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袁漠可不敢给她保证,冯初晴这些日子花钱也挺厉害的,家里那些他都说不上颜色的丝线、他都没见过的绸缎绢纱,想必要花不少银钱吧!可不能为了自家的事情愁了她,念及此,坚决地摇了摇头:“还是等端午吧。”
“你身上就没留几十个钱?”袁月的眼珠儿转得飞快,都往穗儿和钱俊身上看了几遍,只是两个孩子都因为特殊的缘故都没佩戴什么首饰,其实穗儿怀里倒是有冯初晴塞的十文钱,只是穗儿之前听袁月连鸡蛋都舍不得给她和钱俊吃,精明的她又怎么会主动交出来。
以前袁漠做工总要防着主家克扣,身上都会留下几十个散钱,如今在止马坝吃穿不愁,他个大老爷们儿又不吃零嘴啥的,自然是没留钱。闻言也没生气,抖了抖短褂:“没呢,全都给你了。端午,端午给你的银子你记得留着自己使。”
没讨着好处,袁月的羞涩立马收了起来,又是一副刻薄面孔:“大哥,你那主家该不会不来接孩子要留在咱们家多供几顿饭食吧?”
说起冯初晴,袁漠这才发现天色不早了,回去的时候就算运气好能赶上早上止马坝出来的那趟车怕也得天黑;况且早上赶车的人就说了时间,这会儿人家指定都套车准备回去了。
正焦急间,袁旭从外面小跑步进了院子,“大哥,冯家娘子来了,在外面。”
“你怎么不等着人家?”袁漠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就紧张起来,跳着推开袁旭就站在一起了门口。
“大哥,她们驾着马车呢?”袁旭才刚呐呐说完,袁家院子门口那条仅容一人走过的小道尽头就停下了一辆做了车厢挂了帘子的马车,分明不是早上几人乘坐的那辆“敞篷马车”。
“是这里吗?”冯初晴就坐在车辕上,转头问常满夏之际已是瞧见了道路尽头高人一等的袁漠来。展颜一笑:“袁木匠,幸好进村就遇到了袁旭,要不然还找不到你家呢?”
这是说我家偏僻不好找!袁漠在心里默默下了注解,挠了挠后脑勺面上却是憨憨一笑:“幸好,幸好。”
常满夏对袁漠笑笑算是招呼,挪挪身体遮了冯初晴的视线对她道:“还是赶紧把东西拿给人家启程回止马坝吧,待会儿天黑了不好赶路。”趁着冯初晴上车拿东西,他又回头遥遥对袁漠道:“袁木匠也赶紧收拾收拾一起回止马坝吧。”
袁漠察觉常满夏的目光总在自己上半身转悠,这才醒起上身还半果着,忙将身子一缩,急匆匆退了回去。
此时袁家的围墙虽说湿淋淋一片,但好歹能挡住冯初晴的视线,她并未见着袁漠套衣裳的时候还爱懊恼地给了自己一巴掌。提着在镇上采买的点心和两包补身药物迎向了还留在原地的袁旭和袁月。
“早就听说袁家妹妹是个能干人儿,今天总算是见到真人了。袁伯父还好吧?袁木匠在我们家做工都挂心着他老人家的身体,小小心意还请莫要嫌弃。望妹妹带我去给袁伯父行个礼。”冯初晴的社交辞令那是经过熏陶的,而袁家向来门庭冷清,袁月这妮子何曾知道如何接待来客,被冯初晴这顿招呼给弄得云里雾里。
点头接了礼物在手里就听话将冯初晴往袁九方房里带。
“袁…伯父?”冯初晴嘴巴半张,惊愕地望着半坐在chuang,一只脚踩在地上挑着鞋,一只手掀开被子的袁九方:不是说瘫痪在chuang吗?
