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文芳匆匆跑回睡房,铺纸研墨,因为过于激动,拿笔的手抖个不停,写出来的字歪歪倒倒,好不容易写完了,小心地捧在手心里吹干墨迹后跑回书房。
“颜大人,这是两份清单,一份是原料清单,一份是配方工艺,谈生意的时候只给原料清单,等生意达成再给配方清单。老实说,我不信任外国来的商人。”
颜崎接过清单看了一遍,连声道好,“好好,你想得周到,剩下的交给我吧。”
“还有,颜大人,问问他们,他们给的削膛机真是最新机型吗?不是耍人骗钱的吧?”李文芳犹豫着提出了心里的疑问。
“小小,你看懂了那个图纸?”梁俭德最先反应过来,站了起来。
“大人,铁匠家的看这种东西有着天然的亲切感。”李文芳对梁俭德摆了个笑脸,神情中透着一丝小得意。
“咦?原来你家是做铁匠的?那难怪了,工匠出身的都很会看图纸。”颜崎一听这丫头出身于铁匠家庭,就淡然了,习以为常见怪不怪了。
“那图纸上没有任何注释,你看出什么来了?有那些军火商说的那么好吗?”梁俭德来劲了,从书架上找出图纸摊在桌上,示意李文芳走过去讲解一下。
李文芳跟颜崎一起来到书案前,李文芳指着图纸详细解释,“大人,这的确是削膛机,但这种样式又表明,这种机子一次只能拉削一根膛线,一根膛线要拉二十次,想要得到精致细密的膛线最少要拉一百次,然后才能再接着拉第二根膛线。加工速度非常慢,只适合作坊式的操作,几天才能拉完一根枪管,个人觉得不太适合兵部批量生产枪支的需求。”
“原来是这样…所以你怀疑军火商可能拿了他们本国已经淘汰的削膛机高价卖给我们?”梁俭德心里慢慢升起个硕大的问号。
“那我们还要不要买这个机子?”颜崎问道。他也意识到了问题所在,心底顿时有种上当受骗的恼火感受。
“小小,你有什么意见都说出来吧。”梁俭德和颜悦色地看着李文芳。
李文芳咬咬下唇,犹豫了一下,最终心里一横,说服自己看在那笔丰厚的酬劳的份上,就指点一下迷津好了,互惠互利嘛。
“大人,兵部自己生产的枪支是不是从来没有削过膛线?”李文芳先提问。
“从来没有,兵部的那些金牌工匠都说膛线无用。”
“但是大人上次试枪后是不是发现,有膛线的枪,射击距离更长?”
“是发现了,但这就是膛线的作用吗?而不是弹药或者别的?这枪型跟我们自己生产的枪型有些不同,也许这也是一定原因呢?”
“大人,我以脑袋担保,线膛枪取代滑膛枪是未来枪械发展的趋势,您最好不要逆势而为,那样只会让本国的武器水平大大落后世界其他国家。要是沦落到以后只能靠买武器来守卫国门,那就等着别国的大炮推进皇宫吧。”李文芳表情严肃到肃穆,她想到了她的历史。
梁俭德和颜崎皆都愕然不已,李文芳这话说得太严重了,让这二人觉得不可思议。
“有这么严重?不换不行?”
“大人,您要是觉得线膛枪不好,也就不会对这削膛机念念不忘了。”李文芳突然调皮一笑,“至于那些工匠,相信大人一定有办法处理的。不能因为金牌工匠说不好就以为真的不好,他们在那个位置太久了,久到都不肯学习新东西了,这是很危险的。”
“大人,她说得有道理呀,兵部已经很久没拿出值得称道的新东西了。我们在这上面没少砸钱呀,再这样下去,我们的老主顾都要跑光了。”
“嗯,兵部每年花那么多钱养那么一群废物,真是不值得。”梁俭德手指点点桌子,“那这削膛机还买是不买呢?”
