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韦氏还嫌丈夫说得不够到位,忙在一边补充道:“阿漠啊,我们都知道你是个好孩子,这么多年的孝心那是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到,你爹也都记在心里呢。说来说去,二婶还是要说你一句,都说‘娶妻当娶贤、妻贤夫祸少’,你看你媳妇进门才多久,就弄得家里鸡犬不宁的。这样的媳妇咱们袁家要不起啊,你就不怕她有一天学你母亲那样卷了家里所有的东西一走了之吗?还是黑妞好,一门心思只想帮补你…”
“二婶,初晴不是那样的人,再说,除了初晴,别的我谁也不要。。”袁漠最见不得有人说冯初晴的不是,立马就出声维护,并解释了镇上的房产本就是洪师傅留给徒弟媳妇的。这事情有文书有公证人,根本就不怕袁家人拿来说话。
不说还好,一说袁久方和袁久泰心啊肝啊全都疼了,早知道这样早些年给袁漠娶个媳妇不就什么都有了吗?
“你媳妇跟了你不就是咱们袁家的人么,让她把房契地契拿出来便是。她要是不愿,正好休了另娶你二婶说的那姑娘。”这话,也只有无耻如袁久方才能说得如此理直气壮。
院内是袁家兄弟三个,院外还有不少闻风而来的村民,听着这话便有人笑了出声。院内被两个哥哥强行给拉来的袁久春就有些尴尬了,敲了敲烟斗,站了起来,“这天看着像是要下雨了,羊棚还差个顶子,我得去盖上。阿漠、阿漠媳妇,空了来幺叔家拿点萝卜干去吃。”他这态度,摆明了是站在袁漠和冯初晴这边的,只是不好意思明说两个哥哥太无耻。
“爹,不管我是不是你亲生的,我都会认你这个爹和小旭、小月。镇上的房子你要去住我不会拦着,但你要房契和地契就恕我不孝了。”又转向了袁久泰两口子沉下脸,“不知道二叔和二婶记不记得奶奶下葬后说过的话?你们收走了所有的葬仪,包括我师傅送的十两银子,说是分家就要有分家的样子,我们没能力就别求着你家掺合。那现在,我们家的事也不劳你们二位操心了。”
袁漠很少有沉着脸说话的时候,以至于没人知道他沉下脸的样子看上去格外威严,高壮的身躯盛满怒气的样子如同暗夜中择人而噬的野兽,本来还想辩驳几句的袁韦氏打了个寒颤缩到了袁久泰身后去。
袁久泰也想躲开袁漠那可怕的表情啊,可惜位置不够理想,根本没法子避开,只得弱弱问了句:“你想怎样?”
袁漠敛下眼睑,拉着怔怔的冯初晴就往屋里走,竟然是理也不理袁久泰的质问。
冯初晴觉得,自己的双眼此时肯定满是心形。太男人了!袁漠给她的印象一直就是老好人,还是有些软弱的老好人,没想到老好人心里自有一杆秤,是非曲直一直都看在眼里,该硬气的时候丝毫不会软弱。
袁久方被晾在一边傻傻站着,刚才袁漠的气场太足,压制得他连大气都不敢喘。目送袁漠和冯初晴回了房,这才从惊吓中回神,气得全身发抖,“这逆子!这逆子,我定要开宗祠把你逐出家门不可。”
“爹,你要是现在把大哥逐出家门,谁养家呢?我和小月也没活儿干了。”袁旭干巴巴说了句,人说“家丑不外扬”,更何况院外潘子那几个家伙还正等着看自家的笑话,袁旭也由不得袁久方继续发疯,给尚傻着的袁月使了个眼色,强行搀扶着袁久方就往屋里走。
“小月,瞧你大哥,果真不是你亲大哥,这是有了媳妇就把你们…”没了袁漠强大的气场压制,袁韦氏又开始蹦哒起来,拉着袁月的衣袖又要开始离间。
可惜袁月的心下午才被袁韦氏打击成渣渣,此时还在气头上,甩袖就抚开袁韦氏的手,转身冲着扒着墙头看热闹的村民就吼道:“看什么看,没见过吵架的啊!一个个的看得热闹回头就得烂眼睛烂嘴巴…”
别看小姑娘在绣铺里还算斯文,那是识时务呢!知道有惹不起的人在她就会收敛,村子里这巴掌大的地方她以前跟着袁韦氏可是个骂人的好手。这一开头,就连袁韦氏一家子都被她抓着一起骂了进去。
越骂越难听,袁久泰听着不像话,眼见着院内就剩下他们两口子和袁月,不走也不成啊,忙拉了媳妇狼狈回了家,寻思着得重新想个什么法子。
而被袁旭强行拉回房的袁久方也是松了一口气,有时候就是话赶话,不知觉地就将不该说的给捅了出去。之前光听着袁漠“爹阿爹”的叫得亲热不舒坦了,忘记了如今一家子都指着人两口子吃饭呢。回头一想啊,也是被老二两口子撺掇着脑袋发热,想通了人也有些懵了。进屋就顺着床柱子滑到了床底下,“哎哟,我这腿都快疼死了,一定是今天站得久了,小旭,快让你大哥去请大夫来…”
123 在一起了
正好,袁漠看冯初晴手臂上那伤痕也是触目惊心,掀开门就要走。
“你干什么去?”瞧着袁漠急急慌慌往外冲的架势,冯初晴连忙问出声,这天都黑了,不睡觉还去哪?
