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两人提着个满满的篮子回家。
把家里事交给哑姑,顾念洗了手,拿上药箱,出门去给病人换药,努力说服老鸨多给病人一点休息的时间,不要心急火燎地要他尽快开工,不然人真的会废掉,到时损失更多。
回到家里,顾念拿出医幡,敞开院门,表示大夫在家,然后她洗了手,喝了杯茶,一头扎进药房忙活。
上午过半的时候,有北巷某家的护院来找顾念出诊,顾念背起药箱,收了医幡,嘱咐哑姑闩上院门。
治疗完毕,往家走的半道上,被人拦下,领往另一家窑子,居然有两个恩客为争个姑娘打了起来,在护院把人都拉开后发现,三人都受了点不大不小的伤。
顾念先给那两男人上完药,最后去给那姑娘上药,看了几眼,脸盘子只能算清秀,但有双桃花眼,轻轻一瞥,就能让人骨头酥一半,嘴角再轻轻一挑,骨头就全酥了。
那姑娘就这么调戏勾引顾念来着,纵使是顾念也有点受不了她的眼波攻势,匆匆包扎完毕,收钱走人。
当天陆陆续续又出诊了几次,病人的伤有轻有重,还有因为护理不力伤口感染发炎的可怜蛋,一天下来把昨天买哑姑的钱给赚回来了。
吃过晚饭,哑姑在家里收拾厨房,顾念偷空去夜市上散步闲逛,一直走到了玉府街的西头,闻到烤串的香味,在一个小摊前坐下吃了几根,身边食客来来往往,顾念专心地吃着火辣美味的烤鱼,冷不妨地耳边飘来有些熟悉的声音,而且声音离自己越来越近,顺势抬头一看,还真是个熟脸。
迎面走来的一男一女,男的不认识,腆着肚子的中年大叔,女的是万宝宝的小姐妹之一,就是昨天说她是君子的那个,她亲密地挽着的那个男人看着就不像她父亲,长相不说,两人衣裳料子的质地也差太多,更醒目的是这女孩手上提着兰香阁包装纸的东西,这让经过他们身边的很多女人们都不由自主地瞟上几眼。
顾念低下头,啃完手上的烤鱼,扔掉签子,从盘子里又拿了一根继续啃,那一对男女就这么从她的身后走过,顾念听到那女孩甜蜜蜜地左一句干爹好右一句干爹妙。
顾念尽量让自己往纯洁的方向想,也许真是干爹呢,是吧。
第二天一早,顾念和哑姑买菜回来,在古店街碰到万宝宝,她挎着个装满菜的篮子走在前面几米处,惹不起这姑奶奶,顾念在一个油条摊子前停住,要老板给她现炸两个油饼,故意拖延了好一会儿的时间,等她付了钱,万宝宝果然已经没了人影。
可当她俩离自家巷口已经没多远了,又看到了万宝宝,她和她的小姐妹在街对面的墙根下聊天,对方正是昨晚顾念看到的那位,但唇色已经不是上次看到的那样了,而她好像也正在和万宝宝讲她口脂的事,手指着嘴巴,眉飞色舞。
顾念带着哑姑赶紧闪进巷子里,回家第一件事,顾不上喝口水,拿上药箱又闪人,顺便把刚买的还没咬过的油饼送给了在外面玩耍的小孩子。
哑姑听顾念讲过了万宝宝的厉害,顾念前脚一走,她后脚就紧闭院门,大夫不在家,谁都不接待。
第18章
要换药的病人就那么几个人,顾念尽管很想在外面多消磨一点时间,却天不如愿,给最后一个病人换完药,她一步三蹭地走在回家的路上,心里巴望着赶紧出来个什么人说有紧急病人把她拦住。
来到玉府街上,仍然没人叫住她,顾念只好径直回家,经过万记医馆时,院门敞着,但看不到万宝宝的身影,当她走到自己家门前,拍着门喊哑姑时,万宝宝居然从古店街的那个方向神出鬼没地冒了出来。
“乖孙子~~”
“嗬”顾念真的给吓着了,怀里的药箱都差点掉了,“姑奶奶何必这样吓唬晚辈呢,惹街坊们笑话。”
“理会他们做甚。”万宝宝的脸拉得比马脸都长。
“姑奶奶今日心情不好?仔细前辈看见了可要心疼。”
“别惹我,烦着呢。”
“哦。”顾念就不理她了,正好这时哑姑双手湿淋淋地来开门。
“姑奶奶请自便。”顾念跨过门槛。
“喂,你还说走就走”
顾念很无辜地回转过身,“晚辈当然要听长辈吩咐啦。”
“你到底有没有一点眼色啊,没看出来我现在心情不好,你还惹我”
“姑奶奶,晚辈没惹你啊,是你叫晚辈不要惹您的啊。”
“还顶嘴”
顾念讪讪地闭了嘴,把药箱递给哑姑,把她打发了进去。
“姑奶奶,晚辈这会儿正有点空闲,姑奶奶要是乐意,不如讲讲是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让我们这些闲人听一听开心一下呢?”
