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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几分钟,包厢的门被推开,一个怯怯的身影钻了进来。
包厢的灯光暧昧而暗沉,他坐在角落自斟自酌,也没去看来人。
大约是他沉着脸的样子太骇人,那女孩一时也不知所措,既不敢靠近也不敢出去,只得尴尬的站在原处,怯怯的垂着头。
原汁原味,一点都没有经过雕琢。看来领她来的人是一丁点东西都没教她。她的每一个反应都十分真实。
是陆应钦喜欢的样子。
他讨厌满经风尘的女人,讨厌圆滑讨厌世故讨厌谄媚讨厌太过聪明。
甚至,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只是每每遇到那样的女人,他心底总会有个模糊又朦胧的影子出现。
“过来。”陆应钦冷冷的唤了一声,便放下酒杯。
那女孩怯生生的踱步过来,安静的坐在陆应钦身边。她很涩,坐了十几秒才会过来,颤颤抖抖的给陆应钦倒了一杯酒,“老板,我陪您喝酒。”
陆应钦没有理她也没拒绝,任她把酒倒满。
“老板……”倒完酒,她已经无话可说,紧张的结巴起来:“老板,您要……做……做么?”
陆应钦轻轻的笑了,他抬头打量着坐在她身旁的女孩。估摸着也就十七八岁的样子,娃娃脸,还带点婴儿肥,一双眼睛怯生生的像只小兔子,但身体却已经发育的很成熟,是会激起男人欲望的样子。可是陆应钦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兴趣缺缺。
他不是二十几岁的小子,也不是中年发迹亟待放纵的男人。
三十岁的陆应钦对金钱,权利,女人都不再沉迷。他什么都有了,甚至他已经找不出能让他产生渴望的东西。
“你叫什么?”
“伍夏。”
“是真名么?”
“是。”
陆应钦沉默了一会儿,这女孩不论是反应还是名字都让他想起了一个人。这让他没来由的突然有些不耐烦起来。他拿起酒杯抽完她倒满的酒。
酒精的味道熟悉又好闻。他突然粗鲁的把女孩扑倒在宽大的沙发上。
那女孩被他力道带到,难受的嘤咛了一声,只一声,她马上隐没了自己的声音任凭陆应钦予取予求。
陆应钦看着她越看越气,他凶狠的撕开那女孩的衣服,毫不怜惜的揉捏着。毕竟是收钱办事,明明是疼的极点,那女孩却还在努力迎合,一双怯生生的小手已经摸索到陆应钦的腰带。
“吧嗒、”不是腰带被打开,而是门被突然推开了。
在沙发上的两个人同时停止了动作,推开门的不速之客一见眼前的情景,吓得连声道歉马上关上了门。
包厢里又恢复了寂静。那女孩缓过神来,伸手抱住陆应钦的腰。却不想被陆应钦狠狠的推开。
“滚!”
陆应钦的声音全变,方才好不容易挑起的欲/望已然熄灭,陆应钦身上瞬间散发出骇人的戾气。女孩被吓得蜷缩成一团。
“滚!”
陆应钦又吼了一声。名叫伍夏的女孩被吼得一怔。她不明白自己哪里做错了得罪了这大老板。但老板生气了,她也不敢多留,捂紧被撕烂的衣服赶紧出去了。
******
程端五懊恼的推着清洁车,赶紧离开。
她觉得自己真是笨极了。兰苑和梅苑两个包厢一个在东边一个在西边她竟然也能走错。最最严重的是,今天上头说的很清楚,兰苑要接待贵客,任何人不准靠近,连保安都自觉离开好远,她竟然闯进去了。
最最离谱的是,她竟然推门差点进去了……
包厢里虽然黑,但是那男女粗重的喘息声她还是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她把清洁车推到角落,站在窗前平息情绪。她心跳的极快,失去这份工作对现在的她来说,意味着什么她自然知道。
她犯了这样低级的错误,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交代,只希望那位贵宾能在春宵一刻后忘了她这么个无足挂齿的小插曲……
程端五深呼吸了几下,转身准备继续工作,不想她一转身,一阵扑鼻的酒气直冲她的鼻腔。她被熏得几乎眼睛都睁不开。还不待她反应,一双不安分的手爬上她的胸房。
那陌生又羞耻的触觉让她立时惊醒,她猛的一睁眼,一张陌生的男人脸孔把她吓得不清。
“新来的?”中年发福的男人,典着大大的啤酒肚顶着程端五,手还在下流的抚弄。
程端五警觉的要推开男人,不想力气根本不敌人家,只得用力的抓住他四处游走的手,“先生!您醒醒,我只是清洁工,不是这里的姐儿!”