“啊,哈哈,小月快叫你二哥进来,我急得慌。”袁九方双手撑着chuang沿又靠了回去,有气无力的样子和刚才完全是判若两人。
袁月一边冲着外面喊了一声,一面挤开冯初晴冲了过去就把袁九方给扶住了,“爹啊,我给你说过好多次,你别这么逞强,万一再摔着哪可怎么办啊?”
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一样,可还没等冯初晴想到什么,外面穗儿的催促声就传了进来,冯初晴只好匆匆行了个礼退了出来。
本来袁漠还想给冯初晴解释两句自己不是有意要光着身子的,谁知道上了马车之后冯初晴就进了车厢和三个小孩聊得不亦乐乎,途中常满夏倒是时不时就找个话题和冯初晴说上几句,他张了几次口貌似都找不到话题,最后只得闷闷闭嘴,郁郁看着沿途往后飞退的景致。
说好了和高言娘的合作,回到止马坝之后冯初晴又忙碌了起来。冯初晴没打算用标新立异来突显不同,以宫装玩偶、动物玩偶、积木、拼图算是店铺的主打,另外竹蜻蜓、拨浪鼓这两种好玩造价低廉的东西准备用来作为附赠。
计划好了这些,前期的样品自然是要打造出来,冯初晴在五月初一前找上了袁漠。因为铺子还不知道后期能赚到多少钱,所以她暂时只给袁漠续了一个月的约期,也没敢说什么提成的话来,但心里是打定了主意若是生意能够长久下去定然是会分袁漠一杯羹的。
确定了袁漠这边,又想起刘梓涵话里话外的意思初一十五要去彩虹庄听取钱俊的进步,这个她一点都不愁。钱俊这孩子之前的生活环境怎么样她不知道,但却知道他肯定是早期过度关注引发的人群恐惧症。
家里小院除了几个串门的就只有自己娘俩在,这些天为了配合钱俊的调养,冯初晴又让袁漠帮忙做了竹哨子、竹笛子,虽然音色都不怎样,但让个孩子自娱自乐还是足够的。另外配合上她的儿歌和识字卡,只要不是突然来一大帮子人围着,钱俊小朋友已经能够简单表达下他的意见了。
进步是明显的,成果是可喜的,她一点都不怕刘梓涵检阅。只是要去万年镇免不得又得找个“挑夫”。袁漠她是不好意思找了,只好让冯正柏陪着,还特意绕了几步去冯杨氏家问需不需要给学里的冯处暑带点什么东西。
冯杨氏倒是不客气,直接让她给冯处暑带五十文钱,冯初晴还没伸手,她又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直接让冯初晴先垫着,她现在没零钱。
看冯初晴郁闷到的样子,冯正柏赶紧拉了她走人,笑着开解道:“你又不是不知道她那个人,占便宜都要找个光明正大的理由,几十文钱的事情,花在自己侄子身上不亏。”
冯初晴无奈,“我倒是知道不亏,就是觉得不能惯,这样下去保不准哪天被她卖了都不知道。”殊不知,这一句玩笑话在不久的将来还真的应验了,到时候她免得不后悔今日怎么就听了冯正柏的话讪讪走人了呢?
四月三十景彩虹就迎接到了稀客杨姗姗,听杨姗姗说了第二天刘梓涵会来彩虹庄惊得是半天合不拢嘴。杨姗姗也怕第二天她太失态得罪了刘梓涵,忙将刘梓涵的“贵人”说和景山上的事情原原本本说了一遍。
听得景彩虹是目瞪口呆,末了猛地一拍大腿:“你说那女子叫冯初晴,是止马坝的人?”
