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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夜喝得烂醉如泥,明明身体已经疲惫到了一个极致,意识却还是异常的清醒。接连吐了几次,顶着一身的秽物被司机送回别墅。他不喜欢别人触碰他。顶着沉重的脑袋趔趔趄趄的走进浴室,一时没看清,头一样撞到了壁灯,保护灯罩的铁丝圈戳破了额上的一处皮肤,血顺着眉峰留到嘴唇上,他下意识的舔了一下,又咸又腥,却一点疼的感觉也没有。
洗过澡,上床倒头就睡。做了一晚上的梦。梦里的女人容颜已经渐渐模糊不清。可是轮廓却还是隐约有程端五的影子。
陆应钦突然觉得自己似乎是个记忆力不太好的人,不过两年的时间,他却怎么都想不起程端五到底长什么样子。
早上醒来,他疯了一般翻遍了整个别墅,最后在办公桌抽屉的一个角落里,找到一叠当初关义查她时偷拍的一些照片。距离远,角度也模糊不清,几乎没有正脸,可是陆应钦一张一张看完那些照片,却觉得异常满足。
程端五那张妍丽的面孔,逐渐在他脑海里清晰起来。
他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理,拿了其中一张照片塞进了自己的钱包。
那是一张偷拍的很失败的照片,似乎是程端五正在转头,对焦慢了一些,程端五已经转过头去,镜头里只有程端五一头如瀑的黑发,和一字领里露出的一点点肩头白皙的皮肤……
起床洗漱,照镜子才发现自己额角赫然一道疤痕,用手一触,竟然有痛的感觉。他头发短,也掩不住疤痕,最后也就随它去了。
一早吹了些风才觉得头痛欲裂,太阳穴像被什么扯住,突突的直跳,宿醉醒来,四肢百骸都像散架了一般,思绪较之平常也慢了许多,明明也没有想什么,却毫无来由的,心里空落落的。
一早,秘书转接了俞东的电话。他们随意的寒暄了几句,最后俞东邀请他参加俞佳佳新戏的庆功宴。出道两年的俞佳佳已经在娱乐圈崭露头角,新戏更是在某电影奖项中获得最佳新人奖。
不过这些,已经不再陆应钦关注的范围。他婉拒了俞东的邀请。
一年前,俞东生意投资失败,陆应钦把他请回公司里继续跟着他做事。出于一种奇异的补偿心理。面对俞东,他如此明显的补偿行为,他不会尴尬,可是面对程端五,却不知为何,心里总是隔了一层。
他用自己的方式对她好,她不懂,他也不解释。他总希望她能看出自己的让步。最后,他这样的行为,把她逼走了,逼得从这个世界消失了。
两年来,他也想通了许多。
以前的旧恨,前仇,他都全数抛在脑后,他开始学会用平和的心态看待很多人很多事。
但是,一切都晚了。
两年前,陆应钦伤愈出院,俞佳佳给他打来电话。
她毫不遮掩:“我是故意的,我故意选这个时间回来,故意给程端五打电话,故意激怒你。都是故意的。”
陆应钦握着电话,表情没有什么变化:“我知道。”
“我知道你什么都知道,不过我没想到的是程端五竟然做的这么绝!”她放声肆意的大笑:“报应!你陆应钦也有这一天!报应!”
陆应钦沉默,程端五在开车撞他之前,问了他三个问题。那三个问题的答案,在程端五心里塑造了一个“杀父”“弑兄”“夺子”十恶不赦的陆应钦。他没有解释,也不想解释,那时候他只是生气,生气程端五一丁点的信任都不给他。然而他一转身,是她决绝开过来的车……
他不再有机会解释。
他叹息:“佳佳,这样,你觉得快乐吗?”
嫉妒让一个女人变得扭曲,变得疯狂,“我早在地狱里,现在把你也拉到地狱里来,才是我最大的快乐!”
失去程端五的时候,他曾经气极了想要毁了一切,可是当他清醒,却又觉得一切都无所谓了,毁了全世界又有什么用,她也不会回来。
“佳佳,我不怪你,你从十四岁就跟着我,一切都做的很好,是我对不起你。从今以后,咱们谁也不欠谁。”
陆应钦的宽恕让俞佳佳有些怔然,她沉默良久才问:“陆应钦,你是真的爱上程端五了么?”
