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点心又是一番收拾,香茹再去茶水房倒了壶热开水,这才回到屋里关起门来安心练字,直到傍晚谢医婆回来她才出来活动一下,顺便提壶开水上去给谢医婆泡茶。
谢医婆先解答了茜草下午学习时产生的疑问,香茹安静地坐在边上听,与自己学过的知识做对比,把新的知识点记在脑子里,化为自己的东西。
解决完茜草的功课,离晚饭时间还差一点,香茹趁机把自己下午在浆洗房听来的消息告诉给谢医婆。
“这流言传得很厉害?”
“不知道,可看周围那些人的表情,似乎已经是人人皆知。”
“那就好,我还怕她们不感兴趣呢。”
“师傅您也真是的,一开始都不告诉我,第一次看到茜草那张冷脸,还以为我哪里得罪她了呢。后面又一事接一事,我完全被蒙在鼓里,又不知道您的计划,那些人说什么我只能应什么,每回跟她们说话我都紧张死了。”
“怎么会呢,我觉得你表现挺好,反应也聪明,那种怯弱的样子比你说一百句话都要强。她们想看戏,我就给她们看场戏,还故意不告诉你,就是要你真实的反应来增加戏码的可信度。年幼的师姐不喜欢年长的师妹,师妹为入师门低声下气讨好师姐,入了师门后百般忍受师姐欺压。怎么样?这出戏你觉得那些观众们看得还满意么?”
“我觉得观众们都看得入迷了,师傅,这戏我们要一直演下去么?”
“在你考中医婆前,你们俩在外面都得保持那个样子。像今天就很好嘛,你一人去洗两人的衣服,现在那些喜欢乱嚼舌头的肯定都传师妹被师姐欺负啦、师妹不受师门重视啦等等稀奇古怪的流言蜚语。你被欺负得越厉害,才越能消除那些人对你的敌意,你才能安心读书,哪怕将来你真的提前考中医婆,对外也可以说是你不甘心被欺负而努力发奋的结果。”
谢医婆微笑中带着一丝得意,“没有比这更好的戏码了。方姑姑是个老奸巨猾的人,她又能与太医院的人接触,一旦她起了疑心难保不会去想查查档案,暗地里使点银子好办的很,李公公她找不上,还能找他手下的小太监。要是让她发现你其实是医家出身,难保她不会弄点什么风浪,咱们何必跟她浪费这个时间。”
香茹目瞪口呆,果然她对身处的环境还是不熟,只想到了最浅层的一面,完全没把方姑姑和太医院的关系联想到一块,要真被她发现了就是桩麻烦事。
“您这样一说,我对方姑姑一下好不放心,要不要找个机会去容姑姑那里偷换档案?有玉桂做内应,这事应该不难。”
“不行!什么都别做才是最好的,换掉你那页档案容易,可你要想到万一有点什么事引起方姑姑疑心,跑去李公公那里查到了档案正本,发现了你的真实身份,闹开了。上面来查,又从容姑姑那里看到副本也是同样内容,那该如何解释你当年没进药房却进了厨房的原因?再在有心人的挑拨下,这事就会越变越复杂,虽说不一定会牵连你,可查来查去的总要耽误你读书的时间,何必呢。”
“呃…好复杂!”
“所以,什么都别做,才不怕方姑姑去查档案。唯有暴露了正副本的不同,才能保全你容姑姑和肖姑姑。因为当时你是身不由己,她只是听命行事,而肖姑姑只是照名册派人,名册有误与你们三人何干?就算有人抖出你和容姑姑的亲戚关系,容姑姑也能以她入宫多年早已不了解家中情形为由撇得干干净净,哪怕有些谣言也掀不起太大风浪,最后的倒霉蛋多半就是找当年誊抄档案的小太监,此事就这么不了了之。”
“说得是呢,师傅高招!”香茹若有所思缓缓点头。
“所以,你只管把心大胆的放在肚子里给我好好念书。话说回头,我们谢夏两家三人还没走呢,方姑姑就算真的发现真相她也不敢趁我们还在时闹起来,她是京城本地人,没那胆子跟我们闹翻,肯定是憋着股子劲儿等我们走了再收拾你,借你给容姑姑难堪。所以,趁着眼下这难得的太平时间你给我好好读书,书读得好比什么都重要。”
“嗯,我知道的,一定不会让人看轻的。”就凭现任太医院院使大人是大夏医婆的师叔这层关系,方姑姑要是闹开了真的对她本人没有好处,想必太医院高层那些人背后跟京城各大世家多少都有盘根错节的关系吧,方姑姑的确是没资本跟谢医婆这些人对抗的。
“嗯,我也相信你有这个天赋的,我看你这两天背书挺快,不如明天再多背些功课吧,直接就把这剩下的脉像诗全背了怎样?等再过几天你背完了四言诀,咱们就开始学三字经。”
“啊?!师傅您话题转得太快了吧!”