待杨姗姗点头后,景彩虹不无庆幸又拍自己波涛汹涌的心口:“幸好幸好我没一时昏了头。你道那日我带到郡王府的拨浪鼓和双面绣是谁的手笔?还不就是止马坝冯初晴冯娘子的功劳,那日回来我还寻思着下次要是再有机会引得你那外甥反应我就把功劳冒领了也让郡王妃感谢感谢!阿弥陀佛啊,幸好还没来得及做,否则这‘假贵人’也是做不长久。”

060 真病假病
刘梓涵得知了这事自然是更坚定了冯初晴就是钱俊“贵人”这一念头,再看到眼神明显活泛了不少的儿子,那份激动感激之情简直是溢于言表,只是想到郡王府现下的状况,那份欣喜也只能按捺下来。
冯初晴照顾钱俊纯属是不舍得孩子被人耽误,约好了十五刘梓涵再来万年镇接钱俊回家,冯初晴立马又回了止马坝,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她可没那个功夫去看懂景彩虹的挤眉弄眼。殊不知在她离开后,刘梓涵便叮嘱了景彩虹暂时莫要透露她的身份背景,景彩虹唯有喏喏应是。
一直以来冯初晴就很喜欢牡丹,喜欢牡丹艳丽的色彩和雍容华贵的气度。其实在她心里的牡丹图就有那么五六种,但都没有亲自看牡丹后亲自构图来得真切。丹景园半天的时间虽然还不至于就让她对牡丹形态了若指掌,但至少有了更深沉的认识。回止马坝之后凭着想象加上画稿很快便定下了三组富贵牡丹的座屏绣样。
之前冯初晴的两样绣件就被余姚氏看在眼里,这次无意中见着她又开始在绢布上描画,不由就显得心事重重。无奈冯初晴心思在绣样上真的是无暇顾及别人的感受,如此闷了三四天,余姚氏才算是鼓足了勇气开口提出想要家里的女儿们来学点本事。
“我是知道初晴妹子你是个能干人,这上好的手艺照理说是不传给外人的,只是你也知道我们家妮子做家事还算行,这细致活儿跟着我就学了点上不了台面的缝缝补补;眼见着三妮快嫁人了,我也就想让她来跟你学着怎么绣两朵花在嫁衣上头。”
余姚氏的小心翼翼倒是让冯初晴不好意思了,蒙人家夫妻俩照顾良多,她怎么把人家给忘到了一边。蜀绣针法中简单的针法运用起来也足够做一套嫁衣了,而且她还画了几组布偶式样,她就一个人一双手,余姚氏家里现下蚕少了两架正好腾出了人手,余家那几个女孩子她是放心的,当即便点了头:
“其实德禄嫂子不说我都要来开口了。不知道嫂子和几个侄女有没有兴趣做手工攒几个零用钱?”冯初晴粗略一算,要是有余家人帮忙,原本打算二三十天完成的布偶十天就能搞定。等送去了益州,完全可以再做一些放到彩虹庄和九陇县的布庄里寄卖,价钱总比绣手绢、扇面要好些吧?
想到扇面,冯初晴猛地想起,这不知道哪的架空朝代,蜀郡这地方有名人字画裱起来挂墙上附庸风雅却没有大件绣品摆件;有上好带着香味的宣纸做的折扇装十三作翩翩君子状,却是不见美人淑女们手执团扇半遮面。要是那天选牡丹仙子的时候有美人拿着团扇那么一遮一掩,还用得着最后争论那么久吗?
不过现下手里的活儿都还没忙出头绪来,而且团扇这东西错过了牡丹仙子选拔完全是个损失;不如留待六月盛夏定县荷花仙子选拔之时一鸣惊人!对了,益州知州喜欢办赏花会、喜欢美人,知州官大,就是这么任性!
