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如栩已经查明作案的是沉沙帮的杀手,据他所讲,任务下来后,藏身在大车行的同伙伪装成邮差去调查目标对象的情况,不难查到柳家已经跟聚兴顺古家联姻,他们出事,古家不会善罢甘休。而且古家又跟江湖第一捕头有姻亲关系,灭门案报到刑部,因为牵涉江湖人,直接就发到了小衙门,交到了第一捕头手上,派来了秦如栩。柳大夫人脉关系深厚,打他的主意风险很大,这样都觉得无所谓的话,唯一的可能性就是买凶之人位高权重,不怕刑部查这案子。”
“不是不怕,而是相当了解调查此类案件的困难和局限性,所以不惧,最终为了一己私利,残杀无辜。”
“是啊,想起来就毛骨悚然,汗毛倒竖。”
“不过话说回来,若真是位高权重的人物,药方和成品药丢失恐怕只是一个幌子。柳师兄不过是个乡下大夫,靠街坊四邻和江湖人捧场,才不愁吃喝,就他那几张药方,值得丧命这么大代价?”
“他不是为药方死的?那他还有什么值钱东西?”
“除了药方和现钱,就是他的药田最值钱,土地的价值完全得看要怎么用,何况他的药田占地很大,十几年的经营,大青山上适合开垦种药的坡面应该让他得了大半了。”
“那么说,得去问问柳家有没有人向他们表示过购地的意愿?反正他们也经营不了,不如卖了,换成现钱,那么大一片的药田,能一次性买走的,绝不是一般的买家。”
“不能一次性买走,这会暴露背后买家的身份,他们都能干出杀人夺地的案子了,没必要在这关键时刻暴露自己。我猜测他们的手段是多找几个人,一人买一块,看上去零散,其实都在一个人手中。多人购地得手后,再通过倒手,最后集中到一两个人手中,在这过程中,不会再有人关心这一大块土地要被派什么用处。”
“谋划几年只为一片山地,那块地底下难道有宝贝?”
“兴许是矿石?”
“朝廷专营的矿山那都是战略物资。何况这么多年,从未听说过七步县有矿的消息。”
“我也没有。但若不是有矿产这样巨大的利益,很难想象还有什么利益值得雇佣杀手这么大的代价。也许是某位大人物知道了大青山有珍贵矿产,想将大山拿到手中获取私利。但柳师兄挡在中间,为了他的生计,必然不同意卖掉药田。挡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先下手为强,清理障碍。永除后患。”
“真像公案小说的情节。”
“当发现药方不是重点之后,土地的价值就成了最新的疑问,没有天大的利益驱使。怎会让人犯下灭门这样的案子。现实永远比故事好看。”
“是啊,贪欲最可怕。”顾念叹口气,“弄得我都想散布谣言。说大青山有珍贵矿产了。”
“没用的。散布消息,引来大批百姓进山找矿,这固然增加了幕后人物拿地的成本,但人家可能根本不在乎这增加的支出,有那样的地位,通过当地官府直接一纸公告,说在官府勘查到矿石之前,大青山即刻封山。你让靠山吃山的老百姓怎么办吧?”
“说的也是。位高权重就是好啊。”
“那是啊,读书不当官,何苦来一遭。秦如栩已经走了很久了。希望官府能最终破案吧。”
顾念默默点点头,“哎。这既然是古董骗子的花招,是不是跟上次那个年轻公子有关?昨晚我回家去,哑姑说衙门在我隔壁空屋找到了很多古董真货。”
“那就是一个人,年纪轻轻不学好,跟几个同伙玩这种歪门斜道,最后还不是自己倒霉。”
“我头回见到柳记的药瓶子能当古董使。”
“只许七步县外地人多?不过老实说,那个瓶底记号,倒是相当能迷惑人。”
“我突然对那几个瓶子的来历好奇起来了,不过我想这线索没有什么价值。”
“的确是,但看那几个骗子的新口供。”
“作为柳大夫的师门,不关心一下新线索吗?”