“你作死啊对长辈这样说话”
“哎呦,姑奶奶,话也不是这样说的,诸如婆婆天天跟儿子同床睡觉公公偷看媳妇洗澡这种家丑不可外扬的事都是外人嘴里的开心事噻,惹姑奶奶不高兴的事难道还比这个过劲?”
万宝宝仿佛受到严重震惊的表情,不知道是不是正在脑补顾念瞎编的那段话,“你从哪听来的那种故事?算了,那个无关紧要。”
“哦,这种故事啊,窑子里天天都有新鲜的,听着可带劲了。”
“嘁,那帮人能讲出什么好故事来,不如去茶馆听话本。”
“那是那是,能讲出来的话本都是精品。姑奶奶还有别的事不?我想…”
“不行,我还没消气呢。”
“那姑奶奶讲一讲是谁惹您老人家不高兴了呗。讲出来就心里痛快了呗。买东西被人骗了钱?”
“呸这条街上谁不认识我?谁敢蒙我?”
“是是是是,姑奶奶英明神武。那是跟小姐妹意见不合,吵了嘴?”
“咦?你怎么知道?看出来了?很明显吗?”
“昨天不是看到姑奶奶跟姐妹们在一块么,今天就不开心了,那不只能是这么猜测么。姑奶奶,我猜对了?”
“好啦,算你聪明,让你猜着了。那个不要脸的,居然让她干爹给她买了兰香阁的口脂,那么艳俗的颜色,让人恶心。她那个干爹也是,瘦得跟个痨病鬼似的。”
“嗯?瘦干爹?不是胖子吗?”
“什么胖子?你见过她干爹?你几时见过?”
“昨晚在夜市上,看到你一个姐妹跟个大肚子的男人走在一块,手里好像提着个兰香阁包装纸的东西。满大街的女人都在看她呢。”
万宝宝不吱声了,眼珠子转得飞快,沉默了一会儿之后就欢快地笑了,“原来她又换干爹了,我说那个痨病鬼怎么突然大方了,居然给她买兰香阁。”
“姑奶奶又想到什么开心事了?讲出来让大家一起更开心一下喽?”
万宝宝眼睛一翻,“关你什么事少打听别人家闲事你不是有事要忙么,去吧去吧,我不想看到你。”
说完,万宝宝蹦蹦跳跳地往家的方向去了,顾念也终于脱身进屋,哑姑给她送上热茶,顺便把医幡拿出去插上。
大夫在家,就要插上医幡,敞开院门。
按部就班地过了几天自在日子,月事如期而至,幸好准备充分,虽然没有卫生巾方便好用,适应了也就好了。
天气越来越热,夏天已经不远矣,接诊的病人数量貌似有些增长,这从每日流水账上就能看出来,带来的一个小烦恼就是医用消耗品用得太快,而她自制的第一批中品药还差好几个步骤,偏她就是没时间呆在家里专心制药,不是要出诊就是要接诊,只有吃饭和晚上才能安稳地坐着歇会儿。
顾念不再带哑姑一起去早市采买,她给了她一千文钱做家用,另给了哑姑三百文钱零用,让她能买点自己需要的东西,等月底再照市价给她发月例钱。
有顾念在饮食上的要求,哑姑的伤恢复得很理想,疤痕是不可避免了,只能看在往后的日子里是否能慢慢淡化。
哑姑倒是想得开,她一点都不在意脸上的伤疤,她知道街上有小孩子嘲笑她拿她取乐,她从不理会,她甚至不后悔自残的这个举动,再怎样惨,也好过在那种地方生不如死,大不了她这辈子不嫁人了,一心一意伺候好姑娘。
顾念天天往外跑的人,自然也有听到过小孩子编的顺口溜,回来就悄悄留意哑姑的反应,见她不为所动,很有些钦佩她的勇气,这几天里偶尔得了空,她也会幻想一下,有朝一日她报了仇,该如何安置哑姑,她认为她绝对值得拥有一个好归宿。