余姚氏家里现下有十五岁的余三妹、十二岁的余四妹和八岁的余五妹,这三个萝莉来冯初晴家自然带着日渐健康的余家宝,冯初晴家一下子热闹了起来。
好处也立时便体现了出来。余姚氏有话,余三妹揽下了帮冯初晴做饭的任务,余四妹和余五妹闲下来的时候揽下了带孩子的任务。孩子的心思最是单纯,钱俊的感觉尤其敏感,这些人对他没有奇奇怪怪的谈论,也不会特意来逗他害怕,慢慢的竟然也习惯了这种热闹,开口的次数也逐渐增多,出口的话不再是无意义的咿咿呜呜,而是学了穗儿的话带着几分软糯。
安顿好了孩子,冯初晴就正式开始教授余三妹姐妹三人蜀绣。蜀绣以软缎和真丝纺为主要原料,经线即竖线,用于排色;纬线即横线,用于织图。不同于布料,蜀绣的颜色以彩丝织出,而非熨染。
讲完了蜀绣的原理,冯初晴教了她们在蜀绣的工艺中,最考究、也是最开头的一步:劈线。所谓劈线,是指将蚕丝劈成若干份。冯初晴当初练这个就练了三年,虽然没有她姥姥口中说的能够将一根蚕丝劈成六十余份,但劈个三十份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冯初晴要教她们的自然不用这么细致,但也要求她们把丝线能够把一股丝线分作六份,单面绣六份足矣。通过劈线,她倒是发现余四妹手上功夫不错,比余三妹小三岁,天份却要足许多。姐姐妹妹都还在劈线断断续续的时候,冯初晴都开始教她基基本针法了。
为了让她能够理解蜀绣最终要呈现的艺术效果,冯初晴特意选了一副牡丹一针一线都让她看着,精致地在她眼前展现光、色、形。让她体味了蜀绣“针脚整齐,线纯光亮,紧密柔和,车拧到家”的精髓,成功为自己拐来了一个近乎狂热的徒弟。要不是冯初晴拦着,她怕是日夜不休地研究去了。
有事情混着时间过得飞快,转眼便到了五月初五过端午。益州这地方也有出嫁女回娘家躲五的习俗,这一天不但出嫁女要拖家带口回娘家,做工的还得放假一天。
正巧,在袁漠的赶工下,冯正柏要的三架缫车在缫丝作坊里安放调试完毕,冯正柏结了工钱后果然按照先前的约定多给了袁漠五两银子“遮口费”,三年内,袁漠是不能给别家做这种脚踏式缫车了。
其实之前袁漠是不打算要这个遮口费的,只是想起上次回家袁月的要求来,这银钱他也只好愧疚地收下了。这愧疚倒不是他不遵守誓言;以他的性格,就是没有这个遮口费他也不会给别人做缫车,更何况这脚踏式缫车还是人冯初晴所创,他更不会随意外传的。
照理说拿着银钱他就该启程回家的吧,可想着今后就不能每天看着冯初晴了,他这心里就烧得慌。背着工具背篓站在缫丝作坊门前的小路上,左手边出去就是村口,过了石板桥出去就是大道;右手边是竹林,竹林深处就是冯初晴的竹楼。他是向左还是向右?
“穗儿,晴姨不舒服,待会儿和阿俊就在姐姐家玩,午饭也在姐姐家吃,好吗?”
正在袁漠纠结的时候,竹林里转出了以余四妹为首的几个孩子,大大小小一路走一路说话,看着都挺暖人的。穗儿看到路口的袁漠,原本还在为冯初晴担忧的小脸亮了亮:“木匠叔。”转头对余四妹又是一脸的担忧:
“娘亲真的歇歇就好了吗?”
余四妹对袁漠笑了笑,一手牵着穗儿、一手牵着钱俊从缫丝作坊门口走过,还能听她肯定地说:“是啊,歇一歇,睡一觉就好啦;穗儿和阿俊要是不信,待会儿三姐给晴姨送午饭还带着你们。”
她生病了?!袁漠这下行动快过于理智,等他回神的时候他都已经推开了冯初晴家的木门。
“吱嘎”的一声响起,冯初晴正背对着院门洗着什么,闻声还以为是余四妹送了两个孩子回余家又回转来了,扬声就道:“四妹,你回去帮你母亲做饭吧,我洗衣服兑了热水,留着让你回来去河边帮我漂行吧?”