宋亦柏调皮地眨眨眼睛,“作为柳师兄的师弟,我当然很关心他的案子,幸好这种街头骗术,在案件性质上跟偷盗差不多,没什么保密性,托巡街衙役帮忙打听一下,他们都是热心人。”
顾念也坏笑着离开了。
接下来的时间顾念有些小忙,连续接诊了几位外伤病人,直到打烊前她还在给一个病人做一般缝合。
大夫们互致晚安,各自回家。
哑姑已经烧好了晚饭,顾念一边吃,一边跟她讲起古董骗子用来骗人的假古董中出现了柳青泉的药瓶,等新的口供下来,才能知道这些药瓶的来历。虽然这线索价值不大,但起码能唤起衙门太爷的记忆,在他的任上还有这么一桩案子没破呢,别指望吏部会忘记这一笔。
秦如栩那边估计也不轻松,杀手做事一贯谨慎小心,他能不能从沉沙帮分坛找到线索都是个问号。
自己在这里也是随时跑路,尽管她现在在和安堂地位稳固,但她迟早要走的,她无法走进贡院参加医证考试,所以最迟在那个时限之前,她就得离开和安堂,唯一的问题是,她用什么理由走——是让大家以为和安堂培养了一只过河拆桥的小白眼狼?抑或是让他们知道男人堆里混进了一个女人?
估计还是让大家以为养了只小白眼狼更易于平息事件,抱怨几天就没事了,要是让他们知道她是女人,这个大八卦他们能记一辈子。
顾念放下饭碗,就这么定了。
第二天,巡街衙役就带来了回复,药瓶都是在夜市地摊上买的,已经找到了那个摊主,不过他也是跟别的摊主买来的,这些瓶子都倒过几次手,能不能追溯到源头,谁心里都没底,可既然跟七步县的案子有关,衙门是一定会追查下去,不放过任何一条细微线索的。
宋亦柏以师门的名义,加一点小费,买通了他们这一带巡街衙役的头儿,一有新消息就跟他们说,结果两天后,最新消息就变成了衙门派了人带着追溯到的证人去了七步县寻找当初捡到药瓶的现场。
那个产妇在休养了四天后获准出院,她没有出现任何产后并发症,伤口愈合也非常好,大夫都说她非常幸运。顾念没有露面,只是让人把她写的医嘱给了家属,家属非常感谢和安堂的救命之恩,还给小孙子取名和生。
这次冒险母子平安皆大欢喜,宋亦柏悄悄问顾念,要是再来一个难产的产妇,他是否还敢接手。
顾念横飞了个白眼,走人。
又是两天后,巡街衙役跑来说回来的兄弟,除了带回大量药瓶碎片,还有很多药丸和纸包的药粉,从那些量来看,估计正是当年柳大夫家中密室失踪的成药,但没有纸张焚烧后的痕迹,相信药方仍然被人带走了。
“现在衙门里大家都觉得很奇怪,既然把药品都扔了,又何必要把密室洗劫一空,既然药品不是真正的目标,直接拿走药方不就好了。”衙役靠着柜台一边喝水一边跟宋亦柏和大掌柜说道。
“可能就是要做出一副入室抢劫杀人的假相,除了药品和药方,不还丢了现钱么。相比起来,那么多药品其实是最不好携带的,扔了也属正常。”大掌柜拨弄了几下算盘,在账册上记下一笔。
“唉,怪遗憾的,还以为发现了新的线索呢,仍然是条死路。”衙役搔搔头。
“大人最近还好吗?上面来消息了吗?”宋亦柏表情关切地问道。
巡街衙役了然地笑了笑,“还没呢,这案子可把大人坑苦了,我们兄弟私下喝酒时都说,能平调就不错了。”
“是啊,真难为大人了,身为一郡长官,职责重大啊。”
“听说这案子已经移交给上面的人去办了,也不知道查得怎样了,大人在任上三年兢兢业业,只为了这一桩在他任上发生的灭门案而受到牵连,挺不公平的。”
“这就是为了约束朝廷官员而制订的规则,希望在他卸任前,案子能有重大突破吧。”
“唯一能让大人在吏部跟前好过一些的办法,就是找到破案的关键线索,可我听说这案子是外地的杀手做的,都时隔这么久了,就算买凶的人是我们本城的人,能定案的线索估计早就湮灭了,没人会把不利于自己的证据保留几年的,对吧?”
