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问题就出在这里,从来没人搭理的何香茹怎么突然就得到重用了呢?是容姑姑一直备着的卒子么?”
“灵芝,你想说什么就直说吧。”肖姑姑心里觉得不太舒服,刚刚的好心情又笼上了一层阴霾。
“不好说何香茹是不是容姑姑特意备下的备棋,但是从她和方姑姑这段日子的竞争来看,这丫头在背后起了很大的作用。您的身体好转,香茹功不可没。”
“怎么这样说?!”肖姑姑不解了。
“之前您还在喝补药的时候,身体情况好好坏坏,两位姑姑为此互相攻诘,甚至当着您的面都能吵起来,后来停了补药,身体却一日好过一日,而这正是香茹做了您专属厨娘开始的。”
肖姑姑一下坐直了腰,“好像是这样,每日饮食就是停了补药后变起花样来的。”
“我一发现她对您有好处,就上了心,特意让茜草去试探了她一番,结果让我发现这小丫头居然懂药,我曾让茜草叫她给我煮碗合huan花粥,您知道她说什么?”
肖姑姑摇头。
“她直接就问茜草我是不是精神不好?还叫茜草劝我要放开心情呢。”
“这真是她说的话?厨娘的丫头怎么会懂药呢?”肖姑姑瞪圆了眼睛。
“姑姑,您也觉得奇怪吧?后面还有更奇怪的呢。”
“说说。”
“姑姑知道我有时候会去找李公公借些医书来看,有一次正好看到他在喝姜糖水,说是叫生姜饴糖饮,是从我们医馆传出去的方子。当时我觉得纳闷,药房的人生病从来都是吃药,没谁喝过这东西,而且能接触到外人的就那么几人。我回来之后想了好久才突然想到厨房也有机会接触到外人,太医院每天会派专人给厨房送菜。”
“然后呢?”肖姑姑听得入了迷。
“我发现这事不久就出了补药的事,您停了补药,香茹升做您的专厨,还记得那碗花生排骨汤吗?就是这碗汤让我终于怀疑到她头上,于是一边安排茜草打听,一边我也利用去找李公公的机会打听了一番,找到了把那方子带进莲须院的小太监,哄了他几句后他就全招了。教他的正是香茹,而且不止教了那一个方子,还教了他蜜饯萝卜梨、紫苏粥和杏仁粥的做法,说都是治风寒咳嗽的食方子。”
“哦?这香茹居然有这本事?那这几个方子都对吗?”
“没错的,姑姑,这几个方子的确都是治风寒咳嗽的。”
“哎呀,这倒奇了,厨房怎么会藏着这样厉害的丫头?”
“是啊,姑姑,这就是奇怪之处。”
“我知道了,灵芝,你这丫头今天来除了看我老婆子,还想查一查这丫头的来历身份吧?”
“还请肖姑姑行个方便。”
肖姑姑微一沉吟,点了头,“也罢,既然觉得有问题,若不查个清楚总是叫人心里不舒服。每年进来的丫头名册副本都在床底的箱子里锁着,看个明白也省得我们多猜。”说完,肖姑姑就打开床头的多宝匣,从其中一个抽屉里拿出一把小钥匙。
而谢医婆则直接挽了袖子蹲下身去,从床底拖出了一个三尺见方四角包铜的樟木箱子,箱子上蒙了一层灰,可见许久未曾动过。
“哎哟,你怎地亲自动手,唤玉桂来不就是了?”