“医家做事就是要干净利落,严忌拖拖拉拉。”谢医婆高高扬起眉毛微笑。
“是,我知道了。”香茹蔫了。
茜草在旁边早就笑翻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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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个从学生时代走过来的人回忆起校园生活都会承认学生是最幸福的,比起出社会后的辛苦打拼,在家长和老师呵护下成长的学生生活的确是很惬意,尽管学习过程很辛苦,可这跟日后的辛苦相比根本算不上什么。
香茹前世有时工作忙得喘不过气来或者遇到不顺遂的事时,也曾想过回学校躲避纷繁纠结的世事,重新充电再出发,只是还未来不及付诸行动就到了这个新世界。现在新拜了位师傅,入了师门,也算是实现了前世的微小愿望吧,香茹享受其中。
每日作息规律,上午读书背书下午练字晚上温习,年轻的身体记忆力强,再长篇的课文都能在限定时间内背完,再时不时的觊觎一下师傅的书架又是别样一番乐趣。
深宫之中不知年月,对她们这不能踏出女医馆的人来说,过不过节总觉得没太区别,因为每日饮食上实在看不出来节日与平日的区别。
先是立春静静过去,又是上元节在这不知不觉中悄然走远,女医馆里没有任何节庆活动,唯有太医院送了节礼给各位医婆们,医婆们互相聚在一起共庆节日。
正月就在不经意中消失于书页间,在二月上旬的时候香茹的启蒙课程接近尾声,四本要学的启蒙课本背得滚瓜烂熟,连谢医婆都不敢相信香茹聪明到如此地步。两位夏医婆听说后也不相信,都来考验香茹,不论她们怎么抽背,香茹都能流利背出来,只比倒背如流稍差一些。
“香茹真是一次次给人惊喜啊,紫嫣,真多亏你慧眼识材,把她从厨房挖了出来,不然可就生生浪费了一个人才呢。”大夏医婆放下手中的《药性赋》,无比欣喜地道。
“聪明归聪明,学习的时间还是不太够吧?紫嫣姐,你想过她以后的路么?疾医不好做呢。”小夏医婆还是那种冷冷的样子。
“为什么非要和我们一样做疾医呢?那不是浪费她最大的优点么。”小夏医婆的问题谢医婆似乎早有打算,笑得胸有成竹的样子。
香茹一头雾水,难道自己未来的方向谢医婆都替自己考虑好了?她自己都没想过呢。
“你是不是这段日子又在琢磨什么呢?你总是这样,有什么问题都藏在心里自己琢磨,最后只给大家一个答案。”对自己这位姐妹,两位夏医婆可谓是了解深刻。
“我觉得疾医是不错,可除了疾医,不是还有别的路可走么?她本来就时间紧张,为什么还要浪费时间按部就班呢,直接从她最擅长的方面下手不就行了?”谢医婆还在卖关子。
“你到底要说什么啊?”大夏医婆不耐烦说废话了,“我就讨厌你这点,你都有答案了还废话,给我说重点!”
“她是厨房出来的,练得一手好厨活,食物性味一清二楚,为何要做疾医?明明是上好的食医料子啊。”被表姐一催,谢医婆立刻扔出重点。
“女食医?”两位夏医婆互相对视一眼,皆拍掌大乐,“不错啊,女食医很少有呢,香茹有得天独厚的优势。”
“食医?!”香茹心跳加速,脑中思绪翻飞,食医不就是营养师么,她真的有机会重操前世旧业么?