“说的对,老弟,这案子太难办了。”大掌柜表示认同。
“喂,老哥。”衙役前倾了身体,谨慎地看了身后繁忙的人群一眼,压低了声音,“听说柳大夫这案子,有上面的人参与,所以才到今天都破不了。”
大掌柜和宋亦柏交换了一个眼神,“不会吧?哪听来的?”
第155章
“依着当差这么多年的经验,猜这种事一点都不难。灭门惨案,总得有利益纠葛才能做下这种案子,柳大夫一个在县里坐馆的大夫,他跟人能有多大的利益纠纷,铁定是有人看上了他什么东西才下的手。”
“看上他的药方?”宋亦柏接嘴。
“不像,药方才值多少钱,他手上一定还有更值钱更让人心动的。你们想啊,他一家子都死光了,得利的都是谁?”
“当然是他的堂兄弟,听说大头都在长房手上。但要说是亲人为财害命,这太泯灭人性了,不敢相信。”
“没什么不可相信的,当差这么多年,什么泯灭人性的案子没见过?柳家在京城也有生意,天子脚下大人物多如牛毛,谁知道他们跟谁勾搭上了,为了让自家生意越来越好,出卖自己弟弟。柳大夫在大青山拥有不少土地,听说山上风景宜人气候湿润,弄块好地给自己盖庄园修风水坟地,相信我,为了这点利,真的有人能做出杀人案子的。”
“天呐,这话还没有传出去吧?!柳家好歹是有头有脸的乡绅,这样的流言诋毁,他们绝不善罢甘休。”大掌柜说道。
“放心,都是兄弟们酒后瞎说,没人会到外面瞎说,我们小老百姓可惹不起柳大户。”
“那就好,没有真凭实据,有些话别再说了,别给自己惹麻烦。”大掌柜劝道。
衙役点点头,喝完水,结束了这次聊天。
宋亦柏和大掌柜对视一眼,皆都摇摇头。各干各的活去了。
顾念通过其他大夫的嘴,得知了巡街衙役带来的消息,宋亦柏只跟其他人讲了开头的那部分,后面的闲聊他和大掌柜都没吐露一个字。
顾念有些失望,但也在意料之中。杀手行动干净利落,在七步县找到的任何疑似线索可能都是假相,自从上次跟宋亦柏聊过。大人物在幕后做案的可能性她早就猜测,但她没想到的可能性是冲着柳青泉名下土地来的,虽然一直没听说过在七步县境内发现矿产的传闻。却不代表真的没有矿产。搞不好真有人知道这一点,而且是国家控制和专营的战略资源,才值得花几年时间甚至不惜杀人慢慢图谋。
为了七步县百姓的生计,不能散布流言打草惊蛇,只能耐心等那个幕后黑手自己露出真面目。
真可惜自己不是学地质的,不然就可以回大青山实地勘测一番,看看是不是真的有矿产。这案子一日不破,一日梗在心头。时刻提醒自己是占了别人的身体,始终无法过一天踏实日子。
有点憋屈。
顾念去洗了把脸,然后去前面溜了一眼。宋亦柏正在接诊,最少半个时辰后才是他的休息时间。
顾念回自己寮屋写作业。
前面来了个烫伤溃烂的病人。做厨子的,天气炎热加伤口护理不周,小伤变大伤,顾念去帮忙清创,好让疡医进行下一步的治疗。
完事之后,宋亦柏也正好休息,他跟顾念一前一后走去后面。
出了医堂后门,下台阶到院子里,宋亦柏赶上几步,长胳臂咻地搭上顾念肩头。
“喂,别碰我,我没洗手,信不信我蹭你身上?”
“所以我特意来带你去洗手。”宋亦柏揽着顾念往最近的洗手池走去,医馆可不光只改造了一个水井。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有话就直说。”顾念站在洗手池的一个龙头前,宋亦柏给她取下水管上的闩子,沁凉的井水从竹水管中流出,浇到她的双手上。
“上次那个产妇…”
“听诊器你见过了,球囊和手套是新东西,你看上了?”顾念取了一点液皂在手上搓出泡沫,仔细清洗十指指尖。
“你知道我向来不放过任何有趣的新玩意儿。”
“手套是半成品,我希望接缝越少越好,所以还在找改进的办法。不过球囊的话,你要是乐意,可以放在这里试用,抢救病人。”
“啧,你要早说的话,手套可能就已经是完美的成品了。”
“你能找到人?”