四月上旬末的那天,顾念才出诊回来,坐在正房厅里喝茶休息,歇歇身上的汗,突然听到万宝宝大呼小叫的声音,抬头一看,果然是她和她的小姐妹冲进了院子,一群姑娘当中有两个头发散乱呼吸急促张牙舞爪身上见血骂骂咧咧,要不是旁人死拉着,那两姑娘恐怕还要当着顾念的面再来一场全武行。
“怎么了这是?”顾念放下茶杯匆匆跑出来,挨个检查两位伤者,豆蔻年华的姑娘脸上都是抓痕,一人虎口上有一个渗血的咬痕,一人脸上一个被什么划了一道血痕,所幸两人不用缝针。
“你个不要脸的,抢我干爹,我咬死你”万宝宝拽着的穿红的姑娘正是前几天跟万宝宝炫耀口脂的那位,脸上一道肿起的红痕。
“放你奶奶的屁,那是我干爹,你哪冒出来的小骚货再惹我,叫你破相”另一个被两个同伴使劲拖开的就是手上被咬了一口的。
顾念算是彻底明白怎么回事了,耸耸肩,指着另一个,“都闭嘴,别在我这里吵架。你先进来止血。”
于是那个姑娘被同伴迅速地带进了诊室,隔着窗户,还听到外面那个在不服气地骂,“万宝宝,那不是你孙子么,应该我先,凭什么让那个*子进去”
“你骂谁*子呢?你再嘴巴不干净,等我出去撕了它”里面的也不示弱地抻着脖子对骂。
“就骂你了,怎么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对银丁香是怎么来的惹翻了我,我就告诉那家的奶奶去”
“你又是个什么好东西了?换干爹换得比衣服都勤快,头一天牵一个,第二天就牵到另一个,你奶奶个X的,就你家那德性,你还穿得起绢子?骗鬼鬼都不信”
一里一外的两个姑娘越吵越厉害,激动得身子晃来晃去,严重影响顾念做事,旁边的两个同伴怎么劝都劝不住,只好死死地压着她老实坐着,尽量配合大夫的动作。
“那也比你强,你早就不是完璧了,充什么处子,也不照照镜子看有谁会要你”
里面的姑娘炸毛了,挣扎要冲出去好好教训那个口无遮拦的,“你骂谁不是处子?你亲眼看见了?是不是真要我撕烂你的嘴?”
“大夫不就在你跟前么,你是不是叫大夫验一验不就知道了我看你根本没这个胆子吧?”外面的声音透着火上浇油的幸灾乐祸。
骂战充满了一触即发地火药味,顾念充耳不闻,牢牢地抓着对方那只受伤的手,抛下清创的纱布,抓起药瓶把药粉倒在伤口上,快速地包上绷带打上结。
旁边那两个姑娘机灵地赶紧带着同伴往外走,她俩也听不下去了,尤其是在不熟悉的大夫面前暴露这种丑事,姑娘家还是要点脸皮的。
院里听动静差点又打起来,幸好万宝宝和哑姑一起把另一个伤者及时地押送了进来,而先前出去的那三人已经先一步离开了医馆。
骂战的一方已经走了,可里面这个仍然没有安静下来,仍旧骂个不停,抖落出很多只有她们姐妹团才知道的小秘密。顾念淡定如常,哑姑接受不了地皱眉,万宝宝绷着脸故作镇定,眼珠子却老是偷瞟顾念,心里打鼓一样的忐忑不安。
这个伤者的伤更轻,都不用上药包扎,只要清洁一下就行,伤口几天内就会自愈。
“好了,这样就行了,回家好好休息,看在姑奶奶朋友的面上,这次就不收钱了。”顾念将用过的纱布一起扔进废物桶里,药瓶放回架子上,其它工具也都各归各位,懒得再看一眼。
“喂,你这大夫怎么这样啊?什么态度啊?来你这是看得起你别给脸不要脸小心我找人砸了你的医馆”
万宝宝脸色一变,拉起她的朋友就往外走,生怕她再说什么怪话。
“哦,我会跟我房东说一声的,告诉他找谁去要赔偿。”
“你房东了不起啊?知不知道我都认识什么人啊?”