“我去请大夫。”袁漠站在门边,正好迎上那边屋子走出来的袁旭。
“大哥,这么晚了,还是我去请大夫吧。”袁旭闷闷说了句,末了又低声道:“大哥,对不起。你永远都是我大哥。”
前面那句想必是代替袁久方说的,后面那句则表明了他的决心,袁漠乱糟糟的心里算是找到了一丝安慰,点了点头,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得憋出来一句:“路上小心着点。”
冯初晴捧着手忙走了出来,“不用,我这点伤还请什么大夫啊,小心大夫笑话咱们娇气。”
这句话倒说得袁旭不好意思极了,别人不知道,他还不知道自家爹装病让袁漠不知道多少次半夜三更去请大夫了么,要不是天色暗他皮肤又黑,这时候非得在地上挖个洞钻进去不可,脚尖都要在地上搓个窟窿了才嗫嚅道:“是爹,他脚疼,让我去请大夫。”
“折腾了一天还不够,爹那毛病都这么多年了,他屋里不是有药吗?该喝喝,该敷敷。”赶走了看热闹的众人,袁月不知道又去哪耽搁了会儿,幽魂似的又冒了出来,直接对两个老实的哥哥翻了翻白眼,突然从衣袖中掏出了一个酒壶塞到袁漠身后冯初晴的手中,“我大哥是个傻子你是不是也傻了?家里就有药酒请什么大夫啊,伤着手了看你怎么绣花。”
说话虽然冲,但话里的意思如袁漠这样的“傻子”也是听出了关心和认可;袁漠心里一热,就要说两句感性的话来。
可惜他没那口才,袁月也没那心思听,转身就往袁久方房间走去,“我去给爹熬药。成天在家里闲着,东家长西家短的尽是胡说八道,看来也要给他找点什么事情做着才行。”
袁月无意间的一句话倒是给了冯初晴一个灵感,在袁漠帮她推拿的时候便说了出来,决定第二天早上走的时候就去找村口专门给人做媒的红婆婆帮袁久方找个伴,他年纪不大,阴阳失和自然就会阴阳怪气了!不过,他今天说的那些话倒是要好好和袁漠说道说道才是。
躺在床上,冯初晴又拿上次脚伤的理由说事,非得要袁漠抱着不可;正在袁漠心猿意马回味起上次那个深吻之时,冷不丁的,冯初晴便泼了一盆子冷水:“阿漠,你爹今天说的那事你觉得是真还是假?”
