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揣着?什么东西?”冯初晴被她神神秘秘的样子弄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后来看连向来畏畏缩缩的冯廖氏都一副惊愕模样,不由急了,“到底什么意思?”
“初晴妹子啊,大家都是过来人懂得你久旷的苦楚,只是你都没想过跟了袁木匠以后的日子要怎么过,他能养得起你和肚子里的孩子吗?以后会不会就看轻你啊,你这点个子还不够他一拳呢。”
余姚氏苦口婆心的话冯初晴花了老半天才明白过来,顿时就捂着肚子笑了起来,“你们把我想成什么人了,我们才不是奉子成婚呢,你们就把心放肚子里吧,你以为都像你们缺了男人不行。”
余姚氏和冯初晴偶尔这么开玩笑倒不觉什么,冯廖氏却是不怎么习惯这样的冯初晴,轻咳了两声,正色道:“初晴,这事情你要和那边说吗?”
她说的那边便是冯正松和冯杨氏了,上次处暑还了冯初晴的生辰帖子之后两家人连面都没见过。冯初晴可不指望冯杨氏和冯正松能做什么,撇了撇嘴,“我是不需要他那个长兄给我出嫁妆的,这事情我看回门的时候通知一声便是。”除了余姚氏和冯正柏两家,止马坝冯初晴可没打算邀请任何人参加她的婚礼,反正都是假的,省得一年半载之后和离又招来闲言碎语。
自认什么事情都算无遗漏,冯初晴的心情颇好,绣起手里那副挂屏也是轻松惬意,还能有闲暇时间教余三妹和余四妹在轻薄的丝绢上绣简单清爽的图案,准备等六月二十过后开始制作团扇,以迎接六月底到七月初红岩镇的荷花盛会。
可她却是漏算了袁家对这亲事是否也像袁漠那样充满了期待。
也算冯初晴误打误撞找对了人,换作别的人到袁家非得被气得吐血不可。话说余姚氏也是一大早地就提着一篮子鸡蛋到了景山村村口,望着比止马坝还破败的村子,余姚氏心里滋味一点都不好受,还好冯初晴也悄悄和她说了婚后不会生活在这里,不然她转身就走。
正在她东张西望的时候,周边便聚集了几个半大孩子,见她身上穿着不差,小孩子都嘻嘻哈哈站在边上不肯走,大概是想看看能不能讨着什么吃食吧。
花了一把花生,余姚氏顺利地被人引到了村子最靠山的小院子前面,引路的小孩子还很仁义地上前叫了门,不一会儿袁月便开门让她进去。
可问清了她是来给袁漠做媒的之后,袁月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转身就出了院门,将她傻傻地晾在院子里是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最后还是她听着一间屋子里有动静,这才高声喊了两声,结果屋里的动静没了,袁漠和袁旭只穿了短褂,一前一后从屋子后面跑了过来,这才招呼她到堂屋里坐下。
袁漠随意套了件薄衫给她倒了杯凉茶,站在边上一脸局促地将家里大概情况给说了一遍,话音还没落下,袁月总算是回来了,在她身前是袁家二婶袁韦氏,三角眼里像是藏了刀子嗖嗖嗖把余姚氏周身给扫了个遍,转向袁漠嗤道:“你上次不是说娶了媳妇就没那么多银钱养家了么?现在招个媒婆在家里什么意思?”