酒醉的男人兴致当头,哪里听得进程端五的话,□连连:“装,继续,我就喜欢这个调调,现在的婊/子真是十八般武艺啊,我喜欢!我喜欢!”
程端五忍无可忍,随手拿起手边的清洁剂就抄了上去。
那男人被砸得嗷嗷直叫,酒也醒了一半,他捂着脑袋甩手冲着程端五就是一巴掌,把程端五打得眼冒金星差点就摔倒地上。
“他妈的欠抽!”那男人看清了程端五身上清洁工的制服,一时觉得倒了胃口,狠啐一口,捡起地上的清洁剂,揭开瓶盖把一瓶清洁剂都倒在了程端五的头上,末了,将空瓶往地上一砸:“真他妈脏!”
说完,拍了拍自己的手,拂袖离去,仿佛生怕被人看见自己竟然差点搞上个清洁工似地。
那男人离去后,程端五才全身无力的蹲下身去,狼狈不堪。头上的清洁剂不断的往下流,程端五不停的擦拭,还是有少数清洁剂落入眼睛里,骤然的刺痛让她的双眼红彤彤的不停的流眼泪,她疲惫的收拾被那男人弄的一团乱的清洁车。
她没有埋怨什么,反而庆幸,这喝醉的男人发泄完就走了,没有追究什么。
最下等的人种是没有什么资格向人要求平等和尊重的,这一点程端五一直都知道。
现在的她需要钱,需要很多很多钱。
其余的,都无所谓了吧……
*****
陆应钦双手环胸站在走廊的拐角。隔着装饰的植物,他还是可以清晰的看见他连连想了几夜的那双黑亮如漆的眼睛,犹带着几分无助的惊惶。
刚才发生的一切他都看在眼里,他觉得生气。从她推错门推开他所在包厢的那一刻他就已经认出了她。
这里是什么地方,陆应钦自然再清楚不过。
他生气,气她宁愿出来卖也不愿意跟他。这样的认知让给陆应钦觉得羞辱,觉得怒不可遏,甚至想上去掐死她。
可是当看到她那么孱弱被人为难,被人生生抽一巴掌,他又觉得心痛,这心痛来的莫名,却似是有雷霆之势,势如破竹,他无法阻拦。
她瑟缩在角落里,声音是那么低微,明明在喘息,却好像一点力气也没有。他甚至都在怀疑是不是自己又做梦了,他一下也没有动,也没发出声音,他怕自己一出声就醒了,然后这一切都变成一场梦。
他怔怔的站着,看着程端五一边擦拭一边流眼泪,这情景甚至让他觉得恍惚。
冥冥的灰暗中,他仿佛受了什么神秘力量的指引,一步一步的走近她。直到在她面前停下。
骤然挡住了她全部光线的黑影成功的引起了她的注意力,她几乎毫无防备的抬起头,一双澄澈的眼睛里包含着眼泪,却在看清来人后立刻变了表情,她仿佛受惊的小兽,立刻竖起了全部的防备。声音冷冽凄惶:
“陆应钦!”
“……”
第二十一章
程端五在看到陆应钦的那一刻,浑身无法控制的一颤。她下意识的喊出他的名字,却不知道自己下一句该说什么。只得怔怔的沉默。
“你怎么在这里?”一声清冷却又带着难忍怒气的声音骤然贯穿程端五的耳膜,程端五一抬头,陆应钦紧皱眉头的样子落入眼底。
“关你什么事?”程端五本能的反驳。
“你——”陆应钦瞪大眼睛,扬起大手,他不过是想抓她起来,可程端五下意识的用双手护住头。她这一本能的动作刺痛了陆应钦的眼睛。他有些懊恼的想起自己几次的失控,竟不知这女人已经怕到如斯地步。
她本就因为忙碌而变得凌乱的头发上沾满了粘稠的清洁剂,她身上米色的工作服也沾满了污迹,片片斑驳,这个女人的狼狈不言而喻,可她却竖起了全身的防备,像一只不讲道理的刺猬,非要伤人伤己才罢休。
陆应钦冷冷瞥她一眼,收回手,紧紧的攥成拳。
“到底怎么回事?怎么到这种地方来了?你知道这是哪儿么?”陆应钦的关心很生硬,他紧皱着眉头,明明不是要开口质问的呀,可他一张嘴就是这样的口气。这么多年他和程端五已经形成了一种相处模式,突然要改他还有些不习惯。
“不用你管。”程端五自然是没听出他话里的关心,只当他是要讥讽她的前兆。
陆应钦冷漠的看着她,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里除了嫌恶,程端五什么都没看出来。走廊的灯光并不算明亮,昏昏暗暗的柔和光晕镀在陆应钦的身上,他没什么深刻的表情,也没有显得很凶。这和他平时的模样有些判若两人。程端五愣了一下,就看见陆应钦竟然突然开始解自己的外套纽扣。
他这一动作彻底吓坏了程端五。程端五浑身一僵,下意识的护在胸前,她已经没剩多少体力,反抗都没有多少力气。她紧紧的攥握着自己的衣襟,沾染在衣服上的清洁剂让她感觉手心一片粘稠。
“你要干嘛?!”程端五惊恐的想要躲避,不想身后就是冰冷的墙壁。
陆应钦没有回答她,自顾自的把外套脱了下来丢在程端五身上,讥讽的一笑:“也不照照镜子,就你现在这样子,哪有男人会有兴致?”