“…”袁漠知道冯初晴问的是什么,可这事情不提还好,一旦揭开,他心里就生生地疼,搂着冯初晴的力道不由加重,头也埋到了冯初晴肩头,此时的他脆弱的像个孩子,“我不过是个谁也不想要的人。”
“说什么屁话,别人不要我还稀罕呢。再说了,小旭和小月不是还把你当大哥吗?幺叔的态度不也说明了他们的态度吗?少数人说什么你放在心里干什么。”冯初晴一点都不会安慰人,半是嗔怪半是埋怨地轻哼了两句,没受伤的手抓住了袁漠粗糙的大手,十指相扣用实际行动来表示了安慰。
“听我爹那意思,我是被丢在荒郊野外的,要是没人经过…”表现再粗糙的人都有他细致的一面,外表再粗狂的人也有纤细的内心,想起或许自己根本就没来到世上,根本不存在袁漠这个人,不会遇上师傅师娘,不会遇上冯初晴,不会有此时怀抱着梦寐以求的人说话的温馨时刻,袁漠只觉一阵后怕,说着说着竟然哽咽了起来。
强壮的男人能让女人有安全感,脆弱的男人也能激起女人强烈的母性。袁大个子这副样子真真是让神经向来不细的冯初晴也心疼了。只是袁大个子真不愧冯初晴在心里给他起的外号之一,占据的面积有些大,她有心想反搂着他入怀都不成。
不得已,冯初晴只好偏头吻向他的额头,给予最直接的安慰,“管他那么多,活在当下,珍惜现在。”
单纯的人这点最好,一旦有什么他感兴趣的事情发生,保管会将心里的那点小纠结给忘得一干二净。袁漠心里,伤悲身世道这点小事又怎么比得上冯初晴来得重要。上次一吻后分开太久,此时又是他心里防线最薄弱之际,冯初晴这简单的一下不吝于点燃了火药桶,袁漠那埋藏在身体各处的热情一下子就喷发了出来。
袁漠的年纪不小了,之前他师傅就曾经带他去青楼见识过男女之事,而且还变态地告诉他青楼里的姑娘全都有病,日后那样的事情只能够对方妻子做。在那之后,洪师傅还曾经接到过帮人雕刻春宫的活儿,袁漠虽然没摸,但具体操作他还是知道个十成十。
时间退回到上次亲吻后,冯初晴只要露出一丝不舒服,袁漠就立马吓得浑身都软了逃到一边。可今天,袁漠心里本来就藏着事儿,再怎么刻意遗忘心底也是记挂着,这一记挂,哪还有余力去观察冯初晴的反应。
循着本能,袁漠很快剥光了冯初晴和自己的衣裳,在黑暗中粗喘着吻遍了冯初晴全身…
窗外的月亮见到床上翻滚的两人也羞得躲到了乌云之后,只能偶尔听见冯初晴的喘气,她的惊呼、痛叫、埋怨和低泣。
还好袁漠木匠手艺实在不错,拔步床经受住了两人尽情翻滚的考验,并未发出让人牙酸的吱嘎声响。
第二天早上冯初晴是被热醒的!睁开眼睛才发现整个人都被裹在一床被子里置放在床最里边。这二年的棉花那可是真材实料的好棉花,七月的天气景山村再凉爽那也是能把人热出一身臭汗的。动了动身体,发现床边上那大个子也跟着动了动就是不上前给自己解开被子,冯初晴不由急了,“你干什么?”
“你别急,都是我不好!你要我怎么赎罪尽管开口,要杀要剐也随你的便。”
冯初晴这才发现,敢情袁漠是跪在床边上的,要么说怎么那么大“一坨”呢!咬了咬牙,她恨恨对蚊帐顶子翻了个白眼,“你随便我们处置总要把我放出来啊,这个样子的还没等处置你我都先闷死了。”还别说,就这样挣扎下,冯初晴周身都像是被拆掉了又重组似的,瞧了瞧靠近的大个子,冯初晴无比怨念,这身材比例实在不公平;两人体力也不公平,这样子下去,今后幸福倒是幸福,得有命享受啊!
她总算是知道袁漠的为啥要把她给裹起来藏着了。半围着被子靠在床柱子上,冯初晴低头便看到胸口上青紫的痕迹触目惊心,可以想见腿上腰上又有多严重。这身体体质本就属于容易瘀血型倒是怪不得袁漠,只是袁漠那种委屈小媳妇的态度有些让她心里不爽。
“你要赎罪是吧?”