“这位婶子,我可不是专门的媒婆,我家男人呢,是止马坝的里长,我啊是看袁木匠为人还算不错,想给他寻摸个如花美眷来着。”余姚氏轻蔑地将袁韦氏打量了一遍,看向后边的袁月,“你是袁木匠的妹子吧,放心,今后自然有你嫂子来教你为人处世,别大老远去请旁人过来了。”
“她才不是旁人,她是我们家二婶。我们没娘,许多事情都是二婶做主的。”袁月将头扬得高高的,一副得意模样。
余姚氏暗地皱眉,面上却是丝毫不显,一副受到惊吓的样子,“哎呀,真是不好意思,我还以为这位婶子是袁木匠的仇人呢!这男儿成亲传宗接代不是人之常情吗,我这外人都替他着急,哪有人不要人娶妻延续血脉的。二婶也真是的,要教导侄女在家里教导不就行了吗?干嘛干巴巴地跑到大伯子家里来当家做主,这事情要是传出去真不地道。”
“咳咳,”远门边一声夹杂着闷笑的咳嗽声传来,原来是袁旭去了村口把袁久方最小的弟弟袁久春给搬来了。
袁久春个子也矮小精悍,家里养了不少羊,平日里也忙,加上和袁久方、袁久泰当年因为分家那点事闹得不甚愉快,三兄弟平日走动并不多。但袁久春对袁旭和袁漠这两个侄子还是不错的,家里有什么好吃的都不忘给两人留点;袁久春的媳妇是个贤惠人,就像余姚氏说的,有心想要教养袁月,无奈碍于身份向来不好意思上门,弄到这后头,袁月就被袁韦氏给教歪了,也难怪袁久春听着余姚氏的明嘲暗讽会失笑出声。
“幺叔。”见着袁久春,袁漠也松了一口气,毕竟他作为本人对婚事还是没什么发言权的,要是将发言权全交给袁久方和袁韦氏,指不定会再出什么幺蛾子把余姚氏给气走就麻烦了。
袁久春身后的袁王氏对余姚氏笑了笑,询问起了女方的条件,当听说是个被休在家的女子,还带了个三岁多的女孩,袁王氏的眉头就没舒开过,倒是一旁的袁韦氏眼珠儿一转,“这家子是做什么营生的啊,女儿被休回家都还愿意养着?”
余姚氏有心抬高冯初晴,便将缫丝作坊安了一半在她头上,还把冯家缫丝作坊十二文收蚕茧的好事给宣扬了一番,也算是变相给作坊做了广告;如愿看着袁韦氏眼里的贪色和满意,这世道,缫丝作坊可算是个攒钱的好生意了。
袁王氏却使眼色让袁久春私底下审问了一番袁漠,见着袁久春给她点头才松了口说这门亲事能结。
余姚氏吁出一口长气,总算没辜负冯初晴的请托。接下来就和袁王氏又说起了双方年纪都大了,这成亲的愈快愈好;又和袁韦氏扯了一阵定亲礼需要什么东西,直累得她头昏眼花、气得几度想甩手就走。不过到最后双方也算是达成了共识,袁漠和冯初晴不存在什么相看,回去把八字拿来合了不冲突,两家子供奉了祖先没啥问题后,六月初六袁漠就带着弟妹上止马坝冯初晴家定亲去。
087 插簪定亲
正经来说,日子是根本经不住人过的。
不过是眨眼时间,便到了六月初六这一天,因着事先就说好中间不过是走个过场,来冯初晴家提亲的不过就是袁漠带着一双弟妹算是认个门。
好在冯初晴的竹楼就在村口,就算再多来几个人只要不四下宣扬,止马坝的人就不会知道。
冯正柏夫妇现在是将缫丝作坊当作了住家,也不怕冯正松那里会起疑心。
袁漠带着弟妹才刚刚进竹楼院子的木门,袁月就失态地指着冯初晴嚷嚷道:“是你?”
上次冯初晴带着礼物去袁家她可是印象深刻,一想到冯初晴家里还有一男一女两个娃子,袁月顿时就不干了,“大哥,这事不行,你哪里养得起这么多人?”