带着陆应钦体温的外套陡然盖在程端五的身上,那温热的触觉让程端五全身一颤,她怀疑自己是不是产生了错觉,这种冷血动物的身体竟然是这样的温暖,那一刻程端五的心跳仿佛跳到嗓子眼,她难以置信的瞪视着陆应钦,仿佛接了什么烫手的山芋一般,程端五只急于把外套丢掉。
“谢谢您的关心。”她急匆匆的把陆应钦的外套递回陆应钦手上,冷漠的说:“我身上脏,别弄脏您的衣服。”
她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激怒了陆应钦,陆应钦气极了,气这女人怎么能这么不知好歹,可他越气却越着急,他竟然不知道到底要怎么做才能发泄身体里的愤怒才好。
“程端五,少给我不知好歹!”
“是。”程端五谦卑的回应,可她眼神里却没有一丝在意,她拍了拍自己身上的脏物,起身就要走。她推着清洁车,一丝尴尬也无,她过得糟,可她从来不觉得丢脸,陆应钦不就是想要她如此生活么?她不过是顺应他的心意,满足他扭曲的报复心理罢了。
“站住!”
看着推着清洁车就要走的程端五,陆应钦恼极了,“你他妈的要去哪!我准你走了么?!”
程端五转身,轻叹了一口气:“那您还要怎样呢陆先生,高高在上的陆先生和一个清洁女工还有什么大事要谈的么?”
“放肆!”陆应钦伸手猛的一拉,轻而易举的就将程端五控制在自己的范围以内,他紧紧的把程端五逼在墙角,几乎质问的吼她:“程端五!你怎么就这么欠呢!怎么着!俞东整号子里去了,你现在没靠山了是不?”他冷冷的嗤笑,用鄙夷的眼光看着程端五,一字一顿的说:“在这儿被人亲下摸下就有钱了是不是?才赚多少啊程端五?我说你怎么这么不会做买卖呢!这种事直接找我不是更快?!”
程端五被他制住,也不挣扎,只抬头看了陆应钦一眼,轻哂出声:“就算我出来卖,又关你什么事?怎么,陆先生现在转行了,专和卖的做生意了?”
“程端五,你现在胆子越来越大了是不是?本事了是不是?知道你在和谁说话么!”
“爱谁就谁。陆先生,没什么您能把我放开呢,碍着我生意我就挣不到钱了,你也知道的,这晚上的生意时间可得控制好!”
程端五满不在乎满口承认的样子让陆应钦一时气不打一处来,她身上的工作服和方才她对待醉酒客人的态度陆应钦都看在眼里,他也知道程端五不是那种女人,可她拿自己名声毫不当回事的样子还是彻底将他激怒了。
“你他妈现在就是争着抢着要当婊/子是不是?好!我成全你!”陆应钦说着,一把将程端五的衣襟揪住,往冰凉的墙壁上一甩,他粗鲁的把程端五的双手缚在背后,紧紧的压制着,一只手在她玲珑的身躯上游走,他的动作非常粗暴,她本就不太结实的工作服纽扣已经被他扯开好几颗,纽扣飞开,砸在墙上,清脆的响声。虽然这里不是什么正经场所,但是这里所有的走廊都有监控系统,程端五知道,陆应钦自然也知道,他就是要羞辱她,他恨透了她现在对他冷漠至极的样子。
眼见着陆应钦的动作越来越放肆,程端五终于不再淡定,她急切的拿手推开陆应钦,却怎么都不敌陆应钦的力气,陆应钦喝醉她都打不过,更别谈他清醒着了。她粗重的喘息着,扬声反抗:“陆应钦!放开我!”