要说女人穿越最不适宜的百分之两百是每月都要来的大姨妈!没有有翅膀吸水性好的姨妈巾也就算了,怎么没个洗衣机的?量多的第二天最坑人;偏偏冯初晴睡觉不安分、走路不习惯;chuang单和衣裤都给弄得血糊糊一片。余四妹今天照常来学刺绣看见了倒说要帮她洗,她可没那个脸面;只好烧了点热水兑着先揉了再说。
说完后,冯初晴才觉得进门的脚步声不对,转头便发现光线被遮了个严严实实。好在这附近走动的人当中也只有那么一个人有这样的“吨位”,冯初晴立马就认了出来:“袁木匠!”
“你生病了?”袁漠一眼便见着木盆子里被揉出来的暗红色脏水,一颗心被提得老高。
“啊,不是。”冯初晴被袁漠直勾勾的眼神给吓得够呛,猛地站起来想要挡住他的视线,“你有什么事吗?啊,你不是今天休假吗?”
袁漠鼻翼动了动,空气中那股带着奇怪味道的血腥味逃不过他敏锐的感官,突然想起了十来天前袁月说的那个“女人事”,整个人又像是被放进了烤箱,结结巴巴憋出了几个短句:“活儿做完了,我回家,来谢谢你,补衣裳。”
“活儿做完了?”冯初晴一愣,“这么快,我二哥不是多给你加了一架缫车的活儿吗?”她还在遗憾袁漠那边的活儿要等几天才完事,和高言娘越好的六月初一也不知能不能赶上,想不到袁漠这儿倒是先完事了。看他像来的时候那样背着一背篓的工具,难不成他要走了不成?这可不行,冯初晴忙指着竹楼走廊桌子上的几张画稿留人:
“做完了正好,你看下我新画的东西怎么样?要是能做出来同拼图、积木一起按照大小不同一样帮我做五十样,拨浪鼓和竹蜻蜓则一样暂时做个两百来个。”
061 差别待遇
袁漠被突来的好运砸昏了头,愣愣的半晌没反应过来,直到冯初晴找了盆子盖住被单衣裳亲自跑去桌子上把东西放到他眼前,“瞧,我准备和人合伙在益州开一家玩具店,就卖你之前帮我做的那些东西和这两种新的。这个月先做点样品出来看看,你也委屈点只拿三十文钱一天,若是开张之后生意好我再给你提成,你看行吗?”
虽是询问,冯初晴的表现却是十足的强势,袁漠这样手脚麻利还不占主家半分便宜的匠人到哪里寻去?若是袁漠有半分迟疑,她还打算把日工资给他涨上几文。
袁漠哪里会迟疑,忙不迭点头应承下来,“成,怎么不成。工钱暂且莫要给我,今早你二哥多给我五两银子,要是你开店差钱,也可以给你的。”
冯初晴暗道袁漠还挺精明的,之前缫丝作坊代他投了银钱像是吃到了甜头,见啥都想掺一脚;只是这玩具店是和高言娘开的,断没有再拉进去个人的缘故。而且之前她和高言娘也约定清楚了,她管制作,高言娘管销售。开张后再来确定每个月从她手里拿走多少货品,她要做的东西要么就地取材、要么去万年镇彩虹庄批发,倒是废不了多少本钱。当即推辞了袁漠的好意:“别,我二哥是我二哥,给你的银子你暂且收着,趁今天歇工,赶紧送家里去,也好和家人吃个团圆饭。”
算是交代清楚了袁漠这边,冯初晴放心地准备端了盆子去后面河边把衣服被单漂水。只是她个子娇小,那装满布料的木盆可不小。当她弓着身子用尽全身力气也没把盆子端起来时,在她身后的袁漠早已是囧得几乎跳起来。
端午时节正是开始闷热的时候,冯初晴身上可不像之前那样捂得严实,加上又是在家里,她里面不过就是一件改良过的粉紫色肚兜和小三角内裤,即便是为了方便葵水到来多穿了一条细棉短裤,隔着薄薄的紫色襦裙也能在绷紧的臀部上看到细细的印子。