“小姑娘还真是不错,知道帮自家大哥担心生计,挺好的。日后你嫂子进门你就跟着学学绣活,能赚几个算几个,也好给你哥嫂减轻负担。”余姚氏正和余三妹和四妹在灶下干活,知道冯廖氏是个话少靠不住的,冯初晴又是心直口快脾气暴的,这是打算结亲家可不是冤家,少不得她出来刺袁月两句。
袁月哪里是担心袁漠的生计啊,她是担心袁漠像袁韦氏说的那样被媳妇吃得死死的就没银子交给她安排了。十三岁的小姑娘在袁韦氏的刻意教导下已经没了明辨是非的能力,压根没听懂余姚氏话里的嘲讽,跺了跺脚,“谁管他们死活,以后我和二哥还有爹要怎么办?”
“怎么办?你和你二哥年纪也不小了吧?难道就不知道帮你大哥分担一些吗?你看看人家四妹才多大点人,都知道跟着我学刺绣挣钱了,你这么大除了伸手问你大哥要钱还会什么?”上次只是匆匆一见,她手里头又带着礼物,倒是没觉得袁漠这个年纪不大的妹子如此的“蛮不讲理”;按理说这时代十二三岁的人也该懂事了,她的一言一行竟然还如此没教养。
冯初晴丝毫没发现若是别人这么刁钻骂人,不管是多过份她都不会这么义愤,轮到袁漠一动不动任袁月大放阙词的木讷样子她就火大。这当着外人都这样欺负她哥,背着岂不是更过分。
“长兄如父,长嫂如母;今天看在是个好日子的份上我不和你计较,以后你大嫂我会慢慢教你的。”冯初晴向袁漠投以无限同情的目光,这老实孩子看来在家被个被欺负死的命,看在大家合作一场的份上,自己就帮帮他吧。
“也不害臊,屋里待着去。”冯正柏快被自己妹子这大言不惭的样子给郁闷死了。之前冯初晴要死要活要嫁给商洛,等商家人上门提亲的时候她躲在一边偷看来着,结果人商洛的大嫂一句话没对她也这么跳出来说人家不配当家,这会儿怎么又来了。
眼见着袁漠那傻大个一副目瞪口呆的样子,别好好的又被吓跑了。冯正柏这几天也是想明白了,冯初晴的性子再去大户人家指定是讨不了好的,听说袁漠家里就一个瘫痪的爹一个长辈,冯初晴嫁过去那就是顶门立户的,挺开心适合她凶巴巴的性子的。想到这些,冯正柏缓和了神色,特意当着袁旭和袁月的面对拍拍袁漠的肩膀:
“做哥哥的就要能够管教弟妹,初晴要是哪儿做得不好你尽管和我说,看我不收拾她。”眼下之意还带着一种“你可别动手”的警告味道。
袁漠能有这天都还像是做梦似的,整个人走路是飘的,做事情都是懵的,被冯正柏一拍,只会傻笑着挠头,“冯娘子很好,很好;我不会让她做什么的。”
倒是一边的袁旭福至心灵,悄悄对袁月扬了扬拳头,低声警告道:“你要是让大哥不高兴了我真的揍你。还要把那件事给大哥说。”
也不知道是拳头还是后面那件事把袁月给暂时唬住了,也或者她本来就是个窝里横,没有袁韦氏和袁芬的指点,她也蹦哒不到哪去。
虽然之前冯初晴和袁漠说了定亲不用花费太多,但袁漠背来的背篓里还是装了大半背篓肉面点心什么的,总算是让余姚氏给了句好话,“还算这小子没失礼,我们家大妹和二妹的女婿上门定亲时也不过这么点东西,这日子啊都是人过处理的,那边没压在上头的婆婆,小姑子再蹦哒也不过两三年功夫,你莫要太放在心上,把男人抓紧了才是真的。袁木匠那人长得和熊一样一样的,你可别轻易惹他发火,到时候被打一下都够你受好多天的。不过在止马坝咱们也看了他几个月,性子还算温和,要不然,我还真要劝你多想想呢。”