“买呀,当然买,买回去给工匠们看看,什么才是现在新武器的趋势,叫他们别再缩在自己的壳里做虚无的美梦。这个世界,不论对国家还是对个人来说,原地踏步就是倒退。”李文芳支持买回去打工匠们的脸。
“大人,您看呢?”颜崎等待梁俭德的指示。而他心里其实已经无比认同李文芳的话了,觉得这丫头颇有些见解,不愧是梁大人的贴身丫头,调教得好。
“好,买下来,但你可用这个说法再跟他们压价,叫他们别以为我们是什么冤大头。”
“要是他们死不承认或者找各种理由反驳我们怎么办?”颜崎问李文芳。
“您就说刮刀法,二到六根膛线。他们要是真拿淘汰机型来蒙钱,自然懂得这是什么意思,不然他们就会是另外一种反应。那时颜大人讨价还价起来心里就更有底了。”
“刮刀法,二到六根膛线。好,我记下了。大人您能来清泉府真是太好了。没别的事的话属下就先告辞了。”见梁俭德应允点头,颜崎行礼告退。
颜崎一走,李文芳也想撤,装无事人一般,转身去收拾颜崎用过的茶碗,却不料身后飘来略带兴味试探又有些阴沉沉的声音,“刮刀法?嗯?二到六根膛线?嗯?小小,我是不是太小看你了呢?你家里难道是在铁匠铺的掩护下实则开火枪作坊的?”
李文芳肩膀一缩,差点摔了手里的茶碗,一阵混乱的叮咣之后,双手重新捧住,慢吞吞地转过身来面对梁俭德。
“大人,我隐瞒了真相,求大人原谅。”
梁俭德好气好笑又无奈地摇摇头,他晓得这丫头嘴紧,却没想到能紧到这个份上,而自己以前一通瞎猜还真没猜错,她家果然从事火器相关的生意。
“看你刚才的发言,可见你家里对火器的研究很有些水平,我知你家遭遇不幸,但我还是想问问,当真一点东西都没留下来吗?”
李文芳心里突地一跳,下意识地想到了那本手札,内心挣扎着要不要如实地说出来。
梁俭德察言观色的本事比李文芳厉害多了,虽然李文芳觉得自己此刻没有表情,但梁俭德还是从她脸上细微的肌肉动作中发现了她此刻的紧张心情。
“是留下了什么东西吧?不能说吗?不会是朝廷明令禁止的坏事吧?”梁俭德能想到的也就只有这个了。
李文芳有些烦躁地挠了挠后颈,抬起脸,但目光却不望着梁俭德,嘴里哼哼唧唧含糊不清地道,“是不是明令禁止不知道,反正是留下了一本手札。”
“里面写了什么内容?”
“很尖端的内容,可看作是武器趋势的指导书,绝对可以流芳百世的东西,但是被火烧坏了三分之一,损失了一些文字和图画,需要真正的高人补齐。”
梁俭德双眼霍亮,激动地走向李文芳,“那书在哪?”
“我没带在身上,留在家里了。那是我爷爷用命保护的东西,我家唯一的遗产,我只剩这个了。”李文芳突然没来由地鼻子一酸,眼泪唰地就下来了。
李文芳这一哭,倒叫梁俭德一下没了主意,更不好再说什么,只好唤来门外的小厮,送她回房去休息,整个中午都没再叫她伺候。
李文芳扑在桌上痛快哭了一场,眼泪哗哗地,哭湿了两块手帕,小叽蹲在她手边,时不时地伸头舔舔她,一脸担心。
下午,程世安他们完成盯梢任务,成功跟踪一名伙计找到了负责半夜到海上接人的船夫,一番老套路的威胁利诱之后,船夫答应带几名乔装的卫兵一起出海。
程世安带着其余的人手回驿馆交差,离开书房后他没急着回屋休息,而是跟小厮们打听梁大人这一日的情况,结果小厮们就跟他提到了上午李文芳在书房里哭的事。
程世安听完没吭声,表情都没变过,可在听到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后抬起头来,见李文芳捧着个茶盘,茶盘上放着一个大果盘,经过程世安身边时,他看了她一眼,点点头,“嗯,像个活人了。”
李文芳脚下一顿,差点自己绊自己一跤,扭过头没好气地瞪着程世安,“程将军,我一直活得好好的。”
“自从家里出事以来,不论好事坏事,就从来没怎么哭过吧?”
李文芳愣了,张着嘴不知道怎么接话,她的确是没有哭过,哪怕是大仇得报的时候也没像今天这么痛快哭过,她都不知道当着梁大人的面怎么眼泪说来就来。
“所以,行尸走肉而已。”程世安语气淡定地瞥着李文芳,“现在才像个活人了。”
李文芳吸了吸鼻子,她觉得鼻子好像又在发酸。
身后突然传来梁俭德的声音,“世安,别逗小小。”
程世安拿过李文芳手上的茶盘转过身面对书房门,“大人,我是夸她现在比较讨人喜欢。” 然后又转头望着李文芳,“装出来的乖巧可人,看着都累。”
李文芳觉得鼻子越来越酸,嘴角不受控制地抽搐,再也忍受不了地甩手跑回自己房间嘭地一声把门关上。
两小厮目瞪口呆。
程世安淡定地将水果送进书房。
第一卷 滨州剿匪 第101章 顺藤摸瓜
第101章 顺藤摸瓜
李文芳怀抱小叽坐在房里发呆,刚才被程将军刺激一下,差点又要哭,那个程世安还以为他除了梁大人对其他人和事都不关心呢,那话真犀利刺耳,但怎叫他看出真相来了?