“对,食医。关于你的未来我想了很久,一直在食医和疾医之间来回摇摆,最后还是觉得要是浪费你最大的优点实在太可惜了,反正女食医很少有,现有医婆和医徒只有你懂厨活,多好的先天优势!你要是走上这条路,不光宫里会重视你,等你日后离宫外面的医馆会追到你家去争相聘请你,前途一片光明。”
“紫嫣把什么都考虑到了呢,香茹,你觉得怎样?”大夏医婆笑问道。
“好啊好啊,我做食医,没有问题的,我一定会用功学习。”香茹赶紧答应。在这一无所有的陌生世界,哪怕有一丁点自己熟悉的东西都能给予心灵上莫大的抚慰,何况是重操旧业,这给予了香茹最大的安全感,没有什么能替代这个。
“看看看看,都激动成这样了。可是转学食医的话,我们就无能为力了。紫嫣啊,你要给她换师傅了。真的想好了?太医院那儿可多少年都没有女弟子了。”大夏医婆脑筋转得快。
“换师傅?太医院?难道要学食医得拜太医为师么?”香茹听到了。
“女医馆出来的医婆绝大多数都是疾医,只曾经断断续续出过几位食医,因为在女医馆找不到师傅,无一例外都是拜得太医为师。现在我们这里依然没有食医,你要做食医,只有拜太医为师。”大夏医婆解释给香茹听。
“非得这样么?那我要不要又要换地方住?”想到将来可能是由高水平的太医授课,香茹有丝迫不及待的小雀跃。
“住还是住这里,只是每天要去太医院上课罢了,除非你愿意和太监们挤一个炕。”小夏医婆道。
香茹连忙摇头。
“我觉得不错,多跟太医们接触对香茹没坏处,一个是能得太医的保护,二个太医们虽然都是年纪三十以上有家有室的男人,可好歹是正常健康男人,有正常的喜好,有时得闲了跟他们聊聊天,他们会说些皇宫外面的事,对我们来说多少是种慰藉,不必有朝一日出了宫连回家的路都不认得了。”大夏医婆双臂枕着下巴趴在桌上神情惆怅。
“太医不住宫里的?”香茹脑子不知想哪去了,脱口而出。
“废话。太医们是有品级的大臣,太医院属外朝机构,不归内廷管理。说句大不敬的,哪个皇上都不放心让一群男人大晚上的还留在自己家里好不好?”大夏医婆姿势不动,直眉瞪眼,“出了太医院的门过两道宫门就是皇宫外面,沿街走上一里就是皇城永安门,出了永安门就是达官贵人平民百姓官府衙门共存的上下城。不然你以为家里那么容易送东西进来?真要归了内廷,还东西呢,一年能看到几封家信就不错了。”
香茹噌的跳起来冲出房门跑到走廊上,死瞪着头顶上那一片湛蓝的天空。
没想到,真没想到,太医院竟然毗邻大街。只是两道宫门,几道宫墙,却叫人进来了就出不得,自由的世界就在咫尺之遥,却不知自己几时能迈过去。
就在香茹瞪着天空胡思乱想之际,身后一只小手轻轻地搭上她的肩膀惊醒了她,而对方没说话,直接牵了她的手返身回屋。
屋里三位医婆老神在在的端坐着喝茶,见茜草领回了香茹,她们没说什么责怪的话,仿佛刚才香茹失态地冲出屋去的事根本没发生过。
“好好读书,你就能出去。”谢医婆示意香茹在她身边坐下时如此说道。
第50章
既定了香茹转学食医,由谢医婆主导的后续计划立刻就实行起来。
启蒙课程结束后,香茹正式进入基础科目的学习,为了拉快她的进度,谢夏三位医婆一起参与进来,轮流授课,确保每天都至少有一人香茹和茜草身边指导她们。
两位夏医婆从太医院大书房抱来了很多书籍,除了基础科目要念的书,还有很多有关医家历史的史书给香茹恶补常识。
前世读书时古代医学经典著作只在老师的要求下看过几本,搁在前世算还行,可拿着那点基础在当下这种境况中根本占不到太多便宜,三位师傅要她学的东西比那多得多了,为了抓紧时间多学点东西,香茹从第一天起直接进入高考临战状态。
上午专业课下午文史课晚上做作业和温书,每天都是三更后才上床,间隙的休息时间还要打理自己的私务,香茹天天都过得很充实,夜里睡觉都不会做梦,头沾到枕头就睡着了,两个时辰后再睁开眼就该起床了。
