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英花嫁 作者:爱瑷一生
当穿越已成事实,苕花唯有认命!
面临随时被卖的窘境,她只有拿出十八般武艺,挣银子,挣银子再挣银子…
至于男人么?恕本处不剧透…
总的来说,本文就是一个家庭主妇穿越成为小村姑后发家致富奔小康的奋斗历程,中间有苦有乐、有酸有甜还有爱…
小说类别:种田经商
001 晴天霹雳啊
何云英只觉得头疼欲裂,从不饮酒的她不知道喝醉后是这么难受,偏偏耳边杂七杂八的孩子哭嚎,大人喝骂声不止,不仅如此,还有人推着她的肩膀猛摇,摇得她七荤八素胃里一阵翻腾,终于是忍不住翻身哇哇吐了起来。
“六姐你怎么啦~”
耳边两个小孩子的问候声此起彼伏,让根本没吐出什么来的何云英更难受,觉得还是继续醉死好受些。
“怎么啦,怎么啦?还能动那就死不了,瞎哭咧咧的干啥,还不赶紧去割点猪草,要是今天咱家猪没吃的,你们几个也别想吃了!”
云英感觉着一股力道扯着肩膀就开始拖拽自己,刚刚让谁去割猪草的那尖利女声又在耳朵边上抱怨:“总说没吃饱没吃饱,死沉死沉的不知道长了多少肉,还要吃多少才算饱!死老太婆,收了银子跑得真快,也不想想要不是我帮忙拽着这三姐弟,这银子能这么顺便到手吗?”
云英基本上能确定自个儿是被这一会喝骂一会儿抱怨的女人拽着上臂在疙疙瘩瘩的地面上拖行,因为屁股被咯得都快烂掉,肩膀也明显有了脱臼的感觉,还没等一向反应比人慢半拍的云英想通现在是个什么状况,拖着她的女人便又啧啧叹了口气:
“想不到轮到老五菊花竟然还能卖个好价钱,可惜这苕花还得等上两年…”
菊花?五姐!
这两个名词如同一个炸雷在云英的脑海炸响,就像是一把钥匙打开了云英大脑这个潘多拉魔盒。一股不属于她的思绪如潮水般涌入脑海,几乎将她脑海里属于何云英的记忆挤出去。
记忆里她叫乔苕花,再过两个月满九岁,家住李家村东头乔家大院,有一大堆亲戚。
三岁死了娘,有爹等于没爹。原本是有五个姐姐的,但却一个接一个被一个叫陆孃孃的人驾马车给带走了,每一次陆孃孃都给了银子给奶奶李氏。
这一次,也就是刚才,和她算是带大她和一双弟妹的五姐菊花要被陆孃孃带走,她和龙凤胎弟妹拉着五姐不松手,心急让菊花上马车的奶奶李氏就让二伯娘拉住他们姐弟三个。结果大手大脚的二伯娘直接就推了她撞在晒坝边的石头井沿上了…
这是…?这是…!
何云英几乎用尽所有的力气才微微睁开了眼睛。
瓦蓝瓦蓝的澄净天空,长着青草的土坯围墙,木头簪子挽着发髻,穿着深蓝土布襦裙的黑壮中年妇女,她不断蠕动的唇蹦出那一句句粗俗咒骂声陌生又熟悉…
“大姨…疼…”何云英顺应心头所思,轻轻叫了一声。
声音虽然轻,那拖着她肩膀的女人却是听到了,干脆将她扔到了地上,叉着腰训斥道:“叫魂啊叫!还没死就给老娘自己爬回去!告诉过你们几个兔崽子,你们那短命鬼的娘已经死了就不是我妹子了,叫我二伯娘。”
说罢抬脚就走,压根儿没管被她随意丢在地上的何云英。
这是?穿越了吧!