李文芳摸摸小叽肚子上细软的毛,在它头顶上亲了一口,蜷起双腿蹲坐在椅子上,继续发呆。
小叽温顺地窝在李文芳怀里,小眼睛闭起,安闲地打盹。
傍晚小厮来找李文芳,问她厨房那边准备好了没,李文芳才反应过来已经是晚饭时间了。
小厮让李文芳带两套碗筷过来,因为听说程将军要与大人一起吃饭。
李文芳从厨房拿了晚饭送到梁俭德房里,果见程世安与梁大人共坐一桌,两人正在谈话,听上去似乎是在商量接下来的行动计划。
李文芳默默地把一大碗汤放在桌子中间,拿了两个碗给他二人先盛汤,两小厮帮着把其它菜在桌上摆好。
梁俭德和程世安都安静用餐,正事都不提了,更不拿今日李文芳的糗事打趣,完全就当没这事发生过一样,李文芳也神态自如地服侍他们,没有什么因为尴尬打翻盘子碗的状况。
晚饭后大家就各自休息了,今天一天都过得很热闹,现在就等明天那两个跟上船的卫兵回来报告情况了。
次日上午,那两个卫兵回来了,向梁俭德与程世安报告了他们昨晚的行动。
他们昨晚跟船夫出海后,先在海上接到了吴哥送来的猪仔,把猪仔接到船上后继续走,最后来到了一个小岛上,小岛很大,植被茂密有淡水,岛上有十来个男性看守,但猪仔人数更多些,都是十来岁的少男少女,个个衣衫不整,虽然在岛上行动不受限制,不过看上去都一副饱受精神折磨的样子。
卫兵们到岛上后就飞快地控制住了那些看守,将他们全部捆绑起来扔在一间帐篷里,派了一人回来报告。
“船夫有说那个小岛叫什么名字吗?”梁俭德问道。
“回大人,船夫说那个小岛没有名字,因为那岛太小,不适合定居也不适合临时避风,连补给都要从陆地上运去,因此也就没人给小岛起个名字。”
“那个小岛是不是处在航线上?”
“是的,大人,不过不是在主航线上,要稍稍绕一下。”
“这就对了,远洋船从港口出发后,先绕到那无名岛上,把猪仔接上船,再驶往目的地。所以任凭官差在港口怎么查都查不到,因为猪仔根本不是从那里上船的。”梁俭德一下想通了。
“岛上有那么多猪仔,看守要怎么跟陆地上联系你们问了吗?”
“问了,大人,说是靠补给船来回传递消息,补给十天一次,前天才来过一趟。”
“那接人的商船呢?这又是怎么操作的?”