家暴这东西哪怕在冯初晴穿越之前也是屡禁不止,更何况是这个不把女人当人看的封建社会,之前冯初晴没少听人说女的早上才被男人给打成猪头,晚上就殷勤侍候男人问,“今天是煮猪头下酒还是猪耳朵下酒?”只能说人贱被人欺,现在的她可没那个被商洛踹几脚都还抓着人腿不放的“冯初晴”那么自甘堕落。
胡乱应了余姚氏几声,冯初晴从灶房脱身出来。冯正柏和余德禄不在,大概是回缫丝作坊那边了;竹楼有一间空屋子算是冯初晴和余家两姐妹的工作室,里面堆了半屋子的布偶、绣品,撅嘴瞪眼的袁月终究犟不过热情的余三妹,这时候几个女孩子在上面讨论哪个布偶更好看呢。
一切都是如此平和美好,冯初晴没觉着日子会有余姚氏说的那么悲观。不过,袁漠和袁旭兄弟两个怎么不见人影。四下张望,冯初晴发现木门边上的篱笆墙有些松动,若有所觉,移步往后院行去。
果不其然,后门外头,袁漠正和袁旭两人一人一把刀在剖竹子、编竹条,袁漠的还小声教导袁旭怎么做才会省时省力。
后院拴着的大黄和大黑原本都还冲着袁漠摇头摆尾,见着冯初晴来,顿时就转了奉承目标,兴奋地围着冯初晴直打转,拉扯得拴它们的大树一阵摇晃,扑簌簌落下好些叶子。
袁漠警觉性高,抬眼便见着冯初晴倚着后门门框,一袭湖水蓝夏衫在她身上被微风吹得轻扬起来,夏衫质地轻薄,风一吹,纤侬合度的身材若隐若现,纤腰盈盈可握,胸前饱满结实的曲线像是张着挠勾,勾得人心痒难耐。
“大哥,你咋流血了?”袁旭是个没开窍的小伙子,看了一眼是冯初晴后就回头了,却正好瞧见他家常年身强体壮的大哥鼻孔里两管鲜血汩汩而下,吓得赶紧丢了手里的东西站了起来。
“啊!我流血了?”袁漠毫不在意拿手背在鼻子上抹了一把,这才把眼神从冯初晴身上挪回来,看身边都算是大小伙子的袁旭,下意识的,他就吩咐了下去,“小旭去后面河里舀一瓢水过来。”
袁旭哪里会知道他家大哥的提防心思,一根筋地就拎着个水桶往小河边跑去。
冯初晴也是快步来了袁漠身边,拍他的背,“赶紧把头仰起来,别让血继续流了。”
袁漠却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手捂着鼻子左右看了遍,发现暂时不会有人出现后,突然伸手入怀掏出了一个东西来,“这个给你。”
冯初晴正在为他担心,一时哪里顾得上去拿他手里的东西,又推了他后背一把,“你先止了血再说吧。”
袁漠一边瓮声瓮气说了句没事,一边干脆将手里的东西往冯初晴头上一插,“三婶说,定亲要婆婆亲手给媳妇插簪子的,我没娘,也没本事给你买,只好做了一个。你放心,以后我会给你买金簪子戴的。”袁漠心里满是愧疚,当年冯初晴满头珠翠的模样犹在眼前,现在却是只用了绸布头巾围了发。
冯初晴仔细看了袁漠的确像是没事的模样,这才腾出手从头上把袁漠刚才插进去的簪子给抽出来细看。
暗红色的簪子隐隐散发着一股沁人心脾的香味,这香味一闻到,头脑都好像清醒了许多;托本身蜀绣爱好的缘故,冯初晴也稍微知道几种价值连城的木料,沉香木能够有如此沉郁的幽香,至少也有千年历史了吧!
簪子被袁漠雕刻成蜿蜒弯曲的蛇型,蛇尾插入发中,蛇头位置多了一朵比拇指还大一点的牡丹花,层层叠叠的花朵工艺繁复,看得出花了不少的心思。虽然是木头做的,价值应该不比金银的差吧?