忍着肩胛处传来的剧痛,何云英扶着眩晕难忍的头艰难坐了起来,先是纵目四望肯定了这个猜测;再伸手看了看大小,确定了自己不是婴儿穿,也非婚后穿,微微松了一口气。
认识何云英的人都知道,她有个很大的缺点:慢人一拍,说白了就叫反应迟钝,有点笨。她也有一个很大的优点,随遇而安,也叫容易满足现状没什么追求。
靠坐在土坯墙前花了一个小时缅怀完前世,又花了一个小时理清了今生。没想着寻死觅活的要怎么回去,她好歹也是看过几本穿越小说的,谁见过里面穿越的主角还能回去的?
苕花这名字虽然极度土挫俗,但好歹还是个高雅的别称“紫云英”;和她上辈子的名字也能挂钩,那就这样吧,从现在开始,她就是乔家苕花了。
听院内断断续续的说话声,苕花就是再迟钝也不得不为即将面对的生存现状担心。也只有原身苕花那傻妞懵懵懂懂不知道菊花被陆嬢嬢带走意味着什么;里面,二伯娘兼亲大姨正要求奶奶李氏分银子呢。
乔家所在的李家村背靠着高低起伏的群山峻岭、面朝着一条清澈小溪流,作为三代前战乱时代从外面迁进来的外姓人乔家来说只能住着下游,也就是村子的尾部;到现在已经发展成了三个大院子,中间围绕着一个大大的晒坝,晒坝上有三家人共用的水井。
苕花此时就背靠着三个大院子最中间的一个,住着一家二十来口人。
“分什么分?这银子不是说好了给木头再娶一房媳妇的么!再说了,咱家还没分家,这银子轮不到你做主。”苕花奶奶李氏是个小脚女人,五十多岁,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因为经常拉长脸皱眉头,更显得一张马脸又瘦又长,说话又快又急。
“娘都说了给木头娶一房媳妇就分家,可谁知道那顾八娘是个什么样的人,会不会对苕花三个好?我这个亲大姨自然要为三个小的想想。菊花不是说了吗,卖她的银两是要让苕花三个吃上饱饭的,这银子也不是拿给我,只是我暂时帮苕花姐三个保管着。”对上作为长辈的婆母,苕花二伯娘罗氏是丝毫不怯场。
别人不知道,她可是亲眼见着菊花的卖身银子足足有十两银子,顾家那边的聘礼不过要了五两,就算是做酒再花个一两银子,也能剩下三四两,落在婆婆手里还不是又贴了小李氏一大家子?
苕花伸着脖子听到此处不禁撇撇嘴,罗氏是自己娘的亲姐姐,从娘生弟弟妹妹难产死了之后她就非得说她和自己姐弟几个的关系仅限于伯母和堂侄女,刚才都还在强调这一点,要分好处的时候倒是搬出了亲大姨的身份来。
“难道这银子在我手里就不能让他们姐弟几个吃上饱饭吗?”李氏抬头看了眼天色,指了指摆在堂屋门口的两个齐大腿高,两尺见圆的大木桶,里面满满当当的装着各色衣裳,训斥罗氏道:“有在这儿和我啰嗦的闲工夫还不赶紧去河边把衣裳洗了。”
002 极品二伯娘
春日朦胧晨光下,一条蜿蜒曲折的小溪流如同清晰的白线条将山下贫瘠和富饶的土地一分为二,河那边富饶的土地全属于镇上一位李员外,而这边贫瘠的土地上沿着河岸稀疏拉开的村落房屋就是苕花家所在的李家村。
寒冷的冬天刚刚过去,对面肥田里铺满了学名紫云英,土话就是就叫“苕菜花”,简称“苕花”。不过苕菜花在这个时节还全是青青的叶子,没办法见到那紫色星星点点连成一片的妖娆美景。
蔚蓝的天空见不着丝毫被污染的痕迹,站在半山坡上的苕花深深吐出一口浊气,嗅着空气中弥漫的浓浓青草气息,顿觉心旷神怡,困扰她十来日之久的郁闷稍稍散去。干瘪的脸上浮现出一丝不符合她年纪的惬意微笑。