“这原只是我自己多想,何必惊动别人,悄悄地看了不是妥帖。”
谢医婆拿钥匙开了挂锁,箱子里一摞摞都是名册副本,厚薄不定,照年份按顺序放好。谢医婆找出四年前的那本,与肖姑姑一道一页页的仔细查找。
名册一页一个人,上面记录的是每个丫头的原籍、原名、年龄、生辰八字、家里营生、现用名等基本资料,而谢医婆要看的就是何香茹的家里营生。
名册从头翻到尾,才在倒数几页上找到了香茹的名字,而家里营生写的是厨子。
“厨子?她爹是做厨子的?”谢医婆有些愕然又有些失落,原来还是自己多想了。
“爹是厨子,又有远房亲戚这层关系,怪不得容姑亲自调教这丫头呢,果然在厨活上是有天赋的。”肖姑姑想的却是别的,还可惜自己马上要离宫,吃不到这好手艺了。
“可是厨子的女儿怎么会懂药?还懂得这么多?”谢医婆脑子连转几道弯,还是觉得不对。
“灵芝,这些会不会是她在家里就学到了,直到今日才露了一手给大家看?你说的这几个方子没有一味药,都是食物,仅凭这个你无法证明她确实懂药。”
“的确,我没有办法证明她确实懂药,但姑姑您身体好转是事实,就厨房那些人的脑袋,连想个新菜都想不出来,我可不相信她们当中会有人为您的饮食天天在容姑姑面前出谋划策,容姑姑没有心腹丫头,只有这个香茹才有近身的便利。”
“可这名册上不是说了她家是做厨子的么?还要怎么办?灵芝,你钻牛角尖了。”
“不对,我还要再查一查。求姑姑成全。”谢医婆放下名册,起身向肖姑姑行了大礼。
“唉,你这孩子就是拧,非要查,万一要还是厨子呢?”肖姑姑有些头疼了。
“我就彻底死心。”
“好吧好吧,拿了我的腰牌,去吧。”肖姑姑又打开多宝匣,从另个抽屉里取出块巴掌大的乌木腰牌。腰牌长圆形,上下有孔,上面可穿绳挂在腰带上,下面可挂丝穗装饰,正面阳刻女医馆三次,反面是总管二字。
肖姑姑接过腰牌揣进怀里,把名册原样放回箱子中,挂上锁,将钥匙还给肖姑姑。
“姑姑,我再接玉桂一用。”谢医婆从自己屋子过来一路上都有人看到,要想从这里直接去太医院,必然需要人打掩护。
“行,顺便把茜草叫我房来,陪我说话解解闷。”
玉桂和茜草听到召唤赶忙过来,听了谢医婆说该是时候向杜公公报告肖姑姑情况的话,不禁眼眶一红。
“姑姑,玉桂舍不得您。”
“好孩子,我也舍不得你,可我年纪大了,终是要走,你就陪谢医婆走这一趟吧。”
玉桂看看谢医婆又看看肖姑姑,拿手帕擦了擦眼睛,福了一礼,当先出门打帘子。
女医馆就这么点大的地盘,丫头们来来往往,谢医婆和玉桂又不刻意避人,结果就被人看到她俩往女医馆大门方向走去,众人议论立马传开。
跨入太医院的地界,两人直奔莲须院。

第24章

太医院太监们多,住所比女医馆紧张,莲须院是个大套院,住了所有的太监,最底部的小院就是杜公公的住所和掌事公公们办公的地方。
站在这小院的角门前,谢医婆把腰牌交给玉桂,让她一人进正屋去向杜公公报告肖姑姑的身体情况,并告诉他继任名单这几天内就递上来,出来后自个儿找个避风处躲着,等她出来寻她,她自己则去东厢房的小书房找两本医书回去看。
玉桂不解缘由,却仍然老老实实的一人进去,战战兢兢地向门口的小太监出示腰牌。
此时正是小太监们干活的时间,莲须院里没什么人,这么冷的天,打扫的小太监也不知道跑哪去了,无人帮忙通报,谢医婆直接就撩开了东厢房当心间的棉帘子迈了进去。
“哟,是谢医婆,许久不见你了,今儿怎么有空上这来坐坐?”门边窗下书桌后头坐着个十八九岁的年轻太监,桌上放着纸墨,手里拿着笔,好像正在抄写什么,见着谢医婆进来咧嘴一笑,屋里摆满了书架,打扫得非常干净。
“我来借几本医书,你忙你的,李公公在里面么?”