“这个,沉香木很贵的吧,你不觉得太浪费了?”冯初晴有些不好意思,只是合作关系,人家花这么大本钱,她准备的回礼是不是太轻了一些?
“这是以前师傅给别人做东西剩下的边角料,放在我这也是浪费。你…喜欢吗?”袁漠心情忐忑地望向冯初晴,这还是他这么久以来第一次敢正眼看冯初晴眼睛,可见他有多在意这件象征着定亲的礼物能不能得到冯初晴的喜爱。
“喜欢啊,”冯初晴毫不犹豫就坦然承认了自己对牡丹的偏爱,“既然风俗这样,那我就收啦,来,重新帮我插上。”冯初晴偏过头靠向袁漠身前。
088 下聘试衣
在冯初晴的认知里,和一个不多话、不讨厌的男人这样的距离并不代表什么,有时候公交车上挤挤攘攘比这夸张多了,所以伸头给袁漠请他帮忙插上簪子时的心态坦荡荡,面上神情也再自然不过。
但这样的“亲密”在袁漠看来又是不同,因为角度的干系,他并看不到她面上的表情,眼前头巾里露出来的发丝乌黑浓密,后颈的肌肤雪白细致,就连一根根细小的绒毛都暴露无遗。袁漠的心又开始不争气地狂跳,口唇一湿,才发现刚才止住的鲜血又顺着鼻下凹槽滴落到了口中,忙将簪子往发髻中一插,噔噔噔退后了三大步,离冯初晴远远的,仰着头望着竹林之外的天空,只觉得浑身每个毛孔都透着喜悦:他定亲了!他和冯初晴定亲了!
袁旭回来时,冯初晴已经不在了,只有他家大哥坐在小板凳上仰着头傻笑,帮着他处置完鼻血,袁旭羞涩地表达了他对冯初晴的喜爱。
袁漠不会说什么场面话,只得拍了拍兄弟的肩膀道,“我知道她的好,咱们家那些木匠活儿还是她帮着找来的。”积木和拼图的式样很多,袁旭学会的还只是竹蜻蜓和积木这样简单的东西,但依着他的手脚,一日三十文钱还是不成问题的,这些日子他是越来越崇拜自家大哥了。
“嗯,大哥,日后我来养家。”之前在袁家就已经商量过袁漠婚后的住处问题,袁家的房屋总共就那么点,原本袁漠和袁旭一间屋子,袁久方一间、袁月一间的,后来袁漠说婚后两人不会长住在家里,等景山镇上的铺子开业后,他们就会搬到铺子上住去。
在袁旭的坚持下,袁久方才松口让袁旭搬到了他房间,让兄弟俩着手重新布置了房间权当是新房。在这件事上头,袁漠其实是有些心虚的,景山镇那房子虽然都写了他的名字,但他师傅临走前是叮嘱过,除非袁漠娶的媳妇愿意,他不得将这件事说予袁家人知道的。
袁漠对师傅的感情要比对家人深得多,纵然这几年袁久方和袁月都抱怨家里的房子老旧逼仄,他也怀着愧疚默默瞒下了洪大山留给他的那点念想。
对袁旭的豪言壮语,袁漠只是憨憨地笑笑。这次来止马坝,冯正柏和他说了,缫丝作坊的生意以后只会越做越好,他投进去的那点银子年底之前就能回本,以后每半年还会拿一笔不少的红利,至少,日后省着点用养家是管够的。
逗趣堂那边要的木制玩具以后可以算是主业做下去,成亲后每个月从里面拿出九百文交给袁月就行,况且要是遇上有人要做什么大件东西价钱合适也可以接下来,所以并不需要袁旭这孩子来养家的。
袁漠经手的竹蜻蜓和积木余家宝和穗儿是第一个玩到手的人,见到袁漠后两个小的都兴奋得不得了,整个午饭时间都霸着袁漠叽叽喳喳说个不停,袁漠倒是好脾气,照顾了这个又照顾那个,连冯正柏家的两个小的也没落下,总算是让冯正柏等担忧在心的人彻底放下了心。