陆应钦没有回答,心里却是有答案的。
俞佳佳又问:“如果有一天,程端五又回来了,你准备怎么办?”
陆应钦顿了顿,轻声回答:“补偿她。”
三个字,言简意赅的回答,俞佳佳听完笑了,末了,她幽幽的说:“她永远也不会回来!陆应钦,不管是对我的抱歉,还是对她的补偿,都晚了。”
“……”
*********
程端五这两年过的低调又简单。出于绝对的保护,任何人都没有和她联系,她拥有一张和自己名字完全不同的身份证,而冬天亦然。
显然孩子比她的接受能力更强。他已经习惯了“Tom”这个新名字,而程端五显然还没有完全进入“Ashely”这个身份。
她常常出神的想事情,想到别人不停的唤她的名字她也没有反应,可是回过神来,却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想什么。
两年,她只远远的见过那个人一次。
她生活的这座纸醉金迷人口密度极高的城市,是罪恶和繁荣共同衍生的。当初欧汉文就是看中这里繁华,却也很冗乱。藏在这里,最危险,也最安全。
也确实如他所想,在众多偷渡客,移民,身份顶替的城市里,藏人,是一件很容易的事。这两年她都过得极其平静。
除了那次,远远见了他的那一次。
城市里一处地标建筑的落成,他是投资商之一。看来他的生意越做越大,已经伸向海外了,生意上的头脑他一直不缺,算计人是他的强项。
作为远自中国的金融商人,他是代表发言人之一。
围观的人众多,挤得水泄不通,前排媒体的摄像机,照相机把他们重重围住,程端五也不过是从落地大屏幕上看到他而已。
他还是一如往昔。生意上的事运筹帷幄,睿智善谈,一口流利又地道的英语令人折服。但是也仅止于此。他的眼睛里,依旧不含定点的暖意。整个人拒人于千里之外。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跟着人群驻足了,那一刻,她没有担心自己会被发现,只是平静的看着讲台上的他,听着扩音器里他熟悉而又陌生的声音。
恍如隔世。她沉默,胸口一阵阵闷闷的疼。尘封已久的往事渐渐复苏,原本以为早已结痂的伤口,轻轻揭开来才发现,原来还是鲜血淋漓。
“Ashely。”
“Ashely!”
“Ashely!!”
与她同行的朋友一连叫了三声她才回过神来。她催促程端五快些离开,她有轻度的“密集恐惧症”。
程端五答应,最后回头看了陆应钦一眼。
落地屏幕上他被等比放大,五官还是如昨的英俊,三十出头的男人,正是黄金年纪,从头到脚都似乎充满了魅力。他的目光沉静而笃定,那是一种绝对的自信,他一直有礼的对着媒体发言,偶尔扫一扫微观的群众。绅士又清越的样子。和程端五记忆里暴戾的男人相去甚远。
也许,人都是会变的吧。程端五想。
她笑了笑,随朋友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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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还会回到那个地方,还会去找那个人,还要去面对过去那些不堪的回忆。
很多时候,面对命运,她都感觉到无力。
她想平凡的生活,可是命运让她不能安定的在自己的故土,她远远的逃了出来;命运让她不能拥有一个正常的家庭,不能拥有爱情,她便不要;甚至,命运让她不能再叫“程端五”,她也顺从的放弃。
可是命运啊,命运却从来没有饶恕她。
收拾完简单的行李,邻居家的老太太有些心疼的摸着她的脸:“Ashely,你真的要回去么?就留在这里不好么?”
程端五无奈的摇了摇头:“我必须回去。”
“也许还有别的方法呢!这是最坏的打算不是么!”