陆应钦不管不顾,他的呼吸也越来越急促越来越失控。他急切的想要索取,而程端五就是刀俎上的鱼肉,只能任其宰割。
“陆应钦!你听见没有!放开我!!”程端五挣扎不过,怒不可遏的斥道:“陆应钦,放开我!就算我是卖的我也不卖给你!”
陆应钦全身一怔,只一瞬间,脸色就骤然冷了下来,他的面颊棱角分明,侧影如冰,眼神充满了寒意,可程端五这一刻顾不得其他,只想快些从他的桎梏中解脱出来。
陆应钦一动不动,还是死死的箍住程端五,但他侵略的动作却已经停止,他冷冷哼一声,低头凑在程端五耳侧,他温热的呼吸拂扫在她耳侧,她全身震颤,立时起了一身疙瘩。
陆应钦的声音难得的温柔又醇厚:“程端五,你有种再说一遍。”明明是那样温柔的语气,可程端五却听出了他话语里不可反抗的威胁。
程端五却无畏,一时冲动占据了她的全部意识,她被难得一次占上风的快/感绑架了。
她恨恨的瞪着陆应钦,几乎一字一顿的说:“我说,陆应钦!就算我是是卖的!我也不卖给你!”
“你!”陆应钦拳头攥的紧紧的,骨节处因为用力过猛开始泛白,他额上青筋直冒,任谁也看得出他是真的动怒了。可他越气却越不知道该拿眼前这个倔犟又牙尖嘴利的女人怎么办。似乎他做什么她都不懂服软。
“程端五!你少不识好歹!我现在是在帮你难道你不明白么!我吃饱了撑的在这跟你罗嗦么!”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解释,甚至他一说出口就后悔了,他诧异的盯着程端五,心里却难以置信的自问:陆应钦,你怎么了?
程端五冷笑一声,不屑的睨他,毫不客气的说:“如果不是您,我至于来这里么?陆先生,难道您认为您打了我再给我个枣我还得感恩戴德您打完我还给我枣么?”
程端五觉得可笑,这男人带给她的耻辱、寒冷岂只这一件?以前他干什么去了?在她害怕寒冷,在她无法忍受耻辱的时候,他去哪里了?
而现在,在她对一切都麻木的现在,他做这些又有什么用?
程端五抬头与他对视,那目光中没有任何一丝闪烁。她想看清,看清这男人,看清他的以本伤人,看清他的理直气壮,也看清,过去她毫无道理的缱绻爱恋……
程端五的目光是那样咄咄逼人,陆应钦竟然觉得自己几乎要招架不住。她瘦了,瘦削的小脸上一双眼睛就显得格外的大,她的眼睛瞳孔特别黑,明明是极美的,可陆应钦却觉得此刻看上去有些触目惊心。
半晌,他放开了程端五,向后退了一部,他盯着程端五盯了良久才讷讷的开口,他的声音不大,却足以让与他一步之遥的程端五听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程端五……如果,如果你留在我身边,我会放了俞东。”
这句话,半个月前他说过一句类似的,可是此时彼时的心境却是完全不同。而程端五自然是听不出来他语气上微妙的变化,她迎上陆应钦亟待答案的脸,狠绝的回答:
“永远不可能!陆应钦!永远不可能!不管俞东坐五年牢还是十年牢我都会等他!我爱他!我爱他你懂吗!呵,”程端五冷笑一声,“算了,像你这种冷血的人怎么可能会懂?!对牛弹琴真够累人!”
陆应钦握紧了拳头。他恼怒,他觉得不甘心,这个女人,她心里真的没有他了么?一丁点都没有了?
为什么这个答案会让他的心那么痛?
他一瞬不瞬的盯着程端五,他过去深深厌恶的那个女人,为什么和眼前这个女人无法重合在一起?
程端五,他最怨恨的程端五,真的是现在这个程端五么?
更或者,如果过去的那个程端五是现在的程端五,他还会那样轻而易举的辜负么?
陆应钦被脑海里各种各样的疑问扰得思绪一团乱麻,他死死的盯着程端五,明明一颗心都揪紧了,却还是咬紧牙问出了那个他心底萦绕了许久的问题,他紧皱着眉头,一字一顿的问:“程端五,你真的爱上俞东了么?”