“商船过来,拿出提货单,单子上写着给几人,他们就让船员去挑人,数清人数送上船。他们的任务就是这些,银钱的交割在陆地完成。”
“大人,我们这一路查下来,每个环节的嫌犯都只跟上下线联系,这岛上的看守却同时跟三方有联系,您看商船船长和补给船这两头我们都抓一下?”程世安建议道。
“也好,看看补给船的下家是谁,商船船长又是从哪里得知有人口贩卖的事,看看这两方面有没有重叠的线索。就这么办吧。”梁俭德对那卫兵道。
“是,大人。”卫兵转身退下。程世安也跟着告退,与手下安排后事。
接下来的三四日风平浪静,岛上的卫兵没有传来新消息,钱崎大掌柜也没看到,不知道他那拿火柴配方换军火的生意谈得怎样了,不过梁俭德给了要拖时间的指示,想必大掌柜会忠实地履行这个命令。
梁俭德这边的人手没有消息,本地知府却派了府丞来跟梁大人报告他们的查案结果,本来梁俭德是漫不经心地听着,可当听到府丞说在郡界上抓到个嫌犯时,他一下瞌睡就醒了,当听到那个嫌犯正是瘌痢头时,他又淡定了,赞了府丞几句,让他们抓紧时间撬开嫌犯的罪,挖出更多线索,但要注意不能打草惊蛇,这案子可能牵涉到上层人士云云。
府丞得了赞扬,好似脸上生光,连连称是,马屁了几句匆匆告辞,脚底生风般地飘出了驿馆。
两天后,驿馆终于收到了来自海上那个无名岛的信鸥,捎来的信上说已经从商船的船长嘴里得知了城里的接头人,是家叫千金楼的ji院的老鸨,船长在ji院玩时吐露了口风于是跟老鸨接上了头,付了钱后得到一张提货单和一张航线图,让他到指定地点接人,老鸨的货源来自哪里船长一概不知。
次日一大清早,李文芳起床梳洗打扮好后,奔了街上去吃早饭,是厨娘们强力推荐的一家摊子,本着“千里迢迢来一趟连本地特色美食都没尝够太亏”的心理,李文芳并不是天天都在驿馆吃早饭的。
李文芳找到那家有名的摊子,享受了一顿美味的早饭,叼着牙签心满意足地回驿馆时,途经一个早市,闻到一阵卤肉香,又犯了馋瘾,买了一大块猪后腿肉当零食,顺道还买了点新鲜海贝回去喂小叽。
看看时间不早了,怕误了伺候梁大人早饭,李文芳提着两样东西低头匆匆赶路,连续穿小巷抄近路回驿馆所在的大街。
当从一个丁字路口钻出来时,李文芳一下停住了脚步,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好像来到了一条花街柳巷,左右都是ji院,还都是大门大开ji女们在门口欢送恩客的热闹场面。
巷子很窄,仅有两辆马车的宽度,那么多人一起捅到路上,一边对恩客笑语嫣然,一边对别家的同行白眼恶语,热闹得无与伦比。
李文芳贴着墙根边躲闪着欢度一夜*宵的人群边往大街的方向走,尽管她这样小心,可还是有一些男男女女**得太忘乎所以,拉拉扯扯地东倒西歪,李文芳对任何一个失去平衡要靠到她身上的人都是一脚回应。
这巷子里都是ji院,有的门脸大些,有的门脸小些,自然有的姑娘漂亮些,有的姑娘逊色些,美女还是挺赏心悦目的,但是时间不对李文芳无心欣赏,眼看快要走到最后一家ji院门口了,冷不妨的又有一个大胖子带着宿醉的酒臭气脚步踉跄地撞了过来。
就在李文芳要狼狈躲闪的时候,背后突然横伸出一条胳臂,有意无意地推了她一把,以一股巧劲将她推出了危险地带,那个大胖子没有了人肉垫子左脚绊右脚地轰然倒地。
李文芳站稳脚跟匆匆回头瞄了一眼看是谁救了自己,结果那一眼差点让她魂飞天外,仅存的一点意识使劲地拽着魂魄的尾巴才拉了回来,重新定了定神大脑才开始工作,揉着眼睛不敢相信那个油嘴滑舌跟ji女**的居然是程世安程大将军?
李文芳下意识地看了一眼ji院的名字,千金楼
李文芳撒腿就跑。
一直跑到大街上李文芳才停下脚步,喘着气平息着乱跳的心跳,千金楼的老鸨涉嫌贩卖人口的消息这时才渐渐浮现在脑海里。
李文芳一边念叨着希望刚才没出纰漏,一边快步往驿馆走,可才刚过马路到另一边的小巷里,身后一阵微风吹过,身边突然多个人与她并肩平行,紧接着一个诡异地低沉声音在头顶上飘起,“你跑挺快。”
李文芳再次给吓得不轻,马上背靠墙根站立,再抬头看是谁,结果又是想尖叫,但最后还是克制地压低声音,“程将军,人吓人吓死人的”
程世安淡然地瞟了李文芳一眼,对他吓到她一事毫无歉意,目光还落到了她手上拿着的东西上。
“什么东西?”
“卤肉。”李文芳老实回答。
程世安点点头,伸手从李文芳手上拿走了那包卤肉,然后掉头就走,“不用客气。”
“…?”