苕花的小身板因为骨架偏大,虽然没什么肉看起来倒也不显瘦弱,一张圆脸因为缺乏营养很像个干瘪的蜡黄色大饼,圆圆鼻头上几粒雀斑就像是大饼上点缀的几颗芝麻,枯黄的头发带了点自然卷,怎么梳也显得杂乱,像是顶着一蓬乱草。补丁摞补丁的麻布衣裳有些宽大,松垮垮的披在身上,只在腰间缠着一根麻绳充腰带。
“六姐、六姐。”山坡下传来两声稚嫩的呼唤唤醒了沉醉在美景当中不可自拔的苕花。她转身看去,小道上冒出来两个小小的脑袋,正是她这身体的弟弟远根和妹妹茶花,两人一人背了个比他们身体还大的背篓,里面各自装着小半背篓青草。
苕花赶紧低头抱了脚边上一小捆干柴迎着两人跑了过去:“你们怎么出来了?”虽然装在这具身体内的芯子不是龙凤胎的六姐了,但做了苕花这么些天,她是真的对这一双早慧的弟妹生出了亲情。
放下柴火将两个小的背篓里的猪草归拢到一处背到自己的身上,重新抱了柴火,吆喝着两个小孩往山下走。
“二伯娘凶,没柴烧,茶花怕。”茶花说话没什么条理,苕花需要想一想才能知道她要表达的意思,心里涌起一道酸楚,看了眼前面小心翼翼牵着手走路的龙凤胎,这两个孩子是帮她做活儿来了。
家里那么多人挤在一起成天吵吵嚷嚷的没个清净,小孩子不怕才怪,苕花穿越来的这十来天算是见识到了什么是极品,乔家简直处处是极品。好在原身留下的记忆结合她自己曾经在农村生活的经验,这十来天倒是没出什么大问题,反倒是带着茶花和远根躲开了几次风暴。
看着苕花发呆,远根拉了拉她怀里的柴火,委屈的嘟囔了句:“五姐去哪了?怎么还不回家。”
苕花无言,两年前四姐兰花被人牙子带走之时远根和茶花还不晓事,可五姐菊花毕竟是带大他们俩的人,这么记挂也是难免,可能告诉这孩子他的五姐被他奶奶和两个伯娘合伙卖给了人牙子陆嬢嬢了吗?而且家里还打算拿着这银子给爹乔木头娶一房媳妇也就是给自己仨找个后娘么?
苕花带着弟妹深一脚浅一脚的下了山,老远就听见二伯娘罗氏那高亢的喝骂声:
“混吃等喝的畜生还好意思嚎!惹急了老娘明儿就卖了你。”
“榔头家的吼什么吼!还不生火做饭是想饿死你爷么!”正屋里,苕花奶奶李氏不甘示弱的骂了句。这一房因为儿子多,上面还养着个七十八岁行动不便,耳朵还有点背的老太爷乔百胜;以至于年纪都快六十岁还是不能完全当家做主的李氏心里也不怎么舒服。
“灶房里的柴火都没一根怎么做?昨儿也不知道轮到谁做饭?这么上劲,连柴火也能一道做来给吃了!用蒸的,还是煮的!”
“苕花这死丫头捡个柴这点小事都做不好,人也长得没几个大的齐整,怕是卖了都没法要个好价钱。”
“吃吃吃,什么好的坏的你这畜生都吃得下去,也不怕东西不是你这样子能吃下肚的…”
抑扬顿挫的埋怨伴随着罗氏拿棍棒敲打猪圈的声音传得老远,苕花抱着柴火、背着猪草、领着弟妹下意识的走快了两步。她家二伯娘话中有话啊!前面的针对大伯母小李氏的也就算了,后面可都针对的是她们家。
苕花的祖爷爷乔百胜有三个儿子一个女儿,现在乔家大院便是分作了三个儿子各一处。老太爷就跟着儿子最多的老二乔成银生活。乔成银便是苕花的爷爷,膝下也恰巧是三子一女,分别是苕花大伯乔石头、二伯乔榔头、姑姑乔五妮和苕花爹乔木头。乔榔头的妻子罗氏和乔木头的妻子小罗氏那是嫡亲的两姐妹,以前苕花几个都叫罗氏“大姨”而而非“二伯母”;可小罗氏死后,这“大姨”就脸一翻立马摆出了外人的姿态,不愿意多伸手管苕花几个拖油瓶。
前些天罗氏没从李氏手里要着银子,还听说要给苕花爹重新寻个媳妇,当时脸色就有些不对,酸话说了好些见没让婆婆李氏改变主意。这不,前天就找了理由回了一趟娘家,昨晚上才摸黑回家,也不知道都回去商量了什么。不过听她今儿骂的意思,回娘家似乎也没讨着什么好主意吧?
