应便握紧我的手带我起身往巷子里跑,身后立刻响起各种扯破喉咙的惊声呼唤,疯狂地形影相随。
江璿睿拉着我的手奔跑在无人的小巷子里,两边是倒退的灰瓦色墙壁。我明明跑得很快,却感觉像是进入时间静止的奇幻长廊,周遭景物像被只画笔涂抹地混为一体,唯有前面那个紧握我手的男人背影定格眼中,清晰明了。
不知是不是跑累了呼吸困难,我的心跳紊乱,毫无章法的跳跃节奏激起阵阵悸动,和打乱的呼吸一样不受控制。
落入这种奇异的感官幻觉,我彻底失神,只会随惯性任由江璿睿带领向前,仿佛偌大的世界里只剩下他和我,还有我们步调一致的奔跑动作。
也许我们跑了很久,久到我们此时此刻蹲在一间貌似办公室的房间里大口喘气,我的心神还掉在灰色墙壁筑拢的巷子里收不回来。多吸入几口重启大脑的空气,我渐渐想起刚才江璿睿带我跑进个老式小区,看见一扇敞开的小门就直接冲了进去。
手仍被他牢牢握着,我实在没有力气挣脱更没有力气说话,仅有的余力悉数用尽只为续命的氧气。他比起我倒是显得轻松许多,胸膛略显起伏不定。只是那副大墨镜可笑地滑至他被汗水打湿的高挺的鼻子中间,像个举幡测字的时髦算命先生。
我一下乐出声倒霉地又岔上了气儿,捂嘴咳嗽起来。他摸不到我为何而笑,反倒关切地开口问我怎么了。
不及我说话,办公室里忽然响起个有些年纪的女声:
“你们干什么?”
一同寻向声源,我们视线里迎进位戴着副老花镜华发丛生的老大妈。她用纸巾擦着沾水的双手,走到我们对面办公桌后的椅子坐下,狐疑地审视我们,
“这里是小区居委会,你们有事吗?”
我咳过之后总算缓过劲儿,指着门外说:“阿姨,有人追我们,没地方躲,才无意间跑到你这儿来的。”
“追你们?”大妈似乎不太相信抻头往门外瞅了两眼,拉开手边的办公桌抽屉,拿出个红袖标慢慢套到手臂上,又淡定地喝了口茶,然后一板一眼地对我们说:
“想不开,私奔?”
看见她故意亮给我们瞻仰的红袖标上“治安巡逻”四个亮黄大字,再听见她有如天外之笔的两字定论,我和江璿睿当场懵了,哑口无言。
好一会儿我才回神,扒拉下江璿睿的眼镜,指着他的脸忙对老大妈说:
“阿姨,他是明星。”
她闻言摘下老花镜,眯着眼又把江璿睿打量好一阵,波澜微动后回复严肃模样,拿过来人的口吻淡定对我说道:
“戏子无情,是不是父母不同意你们搞对象,他找上门被你家里人打了,所以你们一气之下要私奔。”
“…”
怪不得现在国内的电视产业这么遭人诟病呢!原来从业人员都入错行,让真正的编剧高手流落民间了!
我这厢再次无语,江璿睿那厢冷不丁开了口:“阿姨,要是您闺女和明星谈恋爱,您会同意吗?”
大概江璿睿被不认识的老大妈“戏子无情”那四个字深深刺伤,口气决绝像是非要和她理论清楚。我偷偷扯动他的衣袖想劝他算了,他立刻回给我一个凌冽眼神害我不敢张嘴。
我一个人干着急,老大妈反而真当回事敛神思索了会儿,又缓缓呷一口茶,
“只要她觉得幸福,再苦再难都能自己扛着,别哭哭啼啼找我说她后悔了,我就不反对。”
初听只觉这老大妈是看透世态炎凉的冷漠,仔细一品不就是这个道理嘛!