“做大夫能接触到各行各业的人,我以为你应该早有体会。”
“不好意思,我对这一带各行各业的工匠们还不太了解。”
“所以你更应该早点告诉我。”
顾念眯起眼睛浅笑,冲洗双手,“好,明天我把东西都带来。”
宋亦柏递了一条干净的擦手巾,“你先前在医堂探头探脑地看什么?我?”
“你水仙花啊你?”
宋亦柏眨眨眼,没懂顾念的暗示。
顾念抿抿嘴角,不敢告诉他真相,后悔自己嘴快。
“我是找你啊,想问问今年药市你有什么看法。”
“柳家药田?”宋亦柏这次领悟挺快。
顾念把手巾扔到污巾盆里,左右看看周围没人,凑近了宋亦柏,“我这几天一直在琢磨你那天说的话,万一真是大人物打柳青泉药田的主意,想得到完整的大青山,柳家现在拿到药田有三年了,今年的收成如何,多少会影响他们是否卖掉药田的决心。你不好奇吗?”
“他们两房兄弟一直在争夺药田的利益,又都不是这方面的行家,长期的心烦意乱之中,人之常情的作法是摆脱麻烦,这时候等待时机已久的买家趁虚而入。”宋亦柏擦去鼻子上的汗,“作为同行,是得去关心一下他们今年的收成如何。”
“柳家要是把药田打理好了,增加了幕后人物拿地的成本,会让他们采用别的方法获取土地。柳家没把药田打理好,最终卖掉,土地顺利落入别人手中。不管怎么算,土地都被人家视为自己的囊中物。”
“你很关心柳家药田?”
“我是关心大青山。那真是座美丽的大山,气候宜人,适宜隐居和养老,我要是有钱,我一定在那里买地盖个大庄园。庄园后头是一眼望不到头的大片药田,家里再养一票漂亮的丫头小厮,天天伺候我。”
“嗯~。这梦挺美的,我都心动了。”
“对你来说,真的是做梦。”顾念在宋亦柏的肩头拍了拍。绕过他先走了。
宋亦柏在顾念身后笑着虚挥了一巴掌。抓紧时间回自己房中休息去了。
休沐日那天,顾念与哑姑去逛街,看看有没有中意的秋季新料子,两人在一间茶楼歇脚的时候,看到宋亦柏跟柳家大公子一起走上来,因为座位角度的缘故,宋亦柏没有看到顾念,但后面顾念付钱走人时。却必须得从他们桌前经过,他俩互相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除了买衣料子,顾念还想给家里添置一些像样的陈设装饰。陆续又逛了瓷器店和书画店。
在一家书画店里,顾念流连于山水画和花鸟画之间。拿不定主意二堂和后堂挂什么题材的比较合适。
店外这时驶来一辆马车,车上下来一位养尊处优的太太,身边跟着四个婆子伺候。
掌柜和伙计去迎接这位贵客,顾念又转到了人物画那边,对一组代表春夏秋冬的工笔仕女画产生了兴趣,觉得这个挂在后堂应该比较好。
贵客在掌柜的带领下,也带来了这边看画,偏巧也看中了这一套仕女图,那位太太很客气,问顾念是否舍得割爱,她的独子即将订亲,她想用来布置儿子的新房。
顾念爽快地接受了太太的请求,将画让给了她。
一名店伙计将画取下来包裹,另一名伙计则领着顾念去看其它的仕女画,他们店里还有不少不同题材的人物画。
掌柜带着太太继续去看别的画,顾念听到他们聊起家常,那位太太说她的儿子刚通过医证考试,现在是和安堂的一位新食医,前途一片光明,家里希望他未来能更上一层楼。
掌柜恭维了一番,推荐了几副适合挂在新晋大夫房里的字画,太太看了很满意,通通收下。
顾念最终买了一组古典仕女图,拿回家就挂在了后堂。
次日在总号碰到宋亦柏,问起昨天他的约会结果,得到一个在意料之内的不太好的消息,因为管理不力,今年播种的一年生的药材可能比去年减产三分之一;二房控制的水利影响了两年生药材的灌溉,少浇了两次水,幸好今年不缺雨水,但品质不可避免要下降;至于三年生的药材说出来都不信,眼看要收获了,居然被山猪拱了,长房说二房负责田间看守,二房说长房控制了全部人手。
“这倒霉催的一家人。”顾念突然想到,当年柳青泉放弃在城中开业,而到七步县创业,也许就是因为厌倦了家族内部利益斗争,眼不见为净。
“今年他们在药市上赚不到钱,还会暴露他们内斗的真相,谁都知道柳青泉留下了一班能干的老药农。”
“师兄,你不会是想趁虚而入,分一块田吧?”