也不怪罗氏这么暴躁,处在四十来岁更年期也就算了,算一算她嫁进乔家已经二十多个年头,当初大家都住在一块儿开荒种地的倒也多几个劳力;可现在村里能开的荒地都开得差不多了,一大家子二十几口人守着六亩水田、十来亩山地有什么作用?
公公乔成银一辈子都惦记着那点土地,成天不是蹲在山地就是坐在水田边看着他的庄稼。
大哥乔石头和公公差不多,也成天扛着锄头杵在地里;大嫂小李氏是婆婆的亲侄女,两人好得比别人亲母女都亲香。李氏也是整个大乔家最会生的女人,给乔家添了三个儿子两个女儿。
坏菜也是坏在这儿了。李氏三个儿子就有两个已经娶亲,余下除了最小的乔远慧才十二岁,另外十七岁的乔远芳和十五岁的乔远贵眼看着就要议亲,这一竿子账目算下来,乔家哪里还有余钱?
说到这个“钱”的问题,罗氏的气更是不打一处来!大房男丁那么多全都在家里窝着,自家男人和两个大的儿子趁着农闲在镇上打打零工挣的那几个钱回家要交到公中,就算能省下两个落自个儿的兜里也是有限。
而且自打苕花娘,罗氏的亲妹子四年前死后,一大家子的洗衣做饭洒扫院子便被李氏分成了两份,也就是说,大房一份、二房一份;罗氏每隔一天便要负责做饭洗衣打扫院子。想着自己要做一大家子的饭食,自家男人和儿子冒着倒春寒在城里帮人扛包;小李氏一大家子却是窝在暖暖的炕上不起身,大罗氏怎么不在这儿扯猪骂狗的?
003 处处受排挤
苕花带着茶花和草根在晒坝里听了一会儿,估摸着这时候进门只好刚好撞上罗氏的枪口;可不进门在门口多耽搁时间那就不只是罗氏的枪口了,简直就是一大家子的公敌;暗暗叹了一口气,拍拍茶花惶恐的小脸算是安慰,挺起胸膛带头迈步进了院门。
“小蹄子一大早的就出门的现在才回来,外面是有野汉子勾着不成?看来有些日子没教训皮子痒痒了啊!”果然,罗氏闻声一转头就瞧见苕花三姐弟,刚刚敲猪圈门的棍子一转身在手上掂了掂,满脸的戾气。
苕花见状眼皮就是狠狠的一跳,记忆中,罗氏可没少在苕花几姐妹身上锻炼过身手,以前的苕花笨笨呆呆的只会站在原地承受几棍子让罗氏消气。可如今的苕花生在新社会,长在红旗下,从小到大虽然不是说过得顺风顺水但也算没吃过什么苦,更遑论挨谁的棍棒了;见着棍棒袭来下意识将手中捡来的一小捆干柴换了个方向。尖锐的枝桠冲着最前方,举着手的大罗氏措手不及正好撞了上去。
苕花只是个缺吃少穿的九岁孩子能有多大力道?即便如此,指头粗的干柴戳在人肉上也是生生得疼,若不是苕花临时将柴茬子往下斜了几分,保不准罗氏那双眼睛都得报废。
趁罗氏闭眼躲避之时,苕花赶紧拽了两个小的往自家住的房间里推,管他三七二十一,先护着两个小的再说。
“好你个苕花…”罗氏一把挥开苕花手里的干柴,反手抡起了棍子就要动手。
苕花这时却是见着正房堂屋门口多了个人影,眼神一闪便丢了柴火捂着脸抢在罗氏棍子落在她身上之前大声哭了出来:
“二伯娘,都是苕花不好,只顾着赶紧捡了柴火回来做饭,急匆匆的没注意到您在院里!呜呜呜…,二伯娘你别打我,我这就做饭去。”