除了专业课,还有文史,相比之下,专业课还算好的,文史方面更弱,那些人名地名年代事件香茹看得晕头转向,毕竟不是自己国家的历史啊,看多少遍都是置身事外的态度,怎么也看不进去,最后只能死记硬背。
茜草是决定走疾医的路子,她已经完成了基础课程,遇到有合适的机会,宫里有体面的姑姑姑娘们找谢医婆看病,谢医婆会带上茜草一块去练习诊脉术,就把香茹留给两位夏医婆。
这两位医婆都没徒弟,大夏医婆唯一的徒弟意外受伤离宫回家后再未收徒,小夏医婆去年才刚考中尚未收徒,两人闲着也是闲着,于是两位性格俨然不同的夏医婆把香茹教育得很惨。
别看平时坐着闲聊时都是好说话的一群人,一到课堂上,急脾气的大夏医婆那脾气爆得跟快要喷发的火山似的,香茹不管是思考问题太长、功课做得不对、哪怕是字写得不好都要被喝斥;而平时话不多的小夏医婆这时候却变身话痨,一点鸡毛蒜皮的事就能唠唠叨叨讲个没完,冷冰冰的冷言冷语跟冰刀似的戳得香茹心头生疼。
谢医婆知道自己这两位姐妹的脾气,有时看到香茹被训得很惨她就在旁边笑,根本不为她做任何好话,偶尔大发善心开了金口,也只叫香茹专心学习忍耐下去,以后碰到的病人有的是比她俩更难应付的,宫里那些人没几个好说话的。
香茹明白谢医婆这番话的用意,她当然不会去厌烦两位夏医婆,要是没她俩的义务劳动,只凭她一人看书自学,学习进度绝不会有现在这样快。
女医馆其他闲杂人等也发现谢医婆这群人的异常,她们总是看到谢医婆带茜草出诊,却从未见过香茹随行,一直没曾平息过的流言有了新的版本,纷纷猜测是不是谢医婆发现香茹不是可造之材后悔了,遂把她扔给别人自己不管了。
这样的流言也传到了香茹她们的耳里,身为流言主角,她们几人不但不在意,还关起门来肆无忌惮大笑连连。
要的就是这效果,不然何苦平白演戏。
当春天在香茹的辛苦用功中悄然远去,转眼五月节就要到来时,香茹以超强的学习能力完成了本该耗时一年才能完成的基础理论课程,她的成绩得了三位师傅一致的认可。
香茹做好了考试的准备,后面就该大夏医婆出马了,她没惊动任何人,于某天下午跑去找了院使大人,得了他的许可,在他的书房里与太医院的袁顾问见上了面。
这位顾问已是七老八十的年纪,是原本太医院食医的头头,上了年纪依律退休之时皇上赐了个顾问的头衔,留在太医院继续吃皇家的俸禄为皇家做事。
听说女医馆有女学徒想学食医,这位老顾问也颇感兴趣,但当听说这个学徒仅只用了不到半年的时间就完成了基础课程又都不太相信,觉得这不可能,要真有这样的天才太医院早就知道了,不可能从来没听说过。
大夏医婆不好说出历史原因,只说是从厨房捡的一个漏,不想浪费她原本熟练的厨活,才建议这位学徒走食医的路子,而她又的确有些天赋,若是顾问不信,尽可以考她。
老顾问与院使大人商量了一会子,看看院使大人,又看看大夏医婆,想想那个丫头背后的谢医婆,再想想谢夏两家背后的人情关系,老顾问最终同意在五月节的前一天临散值前借用院使大人的书房给那叫香茹的丫头做个内部考试,要是真的成绩不错,他自会安排师傅教导。
听到大夏医婆带回来的好消息,紧张了很久的香茹终于松了口气,与茜草拍掌庆祝。对她来说考试不怕,就怕没有这个资格。
“五月初四,那就是后天了。香茹,这两天你就不要看书了,好好休息一下,别太紧张了。”谢医婆笑道。
“嗯,我终于可以睡个懒觉了。”睡觉睡到自然醒对现在的香茹来说是件多么奢侈的事啊。
看香茹那满脸睡眠不足的惫懒模样,大家都给逗笑了。
“读书哪有不辛苦的,明天你想睡到几时起就几时起吧,等你通过了考试,想睡都没有机会了,太医院那边可比咱们这几个师傅严格多了。”
“啊,那我将来一定是个名医,严师出高徒嘛,既是高徒哪有不出名的道理。”香茹真会自我安慰。
大家抚掌大笑,都赞香茹有志气,茜草在心里也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更加用功念书,不能比这晚进的师妹差,不给外人笑话她们的机会。