“在,正吃茶呢,刚领着大伙去前面大书房整理了一番,累着了。”
“知道了,不会很久的,马上就出来。”谢医婆掏了一小吊钱递过去,然后绕过他往右手里间去了。
落地明罩两侧挂着帘子,隐隐绰绰地能看到后面有个人影。
谢医婆站在帘子前轻唤了声“李公公,奴婢谢灵芝。”
“是灵芝啊,进来吧。”帘子里头的声音听着有丝疲惫。
听了里面招呼,谢医婆轻撩帘子迈了进去,返手又把帘子理好,这才走到书桌前郑重行礼。
这个房间同样被书架挤占得满满的,稍微宽敞点的地方就只有窗下书桌那里,桌后面坐着个四十多的老太监,手里端着杯热茶,正笑眯眯的望着来人。
“灵芝给公公请安。”
“罢了罢了,来来,陪公公说说话。”
谢医婆凑近到李公公身侧,两人闲话家常,李公公也问些功课,考考谢医婆是不是真的读了那些借回去的医书,结果自然是很高兴。
谢医婆从怀里摸出个布包,打开来里面是两本医书,书页已经很旧了,但订书绳却仍是半新,显然是有人经常维护保养。
“公公,这是上次借的两本书,完璧归赵。”谢医婆把书放在李公公桌上。
“嗯,这次还想借什么书呢?”李公公翻翻书页确认无误,起身放回书架上。看他那毫不迟疑的动作,可见业务熟练。
“这次还想借…”谢医婆又报了两个书名,李公公一一从书架上找来,谢医婆用布包好小心的揣进怀里。
“公公,灵芝还有一事相求。”
“哦?很少见你求事,说来听听。”
“是这样,肖姑姑的身体已经大好,这几日就要决定继任的人选。只是在她养病的这段日子里,有个小丫头子嘘寒问暖很得她的欢心,她就想在走之前做件好事,帮这丫头换个轻省的工作,所以叫我来查查当初的名册,看该怎样想办法。”
“听你这样说,那丫头不是她手下的?”
“自然不是,是别的大姑姑手下的,伺候得周到细心,托她的福,肖姑姑调养得好。”
“哦,原来是这样,那是应当,哪怕是为自己积福呢,这也是应该的。只是肖姑姑手上也有名册副本啊,她直接看看就行了啊。”
“唉,别提了,说起来都是个笑话。锁名册箱子的挂锁不知怎的居然锈死了,怎么都打不开,我们又不好找榔头来敲掉,那样动静太大,难免引来其他姑姑们好奇,只好腆着脸来求公公。”谢医婆掩嘴直乐,似乎是想起当时的情景觉得好笑。
“哈哈哈哈,我说呢,那也难怪,那名册一年难得翻一两次,箱子长久不开,锁头锈死也是没办法,你们又是私心,为这事就叮叮咚咚砸了锁确实不好看。罢罢罢,我就拿正册给你看,你要查哪年的名册?”李公公也好似听了个笑话,乐不可支。
“顺安六年。”
李公公停住了笑,又向房间深处走去,谢医婆跟在后面一直走到底部,正对面的窄墙被个大架子占得满满的,上面摆满了大大小小的各式匣子。
李公公弯下腰,打开一个大木箱子,里面摆放的正是一摞摞的名册。李公公翻了翻,一下就抽出了顺安六年的女子名册。
“来,正本在这。”
“多谢公公。”
谢医婆接过名册,装着第一次看到这册子一样,从头往后翻,费了些时间才翻到何香茹那一页,在家里营生上面清清楚楚的写着“父何大伟,郎中”字样。
谢医婆撇过头没再看香茹这一页,而是死死的盯着旁边另个不相干丫头的页面,心中却是冷笑连连。
幸好幸好,幸好自己的坚持,才查得了真相,何香茹果然不寻常,医家的女儿没进药房却进厨房做事,当年那个抄名册副本的真是好大胆子,而买通抄写人的那个幕后指使更是胆大包天,为个丫头就敢违抗皇命!
不管当年是谁偷偷干的好事,今天既叫她发现了真相,就必然不会再如那人的意了。
“灵芝,查到了?”李公公见谢医婆盯着书页不眨眼睛,唤了唤她。
“哦,公公,查到了,就是这丫头,我回头就回禀肖姑姑让她早日安排。多谢公公帮忙。”谢医婆笑着合上书页,把名册还给李公公。
李公公将名册放回匣子盖上盖子,“哎,你经常来这借书,公公知你是个勤恳读书的好孩子,有时见我不舒服还会指点我用药,看个名册而已算得了什么。”
“肖姑姑本来还怕公公不让看呢,哪知公公这么爽快,一说就准了,回头让那丫头知道了一准儿记得公公的好。”
“呵呵呵呵…”李公公给哄得开心。
“好了好了,你出来够久了,快回去吧,别让那边等着急了,不是说名单这几日递么,接下来就是交接事项,有得忙了。”