声音之悲切真是哭出了字字血泪,真不愧是看了数年八点档伦理情感大剧的穿越者。从她这一点反应来看,上一辈子慢人一拍的反应貌似有些好转了呢。
苕花也没指望这哭声能让罗氏怜惜,也知道这样子根本没法引起这院中老老少少的怜惜,像她这样高分贝的哭声若是引来了外人围观,她那心眼蔫坏偏偏又要顾及面子的奶奶想必不会作壁上观的。
苕花猜对了!在罗氏的第一棍落在她身上时,正房门口便出现了一位花白头发梳得整整齐齐的小脚老太太,浆洗得发白的青布小袄外罩着一件镶着蓝色滚边的对襟褂子;五官凌厉严肃,唇角微微下垂,可见平日里笑得如何稀少。
“榔头家的还不去做饭在这里耽搁什么?打坏了今天谁帮你做事儿。”老李氏五十多岁,说话语气硬邦邦的就像人借了她白米还糙米似的。目光转向捂着脸假哭成了真哭的苕花,眉目间闪过一丝不耐烦:“哭什么哭?有那哭的时间还不赶紧去照看着远根起身。”
苕花闻言如蒙大赦,赶紧将柴火放在了罗氏脚边,顺道的也将背篓解了下来,让一背篓猪草落入老李氏的眼中,这才畏畏缩缩的往右边最末的一间屋子跑去。
整个院子正屋的三间属于老太爷乔百胜和老爷子乔成银、李氏所有,中间的堂屋用来吃饭以及商量大事。左边东厢房四间屋子住着苕花大伯乔石头一大家子,右边西厢房原本是苕花二伯和苕花家一家两间,可自打苕花家的姐姐们陆续被卖以及苕花娘的去世,罗氏一家便占去了属于苕花家的一间屋子,只给苕花家留下了紧邻猪圈、鸡栏子的一间房屋。
苕花磕磕碰碰的回到房间就见着茶花和草根惊魂未定的手拉手坐在偌大的炕沿上,房间倒是不小,只是除了靠墙角那张可以容纳五六个人并排躺着的大炕就只剩下另外一面墙上靠着的一架五斗柜,里面杂七杂八的放置家里几口人的换洗衣服和杂物,底层放着两三个篾条箍起来的木盆子,整间屋子一眼就能忘穿,真真是家徒四壁。
“六姐,你哪儿疼?我帮你吹吹就不疼了。”远根睁着骨碌碌的大眼睛,苕花能够在他清澈的眸子里看到对自己的担忧,转头正对上茶花小姑娘同样的表情,不由的就是默默一叹气;忍着肩背处的热辣摇了摇头道:“不用,奶出来得快,二伯娘没打着我。”
苕花帮两个小的理好乱糟糟的衣服,从柜子上找到了一把掉了大半木齿的梳子,先帮远根将头发用一根一指宽的布头在头顶缠成冲天辫,又找了一根估计是前面哪个姐姐打络子剩下的半截红绳帮茶花勉强扎了个马尾;这才端着放在门口的一个木盆出门,准备院子外几家公用的水井里打点水上来,好歹把姐弟三个的手和脸给洗干净再说。
“梅花、兰花、杏花、桃花、菊花、苕菜花、山茶花,长大一个卖一个,全都供了烂草根。烂草根,没娘要,学着丫头坐着尿…”
苕花刚刚走出房门便听得院里两个小毛孩击着掌唱着这自编的儿歌,这也不是她第一次听到,但前面那么多次她对这个莫名的滕云朝都没有什么归属感,对茶花和远根两个也没有属于“苕花”的深厚感情,听起来只当是耳旁风吹过。
可经过这十天的沉淀,远根和茶花早已被她纳入羽翼之下,真心将两人当成了亲弟妹疼爱。所以,她现在听着这明显是从大人口里听说然后改编的儿歌很是火大!