两天休息眨眼而过,这两天香茹一页书都没翻过,除了忙活些自己的私务就是练练字,她这几个月勤于读书,几乎两耳不闻窗外事,如今总算有了些许回报,只盼考试能顺利通过。
她虽然穿越不过半年多的时间,可感觉上好像已经被困了很久,对这世界的陌生感让她整日被一种强烈的不安全感包围,太医院是她了解外面世界的窗口,尽管离踏出宫门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可能看看风景也是好的,她一定要打开这扇窗子。
五月初四下午申正三刻,谢医婆一人带着香茹去考试,在门房上时只说是出去给某位娘娘复诊,就这么带着香茹出去了。
夏季的散值时间是申正二刻,一刻钟的时间差,太医院里的太医们都走干净了,只有洒扫的小太监们在忙碌着,谢医婆带着香茹熟门熟路地直抵院使院判等官员办公的院子,经门口的小太监通传之后,领着她二人进了院使大人的屋子。
进了堂屋,院使大人高坐上座,谢医婆与香茹先给他行礼,再接着向侍立左右的两位院判大人行礼,最后是那坐在下手处的老顾问。
这屋子里就这四个四十岁以上年纪的男人。
“谢医婆,想做食医的就是这个香茹吗?”院使大人问道。
“回大人话,正是这丫头,女医馆没有食医,无法为她指导前程,特来求大人给个机会。”谢医婆恭敬答道。
“嗯。”院使大人上下打量了香茹一番,把头转向了袁顾问那边,“先生,您看呢?”
那老顾问须发尽白,肤色也很白,显得太阳穴两侧老人斑颜色很深,瘦得颧骨突出,睁着一双混浊的绿豆小眼也把香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下,拈拈胡须,思忖半天总算开口,“也罢,本朝太祖既开设女医馆就是为了福荫百姓,难得有丫头想做食医,今日就考考你,要是考得好,老头子亲自给你找个好师傅。”老顾问许下承诺。
“谢谢先生,请先生出题。”香茹行礼应道。
老顾问摆摆手,表情轻松地道,“很简单,就以我为题,给我做一份全天的食单。”
谢医婆大皱眉头,心中忐忑起来,这题目对香茹来说根本是不可能的难题!
同时不光是谢医婆,就连上座的院使院判三位大人都微微感到一丝惊讶,不能理解顾问出这种题目的用意,这根本叫人答不上来嘛,这丫头要是现在就有这本事,又何必来求机会。
香茹没注意到师傅和院使等人的表情,她甚至都注意到这个题目的难度,听完就立刻进入了职业状态,开始专心思考,目光始终在老顾问身上打转,从头看到脚又从脚看到头,连对方脸上有几颗老人斑都数清楚了。
前世做营养师时给病人开食疗药膳方子需要体检报告作为参考依据,要针对病人的身体情况来开方子,这个老顾问空口这么一说,什么都没有,这可真叫香茹有些为难,她的诊脉术只是学完了理论,还没摸过一个病人的手腕子呢。
“失礼了,先生。”
香茹没有透视眼,光叫她站在几步远的地方可看不出来这位顾问先生需要什么合适的膳方,她只能走近前去,绕着顾问转圈,近距离看他的气色唇色眼底,检视头发色泽,伸手到他鼻底感受他呼出的气息的热度,闻闻有没有口臭,摸着脉门数他的心跳,看看他手指甲的颜色。
老顾问一开始目光还跟着香茹的身影转圈,没几圈下来就晕了头,其他人也都奇怪的看着香茹转圈,饶有兴趣的暗自揣测会有怎样的结果。谢医婆直瞪着香茹扣脉门的动作,纳闷她这是干什么,诊脉术的手法不是这样的。
虽然大家都觉得分外奇怪,但都安静地等着看香茹的表现,无人出声干扰。
第51章
香茹几乎把老顾问从头到手都摸了个遍,把看到的各种表象在心中排列组合,当心中有底了,这才重新回到老顾问面前束手侍立。
“有答案了?”
“是的,先生。”
“说来听听。”
“是,先生。您皮肤苍白干燥、头发干枯、唇色和甲色淡白无华,这正是血虚之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