“是,是我把持不住做下了错事。”袁漠都不敢回味昨晚上的事情,怕自己脑海里的念头把冯初晴给吓坏,也是真心唾弃自己太对不起冯初晴的信任,竟然做出那等猪狗不如的禽兽事情来,当清早他见着冯初晴一身的青紫时那个心情简直无法用语言来形容,怕自己心猿意马再做错事,这才用被子裹了她放在最里头,又趁机收拾了床上的狼藉,那一摊鲜艳的红梅差点没把他吓趴下,这才跪在了床边求赎罪。
“那好,现在你是我的人了。呃,不是,现在我是你的人了!”冯初晴的一句话颠倒着说完,发现自己要是再夹一根烟的话形象绝对直逼强了良家妇男的十三妹了。清咳了两声,继续说道:“事情倒也没你想像中的严重。只不过今后你就要对我负责到底了,不能多看别的女子一眼,最好连听都别听。”说来说去,冯初晴昨天不过是见着一眼周黑妞就在心里埋下2了阴影,好男人必须要快些下手,晚了还不得哭死作数。
“不会,我心里一直就只有你。”这一点,袁漠无比的肯定,一抬头,正好对上冯初晴嫌弃太热微微放下的被单,那一抹雪白之上的痕迹大大刺激着眼球,袁漠艰难地吞了口口水,重新埋下了头,等待冯初晴接下来的条件。
“接下来呢,是你要遵从的‘三从四德’,要是能遵守呢,我就继续当你的媳妇,要是不能的话,咱们早些好聚好散。所谓‘三从’,就是我的话你要听从、我走到哪你都要跟从…”冯初晴将现代人改良后的“三从四德”给袁漠背了一遍,见他皱着浓眉一句一句跟着念的挫样,昨晚上被完虐的心情舒畅多了。大方地宣布条件就这么多,要是袁漠遵守得好,她就安安心心给他生猴子,嗯,应该是生孩子、过日子。
袁漠能干什么,只能猛点头激动地连话都说不出来了,眼眶里还可疑地漾着水光。一跃而起;“我去给你打水,你洗个澡再睡会儿,今日咱们在家把事情给处理好了就去镇上。”
124 要崩溃了
袁家的事情一旦袁漠的硬了心肠解决起来很容易,如今袁旭和袁月跟着冯初晴吃到了甜头也成了一边倒,袁久方一个人没了袁久泰两口子支持更是蔫了气,听说冯初晴要去红婆婆那给他和袁旭留意媳妇更是没了言语。
袁久方不想去镇上和袁漠整日相对,冯初晴看在袁旭和袁月兄妹俩的份上取了五十两银子给他,让他请村里的人一起把老宅院子翻修一下,日后袁旭娶媳妇也免得屋子再这么逼仄。有事情混着,袁久方也不至于成天胡思乱想。
因着冯初晴的身体状况,在家又多歇了一天,冯初晴特意去村里买了三十个种蛋让袁月给袁韦氏送过去,并教那母女俩怎么“辨别”能不能出小鸡,囧得那娘俩脸色青一道红一道的精彩极了。
这次袁旭也收拾了包袱一同去镇上,兄弟俩的木器店在钱诗这一位大款住过后总算有了充裕的启动资金;冯初晴建议两人加班加点多做些东西出来,争取八月十五前将铺子给开起来,桂花开时,三昧水和景山将迎来一次客流高峰期,到时候能多收入一点算一点。
一路上,袁旭和袁月两个总是凑在一块儿咬耳朵,忍到了店铺,冯初晴不禁掐着腰直接问了出来,“你们两个这一路上都是在嘀咕什么?要是舍不得爹就都回去陪他老人家,谁让他不想来镇上住呢。”
“大嫂,我们不是担心爹。”袁旭忙摆手,生怕冯初晴赶他回家。
袁月翻了个白眼,“凶巴巴的干什么,我们说的可不是别人的事情。”冲着袁漠的方向撇撇嘴,“你怎么一直都没问爹你亲生爹娘是谁?”
冯初晴凶巴巴的挡在袁漠面前先开了口,“这是你大哥,不会叫人的吗?”那晚上,袁漠悲伤的样子犹在脑海里闪现,冯初晴不想他再受伤害,心疼是一回事,就怕这大个子表面上什么事都没有,晚上就抱着她死命折腾,到时候受伤害的还得多她一个。
“小月,我是你和小旭的大哥,只要你们没说不认我,我就一辈子都是你们大哥。别的,我也不想去追究了。”袁漠怯怯拉了冯初晴衣袖轻声解释道,那晚,冯初晴劝他的话同样被他记在了心里。
“可是,爹说大哥你肯定是大户人家的少爷。他在葛仙山悬崖下捡到你的时候你身上穿的是绫罗绸缎,还戴着玉佩,可惜这些东西早年为了给爷爷奶奶治病都被娘拿去贱卖了。”袁旭不无遗憾地将这两日从袁久方嘴里掏出来的信息说了出来。
“大户人家少爷会被丢到路边?”冯初晴表示怀疑。
“爹说了,大哥应该是被人从悬崖上抛下来的,要不是外面包被的袋子被半山腰上的树枝挂住,他一个两三个月大的孩子哪还有命在。后来就有人说城里有大户人家在葛仙山上香,给人做小妾的就将那家的嫡长子给偷出来摔到悬崖底下,爹怕送大哥回去会被村里人笑话,也怕人追究大哥身上带的那些东西…”