这两个小孩是她姑姑乔二妮的小儿子吴大虎和她大堂兄乔远洋的儿子小宝,一个六岁、一个四岁,正是顽劣的年纪。乔小宝是乔家目前唯一的第五代男丁,自小就被李氏和小李氏捧在手心里;吴大虎则是老李氏唯一女儿最小的儿子,年前就被乔二妮送到乔家住着,这一住就是近两月,也不见悭吝的老李氏说过半句闲话。
“苕菜花,你去打水?先给你祖爷打点水来。”今早轮到罗氏做饭洗衣,苕花大伯娘小李氏就要负责照顾老太爷乔百胜的起居生活;小李氏也是做婆婆的人了,自然不会亲自出马,这事儿就落在了小宝娘甘氏的身上。甘氏是个五大三粗的乡下人,出来见着苕花拿着木盆等在院门口自然而然的便将手里的木盆塞了过来,明明大家都图省事叫“苕花”,她却像是想要提醒苕花她只是外面用来肥田的“苕菜花”。
苕花看了眼她五大三粗的身材,瞧着院中没人瞧见这一幕,心知肚明是甘氏想要偷懒,倒也没多说,接了木盆几步出了院门。冷风吹来,情不自禁打了个寒颤。
004 太爷乔百胜
甘氏就斜倚在院门乐呵呵的看着儿子和表弟嘻戏,半点阻止的念头都没有,等到苕花将水盆送到手上的时候瞧见苕花冻得通红的小手暗暗得意,要不是她机灵逮着苕花这苦力,这会儿冻得双手通红的就是自己了!想到这儿,不忿的看了眼东厢房靠近厨房的那扇窗户,这会儿那妖妖娆娆的弟媳妇估计都还窝在温暖的被窝里呢?不就是恶心泛酸么?有什么可休养的。
左右看了一眼,没发现有大人在外面,顿时端着水盆迈着大步往正房里跑了过去,没忘了大张旗鼓的邀功:“说是二月二龙抬头了,这天怎么还是没暖和起来,井水也冰得什么似的,我再去厨房烧点热水兑上,可别冻着祖爷了。”
“就是,你爷和你公公都去地里看麦子了,不知道麦子会不会被冻着。”小李氏就在正房里和李氏坐着闹嗑,闻声接过了甘氏手里的水盆恭敬的放在李氏的炕上,转头又吩咐甘氏道:“你去打热水的时候也暖暖手,抱小宝进来洗脸时可别冻着他。”
“诶,我这就去。”甘氏装模作样的哈了哈手,飞快的去了厨房,随后厨房就听到罗氏夹枪带棒的嘲讽抱怨。
“这罗氏,别人天寒地冻的去井边打水都没抱怨,她守着火堆倒是抱怨上了。”炕上稳稳坐着的李氏眉头皱得死紧,一撑炕沿看样子就打算出去骂上几句。
“婆婆别!弟妹不懂事,可别气坏了您老。她这几天是气不顺,生怕您给远根找的后娘不尽心。”小李氏伸手拖住李氏重新送到炕上坐好,看似温言相劝,实际不吝于火上浇油。
李氏哼了一声甩开她的手掌,骂道:“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你就是这和稀泥的软性子,要不是有我这个亲姑姑看护着,还不知道会被罗氏那贱人欺负成什么模样?”
到底还是坐回了原位,又低声教导李氏道:“她哪里是顾念她妹子留下的那几点血脉了;她是担心不知道顾八娘的底细,害怕这一进门的新媳妇让她把西边占着那间房子退出来!她可是个什么东西吃进去就吐不出来的主。你可要给我防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