饭后,袁漠挂心着家里正在打的家俱,提出了告辞。冯初晴赶紧拿出了事前和余姚氏准备好的礼物,袁家四口人一人一套细棉衣裳,袁漠多了内衣裤和鞋。
“时间上呢实在是有些仓促,除了阿漠的,这些都是我们娘几个帮着初晴置办的;阿漠的东西呢倒是初晴妹子一针一线做出来的,小旭和小月也没羡慕,等你家嫂子过门了以后都给你们补上。”余姚氏一面将事先准备好的红荷包往袁旭和袁月手里塞,一面不住地解释。
毕竟,除了袁月那套鹅黄色衣衫上冯初晴亲手绣的桃花外,袁旭和袁久方衣裳的针脚看起来就和袁漠的截然不同,别到时候被旁人眼酸说了闲话。
袁旭一张脸红得和猴子屁/股似的,这么大人了还像小孩子一样的收荷包,想想都觉得别扭,可怎么推都推不过余姚氏热情的双手;那头袁月收了新衣裳,又摸着荷包里像是银裸子,那拉长的脸盘总算是柔和了许多,摁着她家二哥急于将荷包交给穗儿的手,“那我们就走了,家里没大人,下次下聘的时候还是我和我二哥一起来。”
眼见着兄妹三个上了冯正柏的马车,冯初晴猛地想起了什么,追到了马车边上对袁月嘱咐道:“你大哥最近可能上火,饭菜给他吃得清淡点。”
马车里面的人应什么冯初晴不知道,只知道转身回头之际余姚氏的脸上满是捉狭,“这还没进门呢就管这么多,啧啧,真是傻人有傻福,真不知道袁木匠上辈子积了什么德,这辈子能娶上你这么个知冷知热的。”
“我这就叫知冷知热?”冯初晴只觉荒谬,作为朋友提醒一声怎么啦。
“那你嫂子今天尽挑着酸的吃你发现没有?”余姚氏往缫丝作坊方向瞟了一眼,见冯初晴一脸茫然不由掐了她一把,“还说对人家不是知冷知热,你嫂子今天也帮着你忙活了一天,她啥都没吃就挑着我带过去的酸菜吃了,指定又怀上了,酸儿辣女,八成又是个儿子。”
冯初晴还真没注意冯廖氏的异样,就连余姚氏的话有些伤感都没发现,只是高兴地直接冲进了作坊里,“那我问我二哥去,这作坊里的事情越来越多,合适就请几个人呗,可不能累了老板。”
虽说二嫁不能做红盖头,但红嫁衣还是不能少的。在余姚氏每天念、时时念之下,冯初晴只好绞尽脑汁给自己设计了一套和这时代不脱节但又独具一格的嫁衣,为此又扯了布料给袁漠做了件大红的新郎衣裳,这叫你红我红大家红。
下聘这天,袁月倒是没如愿再来,袁漠是和幺叔幺婶一起来的。因着是大夏天,冯初晴又不想张扬,冯王氏就用红封封了八两八钱的喜钱,冯初晴倒是不在乎银两的多少,听余姚氏和他们商议什么时候冯正柏过去安放嫁妆,什么时候又该来结亲,等等,傻坐了一会儿听得是一阵头大,偷眼瞧去,袁漠倒是一副认真听讲好学生的样子。
她突然就有了一种冲动,想要问问他这么认真干嘛?难道是想将经验累积起来下次再用?不禁恶作剧想要知道袁漠看到她做的大红情侣装有什么反应!听余姚氏说,男子成亲并不是非得穿大红新郎装束的,毕竟男子大红的衣衫除了成亲那一天日后基本就没机会上身,庄户人家舍不得这么奢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