李文芳彻底呆愣当场,看着程世安走了几步远了才终于跳起来追上去,却见他已经打开了卤肉的包装,但在她开口之前,程世安又先发制人,“大人快起床了。”
李文芳抬头看看天色,惊觉时间是不早了,再顾不上跟这大清早强盗附身的程将军理论什么,拿出长跑的架势一路狂冲。
程世安左手托着卤肉,右手夹起一块扔进嘴里,同固定的步幅慢悠悠地一路走一路吃。
程世安从后门溜回驿馆时那包卤肉已经吃完了,回房洗了把脸,换了身衣服又出门去见梁俭德,彼时梁大人正在自己屋里吃早饭,李文芳在边上带小厮们一道伺候着,见程将军进来,李文芳偷偷给了个鄙视的白眼。
程世安看见了,当没看见。
“回来了?来,坐,一块吃点。”梁俭德招呼爱将坐下。
程世安一撩袍角,在梁俭德下首坐下。
李文芳转身盛粥,使劲翻白眼。吃掉自己一包卤肉,居然还能吃,哼哼,撑死他。
但是老天似乎还没睡醒,没听见李文芳的心声,程世安安安静静吃掉了他那份早饭,一点都没浪费,好像先前那包卤肉白吃了一样。
李文芳不由得继续腹诽。迟早长肚腩,哼
第一卷 滨州剿匪 第102章 杀人灭口
第102章 杀人灭口
早饭后,梁俭德与程世安就在房里聊正事,李文芳收拾了饭桌,给他二人各送上茶水,就带着小厮们退到房门外听候吩咐。
房里程世安向梁俭德报告昨晚上他的成果,程世安认为他们这一番顺藤摸瓜应该是摸到核心成员了。
“我本以为老鸨也是这个环节上的小喽啰,但在她房里埋伏到半夜时,发现有个男人进来,老鸨拿了一叠银票给他,而那个男人警告老鸨最近要注意安全,说是官府似乎嗅到了什么正在秘密调查案子,叫老鸨除了熟客不要再接生意,宁可这段时间消停一些。还特别提到了大人,说是万一哪个环节出了娄子叫兵部尚书知道,到时大家将一起完蛋。”
“哼,他们倒是机警。看来地方官府和海防道都遵守了我的命令没有漏口风出去,不然他们不会这么紧张。除了这个,还查到什么线索?”
“我当时怀疑老鸨可能就是核心成员,没有直接跳下去逼供,怕之后惊动了他们的上线,等那男人走后,我跟了出去,却发现那男人进了另个女人的房间没有离开ji院,我只好假装客人把ji院里里外外转了一圈,又溜回老鸨房里搜查了一番,却没找到跟外人联系的线索,我想那个男人就是老鸨的上家,为免他溜了我在外面守了一晚上,直到白天出来我才让卫兵悄悄跟了上去。一会儿就该有回信了。”
“好,做得好,幸好赶上了,他们没来得及消失。找到那个男人,幕后老板就不远了。你这一晚上也辛苦了,先回去休息吧,等他们回来再说。”
程世安回了自己屋,叫下人送来热水洗了个澡,想着抓紧时间上床眯一会儿,谁知才刚穿好衣服,外面就报跟梢的卫兵们回来了。
听完了卫兵们的报告,程世安打发他们回屋休息,又叫了别人去查实的地址继续盯梢,然后他转身到后面找梁大人报告这新情况。
“盯梢的士兵跟着那个男人到了一个小康以上人家住的地段,看着他进了一个精致的小院,我已经另外派了人手去那里盯梢,以及调查那个小院的情况。”
“稳妥些,我们已经接近核心了,而且他们已经有所察觉,一旦发现情况不对,保不齐做出什么丢卒保帅的事来,我们好不容易追查到这的线索又要断了。千万小心。”
“是,大人。对了,大人,我们是不是也该跟海防道那边提一提,问问他们查古董走私的事有没有进展?”
“好啊,提醒他们一下,让他们忙起来,要是走漏点消息出来就更好,转移我们对手的注意力。”
“是,那我这就派人去海防道衙门。”
海防道总督大人见到梁俭德的信使来打听走私案子的事,不敢喊冤也不敢诉苦,但他们这些日子也的确是没查到一艘涉嫌走私古董的商船,只能委屈着求梁大人再宽限些时日,一定找到那个该死的走私犯子。
那送话的卫兵装模作样地说些话,带着总督大人一再的保证,圆满地完成任务回去复命。
下午,在外面盯梢的卫兵换班回来报信,说从清早到现在那个小院只有下人进进出出,没看到要盯梢的那个正主儿有再出门,也没看到有访客登门。
梁俭德觉得对方一定会想办法出门,他手上刚收了那么多钱,肯定要交给上家,基于这些人都是单线联系,那么送钱的时候肯定也是那个男人亲自去,而不会假手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