“哎,我就先回去了,下次再来看公公,这个还请公公留着有空喝杯茶。”谢医婆往李公公手里放了块银角子,乖巧的福了一礼,轻撩帘子走了。
出了书房,谢医婆在附近找了一圈,于角门外的避风角落找到了玉桂,小丫头不知道等了多久,有点瑟瑟发抖,双手冰凉,谢医婆赶紧牵了她的手两人快步回到女医馆。
踏进女医馆的门径直回肖姑姑的院子,一路上谢医婆和玉桂假装毫不在意周边若有若无的那些好奇打探的眼神,进了屋后又赶紧唤茜草去帮玉桂煮姜汤换衣服,她去和肖姑姑说话。
“回来了,坐下歇歇,查到了吗?”肖姑姑接过谢医婆递还的腰牌放回多宝匣里。
“查到了。”谢医婆叉着腰在屋子里转了几圈喘匀了气这才在床前坐下,“李公公问起为什么不直接查你手上的副本,被我以箱子锁头锈死打不开为理由蒙混过去,他才拿了正本给我看。”
“怎样?”肖姑姑心里隐隐生出一丝忐忑。
“姑姑,有人做了手脚。”
“什么!?当真?”肖姑姑难以相信地皱起眉头。
“千真万确,我看得真真的。何香菇那一页,她家里的营生清清楚楚地写着‘郎中’二字。这丫头本该就是药房的,却不知怎地去了厨房,还在那里一呆四年,浪费学医的大好时光!她当年只是个十岁的小丫头,居然就有人存了心害她,真真可恶!”谢医婆压低嗓门怒斥。
“那…那现在怎么办?如果只是调她入药房做粗活不难,可若要让她学医,年纪就大了,学医要时间,就怕她学成了却已过了考试的年龄。”
“不,那也未必,她现在十四岁,医婆的考试年龄上限是十八岁,而她可能有一点基础,教授起来也许会比较容易,四年时间差不多也够,只是不知她肯不肯从厨房转到药房。毕竟她现在已经是正式厨娘,而药房掌事又是方姑姑,她若害怕将来日子不好过也不奇怪。”
“是啊,这两位姑姑一向不合,容姑器重的丫头突然转调入药房,还不知道方姑会怎么拿她撒气呢。况且,就算想调,容姑不放人我们总不能强行夺人吧。”
“我也知道,但是放着这么好的丫头在厨房实在叫人心痛。名册这事着实蹊跷,凭着那两位姑姑的关系,在这事上都有嫌疑。既可能是方姑姑不想接收容姑姑的远房亲戚故此设计,也可能是容姑姑不想自己亲戚的孩子落到方姑姑手中而故意为之。”
“那你觉得谁的可能性更大?”
谢医婆沉吟了一会儿,“我倒是觉得容姑姑的嫌疑更大,我认为香茹是她远房亲戚的事,当时方姑姑可能并不知晓,谁会拿这事到处跟人说呢?可话又说回头,香茹仅仅是她远房亲戚,她入宫几十年,哪里还会知道香茹家里是做什么的。另外还有一个疑点,这远房亲戚只是她们这样说,是真是假也未可知,只知她俩同籍,说是亲戚也未尝不可。就是不知道会是什么人暗中与容姑姑通了音信,把本该送入药房的香茹留在了厨房。毕竟女孩们从第一天进宫接受筛选到最后受训完毕分派各处要经过很长一段时间,在这段时间里足够让有心人做他们想做的事了。”


第25章 (中)

“该死,到底是谁在当年做的手脚,居然做出这样的事。宫里早有明令,送入女医馆的医家女儿一律进药房学习功课,考中医婆者年满二十发回原籍。香茹当年只是个孩子,她那么小,能让什么人这样害她?”肖姑姑百思不解,同时也愤慨不已,万没想到竟然有人罔顾皇令,自己也有失察之责,当年要是核对下正本跟副本,哪会叫那孩子在厨房浪费四年。
“罢了,姑姑,事已至此再多想也无益,还是找个机会问问香茹的意思吧,她若是肯,那么接下来的事由我一人来做。她在厨房四年还能有这样的水平,我觉得她应该是有天赋的,等进了药房我再寻个机会收她为徒,看谁敢说闲话。她若是不肯那此事休要再提。”
“你这样想是好,但你收她是不是太冒险了?你还没教完她就要离宫了,你能把茜草教出来就不错了。”
“我若是来不及教完她自会把她托给别的要好医婆,当年我不就是这样换了两个师傅?这些都是后话,现在的重点是她肯不肯转?找个机会去问问她的好。”
“若是她不肯这事我们就不再提,若是她肯,容姑那边又怎么办?好不容易培养出来的丫头,她会舍得放手?”
谢医婆面色一正,严肃地望着肖姑姑,“姑姑,其实您心里也明白,如果香茹肯转调药房,该怎么说服容姑姑放人吧?不如就遂了她的心愿?”