程端五疲惫的拉开了门,门外的风簌簌吹在她的脸上,凉凉的,她的心渐生笃定,紧握这行李箱,她对邻居太太说:“我必须回去,我没有时间耽搁,即使是最坏的打算,我也要试试,我必须尽快,已经没有时间了。”
“……”
第三十八章
透过舷窗,程端五无意识的盯着触手可及的云,脑中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想。
下了飞机,机场人潮汹涌,熙来攘往的是熟悉的东方面孔,黄皮肤,黑头发,程端五觉得这样的画面恍如隔世。扑面而来熟悉的乡音,程端五几乎贪婪的站在原处听了许久。这两年她在外过的平静,她以为有孩子在身边她并不会太想念这个充满着糟糕回忆的地方。可是当她真的回来时才发现,原来这思念早入骨髓,积聚于临界点,一触即发。
没有人来接程端五。她执意要回来,欧汉文怒其不争,在电话里气得破口大骂。程端五也没有反驳,静静的听他骂完,却丝毫没有改变决心。欧汉文的拳头全打在棉花里,一时怒不可遏,摔电话前他只对程端五说了两个字:“愚蠢。”
程端五知道她所想的,所做的,都很可笑,就像欧汉文说的,五年,十年以后,她一定会后悔自己现在草率又没头没脑的决定。她自己也觉得是,也许,不消五年十年,只要再给一两个月让她犹豫,她也许又有另一番答案。可是她没有时间犹豫了,现在的她,走投无路,别无选择。
全世界她只剩下这一件宝贝,她说什么也要保住,就算要了她的命,她也再所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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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轻有为的富豪身边,往往都不缺女人。不管是多清高多冷清的男人,在世人的眼里,总是难过美人关,这也是一直以来驱使着那些个女人对陆应钦前赴后继的原因所在。
陆应钦对此已然习惯。他双腿交叠,姿态自然而优雅的坐在事先安排好的贵宾席上。这样的业内峰会他参加过许多次,生意场上尔虞我诈,下层的集团利用金钱美人“献计献策”的他也见过不少。但他从来不受这一套。倒不是他有多不食人间烟火,不过是不感兴趣罢了。
金钱,权利,赌博,美女,名车,这些都不是陆应钦想要的。他一直将自己架到一个无法下台的高度,逼迫自己做到最好最高,可是这高处不胜寒的位置,并不是他的最终目的。
陆应钦百无聊赖的望了望不远处的高台,最后目光不经意的落回身边人的身上。坐在他身边的这位容貌出众头脑出众的女人,从雄性择偶的标准来说,是无可挑剔的。陆应钦这两年也见过不少的女人,却从来没有能让他的目光多停留的。而她,成功的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在上一场例行的参观视察中,他无意把钱夹遗失在某个展台上。没有任何能证明身份的证件,却神奇的回到了他的手上。这一切都归功于身边的女人。她找到他时,态度十分亲和,脸上挂着轻微的弧度,笑得非常明丽妩媚,“陆先生,你的钱夹。”
陆应钦一抬头,竟是几分熟悉的容颜。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容许她坐在他身边。一个极其聪明的女人,和陆应钦说话不卑不亢,话题十分得宜,没有刻意逢迎,却也不让人觉得矫揉造作。
她聪明,却也错在自作聪明。她微抬着眼眸,长睫如扇,扑扇着半遮住潋滟如水的一双眼,轻启樱唇:“陆先生,您钱夹里的照片,是您太太么?”
陆应钦没有回头,一直漫不经心的笑容掺杂了一丝意味深长,他点点头:“是。”
女人对他的答案并不意外,事先详尽的调查都显示着陆应钦这位一直没有露面的妻子已经亡故,但是一直以来以冷情闻名的陆先生却似乎对这位亡妻有异常特殊的感情,近两年他虽也有些雾里看花的新闻,但是熟知的人都知道,他已经有两年没有和女人有什么接触了。他的冷淡和另类更让人有一窥究竟的欲望。方才捡到他的钱夹,里面那张只有头发不见正脸的照片让她对这个男人充满了好奇。猎奇心理,不是只有男人才有。
她笑了笑:“虽然没能看到正脸,但是能想象该是非常的漂亮。可惜了。”她惋惜的表情也做到了十分。一点也不会让人生厌的那种。可是陆应钦却微微眯起了眼睛。这是他不悦的征兆,非常危险的信号。
他唇边狎昵着一抹笑意,慢条斯理的说道:“你的眼睛很漂亮,从你坐过来,我就觉得熟悉。想了许久,原来是和陆某人的故人相像。不过陆某人讨厌自作聪明的女人,很可惜,你的话题找错了。一分钟内,我希望你从我的视线里消失。”