别人的尺子永远无法丈量自己的幸福,唯有自己无怨无悔,甘苦自知,幸福自品。
下意识地看向身旁的江璿睿,他好像也陷进老大妈这句朴实在理的话中,微微蹙着眉。总认为他比我小是个孩子,再怎么稳重也像在照模学样装大人。可此刻,恰巧一束日光投洒为他英俊的面庞镀一层明媚,好似光阴岁月染指上他的眉目,令他瞬间长大,有了男人的担当和内敛,顿生一种气质,叫男人味。
他忽而扭头,目光与我相撞,我也顿生出一种不该有的小姑娘般的羞涩,忙收回视线急急对老大妈说明原委,本想告诉她其实我是江璿睿的姑姑,却不知怎的开不了口。从刚才到现在,我始终被种陌生而恍惚的感觉围绕,这不好,一点儿也不好。
误会解除,老大妈热情地送我们出小区与我们道别。走出很远回首,她仍站在原地朝我们挥手。仿佛站在人生道路上的两个节点,我们是这一头的无知年少,她是那一头的千帆过尽,中间牵起的有热血冲动,有彷徨无助,有执着追求,有我的暗恋痴迷,有江璿睿的一夜长大。
默默无言,走着走着,江璿睿突然驻足对我伸出右手,
“武胜男,我不会再瞧不起你了,咱们好好合作吧。”
我微微一愣后,握住他的手,“好。”
蓝天白云下,他绽放笑容,“那明天记得给我买早点!”
作者有话要说:第一卷完…
番外很短
有一些风景,有一些人,有一些场景,此刻陌生,恍惚间又熟悉得似曾相识。翻遍回忆,想不起,在心底。
江璿睿实在料不到,那个儿时印象中有双倔强明亮大眼睛的小姑姑,会在ATC的地下室里当上盗版A.V的女配音。
十八岁就投身娱乐圈,光怪陆离,形色百态,一股脑嵌入四周空气中,来不及呼吸,人已经疯蹿而长。以为不会再对任何事产生兴趣,动了凡心。小姑姑那张初听秘密泄露气急败坏的脸,和替自己料理家务明了隐忍,又总忍不住明了烦闷憋屈的表情,又令江璿睿难得生出几分趣味,打点枯燥生活,聊胜于无。
前程似锦的研究生,违法乱纪的女配音,合二为一便是武胜男,为什么?
每当武胜男在不大的套房里为他忙前忙后整理家务,纤瘦高挑的身影流连满室,江璿睿总会不自觉地余光追随,然后不自觉地思考这个问题。
捉摸不透,答案却在一场拙劣的戏码里呼之欲出…
虽然已经被不知多少遍的跳河镜头折磨得精疲力竭,意识濒临涣散,倚靠着武胜男的江璿睿仍能感觉出身旁女人绷紧的身体和跳动过快的心脏。
他抬起眼眸去寻上武胜男几乎想埋进地里的脸,看到她双眼里闪烁的光芒,胆怯而炙热。刚才,他饰演的是一位为爱舍身的痴情种,以死祭逝恋。现在,武胜男就活脱脱是个深陷泥藻,肝脑涂地的长情女,比死还惨。
江璿睿心中一声冷笑,合该喜欢谁,也不该喜欢上徐陌舟,众所周知的徐陌舟,早有佳人常伴的徐陌舟。
笑归笑,两人独处,不知哪根神经作祟,江璿睿脱口而出:
“武胜男,你喜欢徐陌舟吧?”
她坦荡,反问:“你怎么知道?”
即刻收敛,江璿睿用重拾的顽劣岔开话题,这一秒的狼狈掩盖了他瞬间的失态。
闭眼假寐,开眼审视。他在第一时间判断出沉思中的武胜男,落进徐陌舟的圈套。再一声冷笑,接着新问题出现——有多喜欢呢?