盈盈可握的细腰也因为用力绷得紧紧的,惹得袁漠喉间一阵吞咽,想要转开视线又有些不舍,不转吧又实在是全身都烧得慌。
“哎呀!”冯初晴一声轻呼放弃了挣扎,认命地揭开盖在上面的盆子打算分成两三次去河边。捶了捶酸痛的腰肢,这才发现袁漠竟然还杵在原地,停下动作也不知道自己是该接着换盆子还是该说两句什么。
“咳咳,那个,你是要端到后面河边上去是吧?我帮你。”袁漠摸了摸自己灼烫的脸颊,二话不说上前轻松就将盆子端在了手中,大步就往院墙后的小门走去。
“你倒是把你的背篓放下啊!”冯初晴的腰实在是酸痛,加上葵水到来脑子更不灵光了,揉了揉太阳穴小跑步跟了上去,生怕待会儿袁漠不小心掀开了上面盖子被一盆子淡红血水给吓着。
袁漠动作也利索,一只手把盆子固定在腰间,一只手直接就把背篓放在了院墙下的鸡舍旁,吓得鸡舍里一公两母三只鸡上窜下跳乱飞一通。
之前袁漠帮冯初晴做竹篱笆墙的时候就留出了一个小门,拴在那边的大黑还认识出钱买它的袁漠,本来从地上跳起来都还龇牙咧嘴的立马狗腿地变成了摇头摆尾。
“水还没退下去。”前天下了一场透雨,往常站在河心漂洗衣裳的大石头倒是还在,可去河心的石头都还被盖在水下面。袁漠回头看了眼冯初晴裙子下的绣花鞋,飞快转开眼睛,深呼吸后嘿的一声就大步迈开。
在冯初晴瞪得溜圆的眼珠子注视下,姿势潇洒地就站在了河心那块大石头上面,这儿他也来洗过几次衣裳,驾轻就熟地就将盆子放在了身边凹槽里,掀开了上面盖住的木盆。
冯初晴见状就像是见了鬼似的垫着脚尖往上游看去,也不知道在心虚什么。好在止马坝本就在两条河之间,村中央和村头那些人大多数都在溪流较平缓的竹溪河里清洗东西,只有冯初晴有些嫌弃止马坝那些碎嘴的七大姑八大姨,干脆就近在水流急促的湔江河找了这地方清洗衣裳,她不管是看上头还是下头都没一个人影。
轻轻吁出一口长气却又发现袁漠已经拿了最上面的毯子放河里漂洗,绕是来自于风气开放社会的冯初晴也是面皮发烫。她可没袁漠古铜色的肌肤遮掩,这一红脸就像是天边的红霞全凑到了她脸上,也不知道哪来的灵感,她竟然理直气壮对袁漠说道:“天气太燥,我昨晚上流了好多鼻血,呵呵呵呵。”
袁漠没抬头,心里也是松了一口气,他是有心不让冯初晴摸冷水来着,又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说,只好用做的。冯初晴这么一说,他虽然心知肚明是说谎,倒也装作不知,三两下就将里面的毯子、被单和两条裤子一条襦裙给洗了干净。
到最后冯初晴都不敢看他了,还好贴身的小裤因为阵亡得太厉害她做了回败家子直接团吧团吧扔了,否则还怎么见人。
袁漠手大劲大,只一会儿就把东西漂洗干净了,大长腿又是一卖迈跳了回来,“我回去一趟下午便会,你别自己来清衣服,危险。”
“哦,谢谢啦!”跟在袁漠后面像个小媳妇似的又往家里回去,冯初晴多的话一句都不敢说,实在是不好意思了啊!
能继续留在止马坝做工,袁漠回家的脚步都要轻快许多,到了家却是只将五两银子给了袁月,另外的二两工钱纹丝没动。袁月收了银子笑得也开心了几许,中午饭桌是上多了一碗红烧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