女人惊慌失措的起立,一双楚楚动人的眸子如鹿一般无措,那无助又茫然的表情像极了程端五,陆应钦微笑着看着,末了冷冷的说:“不走么?那么,半分钟。”
“……”
峰会结束,陆应钦坐在后座,和司机没有任何交流,他打开钱夹,里面那张照片跃入视线。
漂亮么?头发倒是又黑又亮,却也该是瞧不出所以然来才是。
陆应钦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选了这一张照片。在极其诡异又含蓄的情感驱使下,他鬼使神差的在自己的钱夹里放了女人的照片,可是下意识的,他又不希望被人知道。
那个女人,不过是正好触上了他身上最柔软最人性,也最不想让人知道的一处。
迎着风,他盯着那张照片看了许久,想起那双仓惶像小鹿一般灵动的眼睛,想起那双倔强不屈永远和他对立的眼睛,最后又叹息着放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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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流社会总是不缺乏各式各样的餐会、发布会,以各种名目举办,将上流社会的名流绅士齐聚一堂,像一场炫耀大赛,炫耀名车,炫耀家世,炫耀女人。
陆应钦不喜这样的场合。如果不是俞东反复邀请他不会浪费时间参与这种角色扮演的游戏。
一个以做皮包闻名的名牌新季度的发布会,与他旗下的一个项目跨行业合作,他是受邀嘉宾之一。
他一直坐在相对安静的贵宾区。冷餐会结束以后发布会才开始,他只消致个辞,看个秀就能离开了。还不算太难熬。
低首看了看表,时间越来越临近了。这对于他来说无疑是个好消息。
程端五并不算太适应这样的场合。大牌的发布会,现场的布置异常后现代,设计独特,情调小资。现场众人华服美酒,衣香鬓影,前来捧场的都是各界翘楚名流,程端五混迹在各式人群里,在一个非常不惹人注意的角落里站着,她的眼睛四处扫视,搜寻她今晚唯一的目标。她手上执着高脚杯,不安的晃动着酒杯,紫红色的酒液在晶莹的杯子里晃荡,如程端五的心一般忐忑不安。
她用了不少方法才求得俞东帮忙,让陆应钦出席这场发布会。但是俞东能做的只到这里,在陆应钦眼皮底下耍小动作无异与虎谋皮,太过危险,她向俞东提出要求时,俞东闪烁的眼神已经让她觉得异常抱歉,如果让俞东知道她的真正目的,怕是不仅仅如欧汉文骂一声“愚蠢”了。
程端五找了许久都没有找到陆应钦的身影,她有些急切,不安的揪着自己的手指。正这时,发布会如期开始,现场的灯光师灭掉了照明灯,周围的环境渐渐暗下来,这让程端五的搜寻变得更加艰难。正当她不知怎么办时,她的目标得来全不费工夫的出现在远处的高台上。
镭射灯照在他的头顶,将众人的视线都聚焦在他身上。年轻英俊的陆应钦让台下不少初见他的女人发出了低声的惊呼。明明不是什么时尚人士,却谋杀了媒体不少菲林。他站在高台上致辞,非常官方的修辞,老套到让人想睡觉,可是经他沉郁醇厚的嗓音念出来,却让原本毫无特色的致辞突然充满了魔力,竟有种暗夜流光的感觉。
可惜程端五此刻却是没有兴致欣赏他的举手投足是怎样得体怎样绅士。她可没有忘记今晚的目的。
随手放下酒杯,她努力的越过人群朝陆应钦的方向挤去。不想她走的太过急切,一时没看到正前方与她迎面而来的招待人员。她迎了个满怀,将人手上端着的酒杯全数撞到地上。
玻璃质的高脚杯摔在光洁的大理石地板上,碰撞出清脆却又壮观的声响。
原本注意力都集中在高台上的众人纷纷疑惑不解的回过头来,正看见程端五一脸尴尬的站在被她撞得人仰马翻的招待身边,手足无措。
“对不起,我没注意……”程端五无措的张着手,上前扶也不是,不扶也不是。
好在现场的招待都是专业素质非常高的,非常谦和有礼,立刻爬起来,并且迅速的收拾好现场,临走还非常有礼的向众人鞠躬。
程端五愣了半晌才知道因她而起的小插曲已经结束。
只是,插曲是结束了,可是她一抬头,那灯光迷离而璀璨的高台上,哪里还有陆应钦的影子。
她轻蹙起眉头,懊恼自己心急坏事。
握紧了手袋,她一转身。撞进了一个温暖的胸怀。一股熟悉而又陌生的清朗气息瞬间充盈了她的感官。大脑仿佛噌的一下就空白了。感觉头皮像被什么东西抓得紧紧的,一时竟失了反应。
她缓缓抬头。入眼的,是一双充满了狠意和戾气的眼睛。那一对倒竖的剑眉昭示着主人现在正在发火的临界点。
会场里灯火流转的明亮辗转映照在他一波三折的脸上,来回扫射的辅助灯时不时扫过他的脸,让他的表情时隐时现,光亮和黑暗有序交替,他的表情遥远而不真切,音乐骤起,光影浮动,发布会的秀即将开始,各种灯影将现场分割的纵横交错。
程端五还没缓过神来。只听那人冷冷的嗤笑:“怎么,找我么?”