“我要买也是买一块足够大的,零散小地块种草还差不多。再说了,现在这块土危险性大增,我还没活够呢。”
“但是你可以拿到他们全部的药农,那可是不亚于土地价值的财产。”
“我正有此意。为了柳师兄,作为师门,出把力是应该的。”宋亦柏一副精明算计的奸商嘴脸。
“损失了药农,他们就不得不出售土地,和安堂不接手,其他同行呢?任何形式的警告都可能走漏风声。”
“虽然很抱歉,也只能瞒着他们,生意嘛,都是有风险的。”
“你能说服东家?”
“和安堂八十年基业,可不能栽在这种事上面。”宋亦柏又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
“那么,我将来能不能买块地建大庄园,就看师兄的表现了。”
“嗯~,放心,要是计划需要,最终还是让我得到了土地,我一定把地价提到最高,大赚一笔,弥补前面的损失。对吧?”
“行,算你狠,那我坚决不会告诉你,你的魏师弟要订亲了。”
“不可能,他还没找到合适的岳家。”
“昨天我碰到他母亲了,跟我在一家店买字画,看上了我先看上的仕女图,说是儿子即将订亲,为他布置新房。”
“说说而已,没这么快,他和家里有分歧。”
“不论是什么分歧,你别把自己姐妹嫁他就行了。”
“我哪还有未婚姐妹?”
“远房的也建议不要。”
“你对魏双思有很大意见啊。”
“反正我就觉得他心术不良,你要不想日后被亲戚骂,你就把远房姐妹介绍给他好了,以他的身份,要是有和安堂做后盾,对他未来是很大助力。”
“你对他真的有很大成见,我话都没说完,你就一顿抢白,他父亲的意思是希望他能娶对家族生意有帮助的女子,而不是对他的事业有帮助的女子。明白?”宋亦柏对顾念干涉他家姐妹的婚事行为一点也不介意和反感。
“我听说他虽是嫡子,但非已故元配所出,所以在家里地位有些尴尬,不受重视的孩子在婚事上,还是要受家里摆布?”
“不论受不受重视,他总是那个家里的孩子,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由不得他想怎样,就看他父亲和母亲哪边能取胜了。”
“你还是想跟他联姻?不过他的医术基础扎实,假以时日,他会有大前途。”
“我说了,我没有未婚姐妹了,远房的表妹们,她们的婚事有她们的父母作主,我说不上一句话,找她们联姻,可跟我和安堂没有任何关系。”
“这样最好了,上次看到你的表妹们,都是千娇百媚的漂亮小姐,元配嫡出,娇生惯养长大的千金小姐,可不是为了嫁进一个气氛紧张不和睦的家族白受折磨的,过个几年,再与那些家庭和睦夫妻和谐的姐妹相比,你看谁会更显老相。”
“这话中听。他母亲看上去年轻吗?”
“比大太太肤色暗沉,比老太太皱纹多,面相呈现一个苦字,嘴角皱纹表示她经常做些不由衷的笑容,她身边四个跟出门的婆子里面,有一人我猜是监视她的,神情态度跟另三人有一点点不一样。”
“你观察得真细致,这么说传闻是真的,元配娘家在现任太太身边安了人手。”
“这种传闻都能传出来?他们家的下人都要重新训练。”
“下次再看到魏师弟,对他客气点,就当同情他。”
“他有爹有娘的,同情他?谁同情我啊?”
“你需要人同情你吗?”
“好吧,我同情他。”
“别让他知道你议论过他的联姻人选。”
“我对他的成见比衣带河还长,我懒得理他,只要他别再招惹我。”
“他招惹你了吗?”
“你说呢?你不是无所不知吗?”
“我又不是神仙,哪里事事都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