“这…”肖姑姑有些犹豫。
“姑姑,难道您属意的是方姑姑?她是不是许您什么诺言了?”
“不,哪能呢,这几天她过来问安都是随便说说话就走,我只是觉得居然就是以这种方式选出继任者有点好笑。”
“姑姑,我知道您心里觉得委屈,原想是以公平的方式选出个替身安安稳稳的接替您的位子,可您突然病倒打乱了全盘计划,如今总算塞翁失马,冒出了香茹这个丫头。您就当做善事积德,可好?”谢医婆双手握着肖姑姑露在被子外面的右手,伏下身子,软声哀求。
肖姑姑抽出自己的右手爱怜地轻抚谢医婆顶发,柔声道:“当年与你同期进来的女孩子,我独个最疼你,为此没少惹别人嫉妒你。好在你争气,同期中最先一个考中医婆,医术也是拔尖的,大家服气这才住了嘴。你家世好,好读书,不争锋,心又软,既发现了香茹,就铁定舍不得她在厨房熬日子。你去问她,她若肯,我用这位子与容姑换她才值得。”
谢医婆顿时大喜过望,“谢谢姑姑,我这就去寻她。”
说着,谢医婆就想起身,肖姑姑赶紧一把摁住她。
“傻孩子,急什么!她这会儿在厨房做饭呢,你以什么身份跑去找她?咱们得寻个理由才行。”
“姑姑可有主意?”
肖姑姑沉思了一会儿,眼睛突然放亮,脸上绽开笑颜,“哎呀,一个绝好的理由就在眼前,偏偏才想到。”
“什么绝好理由?”
“以我的名义直接叫香茹过来看看就是了,由头嘛,就说我最近身体大好,食欲大开,为了表示感谢故此想见见真人。容姑还敢不带来见我?”
“甚好甚好,就这么办,中午就让玉桂去传话,叫容姑姑下午送点心时带上香茹一块过来,肖姑姑要见真人。”
“对,就这样说。到时候你也来,也以这个理由,说见我身体大好,想看看那个给我做饭的丫头。我们先一起说会儿话,然后我留下你们聊天,把茜草和香茹支开,她们俩凑一块呆多久都不会有人多想,不过你可要叮嘱好茜草怎么说话。”
“嗯,就这么定了。若是香茹肯,之后就由我出面跟容姑姑谈,让容姑姑日后欠我一个情。若是香茹不肯,我必会警告她闭嘴,将来就算有人提起也无人拿我的错,倒霉的反而是她。”
“好,我们就这样说。现在时间不早了,你先回屋休息吧,马上就该吃饭了,待歇了中觉再往我这来。你和玉桂这一早上进进出出,那么多人看见,总要给别人点说话的机会。”
谢医婆知肖姑姑所指,抿嘴一笑,起身告退。
肖姑姑的院子在这排院落的最深处,谢医婆和茜草一路出来要经过所有掌事姑姑们的院门。
她和茜草走得镇定,可那些看似关严的院门却都虚开了一条门缝,每条门缝后头都有悄悄打量的眼睛,待见到谢医婆两人已出了小门,这些院门立马就迫不及待的全部打开,各位掌事姑姑们齐齐涌出,互相望望,干笑两声又缩回各自院子。
中午,来拿饭的丫头们叽叽喳喳的带来了今早的最新消息,虽然她们看到的只是谢医婆带着茜草去了太医院的情景,并不知道她俩去做了什么事,但各种猜测已经在这短短的时间里传遍了女医馆,厨房这里是最后一个得知情况的场所。
厨房众人头晕脑胀地听着不同的丫头说着她们讨论出来的所谓“结论”面面相觑,大家的心里都开始猛烈打鼓——这是要有结果了?
玉桂淡定的迈进厨房,绷着一张脸做严肃状,全无平日可爱笑容,无视别人想找她搭讪的种种举动,直接来到香茹面前,一手接过她准备好的食盒,一边以不大不小但周围人都能听见的声音道:“肖姑姑最近身体恢复得很好,得知是你做的饭,所以想看看你说声谢谢,让你转告容姑姑一声,下午送点心时带你一块去。”
“是,我知道了,一定转告,有劳玉桂姐。”
玉桂传话完毕,拿了午饭面无表情的走了,厨房里的人有的追出去想探玉桂的口风,有的则恭喜香茹,尤其是厨房这些人,入宫这么多年,只看过肖姑姑来巡视厨房,从来没人跟她讲过话,多少有些羡慕香茹有这样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