“……”
第三十九章
陆应钦没有想到自己竟会是在这样的情形下与她重逢。一年前,他放弃了对她的寻找,在心里告诉自己,不管这个女人在哪里,至少在他心里是死了的。他还会想她,可他在感情上是个自制力极强的人,一旦放弃,就是真的放弃。
可是她却以这样的姿态再次楔入他的生命。
他独自站在伸展台的中央,这样庄严的场面他已然习惯,手上的演讲稿明明是主持人刚刚给他的,可是开头结尾却仿佛看过很多遍,公式又老套。他微笑着念完了全稿。台下掌声如雷。他知道,自己的表现非常完美。他放下演讲稿,正准备离开,不想台下突然传来了巨响。一阵嘈杂。
他不爱看这样的热闹。对待这样的发布会也兴趣缺缺。只是不经意抬眸,待看清台下那嘈杂中心的人,他的视线便再也移不开。
两年了,她留给他的,是她最后一眼的决绝,是午夜梦回不断纠缠着他的梦魇。可是她的再次出现,却像从过去里完全走了出来,仿若重生。
因为是发布会的秀场,舞台离众人不远,为了突出舞台效果,整个会场的灯光都被调得极其晦暗。可是陆应钦还是一眼就把她认了出来。她从头到脚都像换了一个人,一身裸色小礼服衬得她肤白胜雪,同色系的细高跟鞋让原本就个高的她在人群里格外亮眼,又黑又亮的长发被盘成一个发髻服帖的固定在耳后,刘海和鬓角为她营造出赫本式的怀旧风情。
她容貌没有一丝改变,还是那样美丽,可是却又好像哪里都不一样了,一张巴掌大的脸上,眉峰被刻意描得又高又挑,从过去那个纯澈透明的女人变成一个充满了诱惑力的妩媚女子,她的妆化得很精致,像她,却也不像。
她还是那样爱惹祸,撞倒了waiter,却比那waiter还紧张,不知所措的站在那里,只知道说抱歉,一双水光潋滟的眼睛里充满了不安和歉疚。
waiter自己起来了,快速的收拾了现场后离开,围观的人也逐渐散去,大家的视线又回到伸展台上。而程端五还惊魂未定的怔楞在原地。
陆应钦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下台,又是怎么走到“肇事者”身边。
仿佛是真的有神的旨意,陆应钦觉得那一刻他的身体不受大脑的支配,只是自顾自的走向程端五,越靠近,心就跳得越快,总觉得这一切是那么不真实。
他停在程端五身后,只一步之遥,却怎么也不敢靠近。心里像打翻了五味杂瓶,各式的情绪不断上涌,他乍惊乍喜,却也怒不可遏。他觉得自己快被这瞬间的情绪整疯了。
莽撞又冒失的程端五猛一转身,正撞进他的怀里,胸膛感觉到她身上熟悉的温度,她身上若有似无的幽幽香气进入他的嗅觉,心跳,骤然如失乐缰的野马。
和失踪两年的妻子重逢,该用什么样的表情?
那如果这个失踪两年的妻子也是把他撞向大海,想要和他同归于尽的人呢?
这样复杂的关系让陆应钦胸臆间涨满了复杂的情绪,一时不得宣泄,也不知是习惯了还是怎么,一抬眼,冷冰冰的看着程端五,竟是恨不得把她拆骨入腹:“怎么,找我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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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端五觉得时间在那一刻仿佛停止了,全世界所有的喧嚣都消失不见,耳畔听不见任何声音,只有自己激烈跳动的心动,扑通、扑通、扑通……
她直愣愣的盯着陆应钦。隔着千山万水,她几经周折、跋涉,才回到这个熟悉的国度。为了今晚,她化了两个多小时的妆,反复描摹,让自己看上去更亮眼,更具有魅惑力。勾/引人不是她的强项,她不是那种举手投足就充满女人味的人,所以,她超乎想象的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