“哎呀,你别再说了,他房东是陆老六赶紧走吧,还嫌今天不够丢脸啊?”万宝宝跺着脚,把人死命往屋外拽。
“什么嘛,陆老六也不是什么了不起。”说是这样说,但口气已经软了,主动顺着万宝宝的拉扯往院门走。
万宝宝再不搭腔,二人匆匆到了外面巷子,不理会外面一脸兴味明显已经看过一场热闹的街坊邻居们,扭头往古店街的方向去了。
顾念到外面洗了手回屋休息,哑姑打了盆水把榻床和桌子都重新擦拭干净,等待下一拨病人。
下午顾念又出诊了一趟,回来经过万记医馆门前时,万宝宝从里面出来,叫住顾念。
“姑奶奶下午好,今日辛苦了。”顾念一如往常地职业微笑。
“哼,少惺惺作态,没见过像你笑得这么恶心的。”
顾念讪讪一笑,“那晚辈就先回家了。”
“站住。懂礼数么你,长辈不准许,你说走就走,书都白念了?”
“那姑奶奶还有什么吩咐?”
万宝宝谨慎地四下看了看,没有人注意他们两个,她才开口,“今天的事不许跟外人说,听到没有?”
“哟,姑奶奶,我今天见过的人可多,姑奶奶具体指哪件?”
“算你识相。那我也大度些好了,教你个乖,免得以后有什么事,让外人说前辈不会调教后辈。”
“还请姑奶奶不吝赐教。”
“现在天热了,酒馆生意兴隆,一年到头,夏季的这几个月里,打架斗殴的事最多,后半夜用担架抬来敲门都是常有,你备足药品免得误事,夜里睡觉也警醒着点。都记下了?”
“哎哎哎,都记下了,多谢姑奶奶提醒。”
“行了,你回去吧。”万宝宝转身进屋,“今天已经够烦的了。”
顾念回到家里,洗了手,马上到药房清点所有药品,怪不得这几天发现病人数量上升呢,原来是季节的缘故,亏她还以为是自己在外面有了口碑。真能自作多情。
手头上现有的药品除了药铺买的成药外,还有顾念总算挤时间做出来的柳记中品药,但数量不多,她本来就没买多少原料,仅仅是试做一批,想看看不同产地的原料对药效有多大影响而已。
既然万宝宝提醒自己要备足药品,那看来还得再去进点原料,再多做一些,也正好拿那些喝点酒就荷尔蒙旺盛的爷们来试药。
顾念交待哑姑照顾家门,她背上买药用的竹筐,分头去街上药铺买了不少原料药和医用辅料。
晚上吃过饭,顾念在厨房高温蒸煮医用器械,哑姑收拾打扫,做了一会儿针线,等顾念忙完了她的事,她再拿着昨天布置的作业到书房开始今天的课程。
哑姑真是个聪明好学的,这些天学的都是跟数字相关的功课,识数认数算数,她学会写那些个字,明白个十百千万的排列顺序,她居然就能自己琢磨着写出流水账来。自然,以她目前的字体大小,一张完整的大纸上只够写下几个数字,表示她今天从家用中支取的花销,还得顾念誊抄到另外一本账簿上,并注明日期。
第19章
次日,顾念在家里一边制药,一边等着病人上门,没几久,来了个北巷的护院,领着顾念去了一家窑子,那里同时做姑娘和相公的生意,这次也是个肛裂的相公,看长相比上次那个小林子还要年轻,那位病人经过这么久的治疗,这会儿仍然处在恢复期,却已经又挂出牌去公开接客了。据说那个害人不浅的什么大爷看上了另一个更嫩更好的,天天乐不思蜀。
有了上一次的经验,以及这些日子对那么多伤者的实践操作,这次顾念的动作更加利落了,三下五除二地就完成了全部治疗,自我感觉良好地估计可能比上次还快了一些时间。
老鸨自然是絮絮叨叨牢骚满腹的抱怨了一通,诉说自己怎么怎么可怜,手底下的姑娘相公没一个会伺候人的,挣的少花的多,个个都是讨债鬼。顾念看在诊费在她手上的份上,陪着笑脸敷衍几句,等钱一到手,立马留下一张药方告辞闪人。
回到家坐在候诊室里一杯茶还没下肚,又有病人急火火地上门,是个仆妇打扮的中年妇人,还有一个跟她同样的身份的女人陪同前来。
病人左手腕上包着红色布条,满脸痛苦。
“小顾大夫,麻烦你快给她看看吧,几天前让开水给烫着了,当时抹了药,可这几天却看着越来越厉害了。”陪同的那个妇人说着就要解开布条。
“慢着,到里面来。”顾念看着那跟干净二字扯不上一文钱关系的红色布条,心里觉得这伤势恶化不一定就是当时开水烫太狠。
诊室里,病人喝了半碗酒,在平榻上躺好,顾念洗了手,在榻旁的小凳上坐下,这才小心地托着病人的伤肢,解开布条。
“当时是怎么烫到的?开水浇到身上了?”