于是半真半假的昏迷,不动神色的错吻,惺惺作态的戏弄,只觉好玩,竟忘记初衷。
可因她入院,没有及时的嘘寒问暖,只等来姗姗来迟。
病房门口,面对丝毫歉疚的武胜男,他莫名生出一股怨气,像极孩童。
卧室床前,他随口哼吟,唱醒的却是她心里另一个男人,又一阵不爽。她似看出端倪,笑得得意,
“江璿睿,你千万不要喜欢上我了。”
一瞬异样心悸,尚且自己理不清楚,只能破裂出鲁莽傲然,坚决不认。
偏生感情这事儿,天注定不随人愿,你不懂,它渐浓。
江璿睿曾说武胜男,力大无穷。黄尚说她铁汉一枚。临危之际,她竟真如位女壮士,英武潇洒。
壮阔散尽,面对徐陌舟,她又能数倍叠增的勇气,仿佛铸就铜墙铁壁,痛疼无感。钢铁之间却包裹着一颗随徐陌舟生死起伏的柔软心脏,柔软了她的眼神,她的言语,她的一切。
江璿睿看在眼里不懂,想进心头不懂,只觉羡慕,难言表的羡慕。
然后那段八年的往事被她娓娓道来,专注聆听,还是不懂。
江璿睿不曾有过切身体会,只能辗转解读。戏里,做主角被人爱,做配角去爱人,掂量轻重,不计失,总归有所得。
武胜男这出八年的青春大戏,确切地说这出孤身赴台的独角戏里,她的得失,江璿睿算不出来。
她说自己的青春是一滴眼泪,他倒觉得其实是场如幻月似烟花的迷梦。梦醒虚华美妙散尽,人去楼空,真他妈活得窝囊。
暗恋有如暗箭,伤的又仅是暗中之人。江璿睿学不来,他不要默默蛰伏,终了还是错过。
他喜欢像无赖一样偷香过后,武胜男那双为他而迷离氤氲的眼;喜欢娱乐报纸上刊登的那四幅照片,自在亲密,真似恋人;更喜欢和徐陌舟同处一地,武胜男第一次舍他顾我的成就感。
即便挨了拳头,赤目红肿,他认了,仍旧喜欢。
直到再次与徐陌舟正面交锋,他输给了她的固执。她说,徐陌舟是她年少时的梦想,无论如何总要试一试。
幽昏的楼梯间内,她笑若雏菊,真天真,真倔强。对于江璿睿来说,又是刺目的天真与倔强。
徐陌舟永远都不会爱上你!
他如此想,坚贞笃定,哪怕加了前缀“如果”,又隐去后缀——因为我会让你爱上我。
戏子无情?笑话!
武胜男既然宁可肝脑涂地也要死磕南墙,他江璿睿也愿舍命相陪,无怨无悔。不再笑她,念她,怨她,气她。因为当他恋上她,他全懂了。
转瞬回眸,江璿睿忆起了儿时过往里的那个女孩…
随父母归乡,红漆木门开,屋内光景扼住男孩脚步
“你道不道歉?”
“不道。”
“那就接着跪!”
“跪就跪!”
挺直身板,双膝跪地的女孩倏尔抬头,与门边男孩受惊的目光相撞。她微皱了下眉头,便抿嘴昂首,一双大眼睛瞪向天花板。
就是那么倔强而明亮,江璿睿一见不忘。
作者有话要说:此番外纯粹为找回感觉,文笔抽搐,文风违和,忍耐!!
小糖豆和米芮遥
成为江璿睿助理的第二天,我便和他约法三章。工作时间内,他是我服务的对象,可以任意支配差遣我,但不允许对我进行从体型外貌到言行举止的恶意人身攻击。下班时间,他爱怎么攻击怎么攻击,但前提是我听不见看不见。简单来说,就是下班之后各回各家,有事没事别烦我。
立约之时,我以为他会跟我讨价还价,没料到他倒利索应下。几天日常工作下来,他也严格遵守约定,从不曾违约。表现之规矩,连我的习惯性头疼也再没犯过。合作愉快,相处融洽,我也越来越有种老妈子熬成婆,孩子终于懂事的感觉了。
一星期后,江璿睿等来了他人生中的第一支会在上星频道播出的大广告。广告商是家国内知名的奶制品企业,而与他合作共同拍摄这支广告的是最近蹿红的一位五岁小童星。他艺名叫小糖豆,是个留着西瓜太郎头的傻胖小子,也是ATC里年纪最小的签约艺人。
坦白说,我不喜欢小糖豆。
我一般不随便讨厌一个人,可一旦我讨厌一个人,肯定是有不随便的理由。
小糖豆每天都会随身携带一把仿真手枪。据说是当年周杰伦拍《刺陵》时使用过的,经多方转赠与他,怎一个爱不释手。而小小年纪的他最喜欢做的事,就是对着每一个初次见面的陌生人,举起手枪扮劫匪。
对女的他会威胁,把你的大咪咪交出来。对男的他会说,把你的小鸡鸡交出来。那日我和小糖豆第一次见面,他用黑洞洞的枪眼儿指着我好久,又想了好久,然后煞有介事地对我说:
“你是不是才被抢过啊?”