“……”
第二十二章
程端五想:她和陆应钦一定是有时差的。
过去她傻傻拿爱他当信仰的时候,他不爱她。她苦苦追逐他的脚步,不渴求他为她停住,可他,连偶尔的回顾都吝啬。而现在,她已经不爱他了,他却在一句爱谁上挣扎。
她爱俞东又怎样?不爱又怎样?
这个答案,对于现在的他们,还重要么?
程端五静然的看着他,眼睛里没有一丝闪烁也没有任何波澜,只肯定的回答:“是,我爱他。”
她的答案是一句自欺欺人的谎言,但她没有心慌。现在的她,已经学不会爱任何人了。爱一个人的痛苦,一辈子一次就够了,心伤透的感觉,她再也不想经历一次。
对待眼前的男人,她心底仅剩的那些柔肠百结的爱与恨,也随着他一次一次无情的摧毁化作灰烬。
一切都结束了,她心底有一片虚空的解脱,一颗心都掏空了,很好,至少,再也不会疼了。
陆应钦死死的握着拳头,试图让疼痛缓解大脑的麻痹。可是那一刻,他还是感觉恍惚到麻木。
他似乎是清晰的听到了程端五的回答,却又朦朦胧胧仿似在梦中。
他盯着程端五,可是在那张波澜不惊的脸上早已看不见任何他想看到的眷恋。他疲惫的闭上眼睛,沉重的喘息后,只剩一声叹息:“你走。”
程端五沉默的整理完自己,推着清洁车离开。
在和陆应钦擦身而过的那一刻,程端五似乎在陆应钦面无表情的脸上看到了一丝落寞,转瞬即逝,快到程端五甚至怀疑自己出了幻觉,可是片刻后她又自嘲的想,陆应钦会落寞吗?专属于程端五的表情,又怎么可能在陆应钦脸上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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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端五下班后没敢回家,跟着一起做事的同事到她家里清洗。她这副样子要是被程洛鸣看到,一定会把他气出个好歹。
那同事也算通情达理,在看到程端五狼狈不堪的样子后也没诧异,见惯场面的同事一句话也没有多问。只好心提醒她:“有些喝醉的客人,只要不是吃太大的亏也就算了,别硬碰硬,来这儿的人都是咱得罪不起的。”
程端五觉得心酸,却还是沉默的点头。
拿着自己的衣服钻进同事租住小屋窄小的厕所。低矮的厕所程端五一进来就觉得压抑。程端五心里一阵添堵,看着眼前简陋的一切,程端五推人至己,不觉感同身受。
有时候命运真的就是这么不公平。这样努力活着的人,却被生活折磨的死去活来。她们也想骄傲的仰着头,可是命运却偏偏无情的打压。
莲蓬头里的热水淋在程端五的身上,头顶、脸上、劲上、手上全因为清洁剂腐蚀变得又红又肿,又痒又疼她却不敢抓。双眼也疼得眼泪涟涟。之前一直强忍,在热水浇淋之后全身的毛孔骤然放松,痛感才愈渐明显。
她难受的闭上眼睛,脑海里浮现的却是陆应钦最后那一刻几乎无奈的一句话:“你走。”
仿佛置身于空谷之中,那句话不停在她耳边回荡,他的身影萦绕在脑海里,他的气息包围在她四周,程端五急切的想要摆脱。
热水冲刷,好像洗尽了她的一切乌糟,身上的疼痛感逐渐麻木。
如同她的心。
她知道,一切早已覆水难收,她无法回头。
她疲惫的闭上眼睛,努力摒除一切的杂念,该忘的,不会再想……
她离开同事家的时候,那姑娘还不放心的送出很远,程端五连连致谢,那善良的姑娘才回去。
街上早已空无一人,只有少数车辆打着灯呼啸而来驰骋离去。
通宵的公交车40分钟才能等上一班。程端五被夜风吹的瑟瑟发抖,来回搓着红肿的手才有了些许温度。
她晚饭为了节约只吃了一个冰凉的馒头,这一晚上折腾太多,此时她饿极了。疲惫和饥饿让她所有的意识都几乎被绞杀。
她突然想起了自己早逝的母亲。
她四岁时母亲就去世了。关于她的记忆程端五模糊的不能再模糊了。只记得她好像一直脾气都不怎么好,特别倔犟,连程天达都拿她没办法。小时候程端五总记得母亲最爱和程天达做对,程天达不准她做什么,她就偏做什么,可是程天达还是爱她,他对她百依百顺。