“就是水瓢没拿稳,一下浇到自己手上了,当时用冷水洗了,抹了烫伤药,那会儿看着还没怎样,可第二天起来就说伤口疼得慌,然后这些天就越来越厉害。”陪同的妇人解释说道。
“这几天有接着换药吗?”
“有是有,可没见好转,而且昨晚上就不敢再抹药了。”
顾念没有问为什么,她已经解开了布条,看到的是开始溃烂的伤口,皱起了眉头。
那妇人看着顾念的表情,惴惴地不敢说话,而病人已经在酒精中昏昏沉沉了。
顾念把那布条扔进废物桶,仔细观察着伤口周边的皮肤,判断当时烫伤的程度。
“如果我没说错的话,这几天病人就一直用那东西包着伤口,没有换过新的,对吧?”
“大夫,我们做杂役的,没有什么好东西,连这布条还是跟别人借的。”
“哦,那回头就麻烦你回去跟人家说,那个我扔掉了,不能还了。”
“哎哎,行。”
“看她伤口周边的皮肤,她当时烫地是蛮严重,那时候就应该及时找大夫的,不然也不会恶化到今天这个地步。”
“哎呦,大夫,那怎么办,还有得救么?”
“有是有,痛苦一些,你扶着她,我要给她清洗伤口,这会有些疼。”
那妇人照做,蹲下身子按着病人,顾念拿着干净纱布和自己配的盐水一点点洗掉病人皮肤上结了痂的药膏残渣,病人在晕乎中哎哎哎地不停呼痛,她的同伴撇开脸闭着眼睛一下都不敢看。
伤口清洗消毒后,进入正式治疗步骤,顾念用了点自制的中品药来治疗溃烂面,药里含有冰片,适于溃烂敛口,其它烫伤的皮肤抹的是药铺买的烫伤油膏,最后包上干净纱布。
“好了,这样就行了,千万不要沾水,要是可以,最好休息几天,好好养养伤,除了要喝几剂汤药外,别忘了来换药。”顾念抛掉废物,到墙边水盆里洗洗手,回来坐下开汤药方子。
“要这么麻烦啊?”那妇人一脸为难。
“没办法,如果不想这胳臂废了,最好静养。你们在哪做事?不能休息几天吗?”
“嘿,我们就在前面南巷的久香院做洗衣妇,天天要沾水,打开水就是为了调上浆用的浆液,结果把自己弄伤了。几天不干活的话,这份工就保不住了。”
“哦。你们在那干多久了?没有人能帮你们说说情?”
“大夫你有所不知,虽说在ji院干活名声不好听,可钱不少赚,每天都有大量衣物床单被套要洗,多少外人眼红想进来,如今这有人受伤,管事还不趁机就把人辞了换别人了。”病人在同伴的搀扶下坐起来,接过话茬。
顾念搁下炭笔,把药方递给病人,“这着实难办,你的伤必须静养,不能用力崩裂伤口,更不能沾一点水,而且要连续几天换药,否则伤口久久不愈,那还砸我的招牌。你仔细考虑一下吧。”
两个妇人对视一眼,叹口气,默默点头,“大夫说得是,我回去想想办法。这里多少钱?”
“二百二十文。”这年头没有人工合成冰片,天然冰片价格昂贵,如果当时一烫伤就过来治疗,是不需这么多钱的。
病人走后,哑姑进来收拾东西,换掉洗手盆里的废水,把废物扔到外面垃圾筐,入睡前再倒到外面去,天亮前会有扫大街的清理掉。
顾念再到井边仔细洗了手,回药房制药,那两个洗衣妇提醒了她,她不应该只专注于金创药,还应该把像烫伤烧伤一类的外伤药也都制作一些,这是普通百姓在生活中更易发生的伤害,只要能控制好成本,以药养医也是个财路。
午饭后,顾念上街买了更多的原料药回来,将自己要制的药的药方默出来,放在药房备查。
第二天,顾念出诊给病人换药回来,昨天那个烫伤的妇人也来换药,她告诉顾念昨天买了东西贿赂了管事,得到了三天的休息,如果三天后还不能复工,就要辞了她。
顾念解开纱布看了看,溃烂面已有好转,她制的中品药药效不错,尽管原料产地不同。
“三天吗?如果你这里能顺利结痂的话,三天也许没有妨碍。这几天你也吃点好的,吃些红肉,伤成这样,就别舍不得花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