丫的,我当场气结,心生恨意。
其实,江璿睿也不喜欢小糖豆。因为他拿枪比着江璿睿的时候,也问了个困扰彼此的问题。他问江璿睿,你有没有小鸡鸡啊?
我真替江璿睿感到悲哀,私底下被他气得够呛,镜头前还要装父子秀亲热。我也不知道导演和厂家怎么想的,明摆着江璿睿年轻轻的样子不可能生出傻糖豆,为什么还要安排他们演父子呢。
后来,导演告诉我,这个是全民卖萌的年代。小糖豆负责卖萌给45岁以上的女性,江璿睿则主攻25岁以下的女性。那我肯定会求学问道:25岁至45岁之间的女性呢,谁负责?
他淡定地对我说,这个年龄段的女性都在忙着卖自己的萌。给男友,给老公,给朋友,给上司,给领导,给一切潜在利益人群。
我说,导演你真三俗。他不屑地说,这不是三俗,是常理世俗。
遇到坑爹的导演,坑爹的厂商,以及坑爹的合作对象,江璿睿身不由己,这支广告拍得艰难。我想这支广告想大获成功,应该更为艰难。所以三天的拍摄结束后,我和江璿睿不约而同地舒了口气,击掌决定约上黄尚和李宇宙去廖记大排档搓一顿以示庆祝。
大概因为脱离苦海的感觉太过令人愉悦,我打电话约黄李二人时克制不住地提高音量,然后被四五个助理左右簇拥的小糖豆听着声儿就走到了我和江璿睿的面前。
他用短肥的食指推了推鼻梁上没有镜片的太师眼镜,高昂起头,傲慢地问我道:“武胜男,你们要去吃什么?”
“大排档。”
“贵不贵?”小糖豆冲旁边一助理摊出小巴掌,助理便立刻双手奉上只喜羊羊的钱夹子。他打开钱夹瞄了瞄,
“我请你们吃。”
江璿睿递给我个眼神,有点让我“学学人家,提高觉悟”的意思,然后也把手掌摊到我面前,低头对小糖豆道:
“不用客气,我们有钱。”
我领会精神,摸进口袋里的手紧了又紧,还是掏出所有放在江璿睿掌心之上。
小糖豆再推眼镜,踮起脚翻起小眼珠睇着江璿睿的手,笑出了两排缺掉门帘,豁风漏气的小银牙。
江璿睿这才看向自己的手掌脸色突变,用好看的黑眸狠狠瞪我。
我望着他手里那皱皱巴巴最大面值不超过十块的毛票分毫,无辜地摇摇头也深表无奈。知道娱乐圈讲排场拼派头,没见过还拼助理荷包的。
我错了,都是我的错,没有事先对圈内形势做全面深入的战略分析,就贸贸然随身携带零钞散钱闯荡江湖了,大意疏忽,犯了轻敌之重罪。
把钱扒拉扒拉收回口袋,忽略掉江璿睿一脸的嫌弃,我问小糖豆:“你为什么要请我们吃饭啊?”
“我妈说在这个圈子里最重要的是要搞好人际关系,建立强大的关系网络。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用英语说就是‘one dayyou are in ,next dayyou are out’。现在不红的人,没准哪一天就大红大紫了。要维系好与每位合作者的业务关系,也许将来有一天能用得上。”
傻糖豆像个小学究背书一样没有任何平仄顿挫地把这番话讲出来,我突然就不再那么讨厌他了。极品果然是极品他妈生的,不怪这孩子,他才是家庭教育的悲剧产物,被娱乐圈污染的受害者。想到这儿,我突然又开始同情他了。
“好,你请。”江璿睿态度一转,搔了搔他瓜皮头,“走。”
“等等,”小糖豆站着没动,朝摄影棚大门望去,“我要等我姨妈来了一起去。”忽而他双眼发亮,挥舞起小手,“姨妈,姨妈,我在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