还是袁月口齿伶俐,将袁久方的猜想说了后又是三言两语交代清楚了袁久方捡孩子的动机和过程。一路上她和袁旭咬耳朵就是在商量这事情给不给袁漠说,既然冯初晴看出端倪先问出来,本就松动的两人不由就竹筒倒豆子全都招了出来,把选择权直接交给袁漠。
“大户人家?”想起见过的那些大户人家,袁漠没觉着人家的生活比自己舒坦,挠了挠后脑勺,“既然人家都当少爷死了那就死了吧,我只是你们的大哥。”
“还有我冯初晴的相公。”袁漠这心态不错,冯初晴深感欣慰,这样的男人才真难得。
景山镇蜀清绣铺这边倒是一片和乐,万年镇千丝坊后院却像是进入了战场前线一般。正统科班出身的甄绣娘对钱诗拿针的手势不住地皱眉,最后甚至忍不住叫了停,“诗诗小姐在蜀清绣铺那边怎么连拿针都还没学会,这样一来要怎么在年前学会基本的针法。”从她锱铢必较的性子来看,甄绣娘八成是处女座的老女人。
“可是,冯娘子说我年后拿给太后娘娘看的手艺已经足够了啊。”绣花看最后的效果就行了啊,又不是姿势不标准就绣不出来图案了,冯初晴就不会这样子强迫别人,钱诗的小嘴不经意地就嘟了起来。
对于吹毛求疵的甄绣娘来说,冯初晴不是正统出身当然教不出什么好徒弟来,不敢明目张胆反驳钱诗,便只好按照自己的方法从头教起:“请诗诗小姐穿针打结,持针要稳,无需你翘着手指…”
叽叽喳喳啰嗦的教学方法钱诗不知道学过了多少遍,之前哪一个上门的绣娘不是这么教导的?钱诗习惯在下针的时候翘着小手指,在甄绣娘这儿就是不稳当会犯错,在冯初晴口里就变成了“兰花指,看起来很斯文有气质”。两相比较之下,冯初晴那儿简直就是天堂。
可是,昨儿才刚刚来到千丝坊今天就说走,是不是也太折腾了些?望了望外面如火的艳阳,钱诗又打起了退堂鼓。听着甄绣娘千篇一律的讲解,钱诗觉得大清早的又有了瞌睡的感觉。抬起头,直接打断了甄绣娘的讲解:“甄娘子,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可是我就是把小指头收不下来怎么办?不如你直接讲后面该怎么绣苏绣吧,我一边给我的花花洗澡一边听你说。”
虽然是商量的口气,可钱诗根本就没等甄绣娘点头便伸手招了丫鬟:“去把花花给我抱出来,准备热水。”
听“花花”这名称,甄绣娘没多大反应,停了停,没按照钱诗的要求说苏绣,而是将话题转到了配线和构图上。甄绣娘也不是没本事,可惜遇上的钱诗本就不是个按理出牌的人,你说得嘴上起了燎泡,她在那边东摸摸西摸摸心都不知道飞到哪去了了。
终于,花花在四个下人的联合出动下弄了出来,钱诗无神的眼睛终于是闪闪发亮冲了上去,“花花、花花、花花们,有没有想我啊!来,姐姐帮你们洗澡。”
甄绣娘这才知道,所谓的“花花”并不只是特指一个东西。而是一群杂毛猫猫狗狗。别的千金小姐出门看的不是美丽的花花草草就是好看的衣裳首饰,然而钱诗却是向来不走寻常路,昨天从景山到万年这一路上是见着小动物就捡,见着人买卖动物也跟着参一脚,到了千丝坊时,她身边已经是多了五条小狗、三只小猫、两只大公鸡;为了好记,她一律取了名字“花花”。
院子里,为了教学方便摆放了绣花能用上的不少教具。鲜艳的布匹、五彩的丝线…。钱诗是大小姐,还专门多了张桌子摆放着点心和茶水,她倒是不怕脏,直接就抱了两条小狗上桌子,将自己刚刚都还在喝茶的被子凑到了小狗嘴巴边上,“来,花花喝水。”
又想起昨天有一只猫腿上有些伤,便将手里的小狗往桌上一放,矮下身子又去抓猫。猫咪见了生人自然不会乖乖等在那儿被抓,在钱诗的照顾下吃饱喝足力气正足,嗖的一下从桌子底下就蹿到了绣架上,爪子正好抓到了放在边上的一卷丝线,兴奋地“喵”了一声像是在召唤同伴。
这一声,也像是战争的开端信号。喵声过后,猫猫狗狗像是踩热了地皮知道钱诗几人无害,开始了疯狂的院内逃窜,真真叫一个鸡飞狗跳。
“哈哈,真好玩。花花你别追花花了,快停下。”钱诗溢出一串清脆的笑声,跟着一条齐膝盖高的小黑狗追着大公鸡在院内转了一圈,还不忘回头吩咐神情万分难看的甄绣娘:“甄娘子你继续说啊,花花在你边